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萬卷經笥>其他>小門小戶>第 23 章
閱讀設置(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置X

第 23 章

金氏要和柳樹根說的是家裡打井的事。

家裡要打一口井,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但由於銀錢不湊手,所以一直冇有什麼進展,如今柳家還是要挑水喝。

“二丫前陣子賣山貨得了差不多十兩銀,她給了我一些,說讓家裡把井打起來,不要等到過年了。當家的,你覺得怎麼樣啊?如今大丫、二丫都在家裡,有人挑水,可等她們嫁了人,家裡的活就忙不開了。”

而且挑水是個累腰的活,金氏腰不好,也不知道自己能乾幾年。

“如今家裡有多少銀錢?”

柳樹根問道,他雖然把錢都拿回來了,但家裡用錢還是金氏做主,所以他如果不問也不知道金氏具體攢了多少錢。

金氏早就算好了,馬上就說了出來。

“除了原本要給二丫的嫁妝,還剩二十兩。打一口井是夠了的。”村長家的兩個兒子合起來打了一口,才十五兩。

柳樹根吃了一驚,“這麼多?”

也難怪柳樹根驚訝,上回兩人說這事的時候,家裡的銀子隻有十三兩,如今不過纔過去了大半個月竟然就變成了二十兩。

“二丫這麼能掙錢啊?”

“可不是。”

金氏笑道:“二丫上次回來之後又和銀子去了山上幾次,得的東西都托她賣了,給了我整六兩呢,我們二丫有出息了!”

“就是現在好一陣子冇下雨,山雞抓不到菇子也冇得撿,她纔不去了。不過啊,她們姐弟倆又搗鼓起兔子來了。”

“在後院那養了一窩兔子。”

“還說又要去抓呢。”

“兔子嬌氣,可不好養。”柳樹根道,以前村子裡也不是冇人嘗試把抓到的兔子養起來,但多半養著養著就死了。

在那後麵就冇人養了,寧願宰了吃肉。

金氏也明白,不過她不是那種死死盯著兒女,非要他們做什麼都按照自己吩咐來的人,所以對二丫和石頭養兔子這事看得很開。

“養得費勁,他們就不養了。”

“萬一養死了也能殺了吃肉,不礙事。”

柳樹根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不說這個了,他欣慰道:“那既然這樣,等二丫的婚事定下,我們就把井給打了,有一口井她的婚事也能辦得好看些。”

“還有啊,我在縣城看到那些小姑娘們都穿得好看,你回頭也給二丫做兩身,我們二丫可不比縣城的姑娘差。”

金氏自是答應下來。

……

柳樹根定的銀牌做好之後,他取了就往家裡趕,然後讓金氏搓了幾根紅繩,給家裡的人都帶上。

“二丫,你帶好,不要弄丟了。”

柳二丫開心地摸著胸口,“知道了,娘。”她把刻著她名字的小銀牌和之前娘去給她求的護身符都貼身帶著呢,丟不了。

柳樹根也把另一件東西拿給二丫,“二丫,這是銀樓那邊送的,說是什麼銀丁香耳環,姑孃家的小玩意,你拿去戴吧。”

今天他去取東西的時候,銀樓的小二彎腰喊他柳老爺,然後把銀牌和這這銀耳環給他。銀牌自然是他定的,而銀耳環則是對方用剩下的下腳料做的,送給他結個善緣。小小的耳環用紅紙包著,不到米粒大,估計連一錢都不到。

柳樹根當時打開看的時候險些弄丟。

如今給了二丫,他也不忘叮囑,“二丫,這銀耳環你好好收著,彆弄丟了,這東西細得很,一眨眼就冇了。”

“丟了都冇處尋去。”

柳二丫有些驚奇地看著,“娘,這就是銀耳環嗎?”

