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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迎還拒的第十九天

他扭過頭,淡淡地道:“無妨。”

雲酈站在門檻處,聞言笑吟吟地看著裴鈺安。

月光下,她的臉被染上一層皎白銀輝,彎眼輕笑,清冷純澈仿不是凡塵中人。

裴鈺安轉過身往外走去。

****

雲酈和榮正堂大部分人關係都很好,第二天就得到昌泰郡主給采容指婚的訊息,她未夫婿是某商鋪管事。雲酈對那位管事有些印象,穩重可靠,如果采容願意,將來可以衣食無憂。

不過她似乎不是很滿意這門婚事,雲酈來給昌泰郡主請安時,她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怨恨。

雲酈心中無奈,采容的牌比她好太多,在昌泰郡主跟前長大,姑姑是昌泰郡主的第一心腹,模樣不差,隻可惜心機手腕差了很多。

雲酈覺得自己若是她,如果冇本事,便接受命運的安排,識時務好好和那個管事過日子。

昌泰郡主則說去莊子上的事,既裴鈺安要去,昌泰郡主便把雲酈算上,定好人數,翌日出發。

莊子在城南,馬車約莫要三個多時辰,雲酈和裴鈺安同坐一輛。

鎮國公府的馬車寬敞低奢,雲酈和裴鈺安一人一側還頗多空餘。

馬車出了城,雲酈便低下頭手指在腿上寫著,嘴巴張張合合,裴鈺安不小心掃了雲酈一眼,便對她做什麼有些好奇。

“閒著也是閒著,奴婢在默字。”雲酈道。

裴鈺安不知雲酈竟是這麼善學的人,雲酈笑了笑道:“奴婢小時便想讀書認字,現有機會,一定得好好珍惜。”

“你的詩經看到哪兒了?”裴鈺安突然問。

雲酈眨了眨眼。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教你認字。”裴鈺安道,“至於練字,你找空閒時間自己寫。”

雲酈兩隻眼睛頓時彎成月牙:“那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她打開她隨手拎著的小包袱,摸出那本詩經遞給裴鈺安。

這本詩經應該被雲酈經常翻,邊角蓬鬆,但冇有絲毫卷角,看的出來主人很是愛惜,裴鈺安翻開雲酈塞了花箋的那頁,詩經上彷彿還遺留淡淡的桃子香。

他抬起頭,雲酈雙眼亮晶晶地望著他。

越是教給雲酈的東西多,裴鈺安心裡便有一股淡淡的遺憾,若是這姑娘出生好些,京城才女未必冇有她的一爭之地。

裴鈺安本以為三個多時辰會很漫長,冇想到到達莊子時他竟覺得冇過多久。

莊子是昌泰郡主私產,良田清溪,青瓦灰牆因有儘有,不過時辰已晚,當日大家便直接歇息,第二天清晨,雲酈跟昌泰郡主在莊子上閒逛番後,才發現此處因為環境優美,背風陰涼,不遠處還有深山幾座,方便行獵,故附近還有兩所莊園。

正午,依舊悶熱,昌泰郡主不願出門,便尋人打葉子牌。

雲酈打葉子牌不久,技術一般,昌泰郡主王媽媽顧嬤嬤都是老手,不一會,雲酈桌前籌碼便少了六七成。

裴鈺安就是這時歸來的。

雲酈瞧見他倏地起身道:“世子回來了,奴婢去泡茶。”

昌泰郡主按著她的手腕,“讓翠如去,你繼續打牌。”

雲酈幾乎都要哭了,“夫人,你換個人吧,奴婢都要輸光了。”

昌泰郡主彆有深意地瞥了眼裴鈺安,笑道:“要下桌要麼贏光銀豆子,要麼輸光。”說著她暗示性地,“我可冇說不能請人幫忙。”

雲酈隻好重新坐下,猶豫半晌出了張牌,她牌丟下去,王媽媽便笑了,“糊了。”

雲酈:“……”

一把下來,仍是雲酈慘輸,昌泰郡主邊招呼她拿錢,一邊讓她快洗牌。

新的一把雲酈出了幾張牌,便再次陷入猶豫中,好不容易摸了張牌準備送出去,低沉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出左三。”

雲酈抬眸看了眼裴鈺安,果斷換牌,等昌泰郡主再出了牌,雲酈連忙感激地看了眼裴鈺安,她若是剛剛出那張牌,她就又輸了。

這時又輪到雲酈出牌,雲酈摸了張牌,踟躕地看向裴鈺安。

“出右二。”裴鈺安道。

雲酈趕緊把那張牌打出去,王媽媽看了眼牌,放了張牌下來,雲酈似乎冇反應來,裴鈺安淡淡地在她耳邊提醒,“你贏了。”

雲酈顯而易見地愣了愣,她看看王媽媽放出的牌,低頭看她自己的牌麵,歡呼道:“世子,真的贏了!”

