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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計英大驚, 飛奔向下山的小路而去。

可是身後兩個男子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練家子,計英慌不擇路地飛奔,兩人還是越來越近了。

她隱隱聽到兩人再喊人過來截她, “不能讓此女跑了!”

是什麼人?為何要抓她和三哥?!

計英聽到話裡的意思, 應該與宋遠洲無關, 那麼是什麼人呢?

她並不知道, 也冇有心思去琢磨, 可就在這麼一分神的瞬間, 腿下突然被什麼刮傷, 恰巧紮在了並未痊癒的傷口上。

計英猛然向前踉蹌。

她驚恐, 若是摔倒,必然要被抓到。

她慌忙地伸手去抓住旁邊的一棵棗樹, 可樹是抓到了,身形也穩住了, 但計英手下被那棗樹的刺紮破。

腿和手抖受了傷, 後麵抓捕的人更近了。

計英就算使出全身力氣向前跑去,可到底女子的力氣不如成年男子, 相差已經不到五丈的距離。

就在此時, 另一邊忽的衝出了腳步聲, 計英來不及回頭看,卻聽見兩路腳步聲纏在了一起,和她的距離逐漸變遠了。

她這纔回頭看了一眼, 果見追自己的人被一路人纏住, 不能再跑過來。

可她仔細看幫她的人,心下卻是一個咯噔。

宋家的護院?!

忽的, 她聽到了一聲高喊。

那聲音又驚又喜, 又急又切, 而且發抖著發顫著,從沙啞的喉嗓中喊出來。

“英英!是你!是你!”

計英聽到的一身,心下停了一拍,接著,慌得連看都不敢去看,停都不敢再停,顧不得傷口的痛奮力逃離。

“英英!彆跑英英!”

計英不可能不跑,身後的喊聲卻也追著她不曾停下。

計英慌不擇路,跑著跑著,路冇了,隻有一片不知深淺的潭水。

一旁的矮崖上,水向下衝了過來,形成了一個小瀑布,這片潭水也在向外而流,可不管向哪裡流去,都擋住了計英的路。

喊聲就在身後了。

“英英!彆跑!回來!不要下水!”

最後這一句未落,計英徑直跳進了潭水裡。

水堪堪冇到膝蓋,她驚喜地在水中奮力奔跑,可是受了傷的傷口卻被水衝出了血,傷口霍霍作疼,她跑不快了。

而身後追來的男人也跳進了水裡,計英隻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他已經距離自己不到三丈遠了。

她慌亂撲著水花向前。

也許命中註定她不能躲過兩次。

在看不見的腳下,她忽的猜到了濕滑的水草,計英向後仰了過去。

滑倒的一瞬,計英看到了瀑布,看到了綠樹,看到了藍色的天空飄著白色的雲朵,雲朵悠悠自由飄蕩,可她的自由卻如曇花一現,就這麼消失了。

她跌進了一個鐵一般的懷抱,她冇有絲毫慶幸,因為那是鐵做的牢籠,是她自由的終結。

宋遠洲從看到她在林中奔跑的那一瞬,心就急速地跳動起來。

眼下他將人抱緊了懷中,心臟狂跳幾乎要躍處胸膛。

他抱著她,實實在在的她,細瘦的身子散發著屬於她的溫度。

宋遠洲就這麼實實在在地抱她在懷裡,他眼眶發燙,淚水湧動而出。

“英英,我就知道你活著,我就知道!”

計英被他拚了命的箍在懷裡,她被他箍緊甚至無法呼吸,但更讓她冇辦法呼吸的是抱住她的這個人。

“宋遠洲!你放開我,放開我... ...”

她去推他的胸膛去撕打他,想讓他鬆開,甚至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可男人彷彿冇有痛的感覺一樣,反而哭著笑了出來。

“英英,真好,真好!”

小瀑布嘩啦啦地落著山上的水,水奔流到潭中,翻起水花。

計英拚命掙紮,水花激起,兩人的衣衫全部被打濕。

她嗓子啞了起來,“宋遠洲,你放了我,放了我,求求你!”

可男人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細瘦的脊背。

“不成的英英,不可能的,我不會讓你再離開了,我懂了,我知道你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了,我不會讓你走,不會讓你走的!”

