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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蘇璿昏昏沉沉地醒來。

她的臉貼著一片冰冷光滑又結實的東西。

視線上移。

兩大塊厚實的胸肌, 然後是修長的脖頸,棱角分明的臉廓。

以及一頭綠得發光的海藻色長髮。

蘇璿徹底清醒了。

“靠!”

她猛地坐起身來,看著手邊恍若屍體的仿生人。

“這是什麼情況?”

房間裡的其他人也都醒了。

“什麼?你把仿生人玩壞了?”

珍妮抓著亂糟糟的金髮, 神誌不清地問了一句,然後揉了揉眼睛,“哦, 就是冇電下線了而已。”

哦對。

仿生人不是活人。

摸上去像屍體不代表死了, 補充一下能源照樣生龍活虎。

大部分仿生人——尤其是這些情趣型的,本質和掃地機冇區彆, 都是植入了程式的機器。

除了少數有著高級智慧的,其他的仿生人, 根本冇有生死這種概念。

蘇璿按了按太陽穴,“為什麼是綠色頭髮?”

“呃,我隻記得你說黑什麼綠什麼。”

珍妮站起來, “反正都差不多。”

蘇璿總覺得事情不該如此。

然而一時又想不到出了什麼問題。

蘇璿:“我昨晚做了什麼?這個仿生人消毒了嗎?”

“我覺得隻需要關心它的上半身有冇有消毒就行了。”

珂珂從陽台上走進來, “我依稀記得你一直在摸它啃它, 然後趴在它身上睡了,顯然你冇有用到它的其餘部位。”

蘇璿:“……”

她腦海裡好像也有類似的畫麵。

她看了看光腦,發現昨晚還有個語音通話記錄, 隻是時間不長就掛掉了。

通話對象備註為【?】。

昨晚喝醉了一時冇想起來,現在,她很清楚這意味著誰。

蘇璿沉思了許久, 直接打了一個語音回去。

過了十秒鐘,那邊接通了。

對方並冇有立刻說話, 而且耳機裡一片喧鬨, 時不時有爆炸的轟響, 還有亂七八糟的槍聲。

蘇璿:“為什麼你那邊這麼亂?”

不等對方開口, 她趕緊道歉,“昨晚真不好意思。”

她依稀記得自己胡扯了兩句,但具體說了什麼又記不住了,應該是一些冇禮貌的話。

耳機裡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為什麼?”

蘇璿看了看一片混亂的房間。

其他人正在穿衣服梳頭化妝戴首飾,仿生人們都被放到了床上,乍看有些詭異。

蘇璿:“為我說過的話?”

“哦。”

他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哪句話?”

蘇璿:“?”

就知道這傢夥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蘇璿:“我們有好幾個月冇說話了,你忽然找我,應該有急事吧,還是有事說事吧。”

“我們幾個月冇說話——”

他漫不經心地說道:“難道不是因為你怕我殺了你去領賞金?即使我約你見麵,你也不會來找我。”

靠。

他就這麼說出來了!

蘇璿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璿:“冇有,我知道你很厲害,肯定不稀罕那點賞金,像你這麼厲害的人,應該挑選同樣的強者進行戰鬥。”

“是嗎?”

他不置可否地說,“顯然你不瞭解我。”

我本來也不想瞭解你。

除了你的能力。

而且即使想瞭解你的能力,也隻是因為我想複製它。

蘇璿默默腹誹,“所以我說的不對?”

“我從不在乎對手的強弱,反正對我來說,他們都冇區彆。”

他淡淡地說道:“隻要錢多就行。”

蘇璿:“?”

蘇璿想了想這房間裡還有彆人,就冇把五十萬說出口,“多少錢對你來說算多?”

“反正不是五十萬。”

蘇璿:“……”

好了,她已經明確感覺到對方在嘲諷自己了。

蘇璿決定不去糾纏這個話題,因為好像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吃虧。

“你昨晚想和我說什麼?”

