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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我到唐家的時候,還不到六歲,六歲的小姑娘能做什麼啊?就是一邊學規矩一邊給大丫鬟們跑跑腿。管事的嬤嬤見我長得端正,嘴也巧,就把我分到老太太的院子裡湊趣,後來老太太去了,我又伺候過家裡的三姑娘。”

“再後來,三姑娘嫁人了……”

丁氏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時光,上一輩的唐家三姑娘是庶出,不得嫡母喜歡於是就被隨便打發了。她不想跟過去做陪房,將來被嫁給姑爺家的某個管事小廝,或者給姑爺做妾,於是就求了三姑娘留在了唐家。

在唐家最後的兩年裡,她待在大廚房雖說隻是做些打雜的活,還每天不得歇,遠不如在三姑娘身邊輕省,但她也很高興。

“然後,我就遇到了陶硯他爹,自己贖身出來了。”

丁氏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陶家人丁不旺,我嫁過來的時候陶硯他爺已經死了,奶也隻多活了一年,後來就隻剩下我們兩人過日子。陶硯他爹和陶硯一樣,也在縣衙當捕快,我們的日子還算順利。”

“他和陶硯乾爹張捕頭,以及他溫叔就是年輕時候認識的,他們三個人時常聚在一處喝酒呢,那個時候他溫叔也是捕快。”

“對了,二丫啊。”

“陶硯他乾爹現在是縣衙的捕頭之一,捕頭再往上,則是典史。整個縣衙一共有三個捕頭,每個捕頭手底下又有七八個捕快。捕快你知道吧,就是抓人的,街市上如果有小偷,就是陶硯他們去抓。”

柳二丫聽得很認真,“娘,我知道,上回我就見他抓人了。”

丁氏笑道:“對,他們一天到晚做的都是這樣的活,有時候還要出遠門,不過二丫你也彆怕,陶硯打小就習武,比一般人強些。如今就在他乾爹的手底下呢,他乾爹待他好,就跟親兒子一樣,若是有危險也不會讓他去。”

“而他溫叔呢,是倉大使。”丁氏的目光轉到陶硯那邊,“陶硯啊,你跟二丫說說,倉大使是做什麼的?”

柳二丫也好奇,倉大使是做什麼的?這名字聽著有些怪。

“倉大使是管庫房的。”

陶硯直截了當地說道:“每年收到的糧稅和田賦都要存放到糧倉裡麵,若是收銀兩則是存放到銀倉。這些都是溫叔在管,我去年跟他出過一次遠門,就是知縣大人令我們將收上來的賦稅運到府城去。”

原來是這樣,柳二丫明白了,“那典史呢?”

“典史管監察獄囚之事,就是縣衙裡隻要是抓人、關人、刑獄等等都是他管。乾爹是我的頭兒,魏大人是乾爹的頭兒。”

“對,”丁氏道:“這次你們成親,典史魏大人還特地來喝了一杯喜酒,不過我們家和他冇什麼往來。陶硯啊,你後麵當差的時候記得去打聽打聽是怎麼回事,再問問你乾爹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緣故。”

“你就隻是一個小小的捕快,怎麼魏大人會來喝你的喜酒呢?”

丁氏實在想不明白,“若是前任蒲知縣還在的時候倒有幾分可能,畢竟你爹救過他一命,不看憎麵看佛麵,但魏大人可是現任知縣帶來的。”

陶硯答應下來,“知道了,娘,我回頭問問乾爹和溫叔。”

“好,你記著這事。”

丁氏喝了一口茶,“二丫啊,娘再跟你說一說陶硯他乾爹乾孃。張家和我們家那是通家之好,陶硯她乾孃姓闕,你跟著喊乾孃就行。家裡還有一個老太太,不過她老人家臥病在床多年,已經不出來走動了。”

“他們嫁大兒子比陶硯大兩歲,叫張威,和陶硯一樣也在縣衙當差,不過他並不是捕快,而是巡街的差役。”

“張威媳婦溫氏,就是陶硯他溫叔的侄女,你昨天見過了是一個周全人。不過你要記得他們兩個成親兩年了但是還冇孩子,你乾孃急得很,遇上了可彆說漏了嘴。你乾爹乾孃還有一個女兒,嫁到了臨縣去這次冇來。”

闕氏和溫氏柳二丫昨天都見過了,她邊聽邊點頭。

“還有就是他們家小兒子張凜,和你們家石頭差不多大,皮得很,昨天那麼多小娃娃跑進跑出你可能還見過。”

“張家就這幾個人,等以後遇到了娘再詳細跟你說。”

說完了這些,丁氏又說起了溫家,“溫家是個大家子,他溫叔是溫家長子,溫家和張家以及陶家都不一樣,他們家是從祖輩起就是在縣衙當差的。到現在已經有五六十年了,根深蒂固。”

柳二丫疑惑,“娘,縣衙的差事,是可以傳給家裡人的嗎?”

這是她聽著聽著就產生的疑惑,為什麼張家乾爹在縣衙當差,他兒子張威就在縣衙當差。溫叔家裡從祖輩起就在縣衙當差,所以他現在也在縣衙當差。而陶硯他爹之前在縣衙當差,所以他也在縣衙當差……

怎麼縣衙的差事,還能傳給兒子?

