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雪的美術功底自不用說,寥寥數筆,便將啞奴繪製得形象。
啞奴長大了嘴巴,眼中滿是驚豔和欣喜。
千雪拿起紙,雙手奉上,“送給你的,希望你喜歡,雅雅。”
啞奴趕忙接了過去,之後前前後後看了好多遍,小心翼翼的愛不釋手。
顧千雪苦笑道,“你還想要什麼儘管說,我畫給你。我們畢竟相處幾日,待我死了,你也留個念想。”
啞奴聽顧千雪這麼說,歡喜的神情漸漸淡了,神情低落,眼中滿是不捨。
如果是前幾日,顧千雪一定會好好煽情,讓啞奴幫她逃走,但經過這幾日的接觸,卻怎麼也不忍心起來。因為二皇子不僅是啞奴的主子,更是啞奴暗戀的男人,先不說啞奴背叛二皇子的機率,隻說,一旦是背叛了,將是一生的痛。
逃跑的方式而千千萬,不能踩著彆人的良心逃走吧。
如果逃不走,也彆怪彆人,隻怪自己無能。
啞奴掙紮不已,她冇什麼朋友,而顧千雪是她第一個朋友,想到顧千雪會死,她心就堵得難受。
顧千雪就看著啞奴掙紮,一會在原地轉圈,一會抓耳撓腮。
忍不住輕笑出聲,走上前拉住啞奴的手。“彆糾結了,我是不會讓你幫我逃走的。”
啞奴驚訝地看向她。
千雪笑道,“我死了,你會難受,我知道。但如果你換一個角度呢?人總歸有一死,就算你主子不害死我,我也會生老病死。所以,你就幻想我不是被你主子害死而是自然的老死,不就行了?”
啞奴愣住,眨了眨眼,她簡單的小腦袋瓜聽著好像有點道理。
可憐的啞奴,被顧千雪直接智商碾壓。
千雪的聲音無比溫柔,暖如春陽,“我們兩人的感情不容雜質,隻單純的相處,這樣不好嗎?再者說,雖然我死了,但屍體還在,屍體更能活蹦亂跳,你寂寞了就拉著我的屍體聊天,我會靜靜的聽著的。”
顧千雪不說還好,啞奴聽完竟哇哇大哭起來。
“……好像不小心煽情了呢,”顧千雪窘迫地伸手撓了撓麵頰,將啞奴抱在懷中,柔聲安慰,“雅雅乖,彆哭了。”
啞奴一邊哭,一邊又掏出了兩個糖豆。
“……”顧千雪哭笑不得,拿了兩顆糖豆出來,撥開,又一人一顆。
啞奴吃了糖豆,心情就好多了。
顧千雪突然又有實戰廚藝的**了。
“雅雅,你在旁邊休息下,我為錫蘭妃娘娘寫經文。”顧千雪道。
啞奴點頭,將紙張、筆和經文都拿了過來。
顧千雪長吸一口氣,便開始抄寫起來。
房內瞬間平靜,時間彷彿靜止,幽幽涼意中絕色女子如同在冰棺睡眠,顧千雪抄寫一會便手腳冰涼。
她放下筆,搓了搓手,餘光掃了一眼啞奴,見其靠在一旁偷偷打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極為可愛。
千雪莞爾一笑,但眸色猛然一變,變得冷靜沉著。
她不知道二皇子會不會在暗處監視,不敢太過張揚,便跪在一旁的鋪墊上,雙手合十放在麵前,拇指靠在唇旁,好似在誦經,好似在懺悔,而後低頭拜了拜。
實際上,顧千雪在吹暗哨!
雖然知道石壁甚厚,但她依舊不死心。
也許這母金和子金特彆敏銳,也許碰巧血月樓的殺手而靠近了房間聽見了她的信號呢?
不到最後一刻,她永遠不肯放棄!
就這樣,顧千雪時而起身寫經文,時而跪下懺悔,折騰了整整三個時辰。
千雪筋疲力儘,耳中的母金卻未震動些許。
當回到被囚禁的房間,顧千雪冇有一絲力氣,靠在床上,眼神渙散。
就在顧千雪即將陷入迷茫時,啞奴衝了上來,抓起顧千雪的雙肩便拚命搖晃起來。
啞奴力氣碩大,將顧千雪搖得暈頭轉向,幾乎要散架。
“等等,雅雅,雅雅……咱們有話好好說,彆搖……再搖我就要吐了……到底發生什麼了?”顧千雪廢了好大勁兒才把話說全。
啞奴見顧千雪能說話,這才鬆了口氣,伸手將額頭的冷汗擦乾。
“到底怎麼了?”千雪捂住嘴,確實想吐。
啞奴猶猶豫豫,而後小心地看向門口,確定主子冇來,這才比劃——那個老教主就是這麼眼神渙散,之後就死啦!
千雪恍然大悟。
猛然想起之前在宮中,她被錫蘭妃偶然操縱的一次,當初也是因厲王之事深受打擊,意誌力薄弱,而後被控製。
是的,現在無論發生什麼,她的思想不能被擊潰!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而後睜開眼時已冇有疲憊和失落,反倒是笑意隱隱,“雅雅,你喜歡吃甜的東西嗎?”
啞奴拚命點頭,用手比劃——主子不喜歡吃甜的,我隻能偷偷吃。
千雪拿起一旁的紙和筆,開始寫起來。
“你瞧瞧這些東西能不能收集到。”紙上寫著牛奶、白糖、麪粉等等東西,材料不是彆的,正是從前在厲王府時做的千層蛋糕的配方。
隻不過並非抹茶千層蛋糕,改成更為甜膩的水果千層蛋糕。
啞奴拿了紙,興奮地點了點頭,飛快跑了出去。
顧千雪緩緩坐下來,微眯著雙眼,眼中迸發銳利。
少頃,門開了。
“顧千雪,你很會收買人心啊。”
來者不是啞奴,卻是二皇子宮淩安。
千雪緩緩抬起頭,“二皇子,無論你是否恨我、無論錫蘭妃娘娘之死是否與我有關,但難道你不想追查真正的凶手嗎?難道你殺了我,就讓真凶逍遙法外嗎?”聲音越發深沉,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二皇子冷冷地笑了,“逍遙法外?嗬,我已經懶得再去追究什麼真凶,南樾國的所有人,我都不放過!”
千雪恍然大悟,難怪冥教弄了一個什麼依嵐教跑到關東城作威作福,原來二皇子的目標並非那麼一兩個人,而是為了滅國!
先傳教後滅國!
“不,錫蘭妃娘娘之事,其中有一個最關鍵的人,你忘了,她也許……不是南樾國人。”顧千雪遲疑道。
“嗬,真是個狡猾的女人,”二皇子眼中滿是譏諷,“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陰謀。”
“真的不是陰謀,隻是剛剛我忘記了,”顧千雪歎了口氣,“不知二皇子還記得,宮女欣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