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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了

裴鈺安眉心微跳, 猛地抬眸看向趙漁。

趙漁維持平靜,對陳澤林說:“不是家裡的小姨。”

她無奈一笑,抬眸看向裴鈺安:“他說的是小姨是我的義妹。”

“義妹?”

趙漁解釋說:“是我遇見的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因和我投緣, 她無處可去, 我便認為義妹, 留在了西洲。”

解釋得合情合理, 裴鈺安再問她:“她叫什麼名字”

他問這話時,目光定定地看向趙漁, 趙漁背後的手微顫, 麵上不露分毫,雖說她把秀秀保護的很好,秀秀這兩年外出不多,即使外出也輕紗蒙麵, 她的身份應是很牢靠的,但人一做壞事就容易心虛。

“杭素。”趙漁回。

半晌,裴鈺安收回落在趙漁身上的眸光。他將腰間的白玉麒麟佩解下,遞給陳澤林:“這是叔叔給你的見麵禮。”本來是該稱呼姨夫的, 西洲政局未穩, 政局未穩前,裴鈺安不欲暴露他和趙漁的淵源,便還是讓他叫叔叔。

至於宣見趙漁倒很正常, 他來西洲本就是因城主之位,自然要和陳薛兩家的領頭人多接觸, 說起來, 西洲某些方麵倒是要比大安好很多, 大安即使夫君病重, 也難有妻子掌控大權的,但在西洲卻見怪不怪。

陳澤林握著玉佩,朝趙漁看去,趙漁頷首,陳澤林這才握緊玉佩,奶聲道:“謝謝叔叔。”

他眼睫微微翕動,雙眸明亮水潤,裴鈺安看著他的眼睛笑了笑,然後讓常餘帶他去院中,他有事要和趙漁商談。

終於到了說正事的時候,趙漁鬆口氣,在裴鈺安的下首坐下,裴鈺安坐在圈椅上,淡淡開口:“西洲城主的事我會幫你。”

聽到這句話,趙漁繃緊的心絃微鬆,同時,另半塊心被高高吊起,裴鈺安為什麼會幫她,原因不言而喻。

她道謝,然後看著裴鈺安平靜麵孔,終是不由問:“秀秀的事已經過去快兩年了,你可想過……”

話音未完,就被裴鈺安皺眉打斷:“她的事從冇過去過。”

趙漁一滯。

裴鈺安目光沉沉凝向遠方:“酈酈肯定冇有死。”是斬釘截鐵,毫不遲疑的語氣。

趙漁呼吸微快,她道:“為何?”

見趙漁如此迅速就相信雲酈已死,裴鈺安心底有些不悅,趙漁掉落懸崖六年雲酈都存有她生還的可能,她當初不過一月,就徹底放棄雲酈。

裴鈺安壓下心頭複雜情緒,淡淡道:“直覺。”

本以為裴鈺安能說出如何鐵證,原是直覺,趙漁鬆口氣。但轉念一想,裴鈺安如是說,意味他還冇忘了秀秀,趙漁又有些坐立難安。

她試探開口道:“裴世子,若是秀秀還在,肯定來找……”

“陳夫人。”裴鈺安凜聲打斷她話。

趙漁一僵。

裴鈺安盯著她,眼神篤定:“她一定還活著。”

他眼神太過堅定,彷彿親眼看到過活著的秀秀,這讓趙漁恐懼,是不是他已經知道秀秀就在她身邊。

如今種種,隻為試探。

裴鈺安看著趙漁忽然低下的腦袋,擱在膝上的指腹輕敲,他垂下幽深眸光,而後轉移話題,問起西洲相關的事宜,趙漁微微緊繃的肩偷鬆緩下來。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一刻鐘後,趙漁向他告辭,趙漁告辭後不久,就有人來稟,薛琅求見,裴鈺安倒也見了麵,不算相談甚歡,但也其樂融融。

等薛琅走後不久,就到接風宴的時間,裴鈺安略做收拾,便去了花園。

身為主客,裴鈺安和吳寬坐最上首,薛琅和趙漁距他位置最近。

裴鈺安不動聲色觀察,便發現一些從不知道的事,比如薛琅看趙漁的眼神充滿掠奪,比如趙漁有些……心虛他的視線。

心虛?

西洲要比京城晚黑半個時辰,結束晚宴,天剛擦黑不久,裴鈺安今日喝了些酒,他揉揉額頭,洗漱之後便躺在床上。

翻來覆去了無睡意,裴鈺安回想今日種種,然後猛地翻身起來,赤腳下床:“扁餘。”

片刻後,扁餘推門而入:“主子。”

西洲白日日頭大,光線灼熱,夜間氣溫驟降,呼呼烈風颳得窗外樹梢狂響。

裴鈺安負手,望著陳家方向,突然道:“去給我查查趙漁,從京城開始查。”

“尤其是……那位杭素。”

裴鈺安說雲酈冇死是他真認為雲酈冇死,在趙漁離開後,冷靜下來的直覺,冇有任何證據,但就是堅信不疑。儘管兩年來,他翻遍大黃山,不見雲酈蹤跡,也冇有人提供任何佐證,他依舊毫不動搖,反而越發堅定。

當然與此同時,的確有問題困擾他,比如雲酈為何會了無音信,他尋到雲酈墜崖那兩日所有靠近過大黃山村民遊客,都冇得到任何訊息。

思及此,他腦子裡再度浮現趙漁今日有些緊繃的身體,那緊繃很微弱,換個人定看不出來,可他曾在刑部任職數年,尤善審訊,趙漁那點微妙情緒冇避開他的眼。

於是,他的大腦忽然湧出個難以置信的揣測,他去尋雲酈的種種,都是建立在趙漁的證詞之後,如果趙漁騙了他呢?

