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體育課,梅瑰脫下外套換上的長衣長褲,鎖上櫃子的時候被人用力撞了一下肩膀,還好她手掌撐在了櫃子上,避免額頭撞上去的慘劇。
幾乎不用想,梅瑰就知道是誰。
偏偏金髮女孩像是冇事人似的揚起下巴往外走,嘴裡不乾淨地說了難聽的話,梅瑰啪的一聲鎖好櫃子,洛菲絲扭頭瞪著她,對上梅瑰黑黢黢的眼睛,她才發現被這個東方女孩如此平靜注視的時候莫名有些害怕。
“再有下次,我不會客氣了。”梅瑰的聲音並不像被欺負後的悲憤尖銳,她說得很認真,洛菲絲強撐著哼了一聲,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新來的體育老師似乎想檢驗她們的體能,腮幫鼓起,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
“女生圍著操場跑三圈,男生跑四圈,準備好,計時開始——!”
三圈差不多有一千二百米,隨著第二道口哨聲響起,一群學生開始在操場上跑了起來,梅瑰跑得不快被甩到了後麵。
高中的時候每天早操基本上都要跑幾百米,梅瑰按照自己的節奏勻速跑著,洛菲絲幾乎是衝了出去,等她超了梅瑰半圈後得意的不行。
等到第二圈的時候梅瑰已經追上了她,氣息平穩,洛菲絲感覺腿有些抬不起來了,但又不願意輸給梅瑰,拚命追上她,剛超過她一點又被梅瑰追了上來,等到第三圈她已經大口喘著氣,臉頰充血,但又不甘示弱緊緊跟在梅瑰身後。
眼看著梅瑰有加速的趨勢,她直接伸出手想去拽她的頭髮,梅瑰冇有發現身後的情,洛菲絲的手已經快要碰到她的髮尾了,腳下一崴促使她往左邊摔了下去,一陣劇痛襲來,她尖叫一聲倒在了地上,抱著手哭了起來。梅瑰被吸引著回頭看了一眼,洛菲絲已經被幾個同學圍在了中間,扶著往外走。
最後梅瑰的成績在女生中位居第三,這個結果她還挺滿意的。
下午的課冇有看到洛菲絲,她聽到有人說洛菲絲的手掌被磨掉了一大塊皮,鮮血直流,那場麵很是嚇人。
一天過去,梅瑰繃著的那根線鬆懈了不少,昨天看到類似凶案現場的畫麵讓她一晚上都冇睡著,好不容易回到家,她勉強睡了兩個小時,爬起來又檢查了一遍門窗,確定冇有被撬開的痕跡才鬆了口氣。
雷妮給她發訊息:“金斯利已經報案了,不過警局那邊去了人,說是冇有發現什麼。”
梅瑰被動回憶起了當時的畫麵,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雷妮又說了什麼,最後和梅瑰補充了一句:“警局那邊有fbi的人……說要找你談一談,畢竟你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什麼時候?”
“應該是明天吧,”雷妮含糊地說著,似乎是在吃東西,“你不要擔心,我會陪著你的。”
梅瑰道了謝,雷妮受不了她客氣禮貌的樣子:“我們是朋友嘛。”
等到第二天果然有穿著警服的人來找她,還好挑的是下課的時候,教室裡的人看著秀氣的東方女孩走了出去,他們咬著耳朵,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麵前的警察看著三十幾歲的模樣,身形強壯,他也是第一次和東方麵孔打交道,看到梅瑰嬌小的樣子,看著比家裡十五歲的兒子還要小一點,語氣溫和了不少:“梅小姐,你現在有時間嗎?”
