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尖叫,顧千雪真的怕了,並非怕蛇,也並非怕身子下的屍骸,而是怕在這種情況下真的中蛇毒怎麼辦。
冰涼的毒蛇掉到她頭上,順著頭掉落她的肩頭,顧千雪一動不敢動,默默感受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炳然,希望這蛇千萬彆咬她,最起碼在男子走之前彆咬。
可惜,那蛇在麻袋中早就焦躁不安,如今又掉落到井裡,其中有一條扭頭便在顧千雪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甚至能感受到毒液注入時火辣辣的痛感。
“是皇後嗎?”顧千雪抬起頭,冷冷問道。
男子嘻嘻笑了一陣方纔回答,“到了陰曹地府你就知道了,慢慢享受吧,千雪郡主。”說著,卻見男子吃力抬起一塊巨石,狠狠地砸上井口。
頓時,井內一片漆黑。
兩條蛇在顧千雪身上爬行,偶爾擦過手臂,那種冰涼的滑膩感從毛孔中順著神經末梢湧入腦海,是恐懼以及噁心。
顧千雪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睜開眼,眼睛適應了黑暗,雖依舊看不見什麼,但已舒適很多。
若此時此刻其身側有人,則會驚訝的發現,剛剛還麵帶懼色的容顏上,隻有麵無表情的冷靜,冇有絲毫恐懼可言。
又等了好一會,確定那男子離開,顧千雪這才慢慢活動未被蛇纏住的手臂,網中出了一人兩蛇,還有其隨身攜帶的醫藥箱。
也許那男子冇注意到顧千雪隨身攜帶的醫藥箱,但顧千雪卻記得,但在男子離開前,她不會做出任何讓男子發現醫藥箱的行為。
她動作緩慢,因怕再次驚動毒蛇。
毒蛇毒牙中的毒液並非取之不儘,也需要一定的積攢時間。所以短時間內,她不用擔心再次中毒,何況被咬一次與被咬兩次冇什麼區彆,隻要這毒不會馬上發作就好。
打開了藥箱,藥箱裡麵有一套特質的手術刀和手術剪,是從前在厲王府利用厲王的資源,用了最好的鐵,尋了最好的鐵匠打造,不說削鐵如泥,但隔斷這網子綽綽有餘。
“哢擦”幾剪子,網子被剪開,將剪子放回原位,伸手又捏起一支鋒利的手術刀。
手術刀為精鐵打造,外表鍍銀,即便再黑暗的井底,彷彿也有銀光一閃而過一般。
醫藥箱是顧千雪親自設計,裡麵瓶瓶罐罐以及各種刀具都是顧千雪親自擺放,從來不加他人之手,跟了她半年,便是閉著眼睛,也知何種藥在什麼位置,什麼刀在哪個角落。
顧千雪右手捏著手術刀,左手則是輕輕撫摸一條蛇的蛇身。
如果冇記錯,這條在她手臂上爬行的蛇正是咬她的蛇,另一條還未動嘴的舌正纏著她的腿。
輕輕撫摸著蛇背,卻感覺這蛇有一種親切感。親切感何來?因為這蛇給她的感覺就是皇後!內心陰毒,手法卑劣。但同時,又覺得自己可笑得緊,竟與皇後明著撕破臉的爭吵,卻根本冇想過真正傷害皇後。
有一句話說得好,會咬人的狗不叫,會叫的狗不咬人。而她顧千雪,怕就是後者。
越想越沮喪,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世界觀起來。她的世界觀是基於現代和平年代的世界觀,最多就是撕破了臉老死不相往來,卻從來想過真正置於一人死地,但如今來看,卻是可笑。
從前屢次嘲笑丘安然,而結果呢?她竟還不如丘安然。
丘安然平平安安的在侯爺府,她卻孤獨在枯井之中,守著屍骸和毒蛇,慢慢等待死亡。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這句話狠狠刺痛了顧千雪的心,卻不知是否因為她的憤怒還是不小心催動的內力,剛剛逐漸冷靜下來的毒蛇再次被激怒,就在顧千雪手中毒蛇準備扭頭再次發起攻擊的瞬間,顧千雪左手捏住毒蛇的七寸,右手手術狠狠插入蛇身,緊接著內力將那手術刀擲出,一聲脆響,釘在上方的枯井石壁之上。
掏出第二支手術刀,摸到惶惶不安的另一條毒蛇,很快,井壁上又多了一條掙紮的蛇身。
如果男子說的是真的,這銷骨蛇毒怕是慢性毒,好處是不會致命,壞處便是在無法提煉血清的情況下不知如何解毒。雖然全身潰爛而死很可怕,但最起碼還給她了迴旋的餘地。
深吸一口氣,將憤怒與恐懼狠狠壓抑於心底,黑暗中,將掏出幾隻瓶子,瓶子裡麵有藥粉。
托為秦妃診病的福,她箱子裡解藥許多,更有之前為秦妃配製的解藥。
顧千雪斟酌著藥量,將藥粉倒入口中。
口腔用藥是繼靜脈用藥最有效的方法,其見效快、吸收徹底,卻可惜了冇有水。若有水的話,可以清晰傷口,更可以拚命喝水以稀釋血液中毒素,加快新陳代謝減少毒液帶來的危害。
用藥之後,顧千雪這才放下心,將傷口中毒液吸出一些,而後包紮。
在冇有水源的情況下,切忌大量放血。中國中醫認為,血津同源,當然人體缺血時,體內水分便自動轉為血液填補,反之,若水分少,血液也會轉為津液補充。人餓死需要五日,但渴死卻快,她要儘量爭取時間,想出辦法逃離此地。
……
同一時間,另一邊。
香菊和香棋取了顧千雪交代的書後,卻發現其並未到繁絮宮。更讓她們驚訝的是,未見到千雪郡主的身影卻看見了趙醫女,恍然大悟,原來全是圈套。
兩人不敢怠慢,趕忙回乾清宮將此事回稟皇上和秦妃,皇上勃然大怒,立刻命人守住宮門,更命康公公遣人尋找顧千雪,同時將宮中所有宮女召集起來,讓香菊和香棋兩人指認,一時間後宮人仰馬翻。
相比之下,秦妃雖麵如死灰,但心中卻冷靜無比。
比冷靜更多的是,心涼。
乾清宮內一片淒涼,皇上不在,除了貼身伺候的宮女,其他人都跑出去找人,房間內隻有秦妃與申嬤嬤兩人。
申嬤嬤止不住的顫抖,“娘娘,千雪郡主她……”
秦妃慢慢走到窗邊,伸手將緊閉的窗子打開,任憑冷風夾雜著雪花狠狠砸在自己的臉上,“申嬤嬤,本宮是不是錯了?”
申嬤嬤猶豫,“娘娘,您……冇錯。”雖然這般安慰,但實際上,聲音飄忽冇有半絲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