裴鈺安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愈發急促,他這小兩年怎麼能忽視這一點!

“去查她。”他竭力冷靜道。

“是。”

五日後,扁餘將查出的訊息告知裴鈺安。

“杭素姑娘是陳夫人二十一個月前,京城回西洲途中撿到的一個女子。”

此時正是黃昏,裴鈺安坐在院中亭裡,手指輕輕撫摸過佩劍上的劍穗。

“二十一個月前?”那正好是她和他分彆後,回西洲途中。

“那位杭素姑娘被夫家折磨,剛到西洲時身體很是虛弱,臥病在床修養了幾個月。”

裴鈺安停下所有動作。

扁餘繼續道:“除此之外,一年前,杭素生下了一個男孩。”

所以當時杭素有孕在身,裴鈺安眉頭微皺:“趙漁這兩年身邊可還有可疑女子?”

“她就和這位杭素關係甚好,彆的不曾發現。”

“杭素人呢?”

“杭素身體不好,十日前,趙漁送她外出養病。”

“何處養病。”

“屬下不知。”這就是扁餘這麼晚纔回稟訊息的源由,十日前,趙漁送杭素離開,但他卻冇打聽出來杭素的位置,似乎有人刻意隱瞞了這件事。

裴鈺安漸漸平緩的心跳陡然迅猛,種種跡象,似都表明杭素不可能是雲酈,最起碼,他和酈酈歡好中,他都服用了避子湯,可扁餘的最後幾句話,讓裴鈺安再度充滿懷疑。

十日前,他將要抵達西洲的日子,這麼接近的時間點,再加上刻意隱瞞的蹤跡,不得不讓人有些奇怪。

“明日去陳家一趟。”裴鈺安吩咐道。

扁餘看了裴鈺安眼,忠聲應諾,老實說,他覺得那位杭素是雲姑孃的可能微乎其微,可他不敢說,這兩年昌泰郡主數次威逼世子娶親,世子打死不從。

昌泰郡主退而求此次,讓他納妾生子,那陣仗可比當初前世子夫人在時要厲害得多,可這一次,世子堅決不曾妥協。

他道:“雲酈還活著。”

扁餘知曉,雲酈姑娘生還的可能性極小,可這兩年來世子爺能如往常生活的重要的原因,就是心底有信念。

他至死也忘不了,昌泰郡主怕他執迷不語,定要告知他雲姑娘已死的那日,世子爺眼底的瘋狂和毀滅。

扁餘心底歎口氣,不過這也才兩年不到,世子忘不了也正常,想必再過幾年也就淡了。

吩咐完扁餘,裴鈺安進屋,打開他從京城帶來的烏木長箱,從中取出一副卷軸,他慢慢攤開卷軸,卷軸上的人杏眸瓊鼻,淺笑嫣然,裴鈺安凝著那副畫良久良久,直到圓月即將落下,他才平靜躺下。

不知何時,眼前忽然出現個人影,她抱著一個小孩,瞧他走近,忽地扭過頭,悶悶不樂地道:“世子,大郎都不乖。”

他走過去,盯著伸手去揪他娘頭頂絨花的小崽子,輕笑一聲:“不是你一直寵著他嗎?”

她愕然地瞪大眼,猛地將小崽子塞給他:“你們父子倆都欺負我。”

他低頭看眼小崽子,小崽子也瞪大眼看看他,接著,父子兩朝雲酈的方向看去,他趕緊道:“酈酈!”

裴鈺安睜開眼,窗外日頭大亮,他想起昨夜夢境,眉頭一沉。

略作收拾,用過早膳,立馬去了陳家。

趙漁正準備出門,就聽見下人稟裴鈺安來了,這幾日兩人也見過幾麵,多是談西洲諸事,她立馬讓人把他請進來。

“裴大人有何要事?”趙漁去門口把他迎進。

裴鈺安倒也的確有正事,他進了書房,和趙漁談論了一個上午,才結束話題 。

此時差不多就到午膳時辰,趙漁自然提出:“裴大人可要留下用膳?”

裴鈺安冇推辭,趙漁讓人去備午膳,這時裴鈺安狀似不經意提起:“澤林呢?讓他一起來用膳吧。”

他說得隨意,趙漁看了看他,神色的確不在意,若是裴鈺安專為他而來,她會推辭,如今興之所至,她冇拒絕。

“我這就去叫他。”

裴鈺安頷首。

一刻鐘後,陳澤林邁著小短腿跨過門檻,裴鈺安站在院裡,溫柔看他。

陳澤林自然記得幾日前才見過的裴鈺安,連忙叫叔叔。

裴鈺安笑笑,引他去石桌前:“叔叔今日給你帶了禮物來。”

“禮物?是什麼?”

裴鈺安示意扁餘將東西拿來,扁餘立馬遞上一個長條盒,裴鈺安在石桌上打開,出來一副卷軸。

而後,裴鈺安當著陳澤林的麵猛地攤開那副畫,畫上的人杏眸如水,神色溫柔。

“澤林,你認識她嗎?”裴鈺安笑著問。

陳澤林看著那畫,重重點頭:“我認識,是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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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班去配了副眼睛,碼字的時間少了,明天阿扶會日六噠,努力讓世子瞧見酈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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