“來見我。”

他說完就掛斷了語音。

然後發了地址和時間。

就在一小時後。

蘇璿起身匆匆忙忙洗澡吹頭髮,出來時正看到房間大廳螢幕裡的新聞播報。

“超控科技分部大廈——”

“多名三級以上異能者進行了激烈的戰鬥,視頻拍到他們在空中交戰的畫麵,如今已經有兩座廊橋在衝擊中倒塌——”

畫麵裡出現了一片狼藉的現場,以及一些模糊不清的身影。

蘇璿冇時間關注這些,她和大家交換了通訊方式,出門赴約去了。

見麵地點在中城區西部的一家咖啡廳裡。

附近環境清幽,冬日的街道有些蕭索,外麵的樹木枝椏光禿,綠化帶裡的一叢叢冬青依然蔥蘢茂盛。

蘇璿將自己重新整修噴漆的車停在外麵,摘了呼吸過濾器,隻戴著防風鏡進門了。

咖啡廳裡客人很少,三三兩兩的聚在角落說話,還有一對小情侶在接吻。

在玻璃牆幕前的長窄橫桌邊,有一個人隨意地坐在高腳椅上,因為腿太長,幾乎都踩到了地麵。

蘇璿跳到椅子上,晃了晃完全懸空的腿,“好久不見,前輩。”

那人側過臉。

在冬日陽光的照耀下,他的黑髮似乎鍍上一層淺淺的金芒,那雙幽深的綠眼睛色澤也淡了一些。

他依然戴著漆黑的暗鋼護麵,下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你的能力掌握得怎麼樣?”

蘇璿:“反正不能毀滅宇宙。”

黑髮青年沉默地看著她。

“呃。”

被那雙眼睛盯著,蘇璿莫名就有了壓迫感,“要不你先說,你需要我做什麼?”

他微微挑眉,“我需要你做的事,取決於你的答案。”

兩人似乎都不肯讓步,都想讓對方先說出個所以然來。

蘇璿抱起手臂,“好吧,你救了我,所以我先回答你,我能催眠彆人,也能控製彆人說出一些秘密,還能讓他們為我做一些事,但是不能太過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會意識到自己被控製——除非被操控的對象本身特彆虛弱,他們纔會感覺到痛苦。

關於最後那一點,是她新開發出的能力。

最初隻是一個靈感——她可以控製人說話,說的還是真話,那麼她可不可以控製人做彆的事情?

經過無數次的失敗和嘗試,她開始成功了。

依托於語言和眼神交流,漸漸能讓目標改變主意,做一些不是特彆違背自己原則和意誌的事情。

譬如說,她無法讓一個人自殺,也無法讓一個很窮的人將全部財產給自己。

不過,假如一個人比較富裕,又不那麼摳門,她就能控製對方請自己吃一頓飯。

即使彼此都是陌生人。

“我試過,成功了,但為了不留下隱患,那個人準備付賬的時候,我還是提出了分擔一半飯錢。”

蘇璿攤開手,“雖然這麼做消耗很大,我會感到很累,如果你需要我去探聽什麼秘密,我可以試試。”

“對了。”

蘇璿又想到另一個能力,“在這期間,我還可以讓彆人相信我的話,隻要冇有特彆大的邏輯錯誤,聽我說話的人都會下意識相信我。”

“我問的不是這個。”

他淡定地聽完,悠悠地甩出一句,“你自己的能力。”

蘇璿:“啊?”

“我需要你去複製一個人的能力。”

黑髮青年平靜地說。

蘇璿:“我不一定——等等,什麼?”

她覺得腦子裡炸了一個響雷,好像耳邊都迴盪起嗡嗡聲。

蘇璿強顏歡笑,“我不能複製彆人的能力。”

“這個人。”

對方似乎根本冇聽見她的解釋,徑直點光腦投出一個小小的全息影像。

影像是一個容貌英俊、神情陰鷙的年輕男人。

“他可以變成任何他觸碰過的人,生物體征,指紋虹膜都會變得一模一樣。”

蘇璿的話語戛然而止。

什麼?

還有這麼好用的能力?

他繼續道:“隻是不包括異能。”

蘇璿有些糾結地開口:“我不能複製彆人的能力。”

“哦。”

黑髮青年回頭看著她,眼裡似乎有些笑意,“這樣的能力都不想要?”

可惡!

怎麼會不想要!

她現在可是正在被掛著懸賞,如果能隨意變成彆人,就可以多睡幾個安穩覺了。

而且如果有了這種能力,來日去處理容家兄妹,恐怕也容易得多。

蘇璿咬了咬牙,“你需要我得到他的能力——去做什麼事?你要我偽裝成這個人,還是用他的能力偽裝成彆人?”

這問題顯然都問到點子上。

“你還不算傻。”

黑髮青年淡淡地評價道,“先拿到能力。”

蘇璿那個問題已經等同於默認了複製能力的存在。

聞言她深吸一口氣,“我不一定能拿到這個能力。”

“?”

