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認真工作的厲王抬眼撇了一眼,又垂下眼投入工作之中,隻不過那唇角,勾了一勾。
一盞茶的時間,申嬤嬤已帶著納鞋底的布料趕來,因為走得太急,氣喘籲籲。
“奴婢見過王爺。”申嬤嬤見禮。
厲王對申嬤嬤的態度是十分溫和的,雖冇抬頭,卻淡淡道,“麻煩申嬤嬤教她納鞋底。”丟了這麼一句話。
“是。”申嬤嬤屈膝一禮,笑吟吟地回過頭看,正巧看見從火盆處轉身的顧千雪,自然也是見到她那低低的衣領。“啊!啊!”
啊了老半天,卻說不出話來,隻是用顫抖的手,指著顧千雪白花花的領口。
顧千雪低頭一看,麵色一紅,“申嬤嬤一定要聽我解釋,這衣服不是我想穿的,是厲王他逼著我穿的,我是冤枉的!”
正在處理公文的厲王眉頭微微一挑,難得的寬宏大量了一次,並未反駁。
申嬤嬤隻覺得自己老了,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節奏了,原來現在年輕人喜歡這麼玩。“嗬……嗬嗬……郡主的裙子,好生……別緻。”
臉紅得和燈籠似得顧千雪狠狠瞪了厲王一眼,恨不得咬死那人,卻又苦無辦法。“這麼晚麻煩申嬤嬤了,教教我納……鞋底吧……”
顧千雪很後悔,可以說著鞋底絕對是她嘴賤的後果,如果當初她貧嘴的提上一嘴,如今也不會被迫納鞋底。
吃虧漲教訓,顧千雪發誓,以後絕不多嘴!
見過大風大浪的申嬤嬤緩了下來,麵色已十分平靜,冇有絲毫詫異、隻有恭敬又溫暖的笑容,“好的,郡主雖說是納鞋底,但這送鞋底卻是鄉下人做的,京城中卻不能隻送鞋底。”
顧千雪的表情就如同見了鬼一般,“那申嬤嬤的意思,該不會我還得給他做一雙鞋吧?”
申嬤嬤笑眯眯道,“是啊,那鞋底都納了,與做一雙鞋也冇什麼區彆了。”
“真是日了狗了!”顧千雪忍不住咒罵。
“日狗?是什麼意思?”申嬤嬤疑惑。
顧千雪歎氣,“冇……冇什麼。罷了,做鞋就做鞋吧,也怪我嘴賤,隻當一個教訓了。”
申嬤嬤伸手輕輕懟了一下顧千雪的胳膊,偷眼看了一下書房深處書案後正在專心工作的厲王,壓低了聲音,“郡主您怎麼就不長記性呢?在王爺麵前,你要學得乖巧,這樣男人纔會疼你。”
顧千雪低著頭,點了點,實際上,心中卻不稀罕厲王那傢夥的疼惜。
申嬤嬤這才無奈地歎了口氣,開始講解起來。“那出外穿的官靴和打獵用的皮靴是極難做的,咱們便做一雙在家裡穿的便鞋吧。這做鞋子,首先要剪底樣,然後填製千層底,之後便是納鞋底。待鞋底納完,要切底邊、剪鞋幫,最後緔鞋、楦鞋。”說著,申嬤嬤便開始講了起來。
待將程式大概其的講解一遍後,申嬤嬤道,“不知郡主可聽懂了?”
顧千雪點頭,“聽懂了。”
申嬤嬤笑道,“既然聽懂了,那咱們便開始做吧,就從剪鞋底開始。”
顧千雪自然是申嬤嬤說什麼便聽什麼。
“畫樣子有兩種辦法,第一種是找一雙從前的舊鞋底照著描,另一種便是直接照著腳來畫,若說穿得舒服,還得是用後一種,畢竟每個人的腳形都是不一樣的。”申嬤嬤道。
顧千雪點了點頭,而後扭頭問向邵公公,“邵公公,能不能麻煩您取一副他的舊鞋?”
邵公公笑眯眯的剛想同意,但卻敏銳的發現厲王的麵色不太好,極為瞭解厲王脾氣秉性的邵公公便立刻心領神會,“千雪郡主,這個……您得問王爺的意思。”
申嬤嬤也是一頭霧水起來。
顧千雪不解,“還用問他做什麼,這納鞋底是他的命令。”
邵公公低著頭,不語。
申嬤嬤也是不懂邵公公為何這種反應。
顧千雪站起身,走到厲王麵前,“喂,你不是讓我給你納鞋底嗎?倒是找一副舊鞋來啊。”
厲王冇理她。
顧千雪壓抑住想周他桌子的衝動,語氣更好了一些,“王爺,能否借您一副舊鞋?”
厲王這才停了筆,抬起頭,挑眉看了顧千雪一眼,而後竟起身,從桌案後繞了出來。
顧千雪不解,“難道你要親自回房間取?”這個……不太可能吧,怎麼看,厲王都不像那麼好心的人。
“你認為呢?”厲王的聲音滿是譏諷,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而後竟伸出了腳。
顧千雪立刻明白過來,猜想厲王肯定是羞辱捉弄她,卻又苦無辦法。最後認命的從申嬤嬤那裡取來硬紙和炭筆,趴在地上準備就用厲王腳上穿著這雙鞋來描底子。
厲王一低頭,正好居高臨下看到顧千雪那低胸禮服的領口,隻見一片白皙春光,不由得勾唇一笑。
一旁的申嬤嬤早就瞠目結舌,她從未見過厲王殿下這般……色眯眯的模樣,從前她甚至擔心過厲王殿下有龍陽之好,如此看來,便也算放心了,待回去一定要給秦妃娘娘講講。
不過,申嬤嬤不得不承認,厲王他真會玩!
“王爺,請您抬起腳,踩在這紙上。”顧千雪隻低著頭,因為懶得看頭頂那張讓人憎恨的俊臉。
厲王卻未抬腳,道,“這鞋不合腳,重新給本王畫個樣子。”
鞋不合腳,重新畫樣子?
顧千雪眨了幾下眼睛,隨後瞬間明白過來,她抬起頭,震驚地看向厲王,“你的意思是,讓我直接照著你的腳去畫?”
厲王挑眉,“對。”
“……”邵公公和申嬤嬤在一旁,不敢發出任何響動,卻又對接下來一幕極為期待。
申嬤嬤發誓,一會回南山院定要將今日發生之事講給秦妃娘娘聽,這可比戲台子好看多了。
顧千雪想抗議,但又抗議不得,隻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讓你嘴賤!讓你嘴賤!
“王爺,”顧千雪較勁腦子,“不是我不幫你重新繪製鞋底,實在是我不會,這鞋底的形狀若畫不好,怕穿著也不舒服。”顧千雪耐心的為其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