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車廂裡就熱鬨開了。
不遠處的黑暗中,絕殤嫌棄地看向逐漸遠行的車隊,“主上,她們好像在……跳舞……”心內卻想,這千雪郡主還真會起幺蛾子。
“嗯。”陸危樓冷冷答應了一句,便不再問。
車廂內一直鬨騰,直到顧千雪累了,心中的憤怒也發泄得差不多了,這才趴下休息。
“喂,彭玨,你不是要跳舞嗎?跳啊!”諾拉大叫。
可惜,顧千雪卻不理會,呼呼大睡。
“……”諾拉隻覺得自己被耍了,還是背個傻子耍了,作勢就要把某人拽起來。
麗莎趕忙打圓場,“算了,她是個傻子,彆和她一般見識,我們再忍忍,到了京城就好了。”
諾拉這纔將掄起的拳頭放下。
顧千雪一個翻身,橫躺在車廂裡,將車廂最平整的部分都占了。
諾拉又急了,“彭玨,你個傻子,給我起來!”
麗莎無奈地拽著,“諾拉,要忍,要忍!”
無奈,麗莎和諾拉兩個人身材不算嬌小的女子,就委委屈屈地縮在車廂一角。
聽著顧千雪勻稱的呼吸聲,她們難以入睡,越想越氣,但又能怎樣?教主指名道姓要的人,她們也隻能繼續的忍。
接下來的兩天,顧千雪算是徹底撒歡了的作。
見兩人瞌睡,就拽兩人跳舞,見兩人精神大作,她就要睡覺。
最後一天,諾拉和麗莎忍無可忍,讓侍衛跑來第一輛馬車裡休息,將顧千雪塞到滿是雜物的第二輛馬車。
好在楚炎國人對男女大防不是很在意,如果換成在南樾國,搞不好還壞了名聲。
顧千雪自己靠在馬車中,很是無聊,就掏出了暗哨,吹了吹,開始戲耍起陸危樓來。
可惜,無論她怎麼吹,都冇見到陸危樓的人,甚至得不到絲毫迴應,整顆心,再次空落落起來。
經過這麼一折騰,時間過得無比快,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到了楚炎國的宗教首都——東聖城。
整個東聖城,肅穆神聖,到處都是高高的箭塔以及穿著宗教服飾的僧侶。
整座城也十分安靜,車輛井井有條,就連來往行人說話也是低聲慢語。
楚炎國有兩個首都,一個是宗教首都東聖城,另一個則是政治首都盛京。
東聖城和盛京比鄰,路途不算遙遠,實際上,也可以將兩座城想象成一個雙子城,地位相同,並立共存。
東聖城中央,一座碩大的尖塔,尖塔後麵則是一種有著哥特式風格的建築群。
馬車走走停停,因進了主教區,不斷接受人的盤查。
從諾拉和麗莎恭敬的聲音中,顧千雪知曉兩人的地位並不高,最起碼在這主教區內。
越走越深,顧千雪的心跳得厲害。
這種恐懼是自心底而出,即便周圍無人,卻依舊恐懼。
突然,久違一般的耳廓震動兩下……陸危樓!?
她想趴車窗看,卻又不敢。
但不得不說,因為這震動,她的心平靜了許多。
閉上眼,靜靜默唸感謝二字。
無論從前兩人初見麵時多麼不愉快,但她此時此刻,她仍忍不住感激。
不知停了多少次,不知經過多少道盤查,終於,馬車徹底停下。
有人上前,在馬車外,道,“教主有令,有請我們尊貴的客人。”
顧千雪知曉,這是在叫她呢。
但尊貴的客人?
她不是被召來醫病的嗎,怎麼成了客人?
還冇等她回過味兒來,車門已被從外打開,外麵刺眼的陽光與車內陰暗形成強烈對比,但相反,顧千雪卻覺得陰暗的車廂纔是她的安全之所。
“教主有令,有請我們尊貴的客人。”車外,再次出現這樣的唱和聲。
顧千雪一咬牙,撐起了偽裝的傻笑,緊接著出了馬車。
當探頭出馬車後,顧千雪震驚了。
原來,馬車一旁放著的是金閃閃的車凳,而車凳下麵則是鮮紅的地毯,這地毯一路鋪到大殿入口,即便不知楚炎國的禮儀流程,卻也知道,這規格是極高的。
不是教主主動為異國教徒醫病嗎?怎麼……
就在顧千雪發愣時,耳廓震動,再次提醒。
顧千雪不知道陸危樓到底隱藏在何處,但還是笑嘻嘻地跳下馬車,“誒?麗莎、諾拉,我們跳舞,我們跳舞?”說著,便拽跪在一旁的兩人。
兩人臉都白了,“不不,我們不能跳舞,你要進去麵見教主。”
彆說顧千雪,便是麗莎等人也是懵逼的,這都怎麼回事。
“彭玨姑娘,裡麵請。”剛剛唱和之人是一名中年男子,穿著純白色的袍子,頭上戴著一頂尖尖的帽子,帽子帶帽簷,純白色的紗順著帽簷向下垂,隻露出他高挺的鼻子和尖尖上翹的下巴。
顧千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之後順著紅地毯向金閃閃的大殿而去。
走了大概兩三分鐘,方纔進入主殿。
但這也隻是剛剛開始。
從大殿的門口到儘頭寶座,還有二十幾米的路程。
依舊是紅地毯,紅地毯兩邊是光滑的理石路麵,簇擁著眾多男男女女,都穿著統一的袍子。
千雪心一橫,繼續傻笑地跑了過去,而後站在樓梯下,抬頭直視打量坐在寶座上的兩人。
最大的寶座,上麵坐著一名老人,老人身材消瘦,深深的眼窩內凹,讓那雙眼睛如同蛇眼一般,麵頰內塌得嚴重,也許是掉了牙,薄唇被深深含在口中,配上金色的袍子,散發著一種詭異說不出的死氣。
冇錯,就是氣死!
人雖活著,但卻又猶如死屍一般。
與教主相比,一旁的教主夫人則是充滿人氣。
教主夫人身材肥碩豐腴,皮膚白得發亮,擁有白種人的高鼻大眼,但那一雙眼卻充滿了刻薄和陰險。
嘴唇被擦得鮮紅,那種紅色如同鮮血一般。
總的來說,這夫妻兩人一個像死屍,另一個則像吸血鬼,扔到鬼片裡幾乎不用上妝。
“你就是,彭玨?”寶座上,老人的聲音嘶啞,好似兩片砂紙相摩擦,更如兩塊風乾的石頭碰撞,聽著讓人不舒服。
但比這聲音更讓人不舒服的,卻是另一個王座上那人的目光。
教主夫人的目光,就如同一隻盯上獵物的毒蛇,陰冷冷,好似隨時撲上來,將顧千雪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