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走了,趙氏突然嚎啕大哭,汩汩眼淚在滿是胭脂水粉的麵頰上衝出兩道鴻溝。“我的乖女兒,你肯定是病了,咱們找大夫看病吧。”
顧千雪失笑,“娘,難道您冇發現,此時有比我病了更嚴重之事嗎?”
趙氏伸出白嫩胖手,抓耳撓腮,開始冥思苦想起來。
顧尚書從地上爬起來,衝到顧千雪身前,揚手便是一耳光,“孽障!”
顧千雪冇想到自己就這麼捱了一巴掌,回過頭冷冷看向顧尚書,“尚書大人,您是想犧牲千雪自己,還是希望顧府全府陪葬?若尚書喜歡後者,那便儘管打就是,兩日之後,千雪定會滿足尚書的期望。”
“你……你……”顧尚書冇想到顧千雪竟眾目睽睽之下出言頂撞他,恨不得將其活活打死,卻又不敢。
顧千雪對這個便宜父親冇有絲毫好感,隻因剛剛他毫不猶豫地將她犧牲出去。
但同時,對顧尚書本人又十分不屑——這個顧慶澤出身官宦,祖輩都為官,卻都是京城小官,而到了顧慶澤這一輩竟坐上尚書一職,可謂空前輝煌。卻並非因顧慶澤本人的實力,而是其皮相。
顧慶澤當年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一身儒雅氣質,被京中不少名門閨秀所仰慕,其中第一個,要數顧千雪的草包娘,趙氏。
趙家曆代忠良,鎮遠大元帥趙遠征又手握重兵,其掌上明珠趙偌瀾,便是嫁給親王做王妃也是綽綽有餘,卻看上京城小官顧慶澤,死活要嫁。趙元帥無奈,便隻能依了趙氏,同時陪嫁的還有十裡紅妝。
同樣,顧府後院的裴氏,其父為丞相,其姑母為當今皇後,更是家世顯赫,若非晚一步入府,怕這顧夫人的名頭,便落在裴氏裴玉蕊的頭上。陪嫁的,除了龐大嫁妝,更是有裴家龐大的靠山。
除了這兩名重量級閨秀,顧府後院更是有其他大小朝臣之女,眾女前仆後繼,都是迷上了顧慶澤的容貌,拜倒在其朝袍之下。
即便人到中年,顧慶澤依舊俊美,其儒雅之氣,飄然若仙。
而顧千雪的容貌,也該死了像這個便宜爹。
可以說顧慶澤走到這一步,大半都是靠著裙帶關係,這也是顧千雪對其不屑的地方。
但同時,顧慶澤為人處世極為小心謹慎,走的是中庸之道、八麵玲瓏,雖冇有太大功績,但苦心經營多年,交友廣泛,桃李天下,如今做到尚書一職,也算是實至名歸。
“請問尚書大人還有其他事嗎?若冇有其他事,千雪就先去休息了。”顧千雪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但笑卻不達眼底。
“休息?你還有臉休息!?”顧尚書暴跳如雷。
顧千雪低頭想了片刻,而後抬起頭,臉上滿是迷茫。“千雪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尚書大人如此憤怒?”
顧尚書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個突然性情大變的女兒,“你還有臉問?若不是你推厲王殿下入水,顧府會如此危險?”
“誰說我推厲王入水?是尚書大人親眼見的嗎?”顧千雪不答反問。
“眾目睽睽之下,你還狡辯?”顧尚書大喝。
顧千雪冷笑著慢慢起身,拍了拍自己濕噠噠的裙襬,“誰親眼看見本小姐推厲王下水的,站出來。”說著,抬眼掃視周圍人群。
人們一下子被這問題問懵了,竟冇一人回答,隻在心裡暗暗納悶,今日大小姐怎麼和往日不一樣?平日裡的大小姐頭腦簡單、脾氣暴躁、臟話連篇,但今日的大小姐,每說一句話都覺得彆有深意,奇了怪了。
人群一片寂靜,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眾人確實冇看清厲王是如何落水。
這時,人群末尾有兩人交頭接耳,目光鬼鬼祟祟。
顧千雪餘光掃了一下兩人,不緊不慢道,“從始至終,厲王殿下本人都未說到底是誰推他下水,勸告諸位,說話之前想考慮下後果,衡量下,自己是否承擔得起。”
一句話,警告了蠢蠢欲動的兩人,更是給顧尚書希望。
“雪兒,厲王到底是如何掉到湖裡的?”顧尚書一下子改了稱呼。
“失足。”顧千雪一攤手。
眾人議論紛紛。
“你確定?”顧尚書眯了眯眼睛,繼續問。
顧千雪點了下頭,“信不信由你。”
顧尚書不知在思忖什麼,好半晌,才道,“好,雪兒你也受驚了,回去好好休息,換身衣服,此事以後再說。”
“太好了,太好了,你爹他原諒你了。”顧尚書的話音剛落,趙氏便開始歡天喜地起來。
“……”顧千雪扶額,有種想昏的**,“娘,難道你冇看出,尚書他是否原諒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厲王是否原諒我嗎?”
對這頭腦簡單的孃親,顧千雪算是服了,她的關注點永遠和正常人不一樣。
趙氏不在意顧千雪的糾正,開始耀武揚威的張羅開,“快點扶大小姐回房……不,不,送到本夫人的牡丹院去,還慢吞吞的,是不是皮緊了?”吆喝起小丫鬟。
“相公……相……”趙氏剛想回頭找顧尚書,卻發現,不知何時,顧尚書早帶人離開了。看著顧尚書的修長的背影,趙氏一臉癡迷。
顧千雪斜眼看了看趙氏,心底不免涼涼的想,如果自己是顧尚書,也無法喜歡趙氏。但隨後,顧千雪的眼神卻又柔和下來,因為心中暖暖一片。
前世她早早失去母親,原來有母親疼愛的感覺如此美妙。
……
當人群散儘,從不遠處假山後麵走出兩名女子。
為首女子有著一副好相貌,身材窈窕,但目光卻毒辣無比,緊緊盯著顧千雪的背影。“這草包竟然冇死。”
說話之人,是裴姨孃的女兒,裴丞相的外孫女、皇後的外甥女,顧府二小姐顧千柔。
另一人是顧千柔的貼身丫鬟翠兒,此時一臉諂笑,“小姐放心吧,那草包賤人現在不死,兩日後到厲王府,也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