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之處,多得是玉宇瓊樓,仙台飛閣。因值王母壽辰,天上賓客往來眾多,與外頭隨意走動,亦不會所有顧忌。
我從淩霄殿處一路七拐八繞遊蕩至天河之端,眼前一方巨大石碑之下藏有石龜,那石龜圓潤有趣,生得一排石齒,似朝我咧嘴。
我湊近瞧去,瞬間眸中大亮,竟從未知曉,天河之水乃是從這石龜牙縫之中源源不斷流出來。
想來,這便是天儘頭的泉眼。
我沿著天河儘頭獨自漫步,河水清淨無邊,氤氳水汽與水麵之上漫漫散開,偶有水汽貼上臉頰,絲絲縷縷的涼意直逼心底。
此情此景,無端與我心頭添了幾分惆悵之意。
來天界已有數月,往日裡深居上元宮,與宮外之事皆不甚熟悉,今日裡那麼多大羅金仙到此,可謂是教我眼洞大開。
依著眼下這天界裡頭的形勢,除了玉帝王母之外,怕隻有東華帝君與三清少君二者為尊了。不過,帝君那是清淨無為的神仙,深入簡出,平常之仙若要巴結便是癡人說夢。
但少君不同,他向來好遊曆三界,所到之處,所見之人皆不計其數……不計其數……所以,桃花來得也不計其數?
“怎麼扯到這上頭來了?”我暗自嘲諷,他貴為一方尊神,事事皆可掌控其中,犯不犯桃花與我何乾?
我尋了處安靜的邊岸坐下,思索著待蟠桃會結束便與少君告辭回上元宮,多日未歸,頗有幾分想念。
河麵上瀰漫開來的水汽越發的濃鬱,身在其中,如臨聖境。
“姑娘,姑娘可識得淩霄殿往何處去?”
我腳下一緊,似有雙手將我往下水裡頭拽去。我倒吸了口涼氣,遂低頭去尋那東西,驀然間,水中浮出一個濕答答的人頭出來,這瘮人景象嚇得我忍不住捂嘴尖叫,欲抽身離去,奈何一雙腳被其死死定住。
我心下大駭,暗道這天河之中如何會有水鬼。
“你是個什麼東西,快,快鬆開……若再不鬆手,本仙子便對你不客氣了。”我急得眼眶子紅了又紅,腳下越是用力,便被其拽得越緊,無奈扯高了嗓子,甚至搬出了自己所謂的仙籍。
“仙子莫怕……”男子聲音再次響起,他倒改嘴改得快。
我頓覺腳下一鬆,一道玄色身影似閃電般竄出水麵。立於我眼前的,竟是活脫脫的一個玄袍男子,且渾身濕透。
男子一臉英氣逼人,修長的身姿分外出挑,沉靜的眸子裡藏著幾分天真,不過,他倒像是刻意要將這份純真掩藏住。
他上前扣住我的手,帶著一抹鼻音問我:“可否帶我去淩霄殿?”
他這模樣,我看得實在有些滑稽,欲掙脫開他的手,不想他竟抓住不放,要我馬上帶他過去,無奈之下我便試探著問他:“你為何會在天河裡?據我所知,這天河水冰冷刺骨,尤其是這源頭之水。且你不識得淩霄殿,那便說明你並非天界中人,你究竟是誰?”
見我一連串問題不過是衝著問他是誰,玄衣少年擰眉與我打量一番,神色間閃過煩躁之色。
“你先帶我去淩霄殿,至於我是誰,事後再告知你,此刻天色已然不早,若是再耽擱,這賀禮怕是送不到了,如此,更是枉費了我在天河水裡泡了一宿所受的極寒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