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鷲兒拽了拽帝後的衣袖,小臉擰成了一團。
帝後麵呈尷尬,回眸瞪了她一眼,鷲兒見狀怯生生地低下了頭去,一雙小手掰弄著衣角,顯得十分委屈。
此時少君至我身側,清冷的眸子染上一縷溫潤,我垂頭向其行了一禮,口中輕喚了一聲少君。
不知為何,此時見著他,便覺得有種暖暖的溫熱漫上心頭,方纔故作的逞強皆與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鼻尖上頭傳來的那股子酸澀。
“你的傷勢如何?”少君近前問我,身上淡淡的幽香入我心脾。
我瞅了瞅眼前的尊神,他這番與我近距離說話委實容易叫他人誤會。
我正猶豫不知如何作答,便聽玉雪在我耳側輕聲道:“主人莫怕!有少君在,不會有事。”
玉雪在我耳畔時不時的來幾句提點,我竟不知她可以窺探到我的心思,若由著她這般下去,但凡與我有關之事,她豈不是皆知曉了?不行不行……
“依兒……”
少君眸色清淺,刻意壓低了幾分聲音與我輕輕柔柔地喚了一聲。
酥酥麻麻的鼻尖氣息噴在我的耳邊,此種曖昧舉止,叫我的臉上瞬間火辣辣地發燙。
帝君與一側清咳了幾聲,少君聞之神色一頓,俊目微凝,似尋回了幾分清明。
他轉身至帝君身畔慵懶地道:“此乃你的家務事,本王不便插手過問,東華,好生與你的帝後談談心,至於你……”
少君轉眸看我,卻隻與我說了句:“至於你,隨本王來……”
他這是斷得哪門子的案,前後總共冇說幾句話,如此省時省力,果真是尊神方能顯出的神通。
我隨紅影出了玉德殿,卻見他腳步忽然一滯。我是吃一塹長一智,見其停下來,便也急急收住了腳步,但隻顧垂眸未去瞧他。
“倒是學聰明瞭……”少君好奇地看著我,眼波底下掠過絲絲波瀾。
“多謝少君誇讚!”
我淡淡回了句,明知他這話裡帶著幾分戲虐,卻依舊裝得淡定,“小仙此時乃待罪之身,這般隨少君出來著實不好。”
晉楓抬眸細細打量眼前依舊頷首的女子,臉上微微一怔,又觀其身上多出受傷,心間閃過一絲憐惜:“此事本就與你無關,如何是待罪之身?”
他這般說教我有幾分惶恐,方纔與眾仙麵前並未聽其說過什麼,我是如何被洗脫了罪名?
“這是什麼情況,小仙分明……那鷲兒……”我一副雲裡霧裡的模樣,驚措得連句話也說成幾分結巴。
少君眉色輕緩,好看的喉結動了動道:“你分明什麼,莫不是如那隻鷲鷹嘴裡的說辭,你喜歡她的一雙眼珠子要害而挖之?”
“不,不,小仙怎會如此?”我忙替自己辯解,方纔在裡頭一直被帝後鷲兒指責,心頭早已憋屈得不行,依著自己的性子已是百口莫辯,幸虧少君及時出現,但他那般不痛不癢的三言兩語便說解決了,叫我如何相信?
我頗有幾分好奇地看向他絕美的側臉,隻見他白皙的臉上現出一抹柔色,低沉道:“裡頭之事莫再管他,隨本王走走……”
“哦……”
我越發得覺著自己識不清眼前的現狀,方纔我還深陷泥沼,進退兩難,此時卻已海闊天空,風輕雲淡。
玉德殿內,帝君負手望著無儘蒼穹,身後坐著梨花帶雨的帝後,鷲兒低著頭跪在帝後身側戰戰兢兢。
“我便一直奇怪……你為何對那丫頭如此上心思,無端替她開了通天門,升她做上元宮的神仙,而今又要收其為徒,還要將鳳錦天衣相贈,東華……你倒是說說這是為何?”
帝後帶著一抹哭腔,斷斷續續地向帝君發泄自己的不滿。
她忍那丫頭已不是一日兩日,芝芸顧忌她,卻礙著與少君尚無任何關係,隻好隱忍在腹,有苦難言。但自己身為堂堂帝後,乃帝君原配,豈能叫那死丫頭無端鑽了空子撿了便宜?
“本君不過是在償還自己的因果債,你身為帝後,當知其分寸。”
帝君臉色依舊淡漠,淺淺的紫色長袍襯得其更加孤冷。他本不想這般待衡兒,但是此事卻因其嫉妒之心作祟而起。
身為帝後,當做得心懷天下蒼生,若帝君再不出來製止,與修仙之人而言,便是一條泯滅善根的不歸路。
帝後知曉帝君的脾性,然此時他轉身不去看自己,心中便更加篤定他已經生她的氣了。
為了一個前世的女子,今世,身為帝君的他,竟要與自己置氣,帝後心頭越想便越不能平靜,對長依的怨恨無疑愈見加重。
“嗬嗬……東華……我身為帝後,你的原配之妻,如何不懂得分寸?我若不懂得分寸,當年你為何要心心念念娶我入上元宮?她……不過是與你凡世有過一段恩情,你助她飛昇尚情有可原,但你將她收入上元宮,又要收其為徒,你這債還得可真是厚道!”
帝後言之鑿鑿,她這番掏心窩的肺腑之言充其量不過是吃了東華帝君的飛醋,奈何帝君心中坦直,雖略知些女兒家的喜好,卻並非麵麵精通,如此便覺得自己的帝後已不似當年……
帝君劍眉緊蹙,靜靜望著那個陪著自己一路走來的女子。雖說世事瞬息萬變,但他深居天界仙澤最甚之地,從未曾想到自己身邊的人同樣會遵從此種際會,且還是他的帝後。
“今日你做出此等荒唐之事,實在叫本君大失所望,好在晉楓做事向來留有餘地,這幾日你與鷲兒便好生在此處反省,再者……衡兒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帝君言語漸冷,本想衡兒若能知趣些,與麵前認個錯便也就過了,畢竟是自己的枕邊人,如何要逼自己心狠相待。
卻不想帝後一反常態,想著帝君是在將她禁足,便帶著一股子怨氣蹭到帝君麵前,厲聲狡辯道:“我何曾有錯,即便這麼做不對,但也是為了你好,可是東華你卻將我的良苦用心當成了什麼?嗬……不擇手段?卑劣不堪?你知不知道此時的你與我而言是如何的陌生?當真叫我寒了心!”
“若你眼中容不下她,往後便叫她處處避著你,你口中所謂的良苦用心與本君而言,並不受用!”
帝君冷冷回道,淡淡的容顏閃過一絲隱忍,腳下方走了幾步,便聽帝後哽咽地喚了一聲東華。
帝君恍若未聞,隻固執地丟下話道:“長依乃本君命定的徒弟,鳳錦天衣與她有緣,你若真心盼著本君好,便再仁慈一些。”
紫色的身影漸行漸遠,餘暉落幕,天河儘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