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都不好……你覺得哪兒好了？”
大約是見梁今若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再加上她今天的穿著，周疏行終於品出那麼點不對勁。
“你在想什麼？”他問。
梁今若漂亮的眼眸睜大，“不是你在想什麼嗎？”
她剛剛見他頂著張這麼清心寡慾的臉，說出來那麼饑渴的話，還以為他改性子了。
彆說，梁今若確實還挺想見的。
她一開始還以為自己今天的小禮服順利地吸引到了周疏行，以為他喜歡這種風格，以至於他飯都不想吃了。
周疏行捏了捏眉心：“我說的是去老宅。”
梁今若：？
她更迷茫了。
“去你家老宅你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她摸了摸自己露腰露肩的小裙子，惡狠狠道：“我這身怎麼好去？”
周疏行淡聲：“我怎麼知道你穿這個。”
“還不是……”梁今若止住話，表情懨懨的，“算了，看在你送我花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周疏行瞥她，“不是我送的。”
“不是你？那是誰？”梁今若又驚了。
她這纔有空去看玫瑰花束裡的賀卡，上麵寫的是姓鄭，她不記得自己認識姓鄭的。
難怪她看玫瑰有點蔫吧了。
以周疏行挑剔刻薄勁，怎麼可能允許這麼跌份的事。
梁今若總算心情好了那麼點：“可能是我的哪個追求者吧，太多了，分不清了。”
周疏行又道：“他還有句話。”
梁今若咦一聲：“什麼？”
周疏行漫不經心開口：“忘了。”
“記性真差。”梁今若吐槽了一句，就將這束花放到了腦後，開始思考自己今晚去周家老宅應該怎麼做。
她上次去還是十幾歲時。
小時候和長大了肯定不能同樣對待，況且媽媽以前和蘇雁關係那樣好，周家也很照顧她。
還有，這衣服……
梁今若深吸一口氣：“要不回頭，我重新換件衣服？”
周疏行側過臉，視線從上至下地打量，把梁今若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才道：“太晚了。”
一來一回確實要很久。
梁今若絞儘腦汁，將目光落在他的西裝外套上。
-
很快，目的地到了。
車進了老宅大門後，梁今若當機立斷開口：“周疏行，你把你外套給我穿。”
她說得太快，周疏行冇聽清，已經下了車，再度彎腰。
“嗯？”
梁今若也下了車，快步到他邊上，嗔道：“把你外套給我，這樣就看不到了。”
她今天的高跟鞋不低，隻需要稍稍仰點下巴。
周疏行冇答應，也冇拒絕，隻是慢條斯理地關上車門，這才脫了西裝外套，遞了過去。
他垂眸對上她星亮的眼，嗓音低沉：“你要穿進去？”
梁今若奇怪：“不然呢，這樣最簡單。”
她順手穿上，可是男人的西裝尺寸很大，套在她身上像是穿了大人的衣服。
餘光看見衣服歪了，周疏行伸手給她理正。
本身西裝的釦子是在下方，領口一直向下，原本露出來的是襯衫，穿到梁今若身上卻與眾不同。
她裡麵穿的是抹胸裙，所以乍一眼看過去，像是西裝外套裡冇穿衣服，鎖骨往下都是空的。
周疏行居高臨下，看得更清楚。
無形中誘惑人，大概就是這種。
梁今若冇察覺，還理了理裙襬，緊張地問：“我現在這樣冇什麼問題了吧？”
她一彎腰，領口處風光更旖旎。
原本單穿抹胸裙不覺得，此時多了件外套，反而如同欲蓋彌彰，更隱隱若現。
“冇。”周疏行移開視線。
不遠處，聽到動靜出來看的幾個人互相對視。
這是真實發生的嗎？
冷麪閻王給女生穿自己的衣服？還幫她穿？
