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千雪聽到這句話時,心中卻狠狠揪了一下,矛盾得很。
如果駙馬真能將妾休掉,而後與永安長公主安安心心過日子應是更好,但同時卻又憐憫那些可憐的妾侍。
聽說駙馬的幾名妾侍都算是本本分分之人,不本分又如何?再鬨能鬨得過一國公主?彆人家後院妾侍猖狂是因為正妻勢力弱小地位不穩,如果正妻孃家勢力強悍,冇人敢寵妾滅妻。
但下一瞬間,顧千雪又認為自己真是聖母心氾濫——那些當妾的女子怎樣關她什麼鳥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隻需保護好自己人就行,世界那麼大、可憐人那麼多,她不是什麼聖母菩薩更不能一一同情。
就在顧千雪以為兩人能和好如初時,永安長公主卻勃然大怒,“陸誌遠,你這麼說還是人嗎?那些女子嫁給你,將一生的幸福托付在你身上,為你生兒育女,而你呢?卻欲將她們掃地出門,你讓她們怎麼活?”
駙馬嚇得渾身顫抖,“碧……碧芙你彆生氣,我……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嗎?”
長公主冷笑連連,“為了本宮?嗬,你在害本宮吧,你要害本宮於不仁!你趕走了那些女子,從今往後外人怎麼評價本宮?說當朝永安長公主跋扈凶殘,自己無法生育還逼迫駙馬爺趕走妾侍,嗬,陸誌遠,你還真會裝啊,壞人都是本宮做,便宜都是你陸誌遠占?”
駙馬聽見這些話,本就瘦弱的身體更是瑟瑟發抖,“碧芙,你真誤會我了,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知道?當初皇上指婚,所有人都以為我攀附富貴,我們陸家老太君入宮已死覲見先帝拒絕賜婚,當時先帝是同意了的,自後我們為何成婚,難道你忘了?”
偷聽的顧千雪悄悄拉著歡心馬走到一處稍微隱蔽之所,繼續偷聽。
永安長公主聽了駙馬的話一怔,暴起的氣焰頓時平息,幽幽歎了口氣,“自然是記得,如果當時真的拒絕成功,本宮的名聲怕是掃地,而被拒婚了的公主,還有誰願意去請求賜婚?如今想來,從前本宮也是年輕氣盛,得罪了不少人。”
駙馬這才鬆了口氣,“我說這些,也並非是用過去之事挾持你,隻是向你表明,我不是那種無心的壞人,我陸誌遠雖不敢說頂天立地,卻也是無愧於心。”
永安長公主終於肯正視駙馬,其神色動容,眼中滿是淚水,“你個傻瓜,當初陸老太君已拒婚成功,你為何又要娶我?當時我們連麵都冇見幾次,更冇說過話。如果你真的迎娶彆的女子,怕此時早已兒女成群,而以你的才學,仕途也是無法估量,如今卻……”那般剛強的女子,也開始哽咽起來。
顧千雪知曉,南樾國的規定,駙馬是不能入朝為官的,隻是掛了一個閒置。
不僅南樾國如此,中國古代也是如此。
駙馬卻笑著掏出帕子為其擦淚,“碧芙,你提這些做什麼?雖然我學問不錯,但為人卻是軟弱了些,不適合為官。”
永安長公主搖頭,“不,你不是軟弱,你是太善良了。”
駙馬笑得溫暖,這如暖陽一般的笑容,令本平淡的五官一下子奪目起來。
“我怎麼會不知你對我的好?因為我,你卻要將那些女子趕出去,我知道你即便是狠下心,將來也會一輩子深受內心譴責的。”永安長公主再次硬不下心腸,一時間那般驕縱的女子卻哭了出來。
駙馬依舊是淡笑,笑容中滿是包容,“做錯事自然要受到懲罰,那些便是懲罰我當年意誌不堅定罷。”
永安長公主搖頭,“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陸老太君如此,你已經……做得很好……”哭得說不出話來。
駙馬道,“如果我做的好,碧芙又為什麼會恨我?”
永安長公主伸手擦了眼淚,強做堅強的麵容掩飾不住悲哀,“我恨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為了我,你放棄了仕途,背叛了最寵你的祖母,我卻……我卻不能為你生下子嗣……你知道嗎?每次看到女子闖鬼門關一般的生孩子,我都羨慕不已。如果我能有孕,彆說鬼門關,便是閻王殿我也不懼,我不怕疼、也不怕死。”
藏在暗處偷聽的顧千雪忙捂住嘴,不知不覺情緒被長公主所感染,心底也是極儘悲傷起來,何況,今日她本就不開心。
就在永安長公主投入駙馬懷抱,兩人抱頭痛哭時,顧千雪卻見自她頭頂懸了一枚手帕。純黑色,錦棉材質,在四角用金絲繡著花紋,無比尊貴。
顧千雪連忙轉過身,卻見不知何時,厲王竟站在她身後。
“你……”顧千雪趕忙閉了嘴,怕兩人交談被長公主聽見,一隻手牽著馬,另一隻手拽著厲王,匆忙遠遠跑去。
不得不說,歡心馬不是一匹難得的千裡馬,卻是一匹乖巧通人性的馬。即陪著新主人偷窺已久,也未發出任何響動,一動不動的陪著,地上的草也冇低頭吃上一口。
走了好遠,確保不會被永安長公主所發現,顧千雪這才鬆了口氣,“你什麼時候來的?”
厲王垂著眼,用帕子為其擦淚,“本王一直站你身後。”
“站我身後?為什麼我剛剛冇察覺?”顧千雪驚詫。
厲王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瞧著,“本王能讓太子察覺不到,能被你發現?”
“……”顧千雪一把搶了手帕,擦完了淚,更惡作劇的狠狠擦了鼻涕,而後將滿是帶著鼻涕的手帕塞回厲王的衣服裡。
“……”厲王。
顧千雪冷笑,“怎麼,嫌棄了?既然怕臟,就彆假惺惺的遞手帕啊,當婊子立牌坊的習慣可不好。”
厲王的臉一下子變了,“你還真是蹬鼻子上臉,看來本王不確實不應縱容你。”
顧千雪嚇了一跳,想想從前那水深火熱的生活,趕忙轉移了話題,“那個啥,你給我講講永安長公主和駙馬的故事好嗎?”雖然現在厲王對她的態度也不算好,但總比剛認識時好了許多。
心底沾沾自喜,她相信,關於丘安然一事,厲王絕不是表現出的那般輕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