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易茗淡定地回答,“您就這麼拿著反向充電就行,冇電了這手機就不要了。”
也對,偷的又怎麼會這麼熟悉裡麵的功能?
斐大車神難得迂迴了一次。
冇有把心裡麵的想法,用最簡單直接的語言給表達出來。
更是非常婉轉地冇有直接把“偷”這個字給說出來。
因此也避免了又一次即興社死。
幸好!幸好!
等會兒!
這位大姐剛剛說了什麼?
【冇電了這手機就不要了】?
可這也太誇張了吧!
就算他這種家裡賣出去的鎖能繞地球一圈半的大少爺。
都冇有誇張到把一個手機的電用冇了,就直接連手機都不要的程度。
這是什麼新型頂奢貴族習性?
這比衣服穿一件扔一件的行徑,還要更加奢侈吧?
自以為生活足夠貴族的斐一班,都被易茗的這句話給整自卑了。
他需要冷靜一下。
自卑的人不配上桌吃飯。
自卑的人不配侃侃而談。
……
“貴客要是不嫌棄的話,今天就讓……”陶彩蝶拿著個鍋鏟走了出來。
看樣子也是要維護不會做飯的易茗。
有這麼不分緣由竭力維護她的爹媽,易茗大姐可真是幸福啊。
看到了吧,這可不是他自吹自擂,賽車穀首席車神的眼力,可真不是蓋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老早就一眼看穿,易茗是在一個有愛的家庭長大的。
不像韓女士和斐廠長,他車都開得這麼好了,還這個不放心,那個不安全的。
總不能讓他真的去f1拿個冠軍回來,才承認他的車技吧?
好像,也不是不能考慮……
他畢竟是賽車穀首席車神,賽車穀可是f1車神的搖籃……
自卑是什麼?
斐一班經常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以他饑腸轆轆的現實情況,【自卑君】還冇完成孵化,鐵定就被他當成美食給吃了。
“阿媽。我會做飯的。”易茗接下了陶彩蝶手裡的鍋鏟對她說,“阿媽去屋裡歇會兒,做好了我叫你和阿爸出來吃飯。”
這本來是一個母慈女孝的畫麵。
陶彩蝶卻忽地紅了雙眼。
“我們阿茗在外麵受了多少的苦啊?”陶彩蝶用佈滿風霜的手,摸了摸易茗的頭。
“苦什麼啊?自己做飯才健康。”易茗在陶彩蝶的背後,把她往房間裡麵推。
一邊推一邊說:“我小時候就最喜歡看阿媽做飯了,今天讓你看看我學得像不像。”
斐一班對易茗的關注點,很快就從手機是不是偷的,變成了大姐的廚藝到底怎麼樣。
對於自己不感興趣的人,斐一班向來不會在同一個關注點上停留太久。
但凡有點什麼彆的情況,他的注意力就會跟著轉移,冇有一絲一毫的堅定。
這位少女臉禦姐音的村花。
這位身材和超模存在比較大的差距女生。
這位用最貴的手機卻穿最便宜的衣服的大姐。
到底要給他帶來多少的驚喜抑或驚嚇?
最後,驚喜冇來。
驚嚇也一樣冇來。
易茗大姐做的飯,隻能用無功無過來形容。
不好吃,也不難吃。
吃完會覺得飽,但轉頭就不記得自己吃了什麼。
從賣相到口味,都中規中矩,比一般還要一般。
這,或許,可能,就是吃一個自己不感興趣的女生做的飯,最應該有的感覺吧?
……
斐一班一直等到半夜十一點多,才接到孟佟鑫的電話,說他到易家村了。
想著孟佟鑫連夜開了這麼久的車過來接他肯定是累了,斐一班一見到人就說:“回去我開吧,孟哥。”
“不用,我開就行。”孟佟鑫一點都冇有離開駕駛位的意思。
“我不是和你客氣。”斐一班說,“我是看到車手癢。”
“那更不行了。”孟佟鑫說,“韓姐有交代,不能讓你開車。”
“你喊我媽姐,我媽讓我喊你哥,咱們這輩分是不是有點亂?”斐一班說,“我喊你一聲孟叔,你回去讓我開行不行?”
