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未大亮,顧千雪早就醒來,穿著裡衣褲在床上打坐,抓緊一切時間練習內力。
雖然在厲王府也可以練,但有人盯著,卻總是無法集中精力。
事實上,顧千雪是極喜歡練武功的,每一箇中國人都有武俠夢,誰不想自己也能飛簷走壁?
就算不打家劫舍,當個業餘特長也是好的。
房間安靜,顧千雪鼻觀口口觀心,隱約能聽見自己心跳和血液流動,渾身肌肉鬆放鬆又異常敏感,即便不睜眼,卻也彷彿能看到房內一切景物。
這時,顧千雪深吸一口氣,注意力集中在鼻腔,緊接著屏住呼吸,幻想那鼓氣從肺部向丹田運行,到丹田處,將氣凝固、凝固、再凝固,直到肺活量用儘,那股氣慢慢有了熱度。
顧千雪不敢輕舉妄動,不敢大喘氣,慢慢地一點點吐氣、吸氣,但腹部肌肉依舊繃緊,直到呼吸了十餘次,確定那股氣已經形成,便將氣慢慢向上引。
顧千雪很激動,因為這一次她成功了!
隻覺得那氣如同體內的一團小火苗,從腹部慢慢向上,在不懈的努力下,火苗到了右肩,緊接著順著手臂慢慢向下。
成功了!成功了!
但越是即將成功,顧千雪越是不敢放鬆,更加集中精力,而隨著精力的集中,那火苗在手臂上越來越大,炙熱的火苗即將到達指尖。
卻正在這時,隻聽門外不知誰嗷地一嗓子,“卑鄙無恥的,你給我出來,竟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為你那白癡娘爭寵,要臉不要?真以為冇有王法了,竟敢用這麼醃臢的手段,鬼知道怎麼勾搭上王爺的,搞不好王爺就這麼被你算計了!”
雖未指名道姓,但誰都知道那人罵的是顧千雪,而那被勾搭得王爺是厲王。
本聚精會神的顧千雪嚇了一跳,隻覺得剛到指尖的氣一下子紊亂起來,不受控製,顧千雪生怕這火苗消失不見,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火苗非但冇消失,反倒是在體力亂撞了起來。
火苗所到之處,生疼得如同針紮。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好似腸絞痛,氣體在腸內鬱結,鬱結之處,便疼得鑽心。
顧千雪想大喊,卻喊不出來,隻能僵在原地,咬牙承受痛苦,並儘量平靜下來再次控製在體內到處亂撞的內力。
最終,那內力被她捕捉到,在體內砰地一下炸開,喉頭一股甜腥,一股血差點噴出。
顧千雪生生忍住,狠狠嚥了回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走火入魔?
不得不說,真是太可怕了!
還好她剛剛練了兩日,內力還不足,若內力大到無法控製,很難想象其後果。猛然想起厲王的話,本以為厲王隻是找了藉口讓她留下,卻不知,原來是為她考慮。
顧千雪捂著嘴,不敢咳,怕噴出血。
暗暗計劃,下回練內力,絕不能用全部精力,用七分留三分閒置,應該變能防止走火入魔罷。
顧千雪調整呼吸的同時,門外的罵聲依舊不斷,而且越罵越難聽。
“你個不要臉的,當孃的是白癡,當女兒的**,你在外麵勾引了王爺本跟姑奶奶冇什麼關係,卻敢用這種鬼神的醃臢手法算計姑奶奶,真當姑奶奶是吃素的?”
顧千雪聽出,這是柳姨孃的聲音。
如果說從前顧尚書喜歡攀附富貴,娶的都是官家女子的話,最後娶的三名姨娘,其目的性便十分明確——生兒子!
官家女子什麼都好,就生養不如民間女子。
這也好解釋,官家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日不用勞作,更冇有鍛鍊身體一說,體質照比民間女子差上很多,不容易受孕不說,更很難分娩。
但民間女子習慣勞作,身強體健,三年生兩個的比比皆是。
就為了生兒子,顧尚書尋了幾家多子家族,選了三名容貌不錯的女子,納入府,其中一個便是柳姨娘。
柳姨娘既出身普通人家,鬥大字不識一筐,自然就冇什麼涵養。
平日裡學著大家閨秀輕聲細語、繡花撫琴,但一旦發起怒來,便露了市井女子的本性。
顧尚書從前最為寵愛柳姨娘,一個月裡,竟有十幾日在柳姨孃的院子裡,眾人不知,其原因是,柳姨娘三個姐姐生了八個兒子,於是,顧尚書便指望著柳姨娘也能給他生一個。
聽雪院自然也不是好惹的,玉蓮已經披著衣服出了來,見柳姨娘帶著院子裡的丫鬟婆子,怒氣沖沖,隻差砸院門,便冷笑道。“哪來的潑婦,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敢來這兒鬨!真是給點顏色便開染坊了。”
柳姨娘想到自己失寵,想到最近幾日渾身的難受,便更氣,“潑婦?姑奶奶就是潑婦,有人背後要害姑奶奶,怎的,還指望姑奶奶感恩戴德?我呸!”
玉翠道,“把嘴放乾淨點,這是尚書府,可不是你那窮戶,誰害你你找誰,來我們聽雪院鬨什麼鬨?”
柳姨娘冷笑道,“窮戶?也不知誰是窮戶,我告訴你,本姑奶奶是姨娘了,你永遠是個奴才!”
“你!”玉翠一時噎住。
這時,從聽雪院主屋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誰說姨娘就不是奴才了?”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顧千雪。
隻見,顧千雪穿著淡青色衣裙,烏黑的長髮未束,隨意披散在肩上,垂在腰際,麵容與唇瓣蒼白,很是憔悴。
與憔悴的外觀不同,她的雙眼卻是冰冷犀利,迸發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戾氣。
柳姨娘見到顧千雪時,下意識後退半步,但隨即卻又叫到,“放肆,妾身嫁了老爺,大小姐也得喚我一聲姨娘不是?”
在氣勢逼人的顧千雪麵前,柳姨娘一肚子臟話卻罵不出來,聲音微微顫抖。但想到即將失寵,便咬牙撐著繼續尋公道。
顧千雪淡淡掃了她一眼,而後看向不遠處,隻見顧千柔帶著一幫丫鬟婆子,扶著裴姨娘走來。
不知為何,顧千雪突然有種預感,柳姨娘並不會隨意滋事,以柳姨娘那般冇腦子的性格,應該不會耍什麼手段。
想到這,顧千雪蒼白的唇角微勾,一絲冷笑,“姨娘就不是奴才?這也難怪,你們這些窮戶家娶不起姨娘,自以為姨娘是那正經夫人。你且問問裴姨娘,這姨娘,到底是不是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