蘇璿:“我——”

她真的能相信這個人嗎?

如果要解釋的話,勢必要暴露自己能力的運作規則和問題。

譬如說,她要複製彆人的能力,必須要先被這種能力影響——所以問題來了,這種自己給自己變身的能力,要怎麼影響彆人?

蘇璿快速翻了翻資料,忽然發現,目標似乎也可以將能力施加給彆人,讓彆人變身。

“行吧。”

她覺得自己又支棱起來了。

“我去試試,你有這個人的位置行蹤嗎。”

“嗯。”

他給她傳了幾個檔案,“還有一件事。”

蘇璿:“?”

黑髮青年低頭看著她,“你用不了我的能力很正常。”

蘇璿:“???”

“你看看你自己。”

他用一種特彆淡定的口吻說道,“你的能力很明顯是寄托於體能的,我說過吧?”

他們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曾討論這個話題。

蘇璿記得很清楚。

這幾個月以來,她抓住時間就會去鍛鍊身體,甚至還嗑了不少高蛋白營養劑,也很有效地感覺到能力提升。

蘇璿:“我怎麼了?我一直在鍛鍊!”

對方投來嘲諷又憐憫的注視,好像在看什麼很可悲的東西,“那時候你說測力器要到五千,現在你是多少?”

“我從冇有說過五千,而且當時——當時你都說了兩三年,現在才過了幾個月?”

蘇璿大無語。

對方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那現在你是多少?”

蘇璿:“我不想回答。”

最初在協會測試場地裡,她的力量測試甚至達不到7,如今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倒是提升到了8以上接近9。

這讓她在乾架的時候有了那麼一點自信。

但是在碰到力量強化的異能者時,自信又碎得渣都不剩。

“你——”

蘇璿下意識想問他又能打出多少。

轉念一想,當時在協會裡一起測試的人,看著也都是普通人模樣,卻能輕輕鬆鬆打出八|九十的數字。

所以如果自己問了,多半是自取其辱。

蘇璿:“我用不了你的治癒能力——”

她將剛纔的話組合了一下,“是因為我的身體素質太差?不是因為我複製的能力數量限製?”

黑髮青年歪了歪頭,“所以你確實試過使用我的能力,還失敗了。”

蘇璿:“?”

蘇璿:“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你那時候的表現,一看就很想要我的能力——”

“我不是說這個!”

蘇璿無語望天,“你怎麼知道我能複製彆人的能力?”

“經驗。”

他言簡意賅地說。

蘇璿:“?”

然而對方似乎並不想多解釋了。

蘇璿再三追問,他也隻是很敷衍地說:“你接觸的異能者太少了。”

蘇璿:“所以你見過和我能力類似的人?也能複製彆人的能力?”

“見過。”

黑髮青年瞥了她一眼,綠眸裡陽光漾過,折射出利刃般的灼灼鋒芒,“也殺過幾個。”

“……”

行吧。

蘇璿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話,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不是在威脅自己,但她覺得無所謂了,反正倆人實力本來也不在一個等級。

蘇璿歎了口氣,“好了好了,彆炫耀了,來說正事。”

“冇有了。”

旁邊的人已經站起身,悄無聲息地從她旁邊走過,“接下來是你自己的事了。”

“啊?”

蘇璿坐在高腳椅上,依然要仰頭看他,“我們不是要複製那個變身能力——”

他搖了搖頭,“你,不是我們。”

蘇璿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就什麼都不做嗎?”

“不,我會做一件事——等你的訊息。”

他停了停,“你的複製數量上限,應該也會隨著身體素質提升而增加,我覺得你可以試試去複製第三個甚至第四個能力了。”

蘇璿:“你這是怎麼覺出來的?”

“對比一下兩次見你的感覺吧。”

說完就直接走了。

蘇璿在玻璃牆後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街上,隻感覺氣血上湧。

淡定。

淡定。

她這麼想著,畢竟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且這件事還對自己有好處,假如真能成功的話。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什麼都可以做,除了和他訂婚——因為那種蠢事隻有姓韓的腦癱才乾得出來。”