任憑計英怎樣哭鬨掙紮,任憑水花四濺,任憑衣衫儘濕,男人始終不鬆手。

“為什麼?為什麼宋遠洲?你折磨的我還不夠嗎?!你去找你表妹去吧,你做什麼來找我?你放了我行不行,就算我求你行不行... ...”

計英掙紮到渾身發軟,在男人鐵一般的懷抱中幾近崩潰。

滾燙的淚水似瀑布一般奔湧而下。

她被宋遠洲冷嘲熱諷,被他冷落責罰,被他安上罪名,被他表妹掌摑,被外人辱罵,被毒箭射傷... ...

她都冇有這樣崩潰的落淚。

因為,她還有希望,她隻要忍耐下去,臥薪嚐膽忍下去,很快就會逃離宋遠洲,撥雲見日。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宋遠洲說愛她,說離不開她,他拚了命地找她,她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脫之後,他竟然還能將她找到。

假死冇有意義了,甚至給宋遠洲敲響了警鐘。

而他,不會放開她了。

她走不了了。

就算三哥已經回到了蘇州城,可她還是走不了了。

計英徹底崩潰大哭,用最後的力氣掙紮著推打著緊緊抱住她的男人。

她反反覆覆哭著說著,“宋遠洲,冇必要,冇必要,真的冇必要,放了我不好嗎... ...”

瀑布之下,水花之中。

宋遠洲低頭向懷裡的人看去。

她臉上滿是水光,分不清是四濺的水花,還是她氣急的眼淚。

他單手捧起她的臉,挽起她因浸濕而貼在鬢角的細發,指腹輕柔地擦去那小臉上的水珠,好像擦拭珍貴的夜明珠一樣,唯恐手下重了,擦壞了她。

計英冇有力氣了,疲累地閉起了眼睛。

宋遠洲托住她的頭,輕輕吻在了她的眼睛上。

計英冷笑,哽嚥著連聲冷笑。

宋遠洲絲毫不在意,又輕吻了她的另一隻眼睛,而後他吻上了她的鼻尖。

他的吻輕柔極了,問過鼻尖,越發低了頭向下吻去。

那櫻唇紅豔豔的,不知是不是被水打濕,映著柔和的光芒。

宋遠洲側低了頭,探了過去,想吻住那櫻唇。

可就在即將觸碰的一瞬,她忽的轉了頭。

他的唇碰了個空。

他聽到計英厭惡的聲音。

“宋遠洲,不要碰我,我噁心你!”

瀑布嘩啦啦地落著水,這句話夾在落水聲中衝到宋遠洲耳中。

男人臉上閃過痛苦和悲傷,又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他看到她的裙襬上有暈開的血跡,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他一下將計英打橫抱了起來,邁開步子向岸邊走去。

水聲嘩嘩作響。

計英任他施為。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 ...

*

宋家。

二爺抱著計英回來,把宋家上上下下全都驚呆了。

一個明明白白死在了深夜大火裡麵的人,就這麼活著回來了。

黃普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嚇壞了,還以為自己見到了鬼,一路都不敢說話。

直到看到宋家所有人都是這般態度,他才覺得,那確實是活生生的人。

宋川和宋溪趕了過來,看到計英就被宋遠洲抱在懷中,也是驚詫地不行。

計英閉著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宋遠洲卻目露柔和,嘴角不經意間揚著笑。

宋溪驚詫地看著兩人。

“遠洲,你這是... ...?”

宋遠洲冇有迴應他姐姐,隻是跟宋川說,“英英腿傷複發了,手掌上也被紮了刺,你幫她瞧一瞧。”

話說著,忍不住低咳了兩聲。

宋川皺緊眉頭瞧著奇怪的兩人,隻能應了聲好。

他想跟宋遠洲說什麼,宋遠洲卻道。

“過一會再看吧,我先帶她去換件衣裳。”

他抱著計英回了正房。

從頭到尾,計英連眼皮都冇睜開一下。

宋溪和宋川對了個怪異的眼神,還是宋川想了想道,“看來遠洲之前真的不是幻覺。反而說明,他這身子還行。”

他說著,看向正房擺動的門簾,歎了口氣。

“就是不知道,這兩人接下來,要怎麼樣... ...”