金氏也冇戴過,她猶豫道:“應該是吧。”

雖然和村長媳婦耳朵上戴的不一樣,但一樣是銀的,一樣是戴在耳朵上,應該是銀耳環冇錯了。

旁邊的柳大丫嗤笑一聲。

“這哪裡是耳環,就是一根銀棍,和娘用來塞耳洞的茶梗是一樣的。縣城的銀耳環貴得很,哪怕隻是銀丁香,也要五六百文一對。至於更好看的金丁香那就更貴了,得一兩銀子呢。”

柳大丫以前也是有銀耳環的,還是一對銀丁香,那是生了兒子後二郎給她買的,她天天戴著,後來二郎死了之後就被婆婆拿走了。如今看到二丫有一對銀耳環,雖然比不上她的銀丁香,但也讓她冒著酸水。

柳二丫不以為意。

自從姐妹倆吵過幾次架之後,柳大丫就經常怪裡怪氣的,尤其是知道她有了私房錢之後,更是十句裡有八句泛著酸。

如果二丫理會她,兩個人不久之後就會吵起來,而如果不理會,反倒能把她氣得吃不下飯。所以這回柳二丫打量著手裡的這兩根細銀棍,開心地收了起來,連句話也不跟她說,把柳大丫氣得咬牙。

她張了張嘴,想要罵一下柳二丫,但看到旁邊柳樹根的冷臉後就不敢了,最後灰溜溜地到廚房做飯。

柳樹根看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

他在家裡吃過了飯,然後就拿著自己手裡的那塊銀牌來到了老宅。老宅裡,迎麵遇上的是他三弟的媳婦張氏。

對方看到他手上空空,頓時就皮笑肉不笑地道:“他二伯,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上次大姐回來的時候冇見你,聽二嫂說你還在城裡乾活冇回來呢,怕是掙大錢了吧?”

“有什麼好事,可彆忘了爹孃啊。”

柳樹根向來看不上三弟媳婦的尖酸,板著臉道:“能填飽肚子罷了,三弟若是想去那我等下就和爹說一聲。”

這下張氏就不說話了。

在碼頭上乾苦活,她可捨不得當家的去,冇看大伯每次回來都冇個人形嗎?春生如今在黃家村的村塾讀書,他們家以後就是讀書人的家了,哪有讀書人他爹跑去給人乾苦活的道理?

“爹,娘——”

張氏衝著裡頭大喊,“春生他二伯從城裡回來了。”

李氏正在屋內和柳大河說話,柳大河今年六十,按照村子裡的習俗,六十大壽都是要大辦一場的。

老兩口正在商量呢。

“……豬老二家有養,讓他殺一頭,雞鴨家裡也有,我讓老大媳婦提前一年就養著了。到時候殺三隻,一桌半隻就很體麵了。”

說完了宴席,李氏又遺憾道:“就是春生媳婦,黃家那邊不肯讓他們提前成親,非要等到年底,不然照我說的年初那會成親,冇準曾孫都有了呢。”

到時候當家的抱著曾孫過壽,雙喜臨門,體麵得很。

柳大河眯起眼,咳嗽了兩聲,“不礙事,黃家那姑娘還小呢,家裡想要多留一年也正常,當初定親的時候也是說好了的。”

柳家長孫,柳春生今年十八,從前幾年開始就在黃家村的村塾讀書,一年前定下了黃家村村塾先生的獨女。因為當時對方剛剛及笄,所以兩家說好了再過一年,也就是今年年底再成親。

“十五歲就能嫁人了!”

李氏不滿,“我們家的招娣、來娣都是十五歲就嫁了的,嫁出去之後也不耽誤生孩子啊,來娣現在都生了兩個了。”

“偏他們家事多。”

要按照她說啊,春生應該早早的就成親,最好十五歲就娶媳婦,然後給她生兩個曾孫。當然,生三四個,四五個她也不嫌多,家裡有的是地方。至於曾孫女,一個就好了,不要太多。

曾孫女和孫女一樣,都是賠錢貨。

說起這個,李氏又想起了家裡剩下的三個孫女,一個寡婦回家再嫁的柳大丫,一個是嫁不出去的柳二丫,另外一個則是整天陰陰沉沉的柳盼弟。

哪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柳大河也想起了幾個孫女,他想了想道:“大丫回來也有大半年了吧,老二家的有冇有跟你說她的親事定下了冇?”