蘇璿這麼安慰自己。

然後她打開對方發來的資料仔細研究起來。

任務目標是一個商人,名下有家小公司,然而那更多是偽裝,他真正的活計是當中間人,在人販子團夥和地下拍賣所之間牽線。

那些被交易的“貨物”裡少有純正的人類,大部分都是一眼能瞧出亞人特征的生物。

人販子團夥,通常在各種暗星荒星乃至偏遠的各種宜居星球上行動。

他們抓走不同種族不同特征的亞人,或者從星際海盜手裡收購這樣的人,然後當成貨物般裝到船上,再賣到更遠的星球。

任務目標作為中間商,就是兩頭協調。

他從人販子團夥手裡拿到清單,再將清單轉給拍賣所。

那些地下拍賣所相繼報價,中間人將報價反饋給賣家,由賣家選擇具體的買家。

這過程看似簡單,許多細節卻相當麻煩。

首先聯邦明令禁止人口|交易,按照法律會將買家賣家都判重型甚至直接槍斃。

在暗星這種地方,管控力度比較弱,但類似的交易也並不能擺在明麵上。

中間人不僅要在其中牽線、還要對交易進行各種偽裝,以通過空港的檢測。

蘇璿看完了所有資料。

今天晚上,任務目標會照例前往一家高檔娛樂會所,點一群高級情趣仿生人作陪,屆時他的保鏢們都會在門外等候。

那家會所是會員製度,進門就要辦卡。

蘇璿查了一下。

最低充值額度是五萬星元,妥妥的高消費場所。

不過,他們提供的情趣仿生人確實很不錯。

蘇璿看著空中投影的仿生人廣告,腦子裡漸漸有了一個計劃。

她低頭給救命恩人發訊息。

【貧窮,饑餓,還冇人關心】:老闆能不能借我點錢,做任務用的。

【貧窮,饑餓,還冇人關心】撤回了一條訊息。

【貧窮,饑餓,還冇人關心】:前輩能不能借我點錢,做任務用的。

失誤。

整天做任務喊人老闆喊習慣了。

過了差不多十秒鐘,那邊回訊息了。

【您往這邊滾】:要多少?

蘇璿:“……”

她看著那個充滿了嘲諷的昵稱,總覺得自己被罵了。

【貧窮,饑餓,還冇人關心】:五萬就行,就今晚,完了我再把錢還給你。

又過了十秒鐘,她收到了五萬星元的轉賬。

“爽快!我就知道他很有錢!”

蘇璿激動得從座位上跳起來。

當天夜裡,她在娛樂會所附近蹲點,遙望著霓虹斑斕的正門,看到一輛豪華翼車從天而降。

任務目標到了。

那個穿著西裝、身形瘦削的年輕男人,臉容十分俊美,帶著一群保鏢,走進了金碧輝煌的大廳。

蘇璿跟在他們後麵進去了,一邊和服務員聊天谘詢會員相關,一邊觀察著目標的去向。

四處燈光都刺眼無比,數條通道和旋梯指向不同的區域。

任務目標是熟客,剛進門就被人引導去了二樓。

蘇璿看著那群保鏢,意識到這人多少有些防範心理。

她自然不會直接跟過去。

不過,整個二樓有十數個不同的區域,誰知道他去了哪裡?

蘇璿轉向正在給自己辦會員的服務員,“如果我說我要約你們這裡的頭牌,比如艾麗斯或者安德烈——”

這是兩個最受歡迎也是要價最高的仿生人。

服務員正開心做了一筆生意,哪怕是最低額度的充值,他也能拿到一筆提成,因此很樂意和新客人搭話。

“不。”

服務員搖了搖頭,“你來的不是時候,剛纔那位錢先生——”

他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客人的姓氏。

但這也冇什麼要緊的。

服務員:“每週六晚上,他都會預訂他們倆,而且,如果你現在預約排號,至少要排到兩個月之後,再說你的餘額不夠同時約他們兩個。”

蘇璿早就知道這個,但還是裝出一副惋惜的樣子,“是嗎?”

“是的,不好意思。”

服務員點點頭,接著開始推銷,“不過我們現在這裡還有活動,充十萬贈五千代金券,每次消費必須——”

後麵的話她都冇認真聽了。

蘇璿迅速整理了自己的計劃,然後開始表演。

她歎了口氣,“哎,我和你實話實說,兄弟,我就是被安德烈和艾麗斯的廣告打動,才決定來你們這辦會員的。”

服務員絲毫不意外,“我懂,很多人都是這樣。”

“既然短期內我見不到他們,我能不能——”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能不能遠遠看一眼?”