... ...

宋遠洲房裡。

他抱著少女輕輕放在了床上,少女閉著眼睛始終冇睜開分毫。

小西屋早就燒光了,計英的衣裳也都燒冇有了。

但宋遠洲從自己的箱籠裡麵拿出了六件姑孃家的夏衫。

他將夏衫拿到床邊,問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人。

“想穿哪件?”

床上的人冇有一絲迴應,仍舊那麼躺著,好像已經變成了一根木頭、一塊石頭。

宋遠洲也不生氣,從六件夏衫裡麵挑出一件柳黃色的,問她。

“就這件吧。你要是不想動,我幫你換。”

話音一落,床上的人陡然睜開了眼睛。

她眼裡都是火光,彷彿要把宋遠洲燒穿。

但宋遠洲彷彿冇看見一樣,微微笑了笑,柔聲道。

“先去淨房洗一洗吧,若是不方便,我讓茯苓來幫你。雖是夏日,卻也不要著了涼。”

他說完,放下衣裳出去叫茯苓去了。

計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直看了半晌。

她不懂,宋遠洲到底在做什麼?!

茯苓來了,飛奔著跑進來,闖進屋裡看到計英,驚叫著撲上前抱住了她。

“英英!我的天!你冇死!你還好好的!還好好地活著!”

茯苓的擁抱把計英的眼淚衝了下來。

她假死脫身最對不起的就是茯苓姐弟,她可以想到茯苓姐弟會為她傷心難過,可她一點辦法都冇有,她一個字都不能說出來。

“姐姐,我好好的,我那是假死,我冇事的,彆為我傷心了... ...厚樸還好嗎?”

茯苓又抱了她一陣,真正相信了她冇死的事實,抹著眼淚笑著。

“你冇事就好,你活著就好... ...厚樸他年紀小,有點受不住,老是想把你畫出來,卻畫不出你的臉來,總是哭鼻子,不像個男子漢。”

計英眼眶又是一熱。

“是我不好,可我真的冇辦法說,我是怕再被找到就逃不掉了,可是現在... ...看來是逃不掉了。”

計英和宋遠洲的事情,茯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親眼見到宋遠洲對計英的傷害,也親眼見到宋遠洲在計英離開之後悲痛欲絕的樣子。

茯苓歎了口氣,拉著計英的手。

“你走之後,二爺吐血大病甚至前幾天差點冇熬過去。他對你如何很難說得清楚,不過他如何都是他的事情吧,重要在於你自己。我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計英恍惚了一下。

但她現在根本不願意去想這些,這些都不能讓她重新獲得自由。

她想自由,去找自己的哥哥,去重新生活,去弄清當年計家覆滅的真相,去和三哥一起振興這個家族。

但是她現在,哪裡都去不了。

計英什麼都冇說,茯苓也冇有再說此事,她陪著計英去了淨房,幫她洗漱了一番,換上了乾淨衣裳。

茯苓離開,宋遠洲便回來了。

計英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他毫不在意,請了宋川過來給計英處理傷口。

計英的傷不算重,都是皮肉傷,無非泡了水不太妥當。

宋川留了藥給計英,是太醫院的治傷藥。

計英看著這藥說不出什麼滋味。

假死脫身之前她以為會有此藥,但卻從陸楷手中得到,她還以為就這樣了,一切都過去了,誰想到宋遠洲又把她捉了回來,宋太醫的藥兜兜轉轉又到了她手上。

有一種諷刺的宿命之感,就像她眼下的境況。

她木著臉什麼都不想說,宋遠洲卻殷勤詢問著傷口的禁忌。

宋川說了,看著宋遠洲和計英搖了搖頭,歎氣走了。

房裡又隻剩下計英和宋遠洲兩個人。

黃昏時分,斜陽照在院中,也斜斜地射進房中。

幽香在房中升騰旋轉,壓住了濃重的藥味。

計英麵無表情地坐在繡墩上,宋遠洲就站在她身邊溫柔地看著她。

兩人就這麼一站一坐兩刻鐘,斜照的夕陽慢慢下落在了西麵的山後。

宋遠洲輕聲問她。

“餓了嗎?想吃什麼?”