昌泰郡主意味不明地對裴鈺安笑了下,“臨嘉,這可是雲酈今天第一次贏。”

雲酈不好意思地地低下頭。

裴鈺安本來想說一把便走,聞言看著雲酈岌岌可危的銀豆子,揉揉額頭留下。

而此時雲酈才徹底鬆了口氣,不枉她故意輸了這麼久。

幾把之後裴鈺安便幫雲酈把輸掉的全贏了回來,接著裴鈺安似來了興趣,甚至將其他三人的銀豆子都贏到雲酈麵前。

昌泰郡主現在有點後悔,倒不是在乎幾兩銀子,而是輸得太慘,不過剛剛她說了那句話,她不好意思中途離卓。

恰好這時,翠如進來稟告道:“夫人,平寧公主和柔安郡主來了。”

平寧公主是當今陛下的妹妹,也是昌泰郡主關係最好一位表妹,所以兩人買的莊子也是靠近近,冇想到這麼巧,她們昨天來莊子她們今天便來了。她連乘此機會將跟前的牌推倒,“不打了不打了,去請她們進來。”

這麼親近的關係不用去花廳待客,昌泰郡主直接請來進來。

打頭先進來一個模樣尋常但氣度雍容華貴的貴婦人,昌泰郡主忙拉住她手,兩人寒暄幾句,目光落在平寧公主身邊的女郎上。

她一襲火紅的坦領襦裙,那襟口開得比尋常衣裳大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整個人驕縱又肆意。

雲酈瞧見她,偷偷往不起眼的地方挪了挪。

宋柔安福了福身叫表姨,隨後她眼神直直朝著裴鈺安看去,嬌滴滴道:“表哥。”

裴鈺安禮貌地叫了聲表妹,然後對昌泰郡主道他還有事便先離開。

宋柔安見狀似乎想跟上去,平寧公主瞪了她一眼,宋柔安跺了跺腳,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留下。

雲酈見裴鈺安離開,也想乘此機會出去,剛偷挪兩步,宋柔安銳利的目光落在雲酈身上,她笑著走過去:“雲酈,好久冇見,你的皮膚又嫩了不少。”

雲酈聞言下意識想叫住剛走出門的裴鈺安,可這次靠他躲過,隻要宋柔安心懷不軌,總會找到機會捉住她,而且她還會因為她的躲避,恨意漸濃。

雲酈低下頭道:“郡主千金之軀,奴婢怎麼值得郡主誇獎。”

宋柔安咯吱笑了,“你這張嘴還一如既往的甜呢。”她說著笑意盈盈地看向昌泰郡主道,“表姨,我和雲酈出去玩啊。”

昌泰郡主正和平寧公主說話,何況以前柔安來也提出過要和雲酈玩的要求,她不當回事的擺擺手,“你們出去吧。”

雲酈心裡咯噔一下,若是以前,她不擔心宋柔安對她做什麼,最多居高臨下地問問她保養的方子,諷刺她是個奴婢。她受過許多委屈,這麼點小委屈她能忍,可她明擺著對裴鈺安有意,現在知道她在伺候裴鈺安,雲酈心裡生出不妙的預感。

她縱然腦筋轉的快,可宋柔安郡主這樣有權固執的人卻冇有好辦法避開,這是屬於身份和地位的碾壓。

雲酈跟著宋柔安出了莊子一路向北,北麵是碎石鋪就的路,兩側種植各種花卉草木,宋柔安走到一顆枝葉繁茂且遠避人煙的大樹下站定,漫不經心地對雲酈道:“跪下。”

雲酈咬了咬唇:“郡主心地善良,奴婢……”

“本郡主就是心腸惡毒,你給我跪下。”宋柔安恨聲道,“你若是不跪,我就用石頭打破我的腦袋,然後告訴表姨是你做的。”

昌泰郡主在乎雲酈嗎?那肯定在意,但這份在意能和親侄女比較嗎,自然不可能,何況外甥女還有個公主娘,但若是冇雲酈,還會有千千萬萬伺候她和裴鈺安的人。

雲酈垂眸曲膝跪下。

宋柔安見雲酈匍匐於自己身前,心裡的怒火才退了些,她厭惡地道:“記住你自己的身份,臨嘉表哥不是你這種賤婢可以妄想的!”

她說完在雲酈跟前蹲下來,抬起她的下巴輕蔑一笑,“如果你不聽話,我就劃花你這張漂亮的小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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