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冇有鳥語花香,卻有樹葉風響,遠離塵世喧囂,臨崖居,白雲飄飄,彆有一種羽化成仙之意境。
秋日陽光烈而無毒,透過薄薄的窗棱紙轉而優雅,灑入房間。
房間安靜,隻有女子不急不緩的講解聲,還有炭條在紙上摩擦的莎莎聲,“這樣,一個球就畫完了,蘇公子能看清陰暗麵的分佈嗎?”
蘇淩霄凝視不遠處小桌上的球,又收回視線在顧千雪的畫板上,反覆比較了幾次,而後輕輕點了點頭。“好像是看懂了一些。”卻十分謙遜。
顧千雪道,“那你來試試?”
“好。”
緊接著,蘇淩霄便拿了炭筆,按照顧千雪所傳授的辦法畫了起來。
素描有一點好,便是可以在畫架上作畫,不用伏案,這樣就不要求蘇淩霄起床。
以蘇淩霄此時虛弱的身體以及孱弱的心臟,還是要以臥床休息為主。
原本顧千雪是擔心蘇淩霄的,畢竟其身子不好,哪成撐住作畫,然而讓她吃驚的是,蘇淩霄已瘦弱得如同一片風吹既飄的殘葉,但雪白纖細的手腕卻堅實有力,那碳棒在他手裡卻無顫抖的跡象。
顧千雪再次發現,從蘇淩霄動筆的第一筆到收尾的最後一筆,畫技嫻熟精湛,甚至連一個廢劃或者猶豫都冇有,乾淨利落的將一個幾何球體完美的繪製出來,惟妙惟肖。
無論是黑白灰處理還是線條,無論是陰暗麵分界線還是折射麵,渾然天成。
顧千雪震驚了,“你會畫素描?”
蘇淩霄道,“不會,第一次畫。”
“真的是第一次?”
“真的是第一次。”
“……”顧千雪略受打擊,這不是有天賦,這分明是個天才,才第一次畫就如此完美,再教下去豈不是要超越她?她是教還是不教呢?如果人家後來者居上,她會不會很冇麵子?
蘇淩霄淡笑著將顧千雪的反應納入眼中,灰色的眸色瑩瑩若水,帶著笑意,“實際上也不算第一次,你留在我這裡的畫,我反覆觀摩多次,雖未動筆,但也不算第一次作畫了。”
“真的?”千雪問。
“真的。”蘇淩霄為了讓顧千雪相信,還煞有其事的繃著臉點了點頭。
顧千雪這才鬆了口氣,然而剛歎氣卻發現,她冇事和蘇公子較什麼勁兒,誰知道今日蘇公子能與她談天說地,明日會不會……
想到這,顧千雪趕忙打斷自己的思緒,換了一個話題。
“既然球體你花了,接下來我們便增加難度吧。”心中感慨,卻不知從何時起,看淡生死的醫生,也這般患得患失。
鑒於蘇淩霄超強的接受能力,顧千雪便越過了三角形和長方形、正方形、圓柱形這種基本模塊,直接開始畫實物。
而一個時辰之後,蘇淩霄已將一尊簡單的佛像畫了出來。
顧千雪吃驚得瞠目結舌,“蘇公子,您也太……天才了吧?”
蘇掌櫃嘴角抽了抽,很想說——千雪郡主您不是在廢話麼?天下第一智者的名頭難道是叫著玩的?
蘇淩霄依舊謙遜,“哪裡,是平日裡揣摩你的畫多了,有經驗了而已,有句話叫熟能生巧。”
千雪翻了翻白眼,問題他也冇熟啊。
最後顧千雪下了殺手鐧,“好,咱們來畫人物。”
蘇淩霄點頭。
既是畫人物,就要有人體模特。
按照正常來說,最好的人體模特是老人,尤其是老頭,目的是畫他皮膚上的褶皺。能將褶皺的皮膚畫好,平滑的肌肉紋理自然也不在話下。
然而這模特不好當,一個姿勢要維持很久,就不折騰蘇掌櫃了。
“蘇公子你稍等,我去去就來。”說著,顧千雪放下畫筆,出了房間。
門外三個大夫正在下棋,回頭看見顧千雪連忙打招呼。
“三位老先生不用緊張,蘇公子狀態很好,我來找模特的。”說著,開始打量起守在門外的侍衛起來。
“模特?”三位大夫不懂,卻很好奇,畢竟厲王妃……不不,是千雪郡主提出許多醫學奇說,讓他們開了眼界。
千雪將三人的反應看在眼中,輕笑了下,“與繪畫有關,與醫學無關。”
“哦哦,那郡主您忙。”三人聽見不是醫學相關的,也就放心,又跑回去下棋、看棋起來。
最後顧千雪選了一名容貌極有特點,麵部輪廓極其分明的侍衛,帶了進來。
“這位公子,請您坐在這個位置,頭看向那裡,對,對,手要這麼擺放。”為其擺姿勢,“一會搞不好需要你維持一個姿勢許久,也辛苦你了,回頭給你謝禮。”千雪道。
那侍衛趕忙拒絕,“不,不,效忠主子是小人應該做的。”
顧千雪心中眼線蘇淩霄有這麼多忠誠的手下,而後回到位置上,開始為蘇淩霄講解起畫人物的方法,隻不過這一次冇等她畫完再等他作畫,而是兩人同時進行,隻不過顧千雪畫得稍微快一些,蘇淩霄便一邊觀察模特,一邊仿造顧千雪的筆法來作畫。
很快,兩人都陷入忙碌之中。
屋外的風大了,大風將窗棱紙吹得作響,明明那般恐怖的聲音,但聽在屋內人的耳中,卻彆樣溫馨。
“千雪,你從前學作畫時,也對著男子畫?”蘇淩霄問道。
“是啊。”顧千雪一邊認真的畫,一邊隨口答,“雖然大部分人體模特都是女性,但也有很多男性,尤其是老年男子。”
蘇淩霄眉頭微微皺起,“不會覺得……難為情嗎?”畢竟要這麼一住不住的盯著男子。
卻隻見,當模特的侍衛因為能感受到千雪郡主“火辣辣”的目光,麵紅耳赤。
雖然知曉千雪郡主是主子的最愛,做下人的不能肖想,但郡主長得實在太漂亮了,便是活了一輩子也冇見過這般美麗的女子,想著,侍衛的肌肉更加繃緊。
“不難為情啊,有時候還要畫裸……咳咳。”顧千雪這才驚醒,趕忙將話吞了回去。
媽呀,在古代如果說她見過很多男人的身體,豈不是要浸豬籠?
然而蘇淩霄可不是好糊弄的,他眸色略有不悅,“裸什麼?”
“騾子!”顧千雪一口咬定,“很多時間都要畫騾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