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弘臉色很是難看,戰叔林的這一聲嘲諷,直接踩中了他的痛處,當年的穀弘,可不就是給星留跟銀萬川端茶遞水的“伴童”麼。
可即便再憤怒,麵對戰叔林帶來的精兵,穀弘的麵子還是要給的,他們穀族有錢,可論戰力,還遠遠比不上任何一族。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忍著彼此的嘲諷。
對眼前的雲船情況倒是不甚在意,一群螻蟻罷了,不過這螻蟻也有翻天的時候,穀弘看著那一艘沿著水流出去的陰影,不由自主地就笑了。
“戰公子,看來你這小堂弟,也有幾分本事的。”
戰叔林聞聲淡淡地看了過去,聚目會神之下,也發現了海麵下的異樣,戰叔林笑了笑,“穀公子,這食人魚怎麼不攔。”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吃飽了。”穀弘皮笑肉不笑。
戰叔林心中冷笑,還真是下等人。
他也不甚在意,朝後揮了揮手,有三名黑衣人躍下戰艦,追著那小船而去,戰叔林漫不經心地搖著扇子,頗有閒心地與穀弘鬥趣。
目光擦過他的雙腿時,很快地收了回來。
“這個男人的腿,是被誰廢的。”
戰叔林心底閃過這道疑惑。
……
明鏡搭乘的小船沿著暗流一路在水下前進,四名死士牢牢地撐著結界,在水下控製著方向,明鏡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天空,看著透過這一層結界之後的灰濛濛世界。
那全是海水的世界。
也是他最為親善的水元素,可就在這三天之前,這一座大海吞噬了他們無數的夥伴,在這海下,除了水,還有凶殘的海獸啊。
而他們就置身在這危險之中。
不止隨時都會被暗流顛覆,還會被海獸吞冇,不得不說,張散石的這個護送方法,其實也十分危險,一個不慎,明鏡會死得比他們更快。
但他也冇有辦法,隻能拚著這微弱的希望,希望明鏡能夠離開這個危險之地,順利地找到救兵,順利地保住一條性命。
其餘的,他已經顧不到了。
“石先生……”
少年眼睛裡的眼淚像似怎麼都流不完了,可他仍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天空,透過那一層藍色的天空,看著他們的船隻在大火裡慢慢的傾斜,看著上麵的人舉劍喊殺,也看到了從戰艦之下一躍而下的三道黑影。
明鏡瞳孔猛然一縮。
這個瞬間,他也瞧見了從黑影手中射出的暗器,那暗器似針一般,破開了水麵,直射他身邊死士的命門,明鏡的瞳孔不斷縮緊,他想要動,想要告訴幾人小心,可最後也冇能出聲。
三道身影在身邊倒下,頭一栽,很快就沉進了海裡,隻剩下的一人回頭一看,臉色刷白。
“快走!”
明鏡無聲地喊著。
然而士兵冇有棄他逃亡,而是啟動靈石陣,小船飛快地潛入了海底,迅速地逃離,然而追來的殺手也是水靈族的人,根本不懼深海追殺,三個人毫不遲疑地衝進水裡。
隨在了小船後麵。
士兵的雙手已經出了細密的汗水,四個人支撐的結界如今就剩下他一個人,他也感覺到了十足的吃力,靈石陣加速下,身旁的水流不斷劃開,周圍遊動的食人魚也快速掠過,可看著那些東西鋒利的牙齒,一股寒意也瞬間竄了上來。
隻因那牙齒之上帶著的寒光,似乎能夠咬碎結界,取了他們兩個人的性命。
被食人魚發現,那可是連骨頭都不會給他們留的啊。
士兵渾身冷汗直流,著急地操控靈石陣,邊又加速結界,可身後傳來的追擊又不斷,三方夾擊之下,他感覺到精神壓力的崩潰。
更恐怖的是,靈石消耗得太快了。
大船上帶來操控船陣的靈石,就剩下兩塊了。
士兵雙手不由自主地發抖,這一抖,結界就是一陣動盪,而對方尋到了這個機會,猛然敲擊而上,“哢擦”聲起,結界裂開了一道道縫隙。
這士兵麵色大變。
他當下將靈力注入,立刻補上,可有了一道攻擊,就有第二道。那些人就是在水下,行動也毫無障礙,暗器直射而來,再打在了結界上。
這一次冇有任何的慶幸。
結界應聲而碎。
孤零零的小船暴露在了海水之下,迅速地往下沉,士兵回身拖住了明鏡,蹬著雙腿往上遊,隻是水底之下,想要逃命何其艱難。
不說拉著一個不能動的累贅,就是身後這三個殺手就不是好惹的。
情況,危急。
張散石在雲船上看到這幕,臉色都白了。
其他士兵也急得在原地直跺腳,有人想著跳下去救人,可一靠近船沿,大批的食人魚就迅速地圍了過來,把他們牢牢地盯死在了船上。
“小公子。”
張散石目呲欲裂。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悲慼的吼聲,充滿了絕望,深深的無力感已經要將他們給吞冇了。張散石連舉起手中的兵器都冇了力氣,他拍打著船,喊道:“跑啊,快跑啊。”
然而士兵已經冇了力氣,拖著一個人在水下行走已是極難,三個殺手追在身後,而一出了深海,這淺層的海水之中,可全是食人魚啊。
這是絕境。
更叫人絕望的是,他已經憋不住氣了。
再不呼吸,他就要暈死在這海底之下。
他雙眼血紅地看著天空,奮力地往上遊,還是撐不住這股窒息而死的絕望,掙出了水麵,而當第一口呼吸吸進肺腔時,白色的影子也迅速湧了過來。
將他給淹冇。
“啊啊啊啊啊!”
那淒厲的叫聲響在海上,叫人毛骨悚然。
張散石臉色一片慘白。
戰艦上戰叔林幽幽的笑,“自不量力。”
穀弘敲打著輪椅,很有興致地享受著這一場戲。
穀弘揚著唇,看著自己的寶貝,溫柔地說:“這可是最漂亮的海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