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凡的一席話叫我莫名想起了另一個人。
他也經常這般規勸犯錯之人,隻不過他說話時的語氣總是那麼清清冷冷。
“多謝閣下不殺之恩,多謝這位仙子寬恕之恩,他日所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定當竭儘全力,萬死不辭!”
錦蛇也算識趣,起身拱手與鬥凡深深作禮。
鬥凡寬袖一揚,目光瞥過他淡淡說道:“你隻要記得自己此時說得話便好,修道之人修得不僅是術法,更是心境。”
錦蛇麵色一怔,望著鬥凡不再言語。轉身紅光閃過,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弦月殿內跪著錦蛇渾圓的身軀,芝芸咬著紅唇靜坐一處,白皙的麵容陰沉得可滴下水來。
隱兒在其耳畔不停地勸慰,厭棄的目光時不時瞅過錦蛇一眼,麵色中帶著一抹不屑。
“神女恕罪,屬下,屬下未曾料到途中會有變數,以至於讓那小仙子給跑了。”
錦蛇伏地請罪,黝黑的麵龐並未顯出有多大的負罪之感。
方纔岸上,他險些掉進了鬼門關,原以為自身今晚要栽在此處,不想卻白白受了人家一份大恩情,因此,心中深有愧疚。
此番若再不好生修煉修心,待那因果循環之劫來時,定要遭受天譴。
芝芸坐在珊瑚椅上,心思沉寂,她細細觀察那錦蛇的舉動,心中隱隱有些擔憂,救長依之人會是何人?
“你可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芝芸心中稍有不安,煩躁地拿起一旁的茶水猛灌了幾口。
錦蛇神色頓了頓,垂眸思索道:“因北海上頭方圓千裡被做了法,屬下並未瞧清楚那人的模樣,隱約見得他身姿修長,模樣……長得極好,且……術法了得,不過一招半式,便將屬下給製服了。”
錦蛇話裡藏有幾分保留,那時天色雖黑,但以他三千年的道行,卻是可以看清楚來人的相貌。
玄衣飄然,麵若冠玉,額間的一枚印記分外引人注目。若他記得不錯,這是屬於魔族的魔印,且是魔族嫡脈之印記。
但此時,他不可將此事說全,隻道是給自己主子設個懸念,北海上下,若說起神女心頭好,不是那三清境的少君又會是何人?
“相貌極好?”
芝芸心思一陣飄浮,前日裡少君為了救她不惜毀了白金寒鯉,且當著眾神仙之麵與其親密無間,此事若說自己不在意,那便是自欺欺人的。
哼,什麼悲憫天下,那不過是眾神欺騙自己雙眼的束心咒罷了。
誰叫少君素日裡是端得一副冷情之相,如今若來個莫名地轉變,眾神自然不願去相信……
“你這錦蛇,倒是白白生了一對大眼珠子,往日裡聽你到處吹噓,說自己這副神眼堪比天界神將千裡眼,怎麼如今連個夜色中瞧人的本事也使不上來,莫非……你是覺著那長依仙子美貌如花,捨不得對其下手,故而設這一局來誆我們?”
隱兒在一旁毫不客氣地責罵錦蛇,那滿嘴尖酸刻薄之言實在是教人難以忍耐。
“屬下冤枉,神女若是不信,大可去岸上的一眾蝦兵蟹將去問問,屬下那時真的已是無能為力,險些送了條命!”
錦蛇滿心憋屈,想自己三千多年修為卻要受隱兒這等不上千年的魚精壓製,若是傳了出去,自己這北海妖聖的名號還有誰會買帳?
芝芸眉間閃過一絲煩躁,撫額低歎:“那長依身中寒毒,若要強行動法,定會損了自身仙體,屆時,血脈逆轉,隻會周身癱軟毫無自衛之力,這般好的契機讓你錯失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