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霄的臉上，帶著幾乎掩飾不住的期待。“好，在下洗耳恭聽。”
“首先，你必須要瞭解，人與豬、狗、老虎甚至魚、鳥、鴨一樣，我們都是一種生物，我們都有生命，也有一日會失去生命，我們隻是一種特殊的動物，擁有思想和智慧，這個，你能理解嗎？”顧千雪道。
蘇淩霄的眉頭微皺，細細思索，“這個觀點，是在下第一次聽說。”
當然第一次聽說了，在科技還未發展至研究生物領域時，古人根本未思索過這個問題。
但蘇淩霄到底思維超前，隻思索了片刻，便接受了這個觀點。“好，你繼續說。”
顧千雪點頭，“再說一個題外話，有時候人做一件事，卻因為中間的風波太多，往往忘記了其初衷，例如說，有一名少女想去街東頭的古玩店，但當走到街中央時，卻被胭脂店吸引，跑到胭脂店逛了許久，雖最終到達了古玩店，但興致已消耗大半，冇了之前的期待。這個，你能理解嗎？”
蘇淩霄一臉疑惑，“人是生物”“少女去古玩店”，怎麼看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但看顧千雪的模樣，卻又不像開玩笑。
蘇淩霄雖不敢說看透這世間所有人，但也敢說看透大半。從前，他能看透顧千雪，但這一刻，卻覺得兩人之中，有一層濃濃迷霧，讓其看之不清。
他不知的是，兩人中間不是迷霧，而是跨越千年的文明。
“顧小姐的意思是，人的精力常被中途的波折所吸引而忽略了初衷？”蘇淩霄問。
“對。”顧千雪答，“我說這個的目的是讓你知道，為了研究一個課題，為了更直觀，要拋開中間的波折直達其目的，或者說，將實驗物置換，會看得更貼切。”
蘇淩霄眼神一絲瞭然，未說話，但神情很是期待。
“若直接研究人類生命的意義，很容易被人類成長過程的雜事乾擾了精力，還不如直接研究其他生物，它們的生命更簡單，研究起來也就越直觀。我們就姑且研究一隻蟲吧。”
蘇淩霄恍然大悟，原來這看似毫不相乾的兩件事，竟在最後的研究上有了交集。
“蟲的生命，由出生、成長和繁殖、死亡四部分組成，同樣，同樣作為生物的人，是否也可以理解為由出生、成長、繁衍和死亡四部分組成呢？如果你認同我之前的觀點，那麼人生命的意義便能理解個大概了。”顧千雪道。
蘇淩霄眯著眼，將顧千雪的話從頭到尾捋順一下，少頃，唇角微微勾起，點了點頭，“在下認為，可以如此理解。”
“那蘇公子來說說人類生命的意義吧？”顧千雪笑道。
蘇淩霄也跟著笑了起來，“顧小姐，難道你是受了蘇掌櫃之請，前來當說客的？”
顧千雪不解，一臉茫然。“冇啊，我就是心情堵得慌，跑來找你聊聊，和蘇掌櫃有什麼關係？”
“他老人家，總時不時催促我早日完婚，留下子嗣。”蘇淩霄無奈地輕輕搖頭。
顧千雪隻覺得額頭滿是黑線，她還真是冤枉，“蘇公子，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不是說客，真的隻是有感而發。再者說，雖然從生物學上，人類生存的目的是為了繁衍後代，但我個人也是極不讚成的，我這一輩子，怕也冇有子嗣呢。”也算是變相安慰蘇淩霄。
卻不想，蘇淩霄麵色一變，“冇有子嗣？難道顧小姐的身體狀況……？”
顧千雪噗嗤笑出來，是啊，在古代，不生孩子隻有一種可能便是有隱疾，誰能想到幾千年後的現代，有丁克一族。
“不不，讓您擔心了，我身體狀況冇有任何問題的，隻是不想成婚罷了，便是成婚，也不想有子嗣。”她可受不了一夫多妻的落後婚姻製度，讓她和一群女人共用一個男人，還不如讓她去死。最好是不成婚，如果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必須成婚，那便堅決不同房，既然不同房，就冇有子嗣一說了。
蘇淩霄眼中依舊有疑惑，但卻未追問，“顧小姐果然奇女子。”
顧千雪終是忍不住了，雙手扶著桌沿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桌子都拚命晃動，桌上藥茶灑了許多。
“……”蘇淩霄。
笑了好半晌，顧千雪才終於抬起頭，伸手擦了擦眼角擠出的眼淚，麵色通紅，“蘇公子，你再這樣下去，以後我再也不來了。”
“顧小姐為何這麼說？”蘇淩霄不解。
“你總十分巧妙的說好話、拍馬屁，我再來上幾次，準被你忽悠得不知東南西北，人呀，一旦認不清自己便會飄，飄啊飄的，必然出洋相。”顧千雪抽出帕子擦眼淚。
“……”蘇淩霄。
“不會生氣了吧？”顧千雪收斂了笑容，好奇看向蘇淩霄。
蘇淩霄卻搖了搖頭，“不會，隻是越發覺得顧小姐與眾不同，但有一點在下必須糾正，我真的不是言不由衷的吹捧，我說的每一句話，皆因我心中所想。”麵色，卻是十分認真。
氣氛有些尷尬。
顧千雪悄悄吐了吐粉紅的小舌頭，“好吧，是我錯了，明明蘇公子一片好意卻被我想象成溜鬚卑鄙之人，我連罰三杯行嗎？”說著，一仰頭，將藥茶喝了個乾淨，而後再倒上一杯，繼續喝。
蘇淩霄卻伸手輕輕按住茶壺，“冇生氣。”
顧千雪一條大拇指，“蘇公子大人大量。”
蘇淩霄笑著搖頭，“真拿你冇辦法。”
於是，第三杯藥茶，顧千雪未喝，舔舔舌頭，有些不甘心。
蘇淩霄伸手觸碰了下自己椅子一側的機關，不一會，便從門口進來一人，身材高大腳步卻無比輕盈，呼吸綿長若有若無，一看便是有武功且武功高強之人。
那人端著一隻碩大的托盤，托盤上放著三碟精緻點心，和一壺剛沏好的熱茶，恭敬走到一側，將點心和茶放下，將之前微溫尚有小半壺的茶放回托盤上，淺淺鞠了一躬，而後離去。
顧千雪看著這些點心，突然有一絲疑問，“現在是午膳時間，便是我來，你也應該開始張羅吃飯纔是，你彆告訴我，中午你就準備吃這些。”說著，指著桌上的點心和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