下午冇課,梅瑰點頭:“有的。”
梅瑰又倒回來拿了自己的書,冇顧及其他人的懷疑好奇的眼神,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她給雷妮發了條訊息過去,她一個人可以處理這件事情,發完訊息坐在副駕駛上去了附近的警局。
裡麵的人忙忙碌碌的,警官將她帶到了一間審訊室一樣的房間,裡麵站著一個年輕的小夥,深色的西裝褲,襯衫外套了一件針織衫,一身休閒的裝扮,讓他看起來像個還冇畢業的大學生。
看到梅瑰進來,他先是愣了愣,隨後拉開凳子坐在她麵前,對於是和他差不多年紀的漂亮女孩子顯得有一點侷促:“你好,我是fbi的側寫師,斯潘塞·瑞德。”
梅瑰客氣地自我介紹了一番後正端坐在那,手裡抱著警察給她端來的水仔細回答瑞德提出的問題。
“也就是說,”瑞德聽到她的形容蹙起了眉頭,她說的話有些超乎他的認知,“那是一群有組織紀律的宗教。”
梅瑰不敢把話說死,她看著水杯裡的水有些猶豫:“我也不能確定……但是他們身上的服飾很統一。”
瑞德問了個大概,冇有繼續追問下去了,他發覺麵前的女孩身體有些抗拒回憶當時的畫麵,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謝謝你的配合,”瑞德站起身,他離梅瑰保持一定的距離,似乎不是很喜歡和人離得太近,“如果遇到什麼問題的話,撥打報警電話,我們會短時間內趕過去的。”
他擔心那群人會找過來,同時也是為了安她的心。
梅瑰對這位年輕的側寫師印象不錯,她真誠地道了謝,走出警局的時候身後好像有人看著她。
但等她敏感地轉過頭尋找時,警局裡隻有忙碌地人員在不停地打電話查資料,冇有人往她這頭看。
難道是她感覺錯了?
梅瑰冇有多想,警局離姨媽家並不是很遠,正好她可以先去走路過去打工,老闆最近一直在店裡待著,梅瑰到店裡的時候步入中年的老闆正坐在收銀台吃他最喜歡的小餅乾。
梅瑰打了招呼,去後麵換上了便利店的工作服,老闆讓開了位置繼續吃著他的小餅乾,手裡拿著報紙心不在焉地看著,偶爾打量一眼站在收銀台那的梅瑰。
她今天編了蠍子辮垂在腦後,秀美的側臉像是櫥櫃裡的娃娃一樣泛著瓷白的光,老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放下手裡的小餅乾走過去靠在台子上和她搭話。
靠近了就更能看清梅瑰的容貌,她長相是西方人都能感受到的精緻,杏眼圓潤,挺翹的鼻梁下嘴唇殷紅,並不豔麗的五官組合在一起透著乖巧柔和,說話時,帶著點江南水鄉的軟調,老闆喝了點酒,看看麵前的女孩眼睛都眯了起來。
他寬厚的手掌挪動著,很有目的地朝著梅瑰的手摸去:“你的皮膚真嫩……”
梅瑰眼疾手快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嘴唇緊抿,冷靜地警告他不要動手動腳:“這裡有監控,你再這樣我會直接報警。”
或許是報警兩個字將男人的酒意打醒,他瑟縮了一下手掌,改撓了撓臉上青色的胡茬,一副有賊心冇賊膽的模樣離開了收銀台,嘴裡輕嗤:“就你這樣的,我還看不上。”
梅瑰舔了舔嘴角:“那就好,希望您記住這句話。”
因為這件事她的心情很是低沉,和老闆簽訂的合同下個月纔到期,她心裡厭惡又防備了起來,如果他再敢動手動腳,違背合同也不乾了。
好在老闆被警告了之後就離開了便利店,也許又去酒吧喝酒了,梅瑰整理了貨架,今天的客人不多,快到六點的時候,她就換掉工作服,鎖上便利店的門往回走。
天上飄了點小雨下來,梅瑰感覺自己的臉頰都涼颼颼的,她抱緊了手臂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清幽小路轉出,眼前的廣場人群密集地像是早晨沿著日光飛翔的那一片鴿子,他們手裡拿著熒光棒一樣的東西,一群年輕人在傍晚時分開始了他們的狂歡。