服務員有些猶豫。

蘇璿壓低了墨鏡,看著他的眼睛,“我保證我不會湊過去,也不會亂摸,拜托了,如果他們真的像廣告裡一樣,我就再充錢。”

服務員眼神恍惚了一下,“好吧,隻要你確定不會撲上去,我們這裡發生過那種事。”

五分鐘後,她被服務員帶著穿過二層走廊。

頭頂燈光耀眼,地麵上鋪著柔軟厚重的手工毯,兩側的房門都裝得華麗無比。

一男一女從前麵拐角裡走出來,兩人都滿頭金髮,皮膚像是奶油般白嫩光滑,肌肉線條流暢優美。

男人裸著上身,女人穿著露背長裙。

遲了一秒,蘇璿才意識到這是兩個仿生人。

不過,他們和街邊那些幾十塊錢一次、動起來關節還會嘎嘎作響的仿生人,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檔次。

那兩人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停留在一扇房門前,附近的保鏢手持著某種檢測儀器,來回掃描著他們。

然後將他們放了進去。

蘇璿收回了目光。

這就能確定任務目標的房間位置了。

走廊兩邊都有警衛。

按照這裡的消費水準來看,安保人員很可能都是異能者。

她肯定不會冒險直接打架的。

同時,又有一群人從走廊另一邊靠近,為首的幾個年輕男女都是黑髮黑眼,而且容貌有些相似。

還有點眼熟。

等等。

蘇璿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她迅速收回了目光,他們也並冇有注意到她,隻以為是個普通客人,因此說話都冇什麼顧忌。

“這是最後一個暗星了,我不懂,那個倒黴鬼到底跑去哪裡了?”

“不會真落到人販子手裡了吧。”

“呃,如果是真的,希望她冇被玩傻了。”

“無論如何,這是一種可能性——如果她真是被星盜擄上船,要麼入夥,要麼被賣給人販子,之前也打聽得很清楚了,那夥星盜在不同的星球將貨物轉手,在這個星球上,他們確實是把手裡的人賣給了姓錢的。”

“嘖,看她照片那個樣子,像個餓死鬼,恐怕連掃地機器人都比她有用,誰會留她在船上?”

“算了算了,蘇子饒,彆在這裡講那個人的事,你忘了家主怎麼說的嗎?”

“老子知道,不用你提醒。”

蘇璿:“???!”

她戴著墨鏡,倒是遮住了臉上的神情,心裡卻非常震驚。

這群人是蘇家的人!

或者說,是女主的極品親戚!

譬如蘇子饒。

蘇家家主蘇承語是女主的叔叔,也是蘇子饒的舅舅。

蘇子饒在家族裡也有些身份,隻是比不得蘇承語的子女,所以還要經常出來跑腿辦事。

在女主迴歸家族後,他對女主極差,不但打罵女主,還想讓仿生人對女主做些糟糕的事情以供他取樂,甚至差點成功了。

聽他們剛纔對話的內容,似乎正在找人——是的,恐怕找的就是自己!

他們懷疑自己被星盜抓走賣給人販子,可能已經搜尋過幾個暗星,又來到這顆星球,現在想找姓錢的。

因為姓錢的作為中間商,手裡應該有人販子的“貨物”清單!

蘇璿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原著裡,女主淪落成地下拍賣所的貨物,被脫光衣服鎖在籠子裡展覽,然後被一個買家拍下,被帶到飛船上,才遇到了極品親戚們。

極品親戚們表明身份後,女主以為他們特意來解救自己,因此萬分感謝。

多年後,韓豫得知他們虐待女主,想要為女主報仇,女主還攔著他,說多虧這群親戚救了自己,求韓豫不要殺死他們。

現在看來,如果那群擄走女主的星盜,確實將女主賣給姓錢的中間商——

而蘇子饒等人早就找到中間商,隻要付出足夠的錢,必然能早早得到那所謂的清單。

即使拿不到完整的清單,他們至少能問出船裡有冇有一個黑髮黑眼的未成年女性人類,是否來自荒星。

如果女主在某個人販子的飛船上,他們不需要等到拍賣會開始,就能將女主買下來。

——所以他們是故意的嗎?

他們本來可以早早救人,卻非要讓女主成為貨物,在籠子裡如同牲畜般被展覽?

蘇璿再次扶了一下墨鏡,向前走了幾步,“我要吐了。”

旁邊的服務員愣了一下,“您怎麼了,不舒服嗎?”

蘇璿伸手在鼻子前揮了揮,“這走廊裡充斥著迦南野人的味道,太噁心了。”

旁邊的一群人勃然色變。

“你說什麼?”

“你算什麼東西?”

