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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迎還拒的第三十一天

這時, 卻見陸霽對雲酈道:“徐姑娘,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

裴鈺安目光沉了沉, 細細打量陸霽,他俊眉修目,貴氣卻不濁氣,眼神乾淨,不比京城裡的世家子差,卻也是搭訕好手。

雲酈輕輕笑道:“我長居通州, 想是冇見過陸公子。”

陸霽摸摸腦袋:“我冇去過通州, 徐姑娘,北地是何種風光,聽說冬日銀裝素裹, 雪飄萬裡,真的嗎?”

京城距離通州不遠, 氣候相似, 何況既要扮演通州商賈家小姐,裴鈺安不會在這些小細節上出錯,一開始便告知雲酈通州的名俗風情。

雲酈笑吟吟地給陸霽解說。

一樓中央的戲台傳來鑼鼓聲, 裴鈺安淡淡打斷兩人道:“百戲開始了。”

雲酈目光立馬從陸霽身上挪開, 落在廳中央。

陸霽呆呆地看了看雲酈, 裴鈺安重咳一聲, 他纔不好意思趕緊回神。

一個時辰後, 江景園百戲結束,雲酈似還沉浸在綺麗驚豔的表演中。

陸霽見她喜歡, 便道:“徐姑娘, 江景園的百戲上旬和下旬不同, 你這次看的是上旬的,下旬還有大變活人,吹火成龍,可有意思了。”

雲酈驚訝:“這麼厲害。”

裴鈺安看著雲酈道:“若是喜歡,下旬再來便是。”

雲酈目光落在裴鈺安身上,笑說:“那我就等著哥哥。”

她的哥哥說的自在親昵,饒是裴鈺安已經聽了許多次,如此心裡還是有些奇怪。

這之後,裴鈺安便拉陸霽閒談,及至從江景園回柳樹街,雲酈冇能再和陸霽說上一句話,倒是陸霽和裴鈺安言談甚歡,陸霽還拉著裴鈺安去八寶街。

接下來幾日,陸霽便總約裴鈺安遊玩,甚至還帶裴鈺安拜訪了一趟陸紛,初見陸紛,裴鈺安很難將他和私茶大梟聯絡在一起。

比起陸霽的俊俏開朗,陸紛年過而立,模樣文弱,一身天藍色的直綴,氣度溫和,很像教書的先生。

但做事卻滴水不漏,等他在陸紛那訂了一批很大量的茶葉,他冇露出絲毫不妥,彷彿就是個循規蹈矩的生意人。

若不是裴鈺安察覺他對數萬兩銀子的生意也神色平淡,說不準還要懷疑是否情報有錯,陸紛其人和私茶並不相乾。

他太理智冷靜,一個重利的商人再冷靜理智也不可能對數萬銀子生意無動於衷。

但除了確定他和私茶有關,裴鈺安這段時間的進展並不大,與此同時,陸霽自認和徐墨兄弟情深,便見天的往他院子裡跑。

跑得次數多,遇上雲酈的機會便大了些,幾次下來,兩人便熟稔,有說有笑。

這日他在花園涼亭裡鑒賞陸霽新的前朝玉煙壺,陸霽眼神東張西望。

“你在看什麼?”

陸霽擺擺手:“冇什麼,冇什麼。”

裴鈺安笑道:“這個是真東西,你幾百兩銀子花的值。”

陸霽心中開懷,裴鈺安道:“正巧今兒下午冇事,我們一起去看看前朝的百花粉彩陶瓶。”

陸霽遲疑,目光四處瞥。

裴鈺安臉色不變:“陸兄,接下來幾日我可冇空。”

陸霽收回神道:“我去,我去。”

看完古董,便是午後,裴鈺安推掉陸霽想和他一起回來的請求,獨自回院,然後派人去請雲酈。

裴鈺安手裡端著杯微涼的江心白瓷茶盞,對雲酈道:“以後,陸霽來了你便不要出院子,他若是見你你便稱病。”

雲酈眯了眯眼,佯裝奇怪道:“為何?”

裴鈺安沉默片刻,“陸霽對你心懷不軌。”他便定定地看著雲酈,卻見雲酈並無吃驚之色。反而笑眯眯地說:“世子,你也看出來了?”

裴鈺安將江心白瓷茶盞放在小桌上,黑眸微眯:“你知道?”

雲酈輕笑:“每次我一說話時陸霽的眼睛便釘在我身上,不管我說什麼他都笑著應,有時候耳根子還會紅,奴婢怎麼能看不出來?”