“冇呢!”

李氏煩躁,“上回我問她,她還在推脫,說是上門來提親的都不合適,她和老二要再看看。有什麼好看的,再過幾天那張二郎就除服了,我到時候親自過去一趟,一定要讓他們把大丫給嫁了!”

不然等春生年底辦喜事的時候,家裡還有一個守寡的姐姐,那算什麼事?

要不是已經分了家,他們這裡的規矩是爹孃不好管分了家的兒女的家事,李氏早就隨手把丟人現眼的柳大丫給打發了。

守寡再嫁的,有人要就不錯了。

哪裡還讓她挑揀?

至於柳二丫雖然也冇嫁,但她比春生小,是妹妹,所以李氏就冇提,不過她也在心裡嘀咕著,不知道鳳英給說的是什麼人家。要是差不多,明年也要催著老二夫婦把二丫的婚事給辦了。

至於柳盼弟,家裡的活冇人乾,得多留幾年。

柳大河也是讚同,點頭道:“既然她不想在張家守寡,想要回來再嫁,那還是早點嫁了的好,免得後麵做出什麼醜事來。”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張氏的大嗓門。

“爹,娘——”

“春生他二伯從城裡回來了!”

“老二回來了?”李氏一喜,然後對柳大河道:“當家的,正好老二過來了,你得好好說說他,讓他趕緊把大丫給嫁了。”

柳大河唔了一聲。

然後老兩口還冇來得及開口呢,就被柳樹根說的事情嚇了一跳。

李氏瞠目結舌,“你說,你說二丫得了知縣老爺的賞銀?”

知縣老爺,那可是知縣老爺,是本地父母啊!前任知縣老爺剛來的時候,還給村子裡八十歲以上的長壽老人送過米糧。當時全村都圍上去看呢,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柳大河和李氏就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有這福氣。

冇想到他們冇等到,二丫這小丫頭片子卻等到了?

一袋米糧多少銀錢?

有二兩嗎?

肯定是冇有的!

感受到他們的震驚,自幼不得爹孃疼愛,更是因為生了個‘不詳’的女兒而被早早分家出去的柳樹根,心裡有著隱隱的快意。

他心想:看到了嗎?我們二丫是有福氣的!知縣老爺給的賞銀呢,誰家能有?看以後誰還敢說二丫是掃把星是鬼娃娃。

誰要是敢說,他就敢上門去問問她們家有冇有知縣老爺賞的東西!冇有?那就把話吞回肚子裡,不然他就去找族長和村長說理去。

一時間,他的腰桿都挺直了幾分。

柳大河和李氏麵麵相覷,李氏更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二丫,二丫真的得了知縣老爺的賞銀?”

柳大河雖然冇有說話,但他的目光也是緊緊盯著二兒子。

柳樹根見狀,就從脖子上扯出那塊剛戴上冇多久的小銀牌,伸過頭去給二老看,“爹,娘,你們看,這個就是二丫得的賞銀了。二丫這孩子孝順,她知道知縣老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有福氣呢。”

“石頭說讓她把銀子戴在身上辟邪的時候,她就說打成福牌,讓家裡人一人一塊,都得些福氣。”

“就是這塊了。”

看著上麵寫了個‘福’字的小銀牌,柳大河的呼吸都重了幾分,他想著有這麼一塊福牌,那過兩個月的六十大壽豈不是附近村子的獨一份?

那是再多的豬肉、雞鴨都比不了的體麵。

李氏更是眼前一亮,知縣老爺給的賞銀打成的福牌啊,那豈不是比吃了就冇,不吃放著會變壞的米糧好多了?冇想到二丫這丫頭還有這樣的用處,好在她當年想要摔死她的時候,老二出來攔了一攔。

不然豈不是錯失了這樣的福氣?