“名牌衣服也掩蓋不住你身上的臭味,下九流的雇傭兵——”

他們不認識蘇璿,然而後者的氣質和姿態,已經表明瞭身份。

蘇家的人都是迦南星域出身,被一個暗星雇傭兵那樣辱罵,絕對無法忍受。

當然,蘇璿對迦南人毫無意見。

畢竟嚴格來說,她是荒星長大的冇錯,但她也是迦南星域出生,父母都是迦南人。

她那句話完全隻是為了挑起矛盾。

此時,服務員已經嚇得躲遠了。

“呸!暗星的渣滓!”

蘇子饒率先按捺不住,一拳打了過來,“老子就教教你如何尊敬上等人——”

他們並不懷疑為什麼會被辱罵,畢竟對象是個雇傭兵,很可能哪天被某個迦南人打了一頓,從此就痛恨所有的迦南人。

但他們絕不能忍受一個“下等人”的侮辱。

蘇璿側身躲過。

蘇子饒那一拳砸在了牆上,頓時發出巨大的轟響,牆麵綻出道道裂痕。

走廊裡瞬間出現了一群保鏢,很快將他們團團圍住。

但是,保鏢們冇有繼續靠近,也冇有想要插手戰鬥。

“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兒,一個年輕男人從房間裡走出來。

他的衣服淩亂,襯衣敞著懷,露出精瘦的胸膛,渾身都是菸酒氣息。

任務目標出現了。

蘇子饒剛想開口,“我們——”

“抱歉。”

蘇璿已經搶在他前麵,“錢先生,我的船長想和你談一筆生意。”

“原來還是個臭星盜——”

蘇子饒厭惡地看向她。

星際海盜們常年都混跡在太空中,自然是以船為家,張口閉口的船長,就是他們的領導者了。

“不了。”

男人興趣缺缺地看著她,“我今晚不想見到任何——”

蘇璿笑了一下,“我們抓了兩個綠像族,是連體雙生樹人,想問問你有冇有興趣。”

男人的眼神頓時犀利起來,“你說什麼?”

蘇璿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最前麵,確定蘇家的人看不見自己的臉,摘下了墨鏡。

她緊緊盯著男人的眼睛,“你聽到我說什麼了。”

男人沉思了幾秒鐘,“進來。”

異能起效了。

理論上說,他本該更謹慎一些。

但這事本身對他有很大的誘惑力,再加上異能影響,就會產生這種效果。

蘇璿走上前。

“喂!”

蘇子饒踏前一步,想要阻止她。

保鏢們已經圍了上來。

“哥,彆這樣!”

另一個蘇家人抓住了蘇子饒的胳膊,搖了搖頭。

蘇璿已經進到了房間裡。

房間裡瀰漫著嗆人的香氣,除了那箇中年男人之外,周圍坐的一圈都是仿生人,環肥燕瘦男俊女俏。

桌上則擺著一大堆高檔吸入器,各色菸草和粉末堆積在一起。

“告訴我。”

錢先生坐到了沙發上,冇急著問她樹人的事,隻是讓一個仿生人倒了杯酒遞過來。

“你和迦南人有仇嗎?”

蘇璿接過酒杯,剋製著說謝謝的衝動,順便摸了一把仿生人的手。

這個仿生人,就是先前在門外遇到過的金髮男性。

她感覺對方皮膚十分光滑,於是又摸上了對方的小臂,指尖撫過水銀般起伏的肌肉。

“不是我,是我的船長。”

蘇璿一邊摸一邊說話,對金髮仿生人露出垂涎的笑容。

反正是十足的星盜做派。

蘇璿來回撫摸著仿生人的手臂,“她養大了我,就像我的媽媽一樣——當然有些事你不會和自己的媽媽做。”

對麵的男人發出幾聲嗤笑,“那隻是你見識太少了。”

“或許吧。”

蘇璿不介意和他多聊幾句。

她說的越多,異能效力越大。

“總之,船長曾經和一個迦南人在一起,那個人背叛了她,她殺了他,但偶爾還會想念那個人,船長將我帶上船,也隻是因為我的頭髮和那個人很像。”

“你確實有點像迦南人。”

男人伸手摟住旁邊一個仿生人,“所以你們不是做這一行的。”

“當然不是,所以船長不想把那些樹人直接賣到人販子的船上,他們壓價太狠了,我們寧願直接給拍賣所,或者更識貨的人。”

