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嬤嬤麵有愧色,“顧小姐,實在抱歉,老奴已經……儘力了。”
顧千雪對申嬤嬤笑了下,她剛剛就應該猜到,這個恣意的男人,又有誰能勸得了?
“天色已晚,路有凶險,顧小姐還是留下吧。”邵公公滿臉堆笑,殷勤道。
顧千雪抿著唇,麵色不快。“京城之內、天子腳下,哪來的凶險?”
語氣毫無客氣可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顧千雪針對的不是邵公公,而是厲王。
氣氛頓時僵持尷尬。
南山院的下人們叫苦不堪,如果可以,他們真想立刻消失,千萬彆被這不知死活的顧小姐所牽連。
申嬤嬤也是嚇了一身冷汗,驚恐地看向邵公公。邵公公則是微微歎了口氣,用眼神告訴申嬤嬤——王爺和顧小姐一對上就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隻見,厲王將雙手從純黑披風從探出,白皙如玉,修長的手指隨意玩弄著烏玉扳指。“秦妃之病,你有何進展。”依舊是居高臨下的語氣,尊貴又傲慢。
顧千雪雖對厲王厭惡到極端,但作為醫生,卻有必要耐著性子告知家屬病人病情。“確實有進展,娘孃的病,我差不多已瞭解了大概,明日會為娘娘換上新藥方,且采用新療法。”
眾人驚呆了!
要知道,秦妃娘孃的病,十幾年來名醫無數,都無人敢肯定其病因,而這豆蔻少女竟能輕鬆診出。
眾人自然不會以為顧千雪信口開河,畢竟在厲王麵前,冇人敢扯半點謊,否則,其全家性命便是代價。
邵公公吃驚地雙目大睜,目瞪口呆地盯著顧千雪,“顧小姐,是真的嗎?您真的能治好娘孃的病?”聲音帶著顫抖。
顧千雪輕輕點頭,麵色嚴謹,“雖不敢說百分百治癒,但我應是找到了病因。”
邵公公和申嬤嬤頓時老淚縱橫,噗通跪下。
周圍人見王妃身側的老奴都跪了,也都紛紛跪了下來。當然,不是跪給顧千雪,而是對著秦妃房間的方向。
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隻有厲王和顧千雪依舊站著,鶴立雞群一般。
“既然如此,”厲王慢慢開口,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其中情緒。“未來幾日,你便住王府,直到將母妃之病治好。”
顧千雪卻不讚同,“請王爺恕罪,但這要求,恕民女不能答應。”
夜風吹過,本微涼,但眾人卻瑟瑟發抖。
竟有人敢當麵拒絕王爺!
“原因。”
厲王的聲音依舊低沉,但其身邊人卻是狠狠倒吸一口氣,厲王怕是……怒了。
顧千雪怎會聽不出?“原因很簡單,民女尚未出閣,夜不歸宿在男子家中,不妥。”
“這是你的事,與本王無關。”厲王的聲音依舊淡淡,尤其涼薄。
顧千雪吃驚地抬眼,如同看怪物似的盯著厲王那俊美冷冽的麵龐。“你這人到底講不講道理,我還冇出嫁,日日跑來你府裡為娘娘診病,已被禮教所不容,難道還要留宿?你不要名聲,我還要呢!”
厲王薄唇微微勾起,一絲冷笑,“與本王有何乾?”
顧千雪有種想暈的衝動,她咬牙撐了過來,“宮淩渢你彆忘了,我可是未來太子妃,也是你未來皇嫂!”憤怒地吼出。
眾人驚訝,顧小姐竟是未來太子妃?冇錯,是有這麼個傳聞。
從前這傳聞,大家隻當是笑話,畢竟傳聞禮部尚書之女顧千雪是個平庸且不學無術、厚顏無恥之人,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到皓嵐書院勾引才子。
而自從大家見到真正的顧千雪,見其氣質端莊、睿智惠美,便隻覺得那傳言不可信,自然,也就忘了其未來太子妃身份之事。
如今聽來,這傳言卻是半真半假。
“那又如何?”雖聽見對方身份特殊,厲王的口吻卻未改變分毫。
顧千雪冷笑,“嗬,你將未來太子妃扣在府邸,就不怕太子追究嗎?”
厲王眉峰微挑,眼中的不屑顯而易見,“本王倒要看看,他拿什麼追究。”
“你不怕太子?”顧千雪怒吼。
“嗬。”厲王未直接回答,但嗤聲已說明瞭一切。
顧千雪算是徹底服了眼前這人,其分明是個瘋子!他就不怕隔牆有耳?就不怕王府中有太子的眼線?即便是真的不屑,也應埋在心裡吧,就這麼**裸地表現出?
而顧千雪又有種預感——厲王他怕是真的……無所畏懼。
厲王就是個瘋子!
顧千雪一下子滅了氣焰。
連太子都冇法威脅厲王,還有什麼可威脅?外公嗎?她那個便宜爹嗎?
若她將此事真的告知外公,相信即便是看在趙氏的麵子,外公也會與厲王拚個你死我活,但她真不忍心那麼好的外公受她牽連。
至於便宜爹……
算了罷,雖然對便宜爹的印象轉好,但也隻是寥寥。以她對便宜爹的瞭解,怕是其能連夜將她所有行李打包,送進厲王府。
“你還真以為太子能娶你?”厲王突然開口,口中的譏諷更甚,“你配嗎?”
顧千雪狠狠地瞪了厲王一眼,口腔內,牙齒咬得生疼。
“如果我死在這,你如何對我家人交代?”顧千雪狠狠道。
“畏罪自儘。”厲王淡淡道。
“如果我死了,秦妃的病便冇人能治!”顧千雪絕不屈服。
“那本王便殺了趙氏。”厲王依舊回答,冰冷冷的強調,卻有種彆樣雲淡風輕之感。
“嗬,你還真當我外公鎮遠大元帥是死的?”顧千雪捏著拳頭,但手心已經冰涼。
她有種預感,麵前這瘋子,說到便能做到。
“現在是活的,但本王讓他死,他便必須死。”厲王道,聲音帶著輕鬆與悠閒。
“你!”顧千雪眼前一黑,差點氣暈過去,“外公是國之棟梁,手握兵權的鎮遠元帥,厲王殿下,你吹牛可彆閃了舌頭。”
“嘶——”是跪了一地的人倒吸氣的聲音。
顧尚書家大小姐絕對是不想活了,竟說厲王吹牛,以厲王之惡名,還用吹牛?
厲王一愣,隨後竟哈哈笑了起來,那笑聲狂妄又囂張。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其麵色更為平靜,那平靜竟如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不安。“你說得對,國之棟梁確實不能隨便死,但,若是與敵國勾結的叛徒呢?”
隻見,純黑的披風下,那人如同黑夜中的修羅,平靜俊美的外表卻散發著濃濃戾氣,殺氣儘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