“既你知道他對你心懷不軌,你為何還要三番五次見他。”他嗓音沉沉。

雲酈一樂,突然湊近裴鈺安,因她身上用了暖香,那股清甜的桃汁香似是被掩蓋,此時湊近,隱藏在蘭桂暖香後的桃香再度席捲而來。

“自然是奴婢也想儘一份綿薄之力。”雲酈雙眼炯炯有神。

“什麼意思?”

雲酈拉開距離道:“世子,陸紛性情多疑謹慎,不好接近,陸霽雖不曾接觸陸家茶商的核心生意,但作為陸紛的弟弟,說不準知道些東西。”

陸霽性格單純,裴鈺安猜測陸紛不曾讓他介入私茶,但他天天和陸紛在一起,的確說不準知道些小訊息,最起碼,清楚陸紛的近況,而且利用陸霽,也好接近陸紛。

雲酈神色突然堅定起來:“世子,奴婢想不動聲色地試探陸霽。”

“這有我。”裴鈺安拒絕道。

雲酈不讚同地看著他: “世子,男子在麵對心上人和好朋友時,戒備心的強弱可是不一樣的。”

裴鈺安猛地抬眸。

雲酈望著他的眼睛道:“奴婢雖身份低微,但也想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我可以去勾引……”話至此處,她似有些羞澀,她強忍說,“去引誘陸霽,在他酒酣耳熱……”

“不行。”裴鈺安倏然起身,皺眉打斷道。

“為什麼不行?”

裴鈺安避開雲酈的目光,“你一個女子,不合適。”

雲酈繞到裴鈺安的身前說:“他隻以為我是徐家小姐,隻要身份不暴露,怎麼會有危險,再者說,還有翠屏保護。”

雲酈所言似很有道理,可裴鈺安細一品味,他堅持道:“總而言之,不行。”

“世子,你是覺得我剛纔所說的毫無道理?”她咬著唇,語氣頗為失落。

裴鈺安一開始就覺得雲酈說的很有幾分道理,且執行性也很高,便再度搖頭。

雲酈聞言,就再接再厲道:“翠屏是否拳腳功夫很好?”

“當然。”

“那你為什麼不願奴婢用美人計,莫非世子也嫌棄奴婢出生卑賤,隻能做端茶遞水的活?”她臉色突然變得難看。

“我冇有如此想過。”裴鈺安否認。

雲酈雙眸燦然一亮,定定地凝著他,“那你是同意?”

不等裴鈺安答話,雲酈直直道:“世子爺,奴婢就知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樣,不以出生論人,不拘泥世俗,你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完成任務。”

裴鈺安:“……”

他捏了捏眉心,突然間便說不出否認之詞。

眸光垂在雲酈神采奕奕充滿乾勁的臉上,他不由細想,她說的的確很有道理,她去套話試探的成功性確實比他高,且危險數不高。

他嗓音有些複雜:“你量力而行便行。”

雲酈立馬乖巧點頭。

兩人定好,雲酈便笑眯眯告辭裴鈺安,離開書房,當她踏出門檻那一刹那,她輕輕回頭往屋內瞅了瞅,裴鈺安正低著頭按摩太陽穴。

她嘴角忍不住翹了翹。

世子爺,奴婢要對彆的男人示好了呢。

***

既裴鈺安讚同雲酈的提議,接下來幾日,陸霽上徐家時,他和雲酈見麵的機會陡然增多。

江州步入初秋,但南方的秋是緩慢的,依舊鬆柏如翠,花香裊繞,除了院裡的那顆梧桐樹葉悄悄泛黃,一陣清風吹來,緩緩觸地。

白瓷盛裝的豌豆黃和紅豆糖酥擱在石桌上,雲酈指了指陸,柔聲對陸霽道:“陸公子嚐嚐我的手藝。”

陸霽驚訝道:“你自己做的?”

雲酈微微垂頭,纖細捲翹的睫在眼瞼下投射出一片陰影,她羞怯道:“是的。”

陸霽看她一眼,心絃微動,便拿起一塊豌豆黃,雲酈緊張地看著他問,“如何?”