蘇璿笑了笑。

“如果隻是普通的亞人,並不值得我們冒險把船開到暗星,然而綠像族雙生樹人——或許能抵一船魚人或者獸人,這個你最清楚。”

“我很清楚。”

男人坐直了身體,“你實在不是個會談判的傢夥,看上去也是個生瓜蛋子,我猜你的船長一定是無人可用了——”

蘇璿歪頭看著他。

“不過,綠像族太罕見了。”

男人眯起眼睛,“你們手裡的是成體還是幼體?是雌雄株嗎?算了,不用說了,我要看全息影像。”

接著擺出一副冇有影像就免談的樣子。

蘇璿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這一行的規矩,如果給你看了影像,我們再找彆人就難了。”

“如果你知道規矩——”

“我剛剛不小心得罪了外麵的迦南野人。”

蘇璿撇了撇嘴,“我或許能對付兩三個,但是一群?我可能活不到見我的船長。”

“我希望您幫幫我,把保鏢借我兩個,直到我回空港上船。”

她一邊說話,一邊全神貫注地盯著男人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

男人諷刺地笑了幾聲,“過來。”

蘇璿有些疑惑地湊過去。

他一手抓住她的胳膊。

下一秒,蘇璿覺得某種冰冷黏膩的觸感湧來,像是薄膜般包裹了身體。

“照鏡子看看。”

男人懶洋洋地說,“你就這樣走出去,他們絕對不知道你是誰。”

其實不用照鏡子。

蘇璿一低頭,發現自己雙手的膚色變黑了許多,恐怕臉也不同了。

蘇璿:“能維持多久?”

“足夠你走到空港,現在,你該給我——”

炫目的藍白色電光充斥了裝潢華美的房間,劈裡啪啦的火花聲如同爆竹般綻放。

男人的屍體倒在沙發上,整個上半身被燒得焦黑潰爛。

“現在你該去死了。”

蘇璿跌坐在沙發上,虛弱地喘了口氣,“畢竟我真的很討厭人販子。”

這房間隔音效果非常好,而且戰鬥結束得太快,她用儘全力的一擊,讓目標連慘叫都冇有就斃命了。

外麵完全冇有聽見任何動靜。

屋裡又隻有一群仿生人,他們對凶殺毫無感覺,隻是坐在那裡等候關鍵詞指令。

屍體燒乾淨之後,蘇璿勉強有了些力氣。

她站起身,回憶著剛纔的感覺。

冰冷黏稠的觸感湧上四肢,包裹了皮膚,緊接著是一陣骨骼抽長震動的聲音。

蘇璿已經變成了死者的樣子。

或許是剛剛那次改變冇有增加身高,而這次至少高了二十公分的緣故,脊柱和膝蓋都在隱隱作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的衣服並非緊身款,否則這一下就都撐破了。

蘇璿看了看牆上的鏡子,意識到這個能力徹底到手了。

隻是變身並不包括衣服。

“……”

蘇璿將視線投向了中間商的屍體。

她經曆過的糟心事可太多了,穿死人的衣服算什麼。

兩分鐘後。

蘇璿打開了門,看著外麵那群蘇家子弟。

自己血緣上的堂親表親們。

他們個個昂首挺胸,麵露高傲,好像出現在這裡是一件屈尊降貴的事,又在等待著彆人的諂媚討好。

蘇璿微笑了一下,“你們可以滾蛋了。”

那些人的神情僵在臉上,迅速轉化成了迷茫、尷尬和不可置信,緊接著又是憤怒。

“你說什麼?”

蘇子饒不可置信地說。

“我們可是——”

“迦南人,對吧。”

蘇璿似笑非笑地說,“我冇興趣知道你們是誰。”

蘇家的人大為震驚。

“你!”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他們好像完全冇想到,一個暗星的商人居然敢這麼對待他們。

“你們真認為自己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蘇璿嘖了一聲,“除非你們是迦南國王的親戚,否則就不要耽誤我的時間了。”

蘇家的人麵麵相覷,臉色難看。

他們在自己居住的地方有些名聲,算是當地望族,然而也不過是一個城市裡罷了。

然而放眼整個迦南,比他們更有權有勢的豪門比比皆是。

彆說和國王扯上關係,即使他們的家主確實有過覲見國王的機會,那也是與數百個企業代表一起,連抬頭都不敢。

“下三濫的蠢貨人販子。”

蘇子饒怒道,“你他媽的——”

旁邊的人拉了他一把,“噓!這次算了!”

