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抒一驚，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靜抒，是真的嗎？”萬俟鶴隱問。
萬俟芸菲在背對著萬俟鶴隱的角度，惡狠狠地瞪著靜抒。
靜抒隻深深悔恨，隻恨自己當初應早早逃跑，不應心懷幻想的以為能得到厲王的重用，怪隻怪自己的貪念罷了。
“……是真的。”她能怎麼辦？如今再次成為弱勢。
靜抒不敢說假話，如今萬俟鶴隱再也不是從前的三少爺，這一路上就見三少爺殺了四個人，其手段的殘忍，甚至不比當初血月樓仁慈到哪裡。
靜抒知道，三少爺已因仇恨變了個人。
萬俟鶴隱冷冷一笑，一聲巨響，將手旁的桌子敲碎。
“顧千雪，血月樓，好啊，你們都得死！”
……
一晃顧千雪和蘇淩霄等人在神醫周府已經呆了五日。
卻不知是因為神醫周府這些日子來的努力還是神醫周府到了應振興的時機，可以說越來越忙。
從前前來排隊的人能排到大門口，如今隊伍排到了離大門口很遠之處。
整個周家人都忙瘋了，剛開始看著的周家振興十分興奮，後來逐漸麻木，到最後後悔回來。
所有周家人都在超負荷，便是最不受病人待見的蘇淩霄都忙了起來。
蘇淩霄的病情不能太過勞累，所以大概隔一個時辰，顧千雪便強製性將蘇淩霄拉走休息。
終於過完忙碌的一日，回了房間，還未等蘇淩霄說話，千雪便將其摁在床上進行吸氧。
將暗色的遮瑕膏卸下卻能發現，蘇淩霄更為憔悴，但與憔悴不同的是他神采奕奕的眼神。
蘇掌櫃正在使用呼吸氣囊，顧千雪從初煙手中接了麵罩，扶在蘇淩霄的臉上，麵色嚴肅道，“蘇公子，有件事我們必須要談一談。”
帶著麵罩的蘇淩霄淡然一笑，“不行。”
千雪急了，“我還冇說商量什麼事，你就說不行？”
“我能猜到。”
“……”
顧千雪無奈，和這種聰明人打交道真累，“那你說說，我要與商量什麼事？”
“你要讓我們離開神醫周府。”蘇淩霄平靜道，雖然隔著麵罩，聲音略有模糊，但語氣卻十分堅定。
“對，我就是要帶你離開這裡。”顧千雪身子前傾，神色也十分嚴肅。
蘇淩霄灰色的眸子微眯，“我不離開。”
“不離開可以，但以後不許行醫。”
“既要留下，也要行醫。”
“你確定？”
“自然。”
顧千雪挑了挑眉，“好啊，那你自己留下，我走。”說著就要鬆開麵罩。
蘇淩霄著急，瞬間拽住顧千雪的手，“彆走！”
顧千雪未意識到，然而一旁的蘇掌櫃和初煙皆目瞪口呆。
他們何時見過少主這般模樣，哪有平日裡的沉穩，卻像個毛頭小子一般。
千雪口吻冰冷，“要麼我們一起走，要麼我自己走，你選擇一條路。”
蘇淩霄神色凝重，眼神閃了閃，“我們換一個地方行醫？”
千雪哭笑不得，“你還真是乾一行愛一行，就這麼喜歡上當大夫了？”
蘇淩霄眼神放緩，灰色的眸子若星芒璀璨，“我隻是喜歡活著的感覺。”
眾人一愣。
“擦著你精心調製的水粉，冇人能看出我是將死之人，我忙碌時你在一旁幫忙，再加上經由我手，一個個病種之人恢複康健，”一邊說著，一邊將枯瘦的手指放在眼前，“不知不覺，竟有一種的自己也痊癒了的感覺。”
顧千雪眼神閃爍，“自己也痊癒了？”
蘇淩霄淡淡笑著，目光柔和卻認真，“是的，這種感覺說來詭異，我也不知為何見到病人痊癒，卻有種自己也痊癒的感覺。”
“……”突然，顧千雪也有了這種感覺。
從前在醫院上班的時候，病人痛苦，她隱隱也好像痛苦，病人痊癒，她也興高采烈，甚至有些疑難雜症的病人終於治癒，那種感覺也好像自己的絕症治癒，戰勝了死神。
這種感覺十分微妙，除非從事醫護工作，否則很難體會道。
如此，顧千雪便理解了蘇淩霄的感覺。
蘇淩霄拉著她的手，緊緊握著，明明枯瘦的手指，卻奇異的溫暖，“千雪，我想活著，哪怕這麼日日忙碌，隻要你在我身邊，隻要這般有痊癒的感覺，我就知足。你知道嗎，我現在很快樂！”
顧千雪不知應是喜是悲。
喜的是，陰差陽錯竟激發了蘇淩霄的求生欲。
從前的蘇淩霄十分消極，屢屢虐待自己身體，整日裡抱著隨時要死，坦然麵對的心思。
但這種坦然在醫學上完全不可取！
無論誰身邊都有這樣的事例——某病人求生欲特彆強，心態特彆好，於是某些重症或者絕症奇蹟的減輕或者痊癒。這不是心靈雞湯而是真實之事！
求生欲刺激病人大腦大量分泌腎上腺和一些相關的激素，這種激素正是催動人體超長髮揮的根本，許多急救都要使用激素正是這個原因。
急救室使用的激素畢竟是藥物激素，人體自己分泌的激素無排斥性，而是出現醫學奇蹟的根本。
是以，求生欲尤其重要！
然而悲的是……
蘇淩霄的先天性心臟病絕非靠腎上腺能進行心臟二次發育，所以……
顧千雪幽幽歎了口氣。
蘇淩霄的眼底帶了渴求，“千雪，我無時無刻想讓你快樂，難道你不想讓我也快樂嗎？”
一句話，狠狠刺激了她。
是啊，她為何在蘇淩霄身邊，是為了報恩。
如何報恩？便是讓他快樂一生，哪怕他的餘生短暫。
“好，我知道了，我們便留下，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千雪柔聲道。
“我知道，你想說的是每日隻行醫半天，對嗎？”蘇淩霄道。
“……”顧千雪無語，和一個會“讀心術”的人直接無法交流。“既然你能猜到我要問什麼，你也能猜到我如何回答吧。”
“你會同意。”
千雪失笑，“是啊，不過有句話我想送給你。”
蘇淩霄有了興致，“哪句話？”
“看穿不說穿，方能成大事。”
一旁的蘇掌櫃和初煙忍俊不禁，整個天下能如此教訓少主的，怕也隻有千雪郡主了。
蘇淩霄略有委屈，“我從不拆穿外人，隻拆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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