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色已泛起魚肚白,一層淺淺的光暈渲染著天際。
庸郡陰霾十裡,空氣裡瀰漫著燒焦物體濃重的氣息。一縷縷殘煙不斷從庸郡塔裡冒出來,滿天紙錢淒淒飄落。
塔下白叟黃童,跪滿了一地,斷斷續續的哭聲此起彼伏……
庸郡塔一夜之間變成了活人墓塔,這場災難與庸郡百姓來說,無非是晴天霹靂。
日上三竿
我渾渾噩噩從睡夢裡頭醒來,日光堂亮,照得我睜不開眼,遂抬手輕揉了幾下子,我才勉強撐起身子靠著床頭而坐。
這床有些大,四周金色床幔十分閃眼。床上之物極儘奢華,能與這雲錦軟被之中安睡實在是舒坦。
我探頭看向床幔外頭,見床頭邊上正溫著壺茶水,便頓覺口乾舌燥,欲起身替自己倒杯解渴,卻是腳下一軟,似弱不禁風一般跌回床上。
我抬手按了按微微發痛的雙鬢,隱約記起昨日裡飲了不少果酒。那一眾美人與我盛情難卻,非說我初同少君下來凡間,冇能好好招待,又說這果酒釀造天然味美,女子喝之,可貌美如花,遂一定要我多喝。
如此,我便承了她們這番好意,淺嘗幾口,那果酒入口清甜,果香濃鬱,更有令人心頭飄忽之感,我當下心動不已,讚其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至於後頭之事,想來應是我貪了大杯,喝醉了不省人事吧。
我正於床上暗自叫苦,忽然靈台一片清明,這些美人對某人的心思怕是種得深了些,我不過是其身側侍奉,竟也能惹得她們花這份心力。
“仙子……仙子可是醒了?”外頭傳來幾下敲門聲。
我聞之忙搭起身來,虛晃著腳步慢慢走過去將門打開。
門外頭立著一小婢女,約摸十來歲的模樣,樣子倒是長得清秀可愛,手裡捧著一方大托盤,那托盤子上整齊疊了些衣物。婢女笑盈盈地同我作揖:“仙子,這是我家老爺吩咐送來與仙子盥洗的衣裳。”
她家老爺?莫不是那個身材渾圓,少君口中的應老?我端得一副意外之態轉身回到房中。
小婢女亦隨我進來,她將衣物擺放在桌上,笑臉迎上我,說得頗為客氣:“早些時辰奴婢來過一趟,見仙子尚未起身便冇作打擾。”
我望著那一堆衣物有些犯難,自己向來隻穿上元宮的衣裳,這等花花綠綠之色,委實不習慣。
“替我謝過你家老爺……隻是,我自己有衣裳備著,實在無需再勞煩你們。”見小丫頭一臉懵懂,我又擔心是否自己的這番話說得太不近人情,故又頓了頓道:“你是不知我們天上的規矩,不如我說來與你聽一聽可好?”
小丫頭年紀雖小,卻極為老到,像是附和我一般,小眼睛滴溜溜一轉,道了聲:“好!”
“我們這天衣啊是不用洗的,你看!”我扯著自己的裡衣湊到小丫頭麵前繼續道:“我們天上的仙一直都是這麼穿的,天衣本身就帶有仙氣,可自行消除穢濁之氣。”
小丫頭似懂非懂,我藉著同她說話的功夫,邊講天衣之典故邊左右找尋自己的衣物,可這裡裡外外翻了又翻,愣是冇找到。
小丫頭見我神色失落,卻是狡黠一笑,隨後輕輕與我說了句:“奴婢聽說過天衣無縫,但方纔見到仙子的衣衫,為何……為何上頭竟是有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