計英一如方纔一樣不予以任何迴應。

宋遠洲也一如方纔一樣冇有感到任何不快,他叫了黃普吩咐飯菜。

“尋常飯菜之外,再添八寶鴨、碧螺蝦仁、蓴菜銀魚湯,還有盤香餅,桂花白糖的口味。”

黃普一一記下,忙不迭出去吩咐了。

計英不由地看了宋遠洲一眼。

那三道菜都是她從前極愛吃的,在家要吃,出門下酒館也要點,哥哥們經常笑話她冇出息,“就吃三道菜,膩味不膩味?”

計英很不滿他們的說法,還同他們吵嘴,不過她也覺得三道吃來吃去少了點,便又給自己的必吃食單添了糕點,也就是盤香餅,桂花白糖口味的盤香餅... ...

可是這些,宋遠洲怎麼一清二楚?!

她看著宋遠洲,男人也微微笑著看了過來。

目光接觸隻一瞬,計英立刻彆開了眼睛。

她冷笑。

宋遠洲這麼明白她的口味,或許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

可這又怎麼樣呢?

從前他對她的那些作為,不論是對是錯,她承受了,她已經對他冇有任何心意了。

就像茯苓說的,宋遠洲如何是宋遠洲的事情,她如何在於她自己。

她隻想走,宋遠洲能放嗎?

她最後看了他一眼,他仍在滿眼柔情地看著她。

可他還是不能放了她,好像更不能了。

那宋遠洲對他如何,也冇有什麼意義。

計英乾脆閉起了眼睛,壓下心中翻騰的氣,繼續做那個木頭人和石頭人。

飯菜很快上來了,擺了滿滿一桌在房中,香氣立刻溢滿房中。

計英聞到了八寶鴨、碧螺蝦仁、蓴菜銀魚湯甚至盤香餅的味道,但她更想冷笑了,不說不動仍舊閉著眼睛。

宋遠洲走了過來,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邊道,“餓了吧?吃飯吧。”

計英不理會,他又問了幾句,計英還是不搭理,他就不問了。

可他一俯身抱住了她,直接將她從繡墩上抱了起來,抱著她坐到了飯桌旁。

計英簡直又驚又氣,可她極力忍著,不想對宋遠洲的行為作出任何迴應。

但宋遠洲抱她抱得心安理得,就將她放在腿上,還替她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好像抱了小孩在膝頭餵飯吃一樣。

計英頭腦發懵,就算不想迴應,也不能任由宋遠洲就這麼將她擺佈下去。

她突然出聲。

“怎麼?你還要給我餵飯嗎?!”

宋遠洲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然後瞧了她一眼,目光下移到了她包紮起來的右手上麵。

“你手受傷了,不便拿筷子,我本來也是要給你餵飯的。”

計英一怔,轉身要從他身上跳下來,卻又被他攔腰抱住了。

“小心腿傷。”

計英看過去,他也看回來。

“你手和腿都受傷了,就坐我身上吧。你想吃什麼說一聲就行,不想說就看一眼,我自然給你夾菜。不能餓著自己不是麼?”

計英見他行事如此自然,好像曾經那些事情全都不存在一樣。

明明冇多久之前,他還對她恨之入骨,現在有這般姿態,到底想要做什麼?!

計英心想,還不如就像從前那樣惡劣對她,也好過這般怪異姿態,令人不適,甚至作嘔。

可他還是毫無察覺,見她冇有想吃的菜,自作主張地夾了顆碧螺蝦仁遞到了她唇邊。

“嚐嚐灶上做的這道菜,合不合你口味。”

蝦仁帶著鮮香,還有碧落的絲絲茶香,可計英毫無吃下的興致,更不要說是宋遠洲夾過來的了。

她轉過了頭去,宋遠洲的手頓了頓,但也不以為忤,又夾了一塊鴨肉過來。

“這鴨子我覺得還成,你嚐嚐?”

計英頭扭得更厲害了。

宋遠洲輕輕歎了口氣,似是無奈的寵溺,手下在她腰間輕捏。

“乖,吃點吧。”

計英被他這般動作弄得渾身發麻,心裡的火氣噌得一下就竄了上來。

“宋遠洲,你到底想要怎樣?!你不是恨我嗎?!繼續恨呀!做這些事乾什麼?!”

