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雪雖然在現代是醫生,卻是西醫,對中醫涉獵不多,隻在大學時修過一些,況且,南樾國雖與中國古代很像,但到底不是中國,隻怕同一味兒藥材,叫法也不儘相同。
果然,正如顧千雪所料,南樾國的草藥和中國草藥有很大區彆,但一些常用藥例如甘草、大黃、連翹名字卻相同。
合上藥典,顧千雪身心疲憊的躺在床上。
為秦妃醫病,瘋病!?
瘋病,怕就是精神病吧,其受損部位在腦部,而人類腦部不同於其他器官,其損傷幾乎不可逆,即便在現代,許多精神病也是極難治癒的,何況是在冇有任何醫療器械的古代。
顧千雪伸手揉著自己太陽穴,開始後悔當初自己的衝動。
如何診斷?冇有腦CT、冇有核磁共振,難道隻用臨床表現作為診斷依據?如何治療?冇有最基本的培酮和奧氮平,如何用藥物鎮定?更彆提手術療法了。
還有一點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專科醫生,對精神病的所有瞭解,也僅存在於書本理論上。
顧千雪疲憊的閉上眼,不知第多少次按摩太陽穴,頭疼欲裂。
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隨意編個病名先應付著,一邊拖延時間,一邊想辦法解決,若僥倖治癒固然是好,若無法治癒,在拖延期間內多少也能相處多少辦法。
厲王。
顧千雪想到厲王,心中滿是疑問。
眾所周知,厲王是個病秧子,也許正是因為他孱弱的身體,所以其性格纔怪異孤僻,其行為作風心狠手辣,但卻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裡,所以皇上才任其為所欲為。
病秧子的脈搏會如此強健?或者說,厲王根本不是什麼病秧子,而是裝病?
但厲王身在皇室,定有無數禦醫為其診斷,一個人再富有心機,脈搏卻不會說謊,厲王是怎麼瞞過眾多禦醫的?
厲王之所以想置她於死地,會不會就與這裝病有關呢?
冥思苦想,卻不知其最終答案。
一日未睡。
第二日,顧千雪整整一天未走出聽雪院半步,但其院進出下人卻絡繹不絕,除本院下人,還有牡丹院的。
眾人送來藥材無數,一時間,聽雪院滿是藥香,竟如同那藥鋪一般。
隻不過,冇人知道這性情大變的大小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連顧老太太也派人不斷打探。
第三日,正是與厲王的約定之日。
這一日,顧尚書備上重禮,派人將禮品和顧千雪一同送到了厲王府。
當顧憐雪在玉蓮和玉翠的伺候下登上顧府馬車時,身後不僅有趙氏的哭喪般的喊聲,更是有數不清看好戲的目光,其中幾道目光,尤其陰毒。
顧憐雪淡然上了馬上,馬車內略微昏暗,她將馬車窗紗輕輕掀起一角,看到人群中央裴姨娘和顧千柔一臉得逞的表情,目光冰冷。
我本善良,奈何命運不許。我本仁慈,奈何你們步步相逼。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鬥上一鬥,看誰能在這個時空繼續存活下去。
簾子撂下,車隊緩緩啟動,一切了無痕跡。
……
初秋,落葉金黃,還未到蕭條日,反卻有種彆樣暖意。
京城的街道自是講究,皆由石板拚成,眾多石匠將道路石板打磨平整,因不是什麼精細活,其石板雖平整,但也痕跡累累,馬車木質車輪行駛其上,略有顛簸。
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叫賣聲夾雜在樹木颯颯風中,落葉繽紛,役工還未來得及打掃,馬車行走其上軟綿綿的,倒也舒服。
顧千雪一直閉著眼,卻不知是養神,還是睡去。
少頃,車輪重新發出噶楞響聲,說明道路被人清理,顧千雪睜開雙眼,眼中一片清明,她知道,厲王府要到了。
果不其然,車隊放慢了速度,不一會便停下,有家丁高喊,“厲王府到。”
緊接著,顧府下人們有條不紊忙乎開了,遞帖的遞帖,搬禮品的搬禮品,玉蓮和玉翠放好車凳,扶著顧千雪下馬車來。
今日的顧千雪依舊一身素衣,天藍色柔軟的薄緞裁成的長裙,用墨藍色絲線勾勒一朵朵水仙,錯落有致,更顯其身材窈窕修長。烏髮並未做繁雜打理,隻在頭頂隨意挽了個髻,插了幾隻藍色水晶髮簪,綴著珍珠,更顯得少女玲瓏剔透,嬌俏可愛。
一張粉麵未著任何妝容,如出水芙蓉一般渾然天成,但其天生麗質,足以令所有旁人忍不住促足觀看,驚為天人。
厲王從不結黨交際,厲王府也鮮少有客人往來,今日顧府車隊前來,主子又是俏生生的姑娘,往來百姓議論紛紛,忍不住猜測一二。
當顧千雪下了馬車,步上厲王府石階時,隻覺得一陣冷氣撲麵而來,卻不知是兩側巨獅的威懾,還是對厲王的恐懼。
少頃,從府內步出一名年輕男子,一臉凜然。看衣著打扮以及周身氣勢,應有一定地位。
“想必這位便是顧府顧大小姐,裡麵請。”說著,男子一伸手,為其引路。
顧千雪微笑著點了點頭,笑意卻不達眼底——引路男子身份應不低,言簡意賅的開場白,連半句客套冇有,還有那冇有絲毫感**彩的語調,就彷彿,他在同一個註定的死人打招呼。
厲王真會不顧顧尚書以及張元帥殺她?
疑問之間,已走到正廳。
待客大廳寬敞得略顯空曠,高聳的天花板,筆直的擎天柱,給人以莫名壓迫感。
廳內桌椅皆是黑色,一片肅穆。
“請問,王爺人呢?”顧千雪略有不安地詢問引路男子,因廳內空無一人。
男子轉過身,眼神帶著些許憐憫,一拍手,有侍衛端著一隻托盤而來,那木質托盤上,穩穩放著一隻別緻瓷碗。
顧千雪的心,狠狠一落。
好一個厲王,既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她。廳不見人,唯有一碗,這碗裡有什麼,不用腦子,也能猜出。
引路男子道,“顧大小姐,兩日前,我們王爺說過,今日是你提頭來見日,您還記得吧。”
顧千雪瞭然,“這是毒藥?”
“正是,”男子肯定,“若顧小姐冇勇氣飲下,在下可幫助顧小姐。”
顧千雪輕笑著搖頭,伸手慢慢拿起那隻溫熱的毒藥碗,“放心,本小姐什麼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勇氣,隻不過有句話還麻煩小哥帶給王爺。”
“什麼話?”男子問。
顧千雪做了一個飲下毒藥的姿勢,“秦妃娘孃的病,也許我能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