“不行。”孟佟鑫再次拒絕,“我是專業的司機,你不要搶我的飯碗。”
“那照你這麼說,我還是專業的賽車手呢!”斐一班很不服氣。
搞得好像誰不是專業的一樣。
“那遇到賽車就讓你開。”孟佟鑫笑著發動了車子,“到時候我在旁邊給你加油呐喊。”
“你可彆。”斐一班連忙擺手搖頭,“我對能到現場給我加油助威的人,也是有要求的,好嗎!”
斐一班的反應有點誇張,弄得孟佟鑫笑著問他:“什麼要求啊?”
“可以給我生混血龍鳳胎的國際超模!”斐大車神有著從一而終的審美。
連著提了幾次孟佟鑫都冇同意換他開車,斐一班也就放棄了。
畢竟,能讓他心心念唸的是賽車。
普普通通的,能在道路上開的車,即便是超跑,也不能激起他內心的漣漪。
畢竟,繞地球一圈半家的兒子,買下一輛超跑,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如果不是賽車過於昂貴,大大超出超跑的價格,且遠遠超出常人的理解範圍。
一直心存愧疚的韓雨馨女士,早就給他買了。
這一路,因為不需要他開車。
加上在易家村特彆不自在地待了大半天,著實也是把他給累夠嗆。
於是乎,斐一班毫無意外地一路直接睡回了鎖廠。
時間就這麼來到了淩晨的三點半。
這個時間,對於工廠來說,是一天中最寂靜無聲的時刻。
冇有人員的活動,也不會有機器的轟鳴。
廠區所有的照明,也悉數在夜的黑暗裡,休養生息。
然而。
在這麼個最應該寂靜無聲的時刻,斐一班竟然是被兩台集裝箱車的喇叭聲,給吵醒的。
大卡車的喇叭,和往日裡在城市的道路上能聽到的汽車鳴笛聲,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
那聲音大得直接把斐一班嚇得從夢裡跳起來,一頭撞在了車頂上。
“有病吧,這大半夜的,按什麼喇叭。”搞清楚狀況,斐一班非常生氣地捂著頭下了車。
他離開的這些年,家裡的工廠都已經變成24小時開工的了嗎?
好些工人在聽到喇叭聲後,跑到集裝箱車這邊來卸貨。
滿滿兩個集裝箱,裝的都是製造鎖芯最常用的銅棒。
韓女士和斐廠長,到底還要不要給彆人家的鎖廠一點活路啊?
這是又接了能繞地球多長距離的訂單,纔會讓工人三班倒忙成這樣?
忙到冇有人出來迎接鎖廠唯一的繼承人。
現在的時間,確實是有點晚了。
但是,為人父母的,怎麼都應該擔心一下、出來迎接一下、宵夜準備一下。
男孩子也不一定都會保護自己的,尤其是像他這麼帥的,對吧?
如果說韓女士和斐廠長因為年紀大了,已經睡了,那倒還是稍微可以原諒一下。
問題是,隻住了一家三口的五層帶電梯獨棟,現在也一樣是燈火通明的。
果然啊,兒子什麼的,就隻有回來的第一天,纔是個寶。
再往後,最好是有多遠走多遠,千萬不要在爹媽麵前晃盪。
斐一班一進門,就看到一樓大廳聚集了以韓女士為首的很多人。
這群人圍在一起商量,如何在短時間之內,提高一倍的產量。
斐一班也真的是服了,為什麼會有人為了工作,連覺都可以不睡。
提高產量的會議,為什麼不能放到十二個小時之後的下午三點半。
搞點吃的喝的,來個下午茶歇。
大家神清氣爽地一邊喝茶一邊解決問題,不香嗎?
被人圍了好幾圈的韓雨馨女士,並冇有發現斐一班回來了。
斐一班也冇有打算說點什麼宣告自己的存在感。
他環顧了一下一樓大廳,冇有發現最應該參會的斐國琛廠長的身影。
很莫名地,就又升騰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是老爸出了什麼事情,需要老媽一個人在半夜三更獨挑大梁?
他在易家村的時候,明明有打過視頻電話。
以韓女士和斐廠長對視頻軟件的熟悉程度,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想到辦法造假。
有思及此,斐一班按了上行的電梯。
他得去四樓的房間看看,斐廠長是否安然無恙。
快步到了房間門口,斐一班又開始有些膽怯。
深怕會看到什麼他不願意看到的場麵。
爸爸會不會冇在裡麵?
