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到生命危險的危急關頭,若是身邊有人,他大抵會開個玩笑抵過去,因為他知道,很多都是外因,隻要咬咬牙,就能夠挺過去的。
但這一次不一樣!
他一旦暴怒,或者被仇家打一棍下來,興許真就如醫生所說,淤血移動,真壓迫上了神經。
他寧願死,都不願意看到其他人憐惜自己!
醫生被嚇了一跳,陳耀祖眼神的壓迫像是一匹饑餓的孤狼,彷彿隨時都能夠將他吞滅似的。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陳耀祖立馬冷靜了下來,可他是人,不是說冷靜就能夠冷靜的,他剋製住自己的怒火,緊咬著後槽牙,“手術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這這這……”醫生踉踉蹌蹌,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上來。
他可是歐陽家的朋友,醫生必須得為他說出來的每一句話負責,可他從未參與顱內手術,百分之幾他哪知道。
隔壁科室倒是清楚。
現在斷病的是他。
他壓根不敢說。
“不用害怕,就算是我天王老子的朋友,一樣是個病患,能治不能治,你說便是了,我有個底!”身為病患的陳耀祖,比醫生更為乾脆。
“百……百分之……一……吧,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麼直爽的患者,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我為歐陽家做事,就得負全責,我讓我朋友過來看一看,我覺得肯定比這個數高,你等著!”醫生說完後,扶著牆壁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但結果與前一個醫生說得一致,就是百分之一的醫治概率。
不過,陳耀祖至少有了個底。
複檢結束後,他並未及時出去,他讓醫生給他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靜地待了一會。
他蹲著,手裡做著夾煙的手勢,他已經戒菸很長時間,現在不來上一根就好像少了些什麼。
好像是從知道江怡然懷孕後,就戒了煙。
之前過得再難,都冇有像現在這般,渴望香菸,渴望尼古丁麻痹神經的味道。
不知覺,他雙腿麻了,麻得感受不到下肢的存在。
他赫然震怒!
這就是一歲以後,自己的狀態嗎?!
怒火攻心,他猛然站起來,兩眼一黑差點往後倒去,大腦之中嗡嗡聲不斷!
冇有什麼時候比現在的他更厭惡腦內的耳鳴!
等站穩了以後,他撐著腰肢抬起頭。
冇想到這一待,一抬頭便是星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想了什麼,胡思亂想全部湧進大腦,像是廢物垃圾一樣,等回過神來,天已經黑了。
但望著這片天空,他心情平靜了不少。
歐陽旭之和許賀還在外麵等著,他們還在堅持陳耀祖去那場股東會,先前的殷勤也都是為了這場股東大會。
醫生的診斷,陳耀祖冇有給任何人說,診斷書折了四五層,小得不能再小了就塞進牛仔褲後麵的口袋當中。
歐陽旭之將陳耀祖送回酒店,再度問,“陳哥,我們真的很需要你,如果那天鈴木財團的人真的來了,對於我倆這已經暴露的人來說,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
反正在冇有手術之前,他始終都得待在月市,不去的話,待在酒店和往返分公司新地址也無聊。
乾脆就點頭同意了他倆。
倆人並未感受到陳耀祖掩飾的情緒,興高采烈地離開,合上門,陳耀祖呆滯地在門後站了許久。
在客廳中和老寬玩耍的萍萍見他回來了,正義凜然地舉起手中老寬製作的紙質長劍,高聲道,“好你個陳耀祖!還敢回來,我的娃娃呢!”
差點就忘記這一茬了,他把那些娃娃全都扔了,萍萍惦記了一整天,以為他出門是為她拿娃娃去了。
陳耀祖勉強地扯著笑,學著萍萍最為喜歡的譯製片王子,“哎呀,親愛的萍萍公主,是我辦事不利,冇能給公主將娃娃帶回來!”
老寬趴在地上,強忍笑聲。
誰能想到陪著老闆女兒玩遊戲,還能看到老闆這麼幼稚的一麵,忍著忍著,眼淚就從癟了出來。
本應該更加鬨騰的萍萍,她並未繼續接話,她舉著劍,像是拯救公主的王子,步伐沉穩地朝著陳耀祖走去。
她眨巴著眼睛,盯了陳耀祖很久。
她不會真要現在拿娃娃吧?
陳耀祖尋思,他輕拍萍萍的腦袋,“爸爸今天實在太忙了……明天!明天我一定給你訂一箱的娃娃!”
“這不重要!”萍萍高聲,“是誰欺負你了!你和我說!”
此時的萍萍,眼神堅定得像是一個小大人。
可陳耀祖分明隱藏得很好,他幾乎要將嘴角咧到耳朵後麵,絲毫冇有表現出不悅,以及他悲情男主的身份。
“萍萍立馬給你報仇,我手裡有劍,這是一把神劍,專門保護我愛的人!而你就是!”萍萍身形挺拔,神情嚴肅。
望著她純真無邪的眼睛,陳耀祖彷彿真的看到了那把紙質的劣質寶劍,發出神聖的光芒。
此一句,陳耀祖精心維護起來的心牆,徹底被這像玩笑一般的話給破防了!
鼻頭髮酸,心中的鬱悶幾乎要噴湧而出。
他半蹲下來,直接抱住了萍萍。
他自己都冇有想到,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竟然是自己的小孩給了他依靠的肩膀。
一整天的委屈,像是破防的洪水,一泄如注。
“萍萍,如果爸爸有天不在了,你會怎麼樣?”他抱著萍萍,世界都平靜了下來,他也不再是揹負著一整個公司,以及整個國家企業鏈的命運的人。
此時此刻,他更像是一個普通人,以及一個小孩的父親。
“爸爸不會不在的,媽媽說過,如果我和媽媽遇到了危險,爸爸就會像超人一樣,騰空出現,救我們!所以爸爸不會不在的!哪怕我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爸爸也能找到我們!”
萍萍呀呀地訴說著。
毫無邏輯,卻給到了陳耀祖最大的安慰。
他輕拍著萍萍的腦袋,“你說得對,我可是萍萍公主的爸爸,怎麼會不在呢!”
萍萍的話,給了他做手術的決心。
哪怕是零點零零零零一的治療概率,他也得去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