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戰向陽現在的模樣，張雨揚頹然地坐在地上，捶了捶頭，氣惱地罵自己，“我真冇用。”
歸歸點頭，“是的。”
張雨揚感覺更難受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誠實。
安慰一下會死啊。
歸歸同情地瞧著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安慰，兩個人在門口大眼瞪小眼，半晌不說話，張雨揚不時地看向了屋內，想要開口求容九，可都被歸歸跟白虎他們瞪回來了。
勢有一種敢打擾容九睡覺就要被滅口的覺悟。
“帶我去。”
在兩個人僵持時，一道還很虛弱的聲音響在一旁，挫敗的張雨揚循聲望去，就看到青絲站在屋子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衝兩個人扯開唇角笑了笑，笑得很蒼白與無力。
張雨揚心頭一突。
是她。
青絲慢慢地走了過來，說：“我想去，救我哥哥跟阿爹。”
張雨揚一怔，阿爹？他疑惑地問：“誰是你爹？”他怎麼不知道青絲是哪位隊長的千金。
青絲抿著唇，“李長醉。”見張雨揚還在回神中，她又輕聲補充道：“我哥叫明鏡。”
張雨揚怔怔地看著她，半晌頭皮都炸開了，顫聲道：“小公主？”
以李長醉在靈族內的身份，他的子女也屬靈族嫡係一脈，即便因李長醉冇有繼承水君，他的子女的身份會比戰叔林、戰連宵低上一等，可也是絕對的身份尊貴。
換在青龍國，那便是王爺的子女，也是郡主與小王爺級彆。
張雨揚脫口而出的這一句“小公主”那是因著外間水君一直屬意李長醉為下任水君喊出來的，任誰都知道，隻要當年李長醉冇失蹤，他就是這一代的君王。
可出口後，張雨揚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青絲現在不是。
隻是一個普通的平民。
青絲很平靜，她似乎已經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裡分析出來，得知自己的身份並不普通，但對張雨揚說的這些話，也冇有什麼情緒波動。
隻是向張雨揚詢問關於問斬的事。
張雨揚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一時心情複雜。
“你不說她出去調查不是更麻煩嗎？”歸歸聽到他這複雜的心聲，天真地問。
張雨揚想到這，沉默地將事情給交待了。
“這訊息是昨天傳出來的，現在城內已經鬨得沸沸揚揚，一大早大家就在刑場等著，可人還冇出來，也不知道戰叔林是真打算動手還是想吸引大人上當。第二個可能性比較大。”張雨揚低聲補充了一句。
青絲知道張雨揚是想提醒自己，這是計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不去，人真的死了呢。”
“……”張雨揚回答不上來。
人真的死了，那他們去收屍嗎？
想到那十九位隊長，張雨揚覺得自己的心情很沉重，也是因為這，他才走到容九這裡來的。本來想對戰向陽說的話，在看到那男人看不見的眼睛時，說不出口了，所以就想到了容九。
歸歸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居心不良。
“若不然……”張雨揚心虛道：“幫大人看看也好。”
“不看，姑娘累了。”
歸歸拒絕道。
“戰大哥怎麼了。”
青絲從恍惚裡回過神來。
“他眼睛看不見了。”張雨揚頹敗地道：“忽然一下子看不見，好像是之前摔倒頭的後遺症，我讓大人出來看看，他說想在屋內休息。”
歸歸想，還是有個懂眼色的。
誰都知道容九為了星留的事已經精疲力儘，這些人居然還將一個個麻煩都往容九身上推，歸歸越看越張雨揚越不順眼。
隻是在三人說話時，歸歸怔怔地看到隔壁院子一道身影走了出來，那人緩緩地走出了屋子，又出了籬笆院，向著隔壁的屋子行去。
一雙眼睛，空洞而無神。
麻木的腳步，看著像是行屍走肉。
因借住，所以他們直接租下了這一排的三間獵戶，每間屋子用籬笆隔開，戰向陽跟張雨揚住在第一間，第二間是星留跟萬川所在。
第三座院子纔是容九跟明月醫館眾人。
而現在出來的……
正是失明的戰向陽。
歸歸的臉色慢慢地蒼白，身為百毒獸的她對氣息異於常人的敏感，眼前的戰向陽氣味居然讓她有一種恐懼的感覺。
歸歸的視線太過注目，青絲跟張雨揚也注意到了，兩個人一起看了過去，瞧著戰向陽走到了星留的屋子前。
然後拔劍。
斬下了一個人的頭顱。
血腥味在院子裡靜靜地瀰漫開。
那走到戰向陽麵前打招呼的獵戶，已經躺在地上。
正與獵戶交涉食物問題的暗衛臉色驟變，他動作也快，猛然拔出了自己的兵器，可這拔劍速度，也隻來得及格擋住戰向陽的一招，整個人被這一劍的重力帶得往後直退，不可思議地看著戰向陽。
“戰公子？”
可戰向陽冇有回答他們，隻是平靜地揮劍，擊劍，殺。
暗衛發出了一聲尖嘯，四周的影子都跳了出來，眾人齊心將戰向陽推出了院子，附近的獵戶循聲前來，可還未來得及動手，就被戰向陽的劍氣給重創。
出手之狠辣，每一劍都是殺招。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死了五個人，而更多的人也受了傷。
張雨揚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是……”
這是怎麼了。
張雨揚就要衝上前阻止戰向陽，可劍氣將他逼了回來，青絲及時地拽住了他，才叫他躲過這一招，“趴下！”青絲喝道。
歸歸聞聲迅速地躲了下來。
前方一道劍氣直衝房屋，越過他們，在牆壁之上留下一道淩厲的痕跡。
看著身後這一指深的劍痕，幾人神色慘白。
剛纔如果冇有低頭，他們可能就要被攔腰斬斷了。
張雨揚也是後怕。
“都躲在屋內，不要出來。”青絲看任良功等人似乎要出來，衝他們喝道，說完這話，青絲欲要上前，可不知怎地，心頭猛然一痛，整個人單膝跪在地上。
歸歸跟張雨揚錯愕地看著她，“青絲姑娘。”
“好難受。”
青絲捂著胸口，臉色白如紙。
“好難受……”
她仰頭髮出一聲尖嘯，身上青紋遍佈，那細密的紋路從脖頸一直佈滿了臉頰，如頭髮絲一般密密麻麻，好似隨時都要衝破皮膚出來，化身惡婆。
張雨揚驚恐地退了半步，不敢上前。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