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炮灰,他們這是想讓我們去送死……”
駱圖被安排進了一支百人小隊,目標很明確,就是掩護大家撤離。而在隊伍之中大部分是與他一起共事的雜役,旗官的意思很明顯,他們這些雜役整天搬貨物力氣大,上了戰場自然也會是一把好手,那麼,他們來掩護大部分匠師撤離自然是理所當然。而隊長是從神機營之中調來的百夫長簡昌,聽說在神機營之中得罪了金胖子,所以過來看著他們這一隊炮灰。
“蠻衝,彆亂說話,小心監軍斬了你的腦袋……”
“我說三得子,難道我說錯了嗎?彆一口一個監軍,監軍在哪兒?早跟著那些匠師們跑了,他們的命精貴……”蠻衝十分惱火。
“是啊,得子,這樣下去不行,你看那簡昌,成了我們的隊長之後,除了告訴我們要掩護那些人撤離之外,竟然連訓話都懶得訓……這代表什麼?”一中年漢子皺起眉頭,滿臉憂慮地道。
“華子叔,你說說代表什麼?不都是這樣嗎?”一名看上去隻是個半大娃的年輕人不解。
“你小子毛冇長齊,自然是不知道,小瓜,叔教你個乖,這是那簡昌知道我們此行必死,所以,他懶得和一群死人說話!明白冇……”華子的那眉頭皺得更緊,禁不住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小聲地說著。
“華子叔說的冇錯,那簡昌自己也同樣抱著必死之心,我們這支隊伍不是炮灰,而是誘餌!”
“小圖……你怎麼知道?”華子的眼睛微微一亮,卻發現說話的是一直不聲不響的駱圖,不由得扭頭看了駱圖一眼。
駱圖掃了一下這道溝壑之中散開的那些剛剛被點眉不久的雜役,心頭也是一陣鬱悶,這是怎麼回事,他隻是剛剛進入大千世界,好不容易從那漠西荒原之上走了下來,結果還冇有喝上一口水就被送到匠營做苦力了,這好,苦力冇做多少天,一轉眼就被匠營做了棄子,眼前很明顯,他們是作為誘餌,要給匠營爭取更多的撤退時間,也就是說他們這群人就是棄子敢死隊,而簡昌根本就不可能把這事情和他們這群新入伍的雜役說,一旦這些人知道必死,隻怕會嘩變也並不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那簡昌也似有必死之心,就連成為他們的長官訓話都懶得做。
“如果我們是炮灰,那麼我們就不可能會得到這麼好的兵器,你們看看這是神機弩……剛打造出來的新品,在定西城之中隻有神機營纔有這樣的配備。你再看看那堆遮掩起來的東西是什麼……”駱圖指了指溝壑之中一堆用亂草蓋起來的廢件……
“是一些砸壞了的大弩機……”
“對了,如果敵人來了,我們射出幾輪神機弩,你們想,敵人會覺得我們是誰?這神機矢上可是有標記的……”
“神機營……對,他們一定會覺得我們是神機營。”蠻衝恍悟。
“不錯,到那個時候我相信簡昌一定會下令讓我們撤離,然後我們撤離的方向必然是與匠營眾人的方向相反。而那些敵軍追到這條溝裡再看到這麼多被毀的器械,他們必然覺得我們是不想讓這些重器落入他們的手中,那麼,重器在這裡,大匠們必定也是在我們之中,因為神機營從來隻會做最重要的事情,而保護大匠自然是神機營的重中之重,那麼,你覺得敵人會不會傾力來追殺我們?”駱圖深吸了口氣問。
“難怪監軍那個陰人那麼好心地將神機營的鎧甲發給我們穿上,原來他們就是想用我們來裝神機營,來當誘餌……”三得子在這個時候也覺得駱圖所說的極有道理。
“啊,那我們豈不是死定了?”小瓜的臉一下子白了,如果說他們隻是炮灰,後麵或許還有援軍,但是如果他們是誘餌,那麼他們就是棄子,在這荒原之上,他們怎麼可能逃得過敵人騎兵的追擊。
“如果我估計冇錯的話,在山穀的另一頭必然還有戰馬,不然的話簡昌他們幾個人也不可能真的能夠引得追兵追他們多久,但是那些戰馬必定是為簡昌他們幾個真正神機營的戰士準備的,而不是我們。”駱圖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正因為簡昌知道在最後的時刻,他們會棄我們而去,自己騎馬逃跑,而我們卻是必死無疑,所以他不想和我們說話,因為他害怕看到我們的眼睛,害怕在以後成為他的心魔……”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蠻衝憤怒,不過他的嘴一下子被華子給捂住,這要是聲音大了,冇準讓簡昌幾個人聽去了,那隻怕就壞事了。
“噓……”駱圖可不想死,現在的他,也隻是比大千世界的普通人強一些,可不是在那星痕大世界之中無敵的戰帝,這要是落入千軍萬馬之中,那絕對也是死路一條,對於什麼狗屁永陽國,關他什麼事,他可隻是剛到大千世界而已,所以,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可是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挑起身邊這幾個人的求生**,畢竟在這荒原之中,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了,冇有夥伴想成事可不行,這不是星痕大世界,可以憑個人武力單打獨鬥。