還偷偷說悄悄話，雖然好像隻有幾個字，但對於不近女色的周疏行來說，已經是奇蹟了。
這是女朋友嗎？
今若姐呢？
大門口靜悄悄的。
周疏行淡定地轉過身，和眾人對上視線。
春日的晚上還有點涼，梁今若勉為其難地穿上他的外套，倒是溫和了許多。
一扭頭，看到雕像似的幾人，她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啊。”
最後還是周令儀率先回過神來，“今若姐！”
原來就是今若姐，不是彆人。
實在是幾年冇回來，周家的小孩子們都長大了，越長越漂亮，梁今若驚訝：“令儀，你怎麼過來了？”
她記得，周令儀是周爺爺隔房兄弟的孫女。
那一房是政界的，周爺爺去世後，隻剩下週奶奶，兩房長輩交集變少，但是小輩們倒是很親昵，跟親兄弟似的。
之前在國外，她還在大使館裡見到過周疏行的堂弟，周宴京。
這一輩裡唯一一個走政的。
外交翻譯官。
周令儀眨眼，“我是來看今若姐的呀。”
不到一分鐘，梁今若就被周令儀挽著，簇擁進了彆墅裡。
周疏行落在後麵。
-
蘇雁這會兒正在和阿姨聊天。
周疏行毛病多，所以阿姨都是白天過去，晚上離開。
連著兩天發現大問題，阿姨這會兒正在和蘇雁彙報。
“你說，隻有一間房是亂的？”蘇雁眼神發亮。
“是的，太太。”阿姨信誓旦旦點頭：“昨天和今天都是，客房我鋪的時候是什麼樣，第二天還是什麼樣。”
蘇雁彷彿聽到了大秘密。
上回她隻是故意調侃，冇想到竟然心裡想的成了真。
蘇雁壓低聲音：“你有親眼看見嗎？”
阿姨搖頭，但又小聲：“我在主臥裡發現了女士內衣。”
蘇雁兩手一拍，嚴肅道：“嗯，我知道了，這件事不要告訴彆人，任何人都彆說。”
她心怦怦跳。
阿姨笑了一下，“太太放心。”
蘇雁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捧著茶杯，思索著今晚上應該怎麼和周疏行說。
敢不負責，逐出家門。
-
和隔房低調清流不同，這邊周家老宅因為經商，較為奢華。
梁今若對自己人態度是很好的，進了客廳就看到蘇雁正在和老太太聊天，聽見動靜轉過頭來。
“昭昭來了，快過來！”
“昭昭？”老太太眼神不好，隻看見西裝，納悶：“阿行啊，你怎麼……變矮了？”
梁今若噗嗤一聲，“奶奶，我是昭昭。”
她雖然驕縱，但在長輩麵前漂亮又嘴甜，冇人不喜歡。
有先前阿姨的彙報打底，蘇雁現在看梁今若和自家兒子的眼神越發不對勁。
“昭昭，在家裡還穿什麼外套。”她說。
梁今若捏了捏衣襬，“我有點冷。”
她怎麼好意思說，今晚穿性感小裙子去引誘您兒子的。
蘇雁看向周疏行，“去樓上拿件衣服下來。”
梁今若唰地一下扭過頭，給他使眼色。
她不能在樓下換外套。
周疏行見她這樣，有些好笑，一本正經道：“嗯。”
梁今若眼睜睜看著他抬腳往樓梯那邊去，絲毫冇有替她解圍的意思，也站了起來。
“雁姨，我也去！”
蘇雁都冇來得及開口，小姑娘已經跑到了樓梯口。
梁今若板著臉：“周疏行，你故意的吧。”
周疏行悠悠道：“我媽開口，怎麼拒絕？”
梁今若心想我信了你的邪，你拒絕的還多了？
兩個人一起上樓，蘇雁瞧著一大一小的背影，滿意地笑了：“媽，您要有孫媳了。”
這拿件衣服都要一起，分開幾分鐘都不樂意。
老太太一聽，笑得合不攏嘴：“好。”
“昭昭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最善良單純了。”蘇雁告訴她：“您以前也很喜歡她呢。”
隻是老太太如今記性差，自己的孫輩都要好久纔想起。
“舅媽，今天還有人罵今若姐呢。”小表弟湊了過來：“說她惡毒。”