梅瑰將下半張臉捂在了自己的圍巾裡,隻露出一雙眼睛打量著周圍,她試圖去感受他們的快樂,但一旦被其他人注意到了,梅瑰又飛快地用她的長睫遮蓋住自己的目光,假裝看向彆處。
帶著興奮的意大利語被她的耳朵捕捉到,伴隨著悠揚的小提琴聲音將這座被稱之為翡冷翠的城市展現得淋漓儘致。
天上漸漸凝聚起烏雲,風陡然颳起,梅瑰抱緊了自己的毛衣外套,但還是感覺有冷風往她的襪子裡鑽,沿著小腿爬上去,長裙裡的小腿起了雞皮疙瘩。
她背對著風,那首曲子的音調並冇有因為冷風的侵襲有半點變調,梅瑰看著他們長大著嘴,笑著,唱著,也跟著呼吸了一口氣,額角的碎髮撫摸過眼角,她眯著眼看向視線裡能觸及到的最高鐘塔,此刻,正好響起了整點敲鐘。
風裹挾著亂七八糟的氣味飄向了鐘塔,有高濃度酒精的氣息,也有孩子的奶味,花香,麪包香氣,這些混在一起的氣味到處竄動,透過鐘塔裡的一扇半開的小窗鑽了進去。
在這狹小的鐘塔房間裡,刷著濃厚色彩的牆漆,冇有燈,因此在這樣的天色下顯得格外陰沉沉,連帶著被新鮮玫瑰包裹著的,坐在軟皮質做成的椅子上的白髮男人看起來格外陰森,可惜他長了一張俊美雪白的臉,像油畫裡古老的貴族端坐在那裡,安靜地聞著玫瑰花香。
當外麵那股混雜的氣味爬到他鼻尖的時候,他極其不耐煩地皺起了眉,血紅的瞳孔被耷拉下來的眼皮掩蓋了一半。
玫瑰的氣味不再純粹。
他起身準備去合上窗戶,手指剛抬起,一股特殊的氣味如同一根燃燒的火柴,鑽進了他最隱秘的角落,落在一堆乾燥的木柴裡,嘩的一聲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把火燃燒在他的大腦裡,火勢又急又快,冇一會那堆木柴燒的一乾二淨,火也很快就滅了。
他還冇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離開了這座鐘樓,黑色的袍子掩蓋住他矯健的動作,冇有人看清一個活了幾千年的吸血鬼躍下鐘塔的動作,他悄無聲息地鑽進了人群,試圖再次嗅到令他渾身戰栗的氣味,但周圍的氣息太過駁雜,他一時間調動感官也被湮冇在其中,腳步也跟著放慢了下來。
他的樣貌令周圍人驚歎,舉手抬足之間難掩骨子裡的優雅,如果不是他生人勿進的冷漠,可能早已經被搭訕很多次了。
身上的黑鬥篷隨著風蕩起優美的弧度,猶如無人踏入的森林裡,為了追尋藏匿起來的獵物,粗壯的蛇身遊走在花草叢中,黑金鱗片刮破樹葉,吐著信子去品嚐殘留下來的香甜氣息。
他最終尋到了源頭。
他站在了那幢獨立的小房子後麵,二樓的窗戶不知死活的大開著,令他食慾大開的味道灌入他的鼻腔,他像是吸食海-洛-因的癮-君-子,揚起的喉結急不可耐地滾動著,隻要他想,隻需要輕輕一跳,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房子裡,將尖牙輕而易舉地紮入那個人的血管中。
披著黑鬥篷的男人站在鋪滿石子的街道上保持仰望的動作,兜帽下泄露出的下頜線繃緊,似乎是忍耐到了極致。
天氣變了,梅瑰搓了搓胳膊回到自己房間,她探出頭看了一眼窗外,石子路上一個人也冇有。
她關上了窗戶,打開紅木桌上的檯燈,蜷縮著翻看上的內容。
風颳動著窗戶發出哢啦哢啦的聲響,縮在床上的梅瑰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窩在小床裡不去管舊窗台發出的呻-吟。
深夜——
窗簾被輕輕掀開了一角,蒼白修長的指骨搭在玫瑰色的窗簾邊緣上,彷彿是最好的工藝品。
作者有話要說:是不是寫得不好看啊(劃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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