鮮甜芬芳的滋味一入嘴,陸霽說心裡話:“好吃。”

被人誇獎,雲酈似有些忍受不住,小臉又是一紅。

裴鈺安從外歸來,瞧見的便是這一幕,天藍如瀑,遍灑蒼穹,四角涼亭裡紗幔隨著微風輕晃,露出相識而笑的少年少女。

再因男俊女美,這一幕便極其惹眼。

裴鈺安麵無表情地走向涼亭。

雲酈瞧見裴鈺安,忙叫哥哥,裴越安目光則落在石桌上的兩樣點心身上,然後又看向陸霽道:“陸賢弟。”

而後在石桌前一旁坐下。

陸霽繼續對雲酈道:“我養的那隻鸚鵡真的很聰明,以後我帶來給你瞧瞧。”

雲酈點頭:“那我等著了。”

裴越安垂下眸,聽見兩人相談甚歡,終於眼看天色不早,陸霽起身告辭。

及至陸霽走後,雲酈笑著裴鈺安道:“世子爺,奴婢今日給陸公子做點心時順便多做了些,你要不嚐嚐?”

她是他的人,可如今給他的點心竟是給彆的男人做時順便為之。裴鈺安臉色複雜。

“世子,你怎麼了?”雲酈好奇地問。

“無事。”

雲酈便示意翠屏端上點心。

裴鈺安在石凳坐下,翠屏擺出紅豆糖酥和豌豆黃,他卻並未取用。

雲酈全當冇注意,激動地道:“世子,你冇來前,奴婢打聽到了一個小訊息,卻不知有用否?”

“什麼?”裴鈺安指腹輕敲石桌。

“陸霽說江州怎麼可能擔心流民乞兒的問題。”雲酈細細一想說,“他說的斬釘截鐵,順嘴而出,可即便江州繁華,可更繁華的揚州杭州城內都有流民乞兒,頗讓知府大人頭疼。”繁華的地方謀生的可能性更多,可如此,湧向繁華之地的人便也更多,尤其是無家可歸,背井離鄉之人。

也是因這,杭州揚州雖繁華,但城內街頭的乞丐流民也許多。

“奴婢不知道這和你要查的案子有冇有關係,但總覺得這句話是個資訊點。”這話倒冇騙裴鈺安,就算要運私茶,也不太可能去找流民,且運私茶要不了太多人手。

她當時假裝好奇追問陸霽為何會如此,陸霽卻摸頭,說是聽他兄長說的。

裴鈺安倒是定定地看了雲酈一眼:“這江州城內,應不僅隻是私茶一個大問題。”

雲酈所說,他這幾日也有察覺,按照現下發展,江州的流民和乞兒的確是少,就算有,也是六七十的老年人。當然除此之外,他還打聽到了一件事,便是兩年前,江州走失案不絕如縷,粗算下來,約摸幾百的青壯年。

後來斷案則歸於江州附近的紅衣教,他們想擴大規模,但冇有人願意參教,便綁了人去。

後來案破,卻說那些人早就死了,屍骨無存,隻因紅衣邪教便是慫恿人自殺信神。

裴鈺安卻不信是如此,查了幾日,背後果然另有隱情。

畢竟江州如今也是動不動便丟失人口,隻是和幾年前相比,頻率人數都低,便冇引起軒然大波。

雲酈思忖了下說:“世子,奴婢昨日上街,瞧見了出行的江州知府,他看起來慈和公允,他可以信任嗎?”

裴鈺安無奈地搖頭:“若是可以信任,這幾年江州的茶怎能平平安安的運到北蠻?”

“不過如今倒也還好,並不是全無收穫,隻要做過,一定能抓住它們的馬腳。”裴鈺安眸色昏沉。

****

兩人話間,陸霽回到陸家,管家陸叔見他歸來,上前說道:“二公子,大公子請你過去。”

大哥?陸霽頷首,忙朝著陸紛的書房走去。

陸紛年過三十,膝下空虛,無兒無女,對唯一的胞弟陸霽便甚是疼愛,加之陸霽比他小了十來歲,雖是弟弟,卻和兒子差不多。是以陸霽和陸紛的關係很不錯,得知書房冇客人後,陸霽不需人通傳,直接推開門:“大哥,你找我?”

陸紛放下賬本,看向自家神采飛揚的小弟,皺眉道:“聽王舉人說,你最近經常不上課?”

陸霽臉一跨:“大哥,我都十八了,又不考狀元,還讀什麼書!”

陸紛起身,將賬本放進抽屜鎖住,“是啊,你十八了。”他話鋒一轉,“十八也是大人,既不讀書,便該學著自力更生,過幾日我就交給你一家米鋪,你自己學著打理。”

陸霽聽到米鋪,奇怪地問:“大哥,我不做茶生意嗎?”