周奶奶有兩兒一女，長房自然是周疏行父親這一脈，二房是周疏行的二叔，女兒就是周疏行的小姨，今天大人冇來，小孩子來了。
蘇雁：“哦？”
林樂自顧自說：“前天，今若姐把一群人關派出所去了，今天早上才放出來呢。”
蘇雁笑眯眯：“懂得用法律手段維護自己，很好。”
林樂：？
這反應不大對啊。
-
“你表弟現在……這樣了？”
梁今若穿著針織外套下樓時，就聽見了那邊的小表弟正說著她的光輝事蹟。
她看向周疏行，很是不理解。
周疏行倒是很淡定：“長歪了。”
畢竟長房接過了中世，由他掌權，二房和小姑一個搬出去，一個嫁出去，心思一多，想法左了，很正常。
“人多人少都一樣。”梁今若嗤了聲。
她自己家也是亂七八糟的。
梁今若問：“我要是不給他好臉色看，應該沒關係吧。”
周疏行看她，“說有關係你會忍？”
“不會。”
梁今若粲然一笑，提著裙襬下了樓。
原本小表弟還在那兒說葉芝她們，聽到動靜，知道是正主下樓了，這才安靜下來。
梁今若施施然坐到蘇雁一旁。
“小朋友……”
“叫誰小朋友呢！”林樂出聲。
“今天作業寫完了嗎？”梁今若眉眼彎彎。
林樂不說話了。
茶幾上擺了幾盤子堅果，梁今若想吃核桃，但是要剝開很費事，“小朋友，幫我剝，給你講作業。”
林樂：“使用童工是違法的。”
梁今若咦了聲：“你竟然懂法，那應該知道私闖民宅是非法的纔對啊。”
她這幅模樣擺明瞭是故意的，林樂想反駁，但又好像說不出什麼話來，隻好轉到一旁去悶著。
手裡冇事乾，便抓著堅果剝殼。
等他回過神來時，自己剝的一大半都進了梁今若的嘴裡。
梁今若很享受：“謝謝表弟。”
林樂：？？？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我纔不是你表弟！
他剛想譴責，周疏行往這邊掃過來，周樂立馬又不說話了。
晚間，家宴開始。
今天是蘇雁叫梁今若來的，隻是自家吃頓飯。
梁今若倒是冇有哪裡不習慣，當成自己家，她給老太太和蘇雁夾菜，輪到自己，就指使周疏行。
反正，在這時候，周疏行肯定不會拒絕。
對麵的林樂頓時心理平衡了。
這麼厲害的表哥居然也要聽她的吩咐，他覺得，這位可能在“享受伺候”方麵有不一樣的本領。
蘇雁眼瞅著越看越滿意，笑吟吟道：“阿行以前可冇這麼會照顧人。”
梁今若冷不丁被cue，眨眼。
她餘光瞄了下週疏行，想了想，自己這麼光明正大在他家奴役他是不是不太好。
於是她準備給他夾一塊紅燒肉意思意思。
“昭昭以後有福了。”蘇雁說。
“對對對。”老太太又反應過來，“不過，阿行什麼時候結的婚，我怎麼不知道啊。”
蘇雁忙道：“還冇呢。”
老太太耳朵不好：“我當然心裡美了。”
“……”
話題不對勁。
一心乾飯的林樂和周令儀他們紛紛豎起了耳朵。
梁今若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來。
難怪剛剛說自己有福了，在這裡有福？
“雁姨，我和周——”梁今若開口要澄清。
“讓阿行說。”蘇雁一臉笑容：“阿行，你告訴你奶奶，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周疏行看見梁今若夾著塊紅燒肉的筷子到他碗邊，臨時拐了個彎，進了她自己嘴裡。
往上看，梁今若不錯眼地盯著他，臉上分明寫著幾個字。
——好、好、回、答。
她覺得他應該能應付這種場麵，於是扭頭對蘇雁和老太太溫柔一笑，給他留下個後腦勺。
周疏行停頓片刻。
“奶奶，您覺得什麼時候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