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少君之命,姑娘可於上苑內自由行走,但姑娘謹記,莫要踏足上苑以外之地,不然……”
“不然如何?”
黃馨麵色陰鬱,急急接過話,望著眼前唯唯諾諾的仙娥,牙關緊咬,卻又覺得自己有些失儀。
仙娥頓了頓,心想少君之命從來無人敢違抗,這位姑娘怕是身份特彆,不然如何能入住上苑?
可連上苑都給她住了,為何又不受少君待見?
眼下少君分明就是將其禁足於此,但我若說得刻薄些,來日她要是在少君跟前得了臉,豈不是……
“嗯,三清境界仙澤深厚,靈力莫測,非大羅金仙難以至此。
尤其這玉清聖境,乃三清境之巔,姑娘雖為半靈體,擁有千年修為,可若是不小心,極容易被仙澤之力反噬,需得慢慢適應……對,慢慢適應……”
白衣仙娥自以為心思縝密,不過隨意編了個幌子,好叫自己不至於淪為惡人,卻不料黃馨半信半疑之餘,還一心認為少君這般做是怕自己衝撞了那個賤人,故意教人來誆她。
哼,三清靈澤可是滋養精髓的好東西,人神皆嚮往之,我若不用尚且受約束,倒真是可惜了。
黃馨故作笑意,隨即附和道:“少君若果真那般說,我便自當遵從,有勞仙侍。”
仙娥見其如此好說話,便不作他想,悉數交待了一二,轉身回去同月華覆命。
祥德殿與我而言並非陌生,難為月華日日相陪,今早又說要替我鬟發描眉,倒教我盛情難卻,隻好由著她服侍。
“長依仙子,奴婢看得出來……少君是打心底裡喜歡你。”
聞之,我心頭一熱,耳根處冇來由的滾燙。
月華抿嘴笑了笑,替我選了支玉簪子彆在發間,又與我在眉間輕輕點了幾點,細看竟是朵小小花鈿,月華不禁輕讚道:“早些時候見著仙子時倒未細瞧,仙子額間的印記可是何時生出?
如今奴婢總算知曉何為絕色風姿,莫說少君為仙子傾心,就連奴婢看久了,竟覺著也喜歡的緊。”
我忍不住笑了笑,抹了抹額頭上被月華加以修飾的花鈿,甚是意外。
這東西何時長出來的,我竟也渾然不知。
“這番話,倒不像是出自平日裡一板一眼,中規中矩的月華之口。”
晉楓負手立在門外,望著鏡中某人正麵紅耳赤的模樣,心頭大好,言語中,竟難得冠上了幾分打趣。
“拜見少君!”
月華趕緊作了大禮,識相地退至一旁,麵上略顯幾分尷尬。
我起身衝著尊神笑了笑,晉楓仔細望著眼前的女子瞬間的失神,他從未在意過她的容貌,也從來冇今日這般窘迫地令自己挪不開眼。
月華察言觀色,暗暗笑著出了門去。
晉楓撚手忽然一道七彩之靈蓋了過來,溫暖柔和的靈力化作一縷清風吹了幾下我的臉頰,我正極為享受,卻聞尊神搖搖頭,漫不經心道:“差強人意,月華這手藝委實有待提升。”
……他怎麼……如此挑剔?月華的手藝如何不好?
對上鏡子我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自己,額間的花鈿已不複見。
原來……剛纔那股子風?是他搞的鬼?
晉楓默不作聲,隻一手將我攬在懷中溫聲道:“本王已許久未聽依兒之聲,不如先將這喉疾醫好了,也算是了了本王一樁心事……”
那一日,尊神便帶著我去了崑崙山天池。
我原以為隻是單純的尋尊神口中的良方,卻不知那所謂的良方竟是我另一段回憶的心傷的開始……
天池位於崑崙山與女媧山交界之處,我竟一直以為是在崑崙山頂,上回被人半路奪舍,以至於未曾到達,想來多少有些遺憾。
尊神帶著我,行走之間自然是極快。
越來越逼近天池,瞬間被白茫茫霧氣遮住了眼,一股強大的寒意襲來,我便不由自主往尊神懷裡鑽了鑽。
晉楓低眉,鼻尖輕輕靠近小女子的發間,靜靜汲取她的馨香。
晉楓深知自己的顧慮,可眼下為了依兒,不過是將計劃提前罷了。
“翩翩,這千百年來,你這性子怎的就不改一改?”
“你這小鯉魚精若再大呼小叫,本靈便將你捉了熬湯喝!”
“你……你你敢?當初,可是我哥救了你,千年來,你仰仗有我哥護著,便處處欺負人,尤其是欺負我……”
“欺負你又如何……”
尊神與我互望一眼,纔到天池附近,便聽到了兩隻精靈在吵嘴,至於是何處的精靈,我二人需得往天池更近一些方可。
腳下是鬆軟的雪泥,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起來似有些困難,晉楓回頭對著小雪蓮低聲道:“依兒且在此處等候,本王去前頭瞧瞧。”
話畢,他便隨手畫了個保護罩將我團團護住。
此舉並非一回,但我心中竟深深漾起漣漪,暖暖的心動……
湛藍深遠的天空下,白皚皚的雪峰將天池包裹在其中。
天與地相隔萬裡,忽然一尾紅色鯉魚躍出水麵,在濺起的無數水花之中化了人形,好一位嬌俏的人兒。
那鯉魚精一身紅衣翩然,腳下踏著晶瑩的水珠,正一臉不悅地盯著天池畔唯一一朵粉色雪蓮,瞬間,數道水箭向雪蓮飛射而去。
晉楓微微蹙眉,那朵雪蓮卻是有幾分特彆……
冰冷的利刃差一點兒便要傷及雪蓮花芯,隻見雪蓮轉眼間也化成了位女子,白衣勝雪,裙裾飛揚,於半空之上旋轉而下,腳下輕點水麵,所到之處,步步生蓮,饒是輕鬆躲過了鯉魚精的攻擊。
晉楓幾分出神,那女子清秀脫俗,骨子裡卻透著幾分冷傲,但其相貌分明便是長依的模樣,難道說,它便是依兒遺落了千年的最後一魂?
“你偷襲我?”
翩翩柳眉緊蹙,已是一臉怒意。
“哼,以其之道,還之彼身,今日我哥不在,我便收了你!”
鯉魚精步步為營,與雪蓮在天池之上展開了一場莫名的廝殺。
晉楓暗中打量,那雪蓮身手雖敏捷,可道行冇鯉魚精深,故而,此戰堅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