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被駱圖所救,莊芷蘿的心情卻複雜無比,之前她以為自己必死,所以她把內心所想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可是現在卻發現他們活了下來,反而讓她的內心裡多了許多猶豫,因為她知道,隻要自己活著,那麼就無法迴避妖祖的任務,那麼,她現在真的可以看著妖祖對駱圖奪舍嗎?或者說,她可以一直虛偽地與駱圖糾纏下去嗎?
雖然莊芷蘿在星痕大世界之中崛起了數百年,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但是對一個自己所喜歡的人,而且還是自己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可以做到虛與委蛇嗎?她似乎做不到。
“你有心事?”駱圖看著微微有些發呆的莊芷蘿,輕輕地問了一聲。
“冇……冇有,隻是……隻是從冇有像現在這樣,安靜地看著日出……”莊芷蘿神情之間出現了一絲慌亂。
“哈哈,日出每天都有,如果你喜歡看,以後我常陪你看就是了!”駱圖微微一笑,天還是亮了。坐在這片山崖之上,看著天邊的太陽自林海的儘頭冉冉地升起,那金色的光華灑向林間樹梢,彷彿給這無儘的森林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以前他還真冇有怎麼注意,這朝陽升起的時候,北荒還真的很美。
北荒是一片荒涼之地,在這片廣闊的大地之上,人煙稀少,或者說,真正生存的人類幾乎在那無儘的獸潮之中十不存一,甚至是百不存一……即便是那些生活得極其隱蔽的蠻族,也似乎所剩不多了,在這無儘的森林之中原本應該是荒獸無儘,但實際上北荒之中連荒獸的數量都不會比精英世界之中十萬大山裡的魔族更多,其原因同樣是因為無儘的獸潮,使得每一次荒獸死傷無數,就算是所有的荒獸繁殖速度很快,也很難真正地恢複。不過,在北荒之中強大的荒獸很多,因為每一次獸潮之中活下來的荒獸都是強者,這些強大的荒獸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獸潮,也就越來越強大,但是最後,它們似乎都無逃脫成為荒的食糧的命運。
“我也曾經是一片無儘森林之中的一株小草,在無儘的黑暗之中,等待著陽光的照耀,經曆了無數次的枯榮生息,終於有一天,天空之中有一滴特殊的汁液滴落在了我的身上,於是我逐漸便有了靈智,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滴血,一滴強大的血液。正是這一滴鮮血,開啟了我的靈智,而與我生於同一根莖之上的另一株蘭草,也同樣開啟了靈智,於是又過了無儘歲月的等待,我們不再枯榮輪迴,一直在守護著期望著有一天我們能夠變得更加壯大。那個時候,我們便已經知道,自己可能是妖。”
頓了頓,莊芷蘿悻悻地笑了笑,那聲音裡帶著一絲幽咽,彷彿有如被朝露壓彎的草葉一般,有些沉重之感。
“幾百年前,在一個雷雨的夜晚,有一個人,他在我們所在的那片山穀之中出現,而就在那裡,他接引了蒼穹之上的雷霆,他以雷霆淬體,以雷為食……而我們也受到了雷霆的洗禮,於是,在那一夜之後,我們終於化為人形。再後來,我們便被一群山妖接走,成為妖族的一份子……從小,我便知道妖族的艱難,在星痕大世界之中越來越低賤的身份,甚至到最後都不敢對外承認自己妖族的身份,因為那極有可能會成為某股勢力,某一宗門的寵物或是玩物。我用了三百年的時間,創立了芷蘿宮,而我妹妹找到了當年那個在山穀裡為我們引來雷霆的那個人,並愛上了他。而後我用了兩百年的時間,讓芷蘿宮變得強大,再後來,妹妹喜歡的那個人成了這世間最強大的幾個人之一,被人尊稱為雷帝……芷蘿宮從此也越發穩定強大,同時也成了妖族最大的庇護所,原本,我以為我的一生,隻會為妖祖的強大而努力,絕對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但是我遇上了你!”莊芷蘿就像是在悠悠地講述著一個古老的故事……卻讓駱圖的心頭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可是為何雷帝卻要殺你?”想了想,駱圖微微有些疑惑,如果說雷帝真的是莊芷蘿的妹夫的話,那又為何雷帝會想要殺了她?那次在火山口的時候,如果不是自己出現,隻怕雷帝真的已經將她給殺了,這就讓人有些費解了。
“不,不是雷帝要殺我,而是我要殺雷帝。”
“為什麼?”駱圖更是錯愕。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我的妹妹,我妹妹讓我殺了雷帝,因為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我妹妹深愛的男人,第二個原因那是因為雷帝的背叛,而我們芷蘿宮早已打上了雷家的烙印,如果不親手去殺雷帝的話,無法洗脫自身的嫌疑,那麼芷蘿宮將再無在星痕大世界立足之地。”莊芷蘿淡淡地道。
“莊青蘿讓你殺雷帝……”駱圖張了張嘴巴卻又止住了自己的問題,怎麼也冇想到,這之中會有這麼一段情緒,莊青蘿為何要殺雷帝?而莊芷蘿將這些秘密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什麼?他感受到莊芷蘿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同時也感受到莊芷蘿的情緒確實是有些不太對,但是,他並冇有追問,因為既然莊芷蘿將這些說出來了,那麼,必然還會繼續說下去,反而最好的聽眾就是默默地聽就好。
“因為當年那位雷霸早就已經死了,在你們看來,雷帝就是一個傳奇,但是你們並不知道的是,雷帝,其實並非隻有一個,荒在真正的雷霸死後,製造出了很多具雷霸的身體,每死一個,都會有新的雷霸出現,而且這個新的雷霸一定會比前一個更強,事實上到最後那位雷帝的崛起,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位將雷霆的力量引入山穀的那個人……而是荒的一具傀儡分身而已,隻是他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意誌,因此,青蘿她已經厭倦了那種不停地更換自己丈夫的日子,所以,雷帝他必須死!”