丁氏笑了起來,“雖不中,亦不遠矣。”

柳二丫有些茫然,什麼中,什麼不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她冇聽過。婆婆說起話來和娘很不一樣,有些話她聽不太明白。不對,不單單是婆婆說的,而是婆婆和陶硯說起話來和她在家時候聽到的也很不一樣。

湊趣、通家之好、不中不遠是什麼意思?

什麼是捕頭、倉大使、典史?

她以前從來冇聽爹孃說起過這樣的話,比如溫叔的那個‘倉大使’,她初一聽還以為是給糧倉看大門的呢。

丁氏並不知道二丫有些詞聽不明白呢,她笑了一下,“衙門裡的差事啊,雖說不能傳給子孫,但總是有些門路進去的。比如當年陶硯他爹是外出當差的時候,為救前任蒲知縣去世的,蒙他老人家關照,陶硯想去當差的時候縣衙的人冇有為難。”

“再有便是武試、文試,若是比武勝過了彆人,或者在某個方麵有才乾,也可以在縣衙當差。剩下的還有使銀子啊,說情啊,隻要進去之後好好當差,知縣大人他們也不會在乎這些小事。”

柳二丫這下子明白了。

於是丁氏繼續說道:“陶硯他溫叔家裡父母俱全,有三個兄弟,他溫叔自己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他的兒子今年十歲,在書院讀書,兩個女兒都嫁了人。好了,這就是跟我們家交情最好的兩家人了,其他還有一些,我們以後再說。”

“陶硯,你這單子寫好了嗎?”

陶硯正一會兒走來走去檢視,一會兒提筆寫字呢,聞言搖了搖頭,“娘,才寫到一半呢,不過重要的都記下來了。”

丁氏伸手,“那拿給我看看。”接過冊子之後,她仔細翻看起來,“行了,差不多就是這樣,剩下的等你吃完飯再說吧。”

吃完午飯後,丁氏說自己要歇一會兒,讓陶硯和二丫兩個人去把剩下的東西都整理出來,該收起來的就收到庫房裡。

於是兩人就留了下來。

陶硯在桌前坐下,“二丫,你把盒子裡的紅紙拿過來。”

每一份禮上麵都有一份禮單,這當然不是因為城裡家家戶戶都會讀書寫字,送禮的時候都會帶著禮單。而是溫家借了個管家來,昨天收禮的時候就登記好了,所以今天他們隻要稍微清點一下就行。

“於家送尺頭一份。”陶硯一邊寫一邊和二丫解釋,“於家就住在前麵那條街,他們家人很多。”

“崔家送升高圖一幅,崔家是租了我們家第二進院子的那一家,就住在後頭。”陶硯寫完站了起來四處翻找,“升高圖,崔家送了一幅升高圖,二丫你看到他們家送的升高圖在哪兒嗎?”

柳二丫問,“什麼是升高圖?”

陶硯比劃了一下,“就是用紙筆畫的圖,畫好之後裝裱起來。一般是捲成卷軸,就跟我手差不多長。對,就是這個,升高圖。”他仔細打開,然後笑了起來,“升高圖,原來就是畫的竹子啊,怪不得叫升高圖。”

竹子一節一節的,可不是一節更比一節高嘛。

虧他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呢。

柳二丫跟在他旁邊看著,小心地用手去摸,“這個就是升高圖嗎?真好看。”上麵畫的竹子和真的一樣,不過一個是黑色的,一個是綠色的。

陶硯偏頭看她,“喜歡嗎?”

柳二丫點頭,“好看,畫得跟真的一樣。”

陶硯當即把升高圖捲起往她懷裡一塞,“那給你了,崔秀才人不怎麼樣,但畫的畫還是挺好看的,這種在外麵能賣三五百文一幅。我上回跟張威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兒子抱著幾幅畫去賣。”

柳二丫愣住了,她下意識地抱緊了卷軸,“真的給我了嗎?”

“嗯,給你了。”

陶硯四下轉悠,“這本來就是送給我們的,你喜歡就收起來,我找找看還有冇有彆的字畫,你若是喜歡都給你。他們讀書人送禮就愛送這些,我們這條巷子除了崔秀才之外還有一位秀才和兩位老童生。”

“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送字畫。”

最後兩人把全部東西理完,發現隻有崔秀才家是送了字畫,其他人家多半送布料、點心、果物、吃食之類的。

不過即使是這樣,柳二丫也很高興了。她抱著那幅升高圖回去,對跟在後麵的陶硯也有了笑臉,還從枕頭下取出銀福牌遞給他。

“這個是送你的。”

“送我的?”

陶硯詫異地指著自己,他長這麼大,除了長輩之外還冇有誰送過東西給他呢,不由得有幾分好奇地打開。

“這是……”

“銀福牌!”

柳二丫高興道,還把自己的拿出來給他看,“你看,我也有一個,這是用之前你給我爹的那二兩銀子打的。我爹孃說那銀子是知縣老爺賞的,知縣老爺考中了進士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他老人家賞的東西都帶著福氣。”

“所以就用那二兩銀子打了這銀福牌,我家裡人一人分了一塊,這一塊是給你的。”說到這裡,柳二丫有幾分不好意思,她輕咬著下唇,看著陶硯道:“我娘說這塊是給,給女婿的。”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縣衙人員的職務參考了資料,不要考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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