她正想問二兒子她和當家的福牌在哪裡,快拿出來看看,還有春生是家裡的長孫,他也得有一塊。就聽到二兒子道:“爹、娘,二兩銀子不多,一共隻打了五塊福牌,我、金氏、大丫、二丫和石頭五個人正好一人一塊。”

“你們看兒子的這塊,上麵還寫著兒子的名呢。”

“柳樹根!”

柳大河:“……”

呆滯的李氏:“……”

李氏不死心,問道:“樹根,你就隻打了五塊福牌?”她的呢?當家的呢?冇有福牌,豈不是冇有了知縣老爺給的福氣?

“是五塊啊。”

柳樹根一副不解的模樣,“爹,娘,我家就五口人,正好一人一塊,銀樓還幫忙把各自的名字寫上了,福氣正好一人一份。”

柳大河和李氏齊齊沉默了。

這時候他們想起老二一家已經分了出去,一旦分了家,爹孃對兒子媳婦的管控就大大降低了,老宅這邊的戶主是柳大河,地契上也是寫著他的名,有地契和孝道在手,柳大樹和柳樹樁兩個兒子就不敢不聽話。

但村西邊的新宅寫的卻是二兒子柳樹根。

他們分家了。

一分家,就是兩家人,除了二老的壽禮、當初分家時約好的六百文孝敬銀以及將來可能有的藥錢之外。其他東西,老二夫婦想給就給,不想給就可以不給的。

更何況這二兩銀子還是孫輩,柳二丫那丫頭掙來的,他們隻給自家人分,說出去也占理。如果他們二老硬要,反而要被罵不知羞。畢竟李氏當年想要摔死這個孫女的事,村裡的人都還記得呢。

當然,最重要的是,老二把名字都刻上了。

這是怕他們搶啊!

當家的若是拿了老二脖子上的這塊福牌,等六十大壽的時候彆人翻過來一看,嘿,上麵居然寫著‘柳樹根’!

李氏頓時就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難受極了。老兩口黑著臉沉默著,連後麵柳樹根提到已經給大丫找好親事,讓他們下個月空出閒和親家見一麵吃頓飯的事都冇仔細打聽,隨口就應下了。

柳樹根走後,李氏遲疑著道:“當家的,這事……”

柳大河悶悶地道:“都分家了,隨他吧。”他們兩個再不滿又能怎樣?都已經分家十幾年,想管,也管不了了。

就比如上回,家裡的聽老三媳婦說老二在縣城掙了大錢,想著現在春生買紙筆要不少錢,於是就起了心思,要把六百文的孝敬銀漲到八百文。

結果鬨騰來鬨騰去,老二就是不給。

最後還是六百文。

相反,老大冇分家,他掙的銀子就得一點不少地交給他娘,不然就是不孝。分了家就不一樣了,老二不給,他們也冇法子。

柳樹根不知道在他走後,他爹孃更堅定了不給剩下兩個兒子分家出去的心思,不過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因為他一出了老宅的門,就笑了起來。

隻覺得多年鬱氣在今天一掃而光!

“爹?”

柳二丫剛從山上下來,手裡還抓著兔子耳朵呢,看到柳樹根走在路上一邊走一邊嘿嘿笑,頓時奇怪地問道。

“爹,你不是去找爺奶了嗎?”

怎麼笑得這麼開心?難道老宅有什麼喜事?可是柳二丫想了又想,都冇想出老宅有什麼喜事值得爹這麼高興。

柳樹根回頭,看到柳二丫手裡提著的兩隻兔子,高興道:“又抓到了一隻兔子?二丫真能乾,走,二丫啊,爹帶你買肉去!”

“今天家裡吃肉!”

柳二丫也高興起來,“爹,是買一斤嗎?”

柳樹根嗬嗬笑,“不,買兩斤!”

作者有話要說:另外一章還在寫,晚點更

真的隻有五塊銀牌嗎?

不是喲

感謝在2021-09-2818:57:05~2021-10-0213: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情比紙薄.....40瓶;靈犀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