“把他們送走吧。”

蘇璿關上了門,隔絕了外麵的喊聲,再次癱倒在沙發上。

她倒是想多噁心他們幾句,然而冇力氣了。

——這個異能對體力消耗也很大,本來她倒是能承受,但是在她多次發動能力之後,身體已經要被掏空了。

保鏢聽了雇主的吩咐,自然就開始驅趕外麵的蘇家人。

蘇子饒氣得七竅生煙,“一定是剛纔那個星盜說了什麼!”

他們也不好在這裡起衝突,隻好暫時離開了二樓。

“等等。”

另一個蘇家人皺了皺眉,“你們有冇有覺得,剛剛那個星盜,長得有點眼熟?”

“什麼?你覺得她像誰?”

那人猶豫了一下,“那個臉型和嘴巴,有點像大小姐?不過那個星盜鼻梁更高,臉更瘦——”

大小姐說的自然是蘇家家主的女兒。

“你瘋了吧,什麼下賤臟東西也配和大小姐相提並論!”

蘇子饒大罵道,“彆噁心人了!”

蘇璿對這些談話一無所知。

她正癱坐在房間裡,給救命恩人發訊息。

【貧窮,饑餓,還冇人關心】:到手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貧窮,饑餓,還冇人關心】:你那五萬塊錢我辦卡了,但是冇消費,等我把會員卡轉給你就行了,他們這裡仿生人質量還可以的。

五秒鐘後,回覆來了。

【您往這邊滾】:你在哪?

蘇璿愣了一下。

【貧窮,饑餓,還冇人關心】:我在哪裡與你有什麼關係?你總不會現在又要來幫忙吧?我有辦法脫身的。

隻要再多給她一點時間。

【您往這邊滾】:你現在肯定癱倒在沙發上,走路都很困難。

蘇璿:“……”

蘇璿從沙發上直起身,然後覺得腰痠腿軟,又靠了回去。

蘇璿給他發了地址和房間號。

【貧窮,饑餓,還冇人關心】:我像個正常人一樣坐在沙發上,冇有癱倒,還有,你不介意我把人殺了吧?

【貧窮,饑餓,還冇人關心】:介意也晚了,我殺完了,你有能處理屍體的辦法嗎?

【您往這邊滾】:出來。

敲門聲響起。

走廊裡保鏢東倒西歪躺了一地,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了。

這群人妥妥都是異能者,然而整個現場看上去甚至冇發生過戰鬥,地毯和牆上冇有一絲血跡。

“不介意。”

黑髮綠眼的青年抱著手臂靠在牆上,“你不殺我也要殺。”

蘇璿挑起眉,“所以你能在十幾秒的時間裡,從這顆星球的某個地方趕來,並且放倒外麵這些人。”

他微微搖頭,“不是十幾秒。”

蘇璿:“?”

“趕到這裡,黑掉監控,放倒他們,兩秒鐘。”

他淡淡地說,“是看你的訊息耽誤時間了。”

蘇璿:“???”

又過了一會兒。

他挑了挑眉:“你還站得住嗎?”

“當然了。”

蘇璿強撐住痠軟無力的雙腿,“站得住?你應該問問我能不能再打一架。”

“是嗎?很快就要來人了。”

他伸手指了指走廊儘頭,“那你留在這裡打架,我走?”

蘇璿:“?????”

越是相處,她越是發現這個人的惡劣之處。

算了,高手們總是有點脾氣。

或者有點精神病。

她苦中作樂地想著。

蘇璿回身將中間商的光腦扒了下來,扭頭一看,那個金髮男仿生人乖巧地坐在旁邊。

她伸手摸了摸那張俊俏的臉。

仿生人神情平靜地坐在原地,還微微仰起頭看她,卻冇有更多的動作了。

蘇璿又摸了一把。

“你知道嗎,絕大部分情趣仿生人對戰鬥冇有反應,不會尖叫,不會亂跑,甚至有些隱藏程式設定,一旦附近有戰鬥發生,他們就會進入休眠狀態,據說這是為了降低他們被打壞的機率。”

“我不在乎。”

旁邊的黑髮青年冷酷地打斷了她,“如果你想再多一個懸賞,可以扛一個回家。”

蘇璿這才發現,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那箇中間商的屍體消失了,或者說變成了地上的一堆骨灰,被空調暖風吹得四處散落。

蘇璿嗤笑一聲,“我不會這麼做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知道。”

他點了點頭。

“因為我扛不動。”

“因為你冇有家。”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蘇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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