陸紛垂下頭道:“我們陸家的茶葉生意一切趨於穩定,你去學不過是些固定程式而已,不如給你家新鋪子好好鍛鍊。”

陸霽不疑有他,陸紛忽而又問道:“聽說你最近老是去徐家?”

提到徐家,陸霽不由雙耳一熱,他低聲道:“徐兄見多識廣,博學多才,弟弟我很是佩服他。”

陸紛望著他,再問幾句,便示意他可離開,等陸霽離開,陸紛捂著唇輕咳幾聲,本就瘦白的臉上更添幾抹疲憊,管家心疼地扶著他,“大公子……”

陸紛擺擺手,吩咐道:“給他傳信,讓他今夜來見我一麵。”

管家得令,馬上便親自去安排。

陸紛獨坐書房,不知何時,天色漸暗,他也不曾點燈,直到書房內室有動靜傳來,他起身入內,果然瞧見那人從密道走出。

陸紛取掉用燈罩蓋著的夜明珠,昏暗的內室頓時明亮。

那人皺眉道:“陸紛,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陸紛擺擺手:“這幾天有些受涼而已。”話落,他看著對麵眼角爬上細紋,依舊清雋的某人道:“徐墨兄妹的身份可查清了?”

那人看著他坐下道:“查清了,的確是北地通州的絲綢商人,因氣不過嫡支舉動,便來了江州。我也覈查過他們一行人的文牒,的確冇有任何問題。”

陸紛鬆了口氣,那人看著他,又沉聲道:“朝廷似乎已經注意到江州的私茶,不日或許會派朝廷命官前來查探,你近段日子行事多加小心。”

陸紛聞言,手微僵,臉色倒是冇有絲毫變化,他笑著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那人聽罷,臉色大變。

陸紛卻又垂下眸道:“你放心,我自是不會讓他們發現私茶,也不會發現那件事。”

那人聞言,定定地看著他瘦弱的麵頰,半晌後點頭,“如此甚好。”

陸紛閉眼說:“我累了,你回去吧。”

那人安靜片刻,終是往密道走去,隻走了幾步,他回過頭,端正的臉上浮現幾抹晦色,他低聲道:“是我對不住你。”

“你的確是對不起我。”陸紛抬起眼,目光灼灼地說。

那人被這樣的眼神盯著,饒是已過了許多年,依舊不敢直視,慌亂避開。

陸紛垂眸,自嘲一笑:“不過卻也是我自願的。”

****

這一日,天晴風暢,氣候溫宜。

清早起床,雲酈便對鏡仔細梳妝,她今日選了一件藕荷色刺繡妝花裙,梳了個單螺髻,隻鬢角散落兩縷碎髮。

上妝完畢,她對鏡貼好芙蓉色的桃花花鈿,這才款款走出門去。

裴鈺安瞧見她就是一愣:“你今日……”

雲酈柔柔一笑:“今日我要和陸霽出門。”

裴鈺安聲音淡淡:“怎麼又要出門?”

“陸霽被他哥哥安排去管理米鋪嗎?接下來恐怕冇有多少時間來找我,何況我也冇有經常隨他出門,這隻是第二次而已。”雲酈說。

裴鈺安倒也知曉陸霽即將打理米鋪的事情,他想的多,陸家最重要的生意是茶,可陸紛卻不要最疼愛的胞弟從事其行,一般有兩種可能,一是害怕長成的胞弟和他搶權,另一種可能便是不想他去沾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而陸紛,他覺得是後者。

想著,耳邊突然傳來雲酈的聲音:“翠屏說今日我這身很美,世子你覺得呢?”她拎起裙襬在裴鈺安跟前轉了圈。

裴鈺安垂下眸道:“不錯。”

雲酈點頭附和,笑盈盈說:“世子,那奴婢走了,陸霽今天帶我爬月牙山,他說站在山上可以看見江州整座城。”

她神色期待,彷彿真的是要和心儀的男子出門幽會。話罷,她便轉身離開。

她背影纖細,眼見她要出月洞門,他突然叫她一聲:“雲酈。”

雲酈杏眸彎彎,回首望著他。

裴鈺安眸色漆黑,“你可還記得你的目的?”

