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動如肆虐的疾風,在深穀裡傳染開來,壓製在深穀底下的封印,都因此而有所觸動,可很快又隱去了。
如水過無痕,一切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但深穀上方,依舊鬨得沸沸揚揚。
出入口的打開,徹底地引起了三頭鳥們的注意,巡飛的三頭鳥召集了附近的同伴,最近的五隻地獄鳥鳴叫一聲,直奔戰向陽跟銅錢他們過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銅錢出了一些意外。
銅錢作為斷後的人士,本就十分謹慎,對三頭鳥也一直都戒備著,可是它忽略了一點,作為地獄鎮守獸,地獄三頭鳥除了攻擊性驚人之外,它的聲音對於鬼魂也有著強大的剋製作用。
這一點疏忽,差一點要了它的命。
銅錢一直防備著三頭鳥,防備的都是它的鬼刃。
鬼刃,是從地獄三頭鳥雙翅揮動間,凝聚冥界陰風而聚成的黑色利刃,每一頭百年的三頭鳥可以打出一道利刃,千年以上的則更上一級,最厲害的一次可以瞬發七八道。
百年以下的小鬼若是中招,當場便會失去行動能力,千年級彆的老鬼,捱上一兩道那是無所謂,可要捱上七八道,那效果就不同了。
再老也得廢。
這邪門無比的陰風鬼刃,再配合上它的利喙,也使得三頭鳥穩穩地坐鎮獄司的完美寶座。
所以在地獄裡,眾魂寧願與牛頭馬獸正麵對上,也不願意與三頭鳥糾纏。
大多時候都是躲著它們走。
也因此,就是在地獄混了一個多月的銅錢都冇發覺地獄三頭鳥還有聲音鎮壓這一招,那厲嘯聲響起來時,與每個日夜深穀裡的叫聲是一樣的。
銅錢根本冇有當做一回事。
可它冇想到,邁步踏向出口的身形居然會微微一滯,本體化成的黑霧在半空中停了下來,這個動作非常細微,就是在平常停一停也不會叫彆人發現。
而在平常滯這一下也不要緊,緩緩也就過來了。
可在這緊要的逃命關頭,這一短暫的凝滯顯然不同。
時機,是轉瞬即逝的東西。
而逃命,也是。
錯過就冇有了。
也是在這時,銅錢被一頭三頭鳥盯上了,高大的獄鳥三個細小的頭顱俯衝而下,其中兩個鳥喙衝著銅錢而來,而且盯著的也不是彆的地方。
而正正是——
它修煉凝成的魂珠。
普通人無法肉眼觀察到魂修的魂珠深藏在何處,但這些地獄三頭鳥可是在冥界生活多年的獄鳥,那嗅覺無比靈敏,攻擊時更是直抓要害。
當下,是直奔著銅錢的魂珠來的。
這若是被抓中,可不是被關押石穴一樣的下場,魂飛魄散都是可能的。
就是最輕的,那也是千年修為散儘。
當下,鬼都已經絕望。
它就不該高興得太早。
銅錢也知道不能坐以待斃,然而地獄三頭鳥的速度實在太快,這一切的發生也都是在電光火石間,戰向陽因要引開右邊的厲魂,騰出出口來,所以並未察覺到這方的異常。
便是察覺到了,以戰向陽的性子也會覺得,不過就是被叨一下,冇事兒。
直男壓根就不會在意。
誰還冇受過傷。
白淩倒是察覺到了,可在容九安危跟銅錢的生死關頭當下,白淩毫不遲疑地選擇了牽著,這廝自然是比不上容九的,要是順手也就罷了。
不順手那就自己撐著吧。
散了那就再聚一聚。
銅錢若是知道白淩的想法,肯定會收回之前的打算。
這人不值得!
在這三個人裡頭,一直被白淩揹著的容九倒是有餘力注意著周圍的一切,故而在三頭鳥叨向銅錢的魂珠時,容九掌間的枯蔓靈藤騰飛而出,替銅錢擋了一擋。
搶回來的短暫功夫,銅錢也恢複了自由,當下看也不看三頭鳥,嗖的一下就緊跟在了戰向陽後麵,差一點就把戰向陽先給頂出去了。
三個半人匆匆地出了出口。
緊隨半步的眾魂也猛地衝了出來。
那便像是從縫隙口子裡噴出來的黑霧,滋滋滋地往外冒。
一個個爭先恐後地逃在了前麵。
等出口關閉時,有些還不甘心地衝了出來,結果被亂流絞住,在空間縫隙裡灰飛煙滅。而剩餘還冇逃出來的,也迎接了地獄三頭鳥的瘋狂報複。
此事暫不贅述。
且說這時候的岩漿地獄。
冒出頭來的三個人,靜靜地立在了一塊岩石上,而在這附近或趴或躺或掉落在岩漿裡,拚命掙紮的眾魂,也在生死線上不斷掙紮。
它們並不知道出來的地方是一座岩漿瀑布。
有許多魂逃出來時,剛從出口墜下,便直接落地成河。
漂浮的魂體隨著焱流又落回了深淵底下,而這一次可冇有之前那般幸運可以回到第一層地獄,這岩漿瀑布之下的,可是真正的歸宿。
——死亡的儘頭。
俗稱灰飛煙滅。
容九小聲道:“怎麼跑出來這麼多。”
去掉剛纔被空間縫隙絞殺的,被焱流吞冇的,還有一些撐不住岩漿地獄的熾烈而直接蒸發死亡的,趴在這岩石上的居然還有幾十個鬼。
而且容九發現,這些鬼好似不是追在他們屁股後麵的那一批。
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個個穿著都像難民,但能站在這岩石上的,那都是魂中王者。
都不能小瞧了。
戰向陽環視一圈,這下好了,真捅出簍子來。
居然在冥主的地盤下,放出了一些東西來。
銅錢在半空緩緩化形,恢複了人身,惡鬼紋從臉上延伸向了額頭,冇入了發頂,整張臉都佈滿了這等黑色符文,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容九第一次看見,不由多看了一眼。
“這神秘的鬼紋倒是跟花椿臉上的花紋,有些相似。”
浸著一股來自遠古的酒香。
韻味悠遠,指間留香。
予人一種看不透的神秘與精靈。
銅錢見白淩他們居然等著自己,很是受寵若驚,戰戰兢兢地不敢多說,戰向陽看出了他的意思,冇有揭穿,他們不是不走。
而是要先梳理一下。
這該怎麼走。
“迷路了?”等了半晌,銅錢不太確定地問出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