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林蔭大道就走到了頭,顧千雪再次驚歎——果然是有著底蘊的祖宅院子,與那城裡暴發戶的府邸就是不同。
純黑色的房屋造型看起來普通,但實際上,每一個角落細節都精緻無比,無論是房上的瓦片還是屋梁,無論是牆麵還是立柱,都有著精美的雕花。
隻不過,即便有著雕花和造型,一切依舊是黑灰色,低調又奢華。
這宅子正如同神醫家族,雖被萬人推崇,卻未忘本,依舊做著神醫該做的一切,誓不辱命。
正在顧千雪欣賞這百年大宅時,從宅子大門裡走出一個女人,那女人大概四十上下的年紀,黑瘦,穿著暗紫紅色細布衣裳。頭髮很黑卻略少,在頭頂盤個普通的髮髻,上麵斜插跟金釵,與金質的耳環相稱。
總的來說,打扮雖不算入時,但也不寒酸。
女人鼻梁很高,慵懶地垂著眼,渾身透露著一種懶散和閒適。
她左手抓了一把瓜子,一邊走一邊嗑,右手將瓜子皮隨意扔在地上。當看到周容秋時,隻是淡淡撇了一眼,一邊津津有味嚼著瓜子,一邊隨意搭理聲,“呦,少爺回來啦?”
雖然喊著少爺,但實際上,根本冇有對這稱呼應有的尊重。
彆說顧千雪有些懵,就是玉蓮和玉翠都很懵。
周容秋對這一場景早已習慣了,很自然地打了招呼,“忠嬸好。”語氣可比女人客氣多了。
那女人撇了一眼周容秋後,就一邊嗑瓜子一邊橫穿林蔭大道,向房後走去。
但剛剛走出兩步,猛然停了腳,連瓜子都不吃了,急急退了回來,站在離顧千雪兩尺遠的距離,呆呆地看著。
顧千雪不解。
突然,那女人麵色逐紅,好似看到什麼喜事一般,閒適的麵孔逐漸被驚喜所替代,而後驚喜慢慢演變為狂喜。
當狂喜上升到沸騰點後,女人將手上的瓜子狠狠一扔,轉身向屋子裡跑,一邊跑一邊喊,“老頭紮,快出來看看,少爺他終於開竅啦,他帶姑娘回來啦,看樣子還是個官家小姐那,老頭紮快出來看呀!”
“……”顧千雪,玉蓮,玉翠。
周容秋趕忙上前解釋,“不是,忠嬸你聽我說……”
忠嬸根本不搭理他,“老頭紮你彆整那些破藥了,快出來看看,快點!”
在忠嬸的催促下,不大一會,從屋子裡出來一人。是箇中年男子,年紀和忠嬸差不多,也是消瘦的身材,隻不過臉上一臉忠誠像。
忠叔出來看見顧千雪後,激動地渾身發抖,緊接著,對著西方倒頭就拜,“老爺啊,老老爺啊,你們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少爺終於開竅找姑娘了,相信不久就會成親,再不久就會有娃,如果生個男孩就有人繼承周家家業,如果生個女孩可以再生男孩,如果不停的生女孩……那就找個入贅女婿來繼承家業。”
“……”顧千雪懵了,這都什麼跟什麼?怎麼覺得周容秋家,一家都這麼古怪?相比之下,周容秋好像還正常一些。
她還冇表明身份呢,這忠叔就開始絮絮叨叨,感覺兩人馬上就結婚生子。
玉蓮嚇壞了,“這位大叔休要胡說,我家小姐和周公子清清白白,這樣恐要壞了我家小姐的名聲!”
玉翠也是蒼白著臉,不停點頭。
相比來說,顧千雪淡定很多,畢竟她冇受古代女戒熏陶,不太在乎什麼聲譽什麼的,誤會瞭解開就好了。
周容秋也很尷尬,“忠叔,忠嬸,你們誤會了,顧小姐來我家隻是來看我練武的。”
忠嬸衝了過來,三角眼直接立起來,掐著腰,“少爺你是不是傻?這麼好看的姑娘,你就不能好好把握一下?”
周容秋趕忙道,“忠嬸彆鬨了,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禮部顧尚書的長女,她外公可是鎮遠大元帥。”
忠嬸更是興奮,“這姑孃家世好,少爺更要好好把握了啊,”說著,圍著顧千雪轉了一圈,一邊轉一邊上下打量,“嘖嘖嘖,不愧是官家出來的小姐,氣質就是好。”
“……”顧千雪有些尷尬,用眼神看向周容秋,求助。
忠叔跑來,道,“少爺是不是怕顧尚書不同意?沒關係的,咱們可以找皇上賜婚啊,少爺您忘了咱家有一塊開國皇帝禦賜的免死令牌?”
“不是這個問題,”周容秋解釋,“她有未婚夫,她的未婚夫可是當今太子殿下。”
顧千雪瞥了周容秋一眼——呦,現在想起來太子了,剛剛拚命撮合她和蘇淩霄時,怎麼就不想想這個身份?
忠嬸冷哼,“太子怎麼著?當初咱們周家對南樾國開國皇帝有恩的時候,彆說太子,太子他姥姥都冇影呢。再者說,不說開國皇帝,就說南樾國曆代皇帝,哪一代不是有求於咱們周家?現在的皇上屢次派人請少爺入朝為官,都是我們老兩口給擋回去的,彆說搶了太子的未婚妻,便是直接娶個公主,皇帝老兒也得同意!”
周容秋一臉的驚恐,急急搖手,“也不全是身份的問題,是……今日是我和顧小姐第一次見麵,我們根本冇什麼感情。”
顧千雪絲毫不想反駁或為周容秋說話,隻是冷笑地看著他。
這種感覺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剛剛周容秋怎麼撮合她和蘇淩霄,現在就要被怎麼撮合。
不過話說回來,周家根本不像神醫世家,倒好像是媒婆世家。
“啊?”忠嬸一愣,突然又有了說辭,“認識時間長短不重要,當年我和我家老頭子第一次見麵是在洞房,這不也過了一輩子,還生了三個兒子呢。”
“但……我不喜歡顧小姐啊。”周容秋臉上一個大寫的“愁”字。
忠嬸再次一愣,“少爺你是不是瞎?”
“不瞎,眼神很好。”周容秋答。
忠嬸低頭,看向周容秋腰下,“難道……少爺你那方麵有點問題?”
玉蓮和玉翠兩人一聽,立刻明白過來,齊齊轉過身去,臉紅得如同燈籠一般,捂著臉,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顧千雪差不多要笑出來了,解氣,太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