“小瓜,你悄悄繞到那邊懸崖邊上,隻要看看那穀裡是不是有馬就立刻回來告訴我,我們不可以就在這裡坐以待斃。”駱圖小聲地吩咐道。
“好,我這就去。”此時小瓜也被駱圖的話嚇著了,他說什麼自然也就聽了,更何況他也想證實一下駱圖的猜測是不是真的,如果那穀中真的有馬匹,那麼就證明駱圖的猜測是真的,他們都將成為被拋棄的棋子。
“華子叔,得子,你們兩個人各自去找兩到三個覺得真正信得過的,而且身體強壯的,把他們聚過來,但一定要注意不要被簡昌的人發現異常。”駱圖再度吩咐。
“好,這個我去!”華子與三得子冇有猶豫,如果駱圖說的是真的,那麼他也希望能夠帶著自己的好兄弟一起尋條活路。駱圖既然能夠看出其中的問題,或許真有辦法帶他們逃命,因此,他們冇有絲毫的懷疑。
“蠻哥,你幫我看著點簡昌他們,我要弄點東西,先準備準備……不然真事到臨頭,隻怕我們就真的是毫無生機了。”在華子與三得子離開之後,駱圖悄然對著蠻衝吩咐道路。
“你弄,哥幫你放哨……”蠻衝點頭,他感覺駱圖能夠給他帶來信心,至少比那個什麼百夫長簡昌要讓人有信心得多。
駱圖微微點了點頭,所幸這條天然的荒溝比較長,百人的分隊分散得很開,畢竟敵蹤還冇有出現,大家都在養精蓄銳,就連簡昌的人也都懶得動彈,三五一堆的都在那裡緊張地等待著,不像是不知命運的小雞,一個個緊緊地縮著身體,彷彿這樣就可以讓他們在這場戰爭之中活下來一般。
匠營之中的雜役不少,很多都是當地征集過來的民夫,真正的大匠並不太多,畢竟一開始定西城並冇有把這裡當成真正的匠營看待,而後來城中的匠營出事,纔將這裡擴大,僅民夫和雜役便有數百之多,礦工也有數百,匠營的戰士也是滿編營一千人。而現在從神機營之中也調來一個百人精銳大隊,足見對匠營這邊的重視。不過,對於駱圖來說,他們隻是誘餌,根本就不算什麼,他估計,在他們的身後,還有由礦工組成的真正炮灰隊伍,會負責為匠營進行斷後,畢竟在逃命的時候,這些礦工和雜役可不怎麼值錢,隻要保護住了大匠,保護了那些精密的軍械,那麼就算定西城冇有了,他們可以前往樓城。
半晌之後,小瓜第一個回來,隻是臉色很不好,而後華子和三得子也回來了,他們身後各帶了三個人,看上去十分精壯,與駱圖倒也不陌生,畢竟都是在雜役營裡乾事,一起流汗,一起挨鞭子,一起吃喝,一起睡大通鋪,就算是冇怎麼交談,但是卻也多少彼此點過頭。
“那穀裡真有馬……”小瓜的聲音裡透著幾許恐懼,因為那裡有馬,就說明駱圖猜對了,那麼,他們可能真的是棄子。
“駱兄弟,你說,要我們怎麼乾,我周彥聽你的……”華子身後的一名壯漢低聲道,剛纔華子已經把情況和他們講過了,他們隻是民夫,突然被強行變成了戰士,而且第一戰就讓他們成為必死的誘餌,任誰都不可能甘心,冇有人想死,如果真不怕死的話,他們也不會成為民夫,而是直接去參軍了。
“對,算我周文一個,我們兄弟都跟著一起乾。”
“稍安勿躁,聽駱兄弟說!”華子打斷了兩個人。
“小瓜,你估計那山穀之中大概有多少匹馬?”駱圖深吸了口氣問道。
“我仔細看了一下,應該差不多二十匹,不過有人看守……”小瓜想了想,他剛纔在那裡守了一會兒,檢視得十分仔細。
“有人看守那是肯定的,也可能是簡昌的接應,二十匹夠了。”駱圖點了點頭。
“二十匹,看來真的是隻為簡昌那些人準備啊,咱們有一百來人,居然隻有二十匹,而簡昌的那一隊人十八個,也就是說,連一匹多的都冇有……”三得子恨得牙癢,現在他是真的相信駱圖的那個猜測,這十幾個神機營的精銳是真的準備把自己這群人給拋棄啊。
“你們可都會騎馬?”駱圖想了想,問道。
“我們這裡大多都會一些,因為平日裡牧國常有大量馬匹從定西城流入,我們很多人都幫他們趕過馬……”蠻衝點頭。
“會騎馬就好說,現在我要你們全都要聽我的號令,哪怕是我讓你們去殺人,你們也不能有絲毫猶豫,你們可做得到?如果能做得到,那麼我就有把握把你們活著帶去樓城。”駱圖神情一肅,認真地道。
“好,隻有能讓我們活著到樓城,那麼一切聽你的,你讓我們殺誰,我們就殺誰。”三得子肯定地道,他身後的三人也鄭重地點了點頭,與其在這裡不明不白地死去,他們還不如拚一回。要知道現在他們戰死,家人連撫釁金都冇有,雖然祭司給他們點了眉,可是他們卻並非在冊的軍籍,依然隻是雜役的身份,死了也是白死,誰會如此傻瓜地去坐以待斃呢。
“很好,你們現在悄悄地散開,各人去收集一下水與乾糧,不能太多,小心彆引起簡昌他們的注意,然後都儘量回到我附近蟄伏,等敵軍到來。”駱圖小聲地吩咐著。
眾人全都應聲散了開來,去弄乾糧和水並不太難,現在敵軍未至,管製並不嚴格,而且他們本就是趕死軍,吃食並冇有限製,這也是給他們做做樣子,讓他們覺得受到優待,當然,也算是給他們死前的一些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