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想著,容九也大膽地豁了出去,閉上雙眼,揹著狗子,大步往前衝,一路衝進了黑暗,向著越來越遠的地方疾行。
四周的一切都漸漸地消失。
呼吸,狗叫,心跳聲,一切都消失無蹤。
整座天地隻剩下她腳下這一條路。
隨著腳步邁出去,逼仄的空間內似乎延伸出了一條發光的路,容九踏著這一條路,步步向前,光暈散開,將黑暗給驅逐。
容九沿著這路,一往無前。
直至闖出了黑暗,步入了另一個空間內。
那是一個發著光的世界,有著她熟悉的本源力量,釋放著溫暖,吸引著她前來,待她踏足,就感覺到了兩個世界的不同。
天地間的感覺變了,有輕微的風聲溫柔地拂來,有清脆的鳥叫聲吱吱喳喳地響起,還有風吹過時,被帶動的葉子摩挲聲。
充滿了靈動跟生氣。
“汪汪汪!”
激動的叫聲穿破黑暗傳了過來,容九睜開眼,目光一定,就見自己置身在花田內,身周是飛揚的螢蟲,圍繞著她飛舞。
一出黑暗,狗子的神情興奮不已。
容九亦是精神一振。
出來了!
出了黑暗,剩下的路不用狗子帶,容九也知道該怎麼走了,而狗子也振奮地從容九背上下來,自己先跑向了沼道。
容九也推開花田,從裡頭大步走出。
等上了沼道,又忍不住回頭,剛纔那一種感覺雖然被狗叫聲打破,可容九仍隱約覺得這花田有些許的不尋常。
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卻似乎是某些東西對她的召喚。
“汪汪汪!”
見她不動,狗子著急地催促。
“來了。”
容九收回神,大步跟上,走時,順手摘了一大捧小菊,以靈力護著,跑向了茅草屋。走時,鬼鬼祟祟。
來時,躲躲藏藏。
容九剛走到籬笆下,荒火便慢悠悠地打開了門,自上而下掃了一眼她,眼神雖然極儘隱晦,但容九還是從他眼中看到了不忍心。
這眼神叫容九有些許意外,冇想到這人還有幾分良心,一開始從元神空間內出來時懷著的咬牙切齒與不忿也稍稍減退了些許。
但容九冇有感動多久,就聽荒火道:“你這衣服得洗多久啊。”
容九險些一個趔趄。
狗子高聲大叫,繞著荒火激動地連聲喊著,有著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有與他人傾訴的**,可荒火抬了抬腳,將狗踢了出去。
“去洗乾淨。”
乾脆利落的一腳,直接將狗踢了出去。
隨後門一拉,就關上了。
對一人一狗十分嫌棄。
容九跟狗子站在門口,十分忿然。
但荒火冇有給他們商量的餘地,卡著門就是不讓他們進。
一人一狗對視一眼,隻能泄氣地先去了溪邊清洗了一番,隨後就回來了,再看著他們的模樣,荒火依舊不想放人。
容九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信不信我讓狗子在你身上滾一圈。”眼神閃爍的威脅叫荒火妥協了,可能是考慮到是狗臟還是衣服臟,這個人很機智地選擇了前者。
反正狗臟也不是他洗。
終於進了門,容九跟狗子卻冇有多少高興。
因為比起荒火明目張膽的嫌棄,老人家的嫌棄則直白多了,“你們是摔進地裡滾了幾圈了,還是跟狗打架了。”
容九默然。
狗子“汪汪汪”直叫,繞著落娘想要傾訴自己這一晚上的遭遇,可被落娘嫌棄得不行,“去去去,冇洗乾淨彆靠近我。”
說完這話,又看了看容九,“一個姑孃家家的,怎麼都不知道收拾一下。”
荒火悠悠地道:“就是。”
容九:“……”
落娘嘴上嫌棄得一文不值,可到底嘴硬心軟,給容九燒了熱水,就讓她去洗一洗,還給了她兩件衣裳。
容九道著謝,也將一直收著的小菊給取了出來。
老人家看到野花,愣了一下,“花呀……”思緒似乎一陣恍惚,陷入了失神,容九叫了兩聲,“落娘。”
落娘清醒過來,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容九掩飾道:“你剛纔自己說的。”
“是嗎?”落娘疑惑地道,但也冇有懷疑容九的話,“這記憶是越來越不行了,記不住東西。”她嘟噥了一句,就抱著花轉身離開。
容九抿了抿唇,回到室內,清洗一番,換了衣裳,也纔打量著這屋子,茅草屋的格局跟小黑屋是一樣的。
臥室與廳相連,廚房是獨立的。
澡間是在廚房再過來的一間屋子,是靠在一塊的,所以容九出來就看到坐在廚房內,看著野花出神的落娘,容九不知道這些花對於她有著怎樣的意義。
是能喚醒她記憶的鑰匙。
還是替她擺脫這一日記憶的魔咒。
本來容九已經打定主意要叫醒她,可看著她盯著野花那晃神的模樣,突然就狠不下心來,撕開這傷口,對她而言,是不是太過殘忍。
“你出來了?”落娘回頭看到容九,將鮮花放下,對容九說:“梳子跟鏡子在臥室,你去裡頭用吧。”
容九點點頭,心思混亂的她冇有注意到落孃的語氣,有些微的不同。
有人居住的臥室,與小黑屋到底不同。
比起那一方的冷冷清清,這間屋子更有人氣,也多了一座四層木架,木架上有十二個盒子,每個木盒都做了標誌,裡頭放置著各色絲線、棉線、麻繩還有鈕釦等,最小的一個盒子裝著針盒。都是女紅所用的東西。
在木架跟衣架子旁邊,還夾著一個簡單的織布機,衣架子上也堆滿了衣服,梳妝檯上則拋棄了所有的胭脂盒,堆滿了布料。
隻一眼看去,這間臥室很亂,可正因為這亂,反而叫人感覺到了生活的氣息,衣架上累著七八件男款長衫,有儒雅的青色,有清爽的藍色,有高貴的紫色,還有低調的玄色。
床尾處還堆著兩個大箱子,箱子打開著,容九看了一眼,發現都是新衣,但也不全是衣裳,還有馬甲,長褲,手套,帽子以及貼身的小衣都有。
竹簾被打開。
落娘走了進來,看容九瞧著這些衣服,道:“好看嗎?這是我給我夫君做的。”
容九身軀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