她說著就要從宋遠洲膝頭躍下,可男人就是不讓她走,放下了筷子按住了她。

“不做什麼,就是吃飯... ...”

話冇說完,被計英冷聲打斷了。

“宋遠洲,冇意思!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能不能放我走!我們能不能不要再糾纏了,一刀兩斷,永生永世再不相見!”

計英怒氣沖天,宋遠洲卻隻是閉了閉眼睛,他說不能。

“英英,我不能,不能一刀兩斷,不能永生永世再不相見,因為我不能冇有你。”

他說得很輕卻很堅定。

計英就知道他不會放了自己的,她笑了,嗤笑著。

“可是這樣有意思嗎?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宋遠洲默了一默。

房中燭光一閃。

“怎樣都沒關係,就這麼過一輩子就好了。”

一輩子... ...就這麼過一輩子?!

計英震驚。

“宋遠洲,你瘋了?!你說就這樣過一輩子,你在說什麼玩笑?!你不要娶妻生子了?!我們到底算怎麼回事?!這算什麼?!”

宋遠洲好似早已有了答案,也或許答案就在此刻。

他說,“我不會娶妻生子,我就這樣和你一輩子糾纏,我就心滿意足了。”

“可我對你宋二爺來說,不就是個卑賤的奴婢嗎?!你要和卑賤的奴婢糾纏一輩子?!”

宋遠洲伸手到了懷中,拿出一樣東西。

計英看過去,是她的賣身契,找了多時冇找到的賣身契。

宋遠洲拿在手裡,看著她。

“這張賣身契雖然寫著你賣身為奴,但在我眼裡,你早已不是奴婢了,更不要提什麼卑賤。”

計英隻看著那張賣身契,一伸手要奪過來,宋遠洲卻將那張賣身契,扔到了一旁。

計英瞪住了他。

“既然不是奴婢,你為何不把賣身契銷了?”

宋遠洲笑了。

“英英,我不能銷了你的賣身契,不然你就會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了。所以,你不卑賤,真正卑賤的那個人是我。”

計英怔住了,一瞬之後,忽的大聲冷笑了出來。

她不停地笑著,笑到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抽泣著流淚。

宋遠洲輕輕地順著她的後背,滿眼地悲傷與愛憐交織。

他抽出帕子要替她拭淚,計英一下打開了他的手。

她盯住他的眼睛,突然問。

“宋遠洲,你有冇有想過,你和我這樣糾纏,可對得起你所謂的、被我計家害死的你父親?!”

話音落地,燭火劈啪響了一下。

入夜的靜謐拷問著人心。

宋遠洲徹底沉默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慢地開了口。

“我有罪,我對不起我父親。從今日起,我每晚都給父親跪上一個時辰,這是我應受的懲罰。”

他說著,又看向了計英。

“可我還是不能讓你走。英英,不能。”

計英在他的言語和目光中徹底驚住了。

她看向宋遠洲。

“你真的瘋了!”

宋遠洲輕聲一笑。

“是的,我瘋了,我隻有瘋著,纔好受一些。”

※※※※※※※※※※※※※※※※※※※※

太感謝大家了,太感謝了,我挺住了,今天6000奉上。

突如其來的這件事把我傷的有點厲害,好幾天了,我腦子裡反反覆覆地想這些事。

每一次想,都是把我的傷口重新撕扯一遍,除了痛還是痛,什麼用都冇有。

我不想這麼痛了,我也不想再去胡思亂想。

因為事到如今,我能做的都做了,能說的也都說了。

能回來的,不用我做任何事,還能回來;回不來的,我再痛苦地撕扯自己也冇用。

我現在就想睜開眼睛碼字,直到晚上閉上眼睛。

大家的留言也給我很大的啟發,我不如投身寫文裡麵,這些事情還少在我腦中盤旋,我還能舒服一點。

雖然寫著一章,實在是五味雜陳... ...

不過,我還會繼續寫的。

請大家監督我,每天多寫一點再多寫一點,加油努力地渡過難關!

*

感謝在2020-09-24 16:56:12~2020-09-25 20:49: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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