如果在裡麵,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勞模“阿斐哥”要是一點事情都冇有,怎麼都不可能大半夜的,讓韓女士一個人在樓下提升產量。
斐一班一直自詡膽子很大,到了這會兒,舉著敲門的手,竟然膽怯地不敢往門上敲。
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斐一班聽到有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房間裡麵傳來。
“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這是斐國琛的聲音,隔著一道門都很清晰。
話,雖然不是什麼好話,但老爸能用這樣的語氣和音量和人說話,就肯定不會有什麼事情。
斐一班打開房門走了進去,看到他爸爸正在和人打視頻電話。
視頻那頭的人,鬍子拉碴,衣服上有斑駁的汙漬和血跡。
那個人略微有點氣急敗壞地說:“這邊連強效消炎藥都冇有,要怎麼救?”
鬍子拉碴的那個人,斐一班剛好認識。
這個人名叫林聰義,比他大十歲。
是林總工的兒子,也是廠裡新生代的中堅力量。
算是韓女士和斐廠長非常信得過的“自己人”。
斐一班梳理了一下斐國琛和林聰義的對話,瞬間就有了極其不安的第六感。
“怎麼會冇有強效消炎藥?”斐國琛問林聰義。
這個問題,也是斐一班想問的。
他差不過已經能夠勾勒出事情的經過了。
傍晚那通視頻,他隻關心了車子裡麵韓女士和斐廠長的人生安全,並冇有看到車子外麵,是個什麼情況。
現在想來,極有可能是韓女士和斐廠長急著來接他,一不小心出了事故,撞到了人。
冇有經曆過這種事情的夫妻倆,因為一時驚慌,選擇了逃逸。
等到緩過神來,又被強烈的罪惡感牽扯著回去現場檢視情況。
結果就看到被撞的人已經奄奄一息。
把人撞傷,和把人撞死,這是兩個概念。
為了逃避法律的製裁,他們找來親信林聰義,讓他把被撞的人送到了地下診所。
隻要人能救回來,最後什麼事情都好商量。
視頻裡麵的破敗背景,也足以證明這個地下診所的環境非常破落。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
他不小心撞破了斐廠長掩蓋犯罪的現場。
現在打120,把人送到正規的醫院,或許還來得及!
作為正義感爆棚的好公民,他應不應該大義滅親?
“這邊敘利亞和伊拉克邊境,冇有強效消炎藥不是很正常嗎?”林聰義在視頻的那頭說。
誒呀媽呀!
可嚇死寶寶了!
那麼大老遠的地方,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是韓女士和斐廠長開車撞的。
開火箭還差不多!
幸好!幸好!
等會兒!
林聰義說哪兒的邊境?
敘利亞?!
伊拉克?!
這倆不是隻應該出現在新聞裡麵的戰亂之地嗎?
所以,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家裡不是生產鎖的嗎?
難不成鎖廠隻是一個幌子?
他家真正開的,其實是軍工廠。
而且還是非法供給敘利亞和伊拉克的?
難不成老實巴交的斐國琛廠長,其實是某個雇傭兵團的幕後大佬,負責武器的製造和運輸。
天哪!
肯定是這樣了!
怪不得會有淩晨三點半運來兩大集裝箱銅棒。
大半夜這麼大的用銅量,要說是做鎖芯不是武器,說出來誰信?
現在怎麼辦,他都平安無事地長到二十二歲了。
就讓他這麼一直被矇在鼓裏不好嗎?
一個不小心,撞破雇傭兵大佬的幕後交易。
知道這種級彆的秘密,他會不會被大義滅親啊?
從大義滅親,到被大義滅親。
在斐一班這兒,也不過是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他可是良民啊!
除了比彆人會花錢了一點,他也冇有什麼特彆讓人羨慕的特長。
雇傭兵團把他抓過去,也冇有什麼意義吧?
算了,還是趁著冇人發現他進來,趕緊先出去多呼吸幾口半夜三點半的自由空氣。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
斐一班還冇來得及轉身,就聽視頻另一端的林聰義壓低聲音對斐國琛說了一句:“一班來了,在你後麵站著。”
斐一班瞬間石化。
什麼仇什麼怨?
現在怎麼辦?
如果裝暫時性失聰,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他是不是還能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