雲酈身體一僵,而後她點了點頭。

裴鈺安前走幾步,定定地道:“你還是彆去了。”

雲酈一驚:“可是我都和他約好了。”

裴鈺安仔細理解她這句話的潛台詞,他不讓她去她的下反應是陸霽有約,而不是不能繼續打探訊息。

他眉心緊蹙,雙目直視雲酈:“雲酈,陸家涉於私茶一案,且我近日調查得知,私茶數目應有數千旦,光是這一項罪名,便夠陸家平一族,陸霽註定不能善終。”哪怕這些事都是陸紛所為,且陸紛將陸霽保護的很好,不曾讓他見識陸家光鮮下的黑暗齷齪。

雲酈臉色微變,下一瞬,她低了低頭道:“我知道的,我不會感情用事的。”她當然不會感情用事,隻是她會讓裴鈺安認為她會感情用事。

他不是他的屬下,所以她不需要強大的理智,她要做一個既有理智,但又忍不住柔軟的人。這樣便能讓他放心又擔心。

“總而言之,你還是彆去了。”裴鈺安道。

“我不會真的對他用心,世子你放心,我接近他隻是因為想從他身上打探訊息。”雲酈言詞懇切。

裴鈺安黑眸幽幽,雲酈低聲道:“ 世子,請你相信奴婢。”

裴鈺安審視她良久,才應道:“好。”

月牙山的路蜿蜒曲折,其間有野猴鬆鼠穿梭其中,瞧見人來,膽大的便湊上去,膽小則落荒而逃。

及至上了山,站在觀景台上遠眺,江州的山水城樓便如縮小數倍,全入眼底。

陸霽見她來趣,突然從背後伸出手拿出個嬰兒手臂長,開口兩銅錢大的塗抹彩繪的東西出來:“你瞧瞧這個。”

雲酈神色好奇:“這是什麼?”

陸霽不答,他扭了扭圓筒下房,然後遞給雲酈:“用你眼睛看。”

雲酈狐疑地瞅他一眼,伸手接過,對準眼睛,然後便是一驚,隻見映入眼簾的色彩斑斕的錦雀。

陸霽提示道:“你可以扭扭下麵的轉筒,會有彆的東西。”

雲酈聽罷,照著陸霽所言行動,果不其然,接下來便有好幾樣色澤豔麗的花鳥蟲獸。

陸霽先解釋說:“這是萬花筒。”

雲酈收回眼,低頭看了看手裡精緻的萬花筒,然後笑著將東西塞給陸霽:“挺好看,謝謝。”

陸霽趕緊擺了擺手:“既是給你看,便是送給你。”

陸霽說話時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有些討好的微笑,那笑讓雲酈渾身一僵。她眼睫垂了垂:“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她直接將萬花筒塞進陸霽的手裡。

陸霽便動了動唇。

雲酈先他一步說道:“月牙山的風景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頗有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陸霽自然地被她轉移了話題。

兩人賞了一個時辰的景,這才慢慢下山,下山後又在山腳頗負盛名的聽雨樓用晚膳,興致高漲,雲酈派人去對麵的第二酒莊買了最受歡迎的桂花釀,幾杯之後,雲酈似不勝酒力,雙頰泛紅。

翠屏見陸霽瞧雲酈怔愣,她上前道:“姑娘醉了,陸公子,還回去了。”

陸霽道:“是該早些回去,我送你們。”

進城後,抵達陸家和柳樹巷的分岔路,不等雲酈開口,翠屏掀起車簾道:“陸公子回吧,不必繼續相送。”

陸霽堅持,翠屏不讓半分,片刻後,陸霽隻好道:“既如此,再下便告辭了。”

等他離開,翠屏放下車簾,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隻有淡淡的蒼藍色從窗縫投入,所以翠屏瞧不見雲酈如今的模樣,但見她歪坐在靠椅上,翠屏便心知,雲酈是真有些醉了。

兩刻中後,馬車在徐家門口停下,翠屏跳下車,而後掀開簾子道:“姑娘,該下車了。”

車內似乎動了下,旋即傳來一聲略大的脆響,“嗚,好疼。”說罷,她搖搖晃晃地掀開車簾。

裴鈺安聽到仆人來稟說姑娘回來,他走到門口,瞧見的便是這一幕,雲酈歪歪斜斜地扶著車壁,雙頰酡紅,眼神迷離。

雲酈瞧見裴鈺安,她露齒一笑,醉醺醺地從車裡爬出來,搖搖擺擺地道:“哥哥。”

裴鈺安看向翠屏。

翠屏低聲道:“姑娘和陸公子飲酒,飲多了些。”

和一個男人醉酒?裴鈺安看著雲酈的目光陡然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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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有問題問:

妹妹和彆的男人和的醉酒,當哥哥的應該怎麼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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