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碰到喜歡的東西？”蘇淩霄喃喃自語。
“是啊，就是因為還冇碰見喜歡的，便要找啊。”顧千雪道，“要不然，你想想，你到底喜歡什麼。”
蘇淩霄思索。
“有喜歡的吃的嗎？”顧千雪問。
蘇淩霄搖頭。
“有喜歡的娛樂嗎？看書、彈琴、出遊、或者去青樓喝花酒也算。”顧千雪問。
“……”蘇掌櫃和初煙無語，千雪郡主身為官家女子，怎麼能說這種話？
蘇淩霄依舊搖頭。
“有喜歡的衣服嗎？顏色也算。”顧千雪問。
蘇淩霄略微想了下，“喜歡白色。”
“對唄，”顧千雪一攤手，“因為你在顏色上有了固定喜好，所以你不會隨便找一個顏色便穿在身上吧？”
蘇淩霄點了點頭，“是的，”而後抬起眼，神色認真，“千雪纔是真正的有大智者。”
顧千雪哭笑不得，“這算是什麼大智啊，我給你說，”顧千雪索性放下了筷子，專心致誌地講解了起來。
“這世上除了正常人，還有兩種人。”顧千雪道。
“哦？哪兩種人？”蘇淩霄對這學說很感興趣，一時間也是忘了吃飯。
“一種是大智若愚型，另一種正好相反，”顧千雪道，而後促狹地擠了擠眼睛，聲音頓了半晌，吊了胃口，而後道，“是書呆子！”
“書呆子？”蘇淩霄微微皺眉，隻覺得，這書呆子定然指自己。
“是啊，看書多了，想的東西多了，迷失了自己，便是書呆子了。”顧千雪一攤手，而後不耐煩道，“快吃吧，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尤其是肉包子，涼了就膩了。”
而後，便不再理會蘇淩霄，專心大快朵頤起來。
蘇淩霄卻靜靜坐在椅子上，身子靠在椅背，頭微垂，烏黑的髮絲從雪白的衣服上滑下，時間停止、歲月靜好一般。
初煙皺著眉，不知在想什麼，而蘇掌櫃則是心中擔心，怕少主生氣。
畢竟，被說成書呆子，是個人就會生氣吧？
卻冇想到，少頃，蘇淩霄抬起眼，淡灰色眸子滿是認真，“如何，我才能不做書呆子？”
顧千雪正好將一個包子嚥了下去，喝茶清了清口，一反之前那促狹，麵色認真。“是不是突然發覺，冇有喜好，人生十分茫然，更無聊。”
“是。”蘇淩霄肯定。
顧千雪笑眯眯道，“因為你思考的東西太多了，太抽象了，有句話說得好：高處不勝寒啊。”
蘇淩霄將這幾個字細細咀嚼。
顧千雪也未催促，一邊喝粥一邊慢慢等著。
“我該怎麼做？”蘇淩霄問。
初煙和蘇掌櫃震驚！無比震驚！震驚到，兩人甚至忘了儀態，驚恐地看向了蘇淩霄。
因為，這“我該怎麼做”一句話，從來都是其他人來問淩霄公子，而此時，淩霄公子竟然詢問顧千雪。
顧千雪道，“推掉你之前的工作，我聽周容秋說，你的財富足夠你揮霍幾輩子，對吧？”
蘇淩霄點頭，“然後呢？”
“然後，”顧千雪伸出手，手指纖細雪白，手心嬌嫩可愛，她的指尖對著蘇淩霄麵前的抹茶千層蛋糕。“軍國大事，讓皇帝和臣子自己考慮；前途人生，讓每個人自己把握。而你，從今以後為自己活，吃吃美食、遊山玩水，享受生活。”
室內一下子沉靜。
蘇淩霄在思考。
蘇掌櫃猛然竟認同了顧千雪的話，笑著緩緩點了點頭。
“這樣……就行？”蘇淩霄問。
顧千雪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蘇淩霄抬頭，“你呢？你的樂趣是什麼？”
顧千雪啞然，而後苦笑，“我能有什麼樂趣？我的人生都是被人逼著走的。之前是被厲王逼，現在是被丘安然，我真是邪門了，上一次皇後孃娘宴席，那是我和太子第一次見麵，婚不婚約，八字還冇一撇，丘安然怎麼就這般刁難我？”
蘇淩霄淡笑，“那你對這婚約有何看法？”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顧千雪深深歎了口氣。
“如果有呢？”蘇淩霄追問。
“如果有啊……”顧千雪眉開眼笑，兩隻纖細的胳膊撐在桌上，撐著自己的小腦袋，好似在暢想未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顧千雪會希望自己成為太子妃時，顧千雪卻道，“我不想嫁給太子。”
眾人驚訝，包括蘇淩霄。
“因為，我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啊。”顧千雪道，而後身子坐直，靠在椅背上，直視蘇淩霄的雙眼，“如果真正喜歡一個人，便會希望得到回報、希望對方也喜歡自己，但如果自己的一顆心給了他，他的一顆心卻分給了諸多女人，那麼，得到的自然隻有痛苦。”
眾人對顧千雪的學說自是感觸萬千，似同情，但又似不讚同，畢竟男人就是應該三妻四妾。
“明知痛苦，為何還要愛？”顧千雪笑道，“所以，還不如早早封閉了自己的心，冇有期待，便不會失落。”
蘇淩霄聽後，失笑，“我以為，你是快樂的。”
“快樂，為什麼不快樂？”顧千雪一攤手，“除了愛情和婚姻，人生還有很多好玩的事嘛。可以尋找美食，可以遊山玩水，更可以闖蕩江湖，”說著，一扭頭，對初煙道，“回頭給我講講江湖趣聞吧。”
若是以往，初煙怕直接拒絕，但這一刻，卻反常道，“好，除了今晨的問題，其他的，初煙都可以講給郡主聽。”
顧千雪驚喜，忍不住給初煙一個飛吻，“寶貝兒，你最可愛了。”
“……”初煙。
“……”蘇掌櫃。
蘇淩霄卻不知在思索什麼，顧千雪道，“初煙姑娘，麻煩你讓廚子按照我的食譜，再準備一份早膳。”
蘇淩霄轉過神來，“冇吃飽？”
顧千雪笑道，“不，這一份新的是給你準備的，你可不許拒絕，越是生病的時候，便越要吃一些溫熱的食物。待我去王府後，你什麼都彆考慮，消消食再好好睡一覺。”
“今晚，你還來嗎？”蘇淩霄下意識問道，但話剛出口，卻發現極為不妥，輕浮，更是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