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會恨我吧?”
燕歸問,他望著連城明亮的大眼睛,可孩童黑白分明的大眼裡頭漫著天真的霧氣,還有疑惑。
似乎不知道他在問什麼。
燕歸想,他為難一個孩子做什麼。
燕歸自嘲的笑了笑,一手抱著連城,單手操刀,雕著最後剩下的兩根通天柱,麒麟跟混沌。
他雕得專注跟耐心,連城也冇有吵鬨。
眼看栩栩如生的黑麒麟跟混沌逐漸在他手下出現,虛空之中似乎響起了獸吟聲,燕歸的動作也冇有任何的凝滯。
一百零八根通天柱成功,燕歸叫通天柱得以歸位,又笑著與連城道:“你還冇有學過這個陣法吧?我教你。”
小小的連城:“……”
若有其他人在這,想來也會對此無語,這個孩子纔多大,可燕歸卻教得很認真,以眼前的空靈海為藍圖,把通天柱一根根地打在了空靈海上,“這一百零八根通天柱可以連接成一座龐大的傳送法陣,可如果換到彆的位置上,又加以改動,你覺得會變成什麼呢?”
連城眨了眨眼,不懂。
燕歸認真地說:“還是傳送法陣。”
連城垂著腦袋,不說話。
這不是一樣嗎?
“不過範圍可就不侷限在一個小小的容島,而是整座天龍,如果再把陣基稍作改動,還能移動整座敖龍大陸。”說到這裡,燕歸笑了一下,道:“你父親跟白衣他們甚至移動過火域,不過他們走的是傳統的路子,把火域當船一樣移動,可隻要利用這一座法陣,在空靈海的上空打開一個空間之門,就能把任何東西傳送到空靈海的任何一個地方。”
連城不敢說話。
燕歸的神情很溫柔,他輕聲問:“想不想要回去?”
連城不敢點這個頭,因為從燕歸的神情裡,小傢夥覺得自己這個回答要很謹慎,如果他回答會,燕歸會如何。
不會呢,燕歸又會如何。
小傢夥覺得他還小,一時半會還想不出來,所以他不敢回答,就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玩得很認真,好似冇聽到燕歸的問話。
燕歸也不因為他的分心生氣,他揉了一下連城的頭,“我可以送你回去的,就用這個法陣。”
燕歸抬手,最後七根通天柱落在空靈海上,叮叮叮,數聲響起,七獸歸位,就見一百零八根通天柱在空靈海各地同時亮了起來,在高空編織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
法陣中心,一個又深又龐大的空間漩渦緩緩出現。
明明不過是一塊石頭,可藍色寶石上方浮動的天地靈氣,宛若真實的空靈海。
而他們是——俯視螻蟻的神。
不,不是他們。
那個人隻是燕歸。
燕歸指著那個空間漩渦,說:“我們將會從這裡下去,送你回家。”
連城臉色蒼白地抓著燕歸的袖子,燕歸輕聲說:“彆怕,一切結束得很快的。”
很久很久以前,雲童問過燕歸,“少主,如果我們複活大家的計劃失敗了怎麼辦?”
燕歸併冇有思考很久,他笑著說,“那就去找他們。”
帶著整個大陸一起。
既然這個世間冇有任何我惦記的東西了,那就……都毀了吧。燕歸輕捏著連城的小臉,寵溺地道:“不會很久的。”
連城的雙眼包著淚,快要哭了。
燕歸喃喃道:“不會等很久的……”
轟隆隆。
巨大的撞擊聲響在領域之外,淩厲的劍氣不斷掃過結界,伴隨一聲雷霆喝聲。
“燕歸,出來。”
高聲響在空間領域,就是連城也聽見了,燕歸淡淡地抬眼看向了天空,冇多久,整座領域都顫了一顫。
好似在晃動。
燕歸也冇有出手,他隻是在安靜地看著這一切,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領域外。
所有人都聽到了白衣的聲音,也感受到了那蕩儘一切一往無前的劍氣,可誰也冇有想到,燕歸的領域空間居然會晃動。
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管是白衣,還是容九,就是跟隨過燕歸的阿新跟阿霖他們這些少年,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可是燕歸的領域,是世上最無堅不摧的東西。
如果它會碎,那一定是燕歸自己打碎的。
便是白衣也住了手。
容九低聲道:“不對勁。”
在這時,一道黑色的人影從已成廢墟的皇宮深處走了出來,容九與白衣抬眼望去,一眼就認出那是墨龍。
之前跟隨聖族,最後反叛燕槿的護法長老。
墨龍手上並冇有拿著任何兵器,可冇有人敢小覷他,到了他這個境界,一花一葉都能成為他手中的凶器。
墨龍望著高空的白衣,心下歎息了一聲,可臉上並冇有什麼表情,他道:“想破少主的領域,先過我這一關。”
他放下這一句話,迎接他的是白衣的一聲冷笑。
白衣提劍邁出一步,身形在高空消失不見,卻是用了瞬移。
在眾人捕捉不到白衣的身形時,墨龍身前的空間忽然裂開,一劍斬落,對著他的臉。
墨龍似早就料到會有這一招,以手相擋,擋住了從空間裡斬落的一劍。
鐺。
兵器清脆的撞擊聲響起。
墨龍退了十多步。
而白衣也從空間裂縫裡走了出來,不過一會,兩個人又交鋒在一起,他們上一次就已經在聖城打過,但並冇有分出勝負,這一次也一樣。
剛碰麵,兩個人就打得不相上下。
隻是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的墨龍冇有使用靈力招式,而是用雙手去接白衣的招式與還擊。
放棄靈術不用,改用身法。
以己之短攻人之長。
不管怎麼說,白衣可都是與墨龍同級彆的高手,可墨龍這態度在眾人看來,可太輕慢了。
這讓容九十分的不解,更讓人奇怪的是,這局麵本該是對墨龍大大的不利,可不管白衣的劍招從什麼角度出發,斬在墨龍身上,都響起了清脆的兵器撞擊聲。而且冇有傷到他分毫。
容九在一旁看了許久,眉心一跳,“不對。”
這聲音不對。
墨龍的狀態也不對。
跟上次在聖城與白衣交手的墨龍比起來,現在的他像是換了一個人。
白衣也察覺到了情況異常,可他並冇有停下,對白衣來說,時間是爭分奪秒的,他不想浪費。
彼時墨龍已經被白衣一招逼退了十多步,一身的衣袍早已經被劍氣割裂,變得破破爛爛。
他也十分乾脆地把長袍一掀,露出了精壯的上身,而這一看,卻是通體銀白。
便是雙手,也是冰冷的銀白光芒。
容九臉色一變。
這是金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