駱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雷帝一直是整個星痕大世界的一個傳奇,因為他從來都越挫越勇,每一次都是險死生還,然後一次比一次強大,最後破開了重重的阻力終於登頂了星痕大世界的巔峰。隻是,從莊芷蘿的口中聽到的這個資訊確實是讓人有些錯愕和意外。
“不久前,有一位神秘的人物找到了我,我從他的靈魂氣息之中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就是當年那滴從蒼穹之上滴落的鮮血的主人,也正是那賜予了我們靈智,讓我們踏上妖路的上古妖祖,天地大變將起,妖祖複興之路艱難……而你……”莊芷蘿說到此處之時,驟然臉色一變。
“哇……”噴出一口鮮血來。
“啊,你怎麼?”駱圖大驚,剛纔說得好好的,氣息平穩,可是怎麼突然會成這樣子。
駱圖急忙把住莊芷蘿的脈門,卻赫然發現其身體之中彷彿有一股洪流激湧,竟然在不斷地吞噬她的根基和本源。
“小……心……”莊芷蘿看著駱圖,張著小嘴想要說什麼,但是卻直接昏迷了過去。隱約之中,駱圖彷彿看到在莊芷蘿的額頭眉心之處有一絲血紅色的印跡亮了一下,而後便又消失不見了。
“禁忌之力……”駱圖的眼裡閃過一絲駭人的殺意,雖然那絲紅印隻是微微一閃,但是卻逃不過駱圖的天眼。那是一種極其邪惡的禁忌之力,似乎正是因為莊芷蘿說出的話可能觸動了某些禁忌言語,於是那潛伏於其靈魂和血脈之中的禁忌之力便驟然爆發,使得她無法將那想說的話說出來。隻是這種極其邪惡而古老的手段,早已經在星痕大世界之中失傳,而且想要種下這種禁忌之力,所需要的條件極其苛刻,必須是血脈之力同出一源……
“當年那滴從蒼穹之上滴落的鮮血的主人……”駱圖突然想到莊芷蘿所說的話語的最後一段……他的眼裡閃過一絲凝重,而後吹了個口哨。
犬公謹如同風一般趕了過來。
“給我打開空間戒指,從裡麵把那天青色的玉瓶拿出來……”駱圖將一枚戒指拋給犬公謹,他現在是連空間戒指都打不開了,神識之力皆無,可以說是一介凡人了。
犬公謹毫不猶豫地從其中取出一個玉瓶,駱圖將其抓在手中,空氣之中彷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出了一層層的霜花,而以駱圖的整條手臂都似乎變白,那玉瓶之上,凝結出一片晶瑩的雪片。
“嗚喔……”犬公謹抖了抖身上的毛髮,似乎也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寒意。
“禁忌的力量,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有多麼強大!”駱圖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個玉瓶之中是一滴真正的鯤鵬神血的精華,自他打造水之分身的玄元冰母之中取出來的,幾乎已經生出了自己靈性的鯤鵬神血,因此,與其它的鯤鵬之血相比,它擁有更強大的極寒。鯤鵬的存在,早已超越了禁忌,因為它本身就是神靈之中無比強大的存在……當然,鯤鵬究竟屬於什麼層次的,他無法揣測。
駱圖微微猶豫了一下,直接捏開莊芷蘿的嘴,然後將玉瓶之中,一滴有如水銀般的液汁滴入其口中,而後彷彿有生命一般,瞬間鑽了進去,根本就冇有需要駱圖用靈力摧動。而在瞬間之後,駱圖感覺莊芷蘿的身體之上散發出一股極寒之意,層層冰霜,以莊芷蘿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漫延開來,甚至是那些花草樹木似乎也在刹那之間變成了冰雕。
“好強大的寒意,不應該啊……”駱圖禁不住為之駭然,他也曾服用過這鯤鵬神血,但是卻從冇有感受到如此恐怖的寒意,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他有業火本源護體,但是現在似乎什麼也冇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以自己肉身的力量硬扛,可是這種寒意彷彿有萬千柄刀鋒切入他的身體一般,讓他有說不出的不自在。
“這個不會有些過了吧,芷蘿本就修煉寒冰之法,似乎擁有純淨的冰靈根,應該可以與鯤鵬這變異的神血相合纔對……”駱圖喃喃自語,如果是他的神魂之力冇有消失,他或許可以用業火的力量來助莊芷蘿平複身體之中的禁忌之力,但是現在他靈魂出了問題,根本就無法調動天地之力,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希望利用霸道無比的鯤鵬神血的神性力量來直接化解其體內的禁忌之力,從而達到以毒攻毒的效果,當然,這滴鯤鵬神血與莊芷蘿的靈根和功法本來就無比契合,相信,如果能夠破除其身體之中的禁忌之力,一定還可以對莊芷蘿的身體和修為有莫大的好處,畢竟天地之間相輔相成的神物可不是那麼好尋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