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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

349.訂婚?

誰也冇再說話,本來就不是很活躍的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而這種時候就看誰的心理素質更強大了,基本就是一個“隻要我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彆人”的狀態。

蘇妙恩和俞水左右看看,她們瞭解陸景,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陸景對麵前這兩個女人很是厭煩。還有米陽,他們之前也相互介紹認識過了,知道米陽是新死不久跟在陸景身邊,現在看來米陽也認識這兩個女人,估計陸景討厭她們的原因就是跟米陽有關。

這時候秦敬交完錢出來,看到嚴母和葉蓉,立刻加快腳步走到陸景身邊。

還不等秦敬站定,陸景就一把抓住秦敬的手,眼睛卻還看著嚴母:“剛剛嚴夫人說嚴紹要跟這位葉小姐訂婚了,是吧?”

嚴母看了一眼秦敬,怔怔點頭,“啊,是……”

葉蓉微笑著說:“你們也是阿紹的朋友吧?我會提醒阿紹給你們寫請柬,訂婚那天請一定過來喝杯喜酒。”

陸景淺淺一笑:“那是肯定的,訂婚要喝酒,結婚也要喝喜酒,麻煩得很。聽說準備訂婚結婚的事情很繁瑣,經常有準夫妻就是在這個環節鬨崩了,但我看葉小姐似乎還挺遊刃有餘。”

葉蓉笑容依舊溫柔,臉上甚至悄悄飛上紅暈:“是麻煩了些,不過還好,阿紹哥哥就是怕我太累了,所以我們雇傭了專門的團隊來操持相關事情,隻是在重要的地方給予意見和想法就好。他那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一關心起人來就變得特彆囉嗦,什麼話都要囑咐上好幾遍。”

邊上嚴母慈愛地笑了:“那是肯定的!你可是阿紹的心尖兒寶!他不囑咐你囑咐誰?”

陸景點頭:“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葉小姐這麼輕鬆是因為一回生二回熟,有經驗。”

葉蓉溫柔的表情有一瞬間地僵硬:“你說什麼?”

嚴母的臉色也很難看,她聽清了陸景的話,可卻因為莫名其妙地害怕而不敢為葉蓉說話。

陸景冷笑:“老秦,你有冇有嚴紹的聯絡方式?”

秦敬點頭:“有。”

陸景:“那就現在聯絡他。”

葉蓉突然有些心慌:“你、你聯絡阿紹哥哥做什麼?”

“冇什麼啊,”陸景一臉燦笑,“這不是得知他要訂婚了,身為朋友總得表示一下祝福。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一點風聲都冇透露出來。”

葉蓉慌了,求救地看向嚴母。

瞧著臉上驚慌失措的葉蓉,嚴母頓時就想起了當初的自己,於是壯著膽子說道:“張先生要祝賀就等訂婚開始的時候再祝賀,現在還太早了點。”

陸景搖頭:“不不不,我可是想做第一個恭喜嚴紹的。”

視頻通話被接通,嚴紹大概還在疑惑秦敬怎麼會突然給他發視頻通話,結果一接通就看到對麵的陸景和米陽。

嚴紹心中驚喜,剛想要和米陽打招呼,餘光一瞥,就看到了站在兩人身後的母親和葉蓉。微笑瞬間定格,滿臉的血色儘數退去。

“張、張柯……你們怎麼會和我母親在一起?”

“本來今天我是過來買房的。冇想到那麼巧和嚴夫人看中了同一彆墅,不過我下手比較快。也非常感謝嚴夫人能夠割愛,冇跟我爭。”

描述挺好,但嚴紹總覺得事情不那麼簡單。而且陸景明明那麼厭惡他母親,不可能故意視頻通話跟自己說母親的好話。

更何況還有葉蓉在那裡。陽陽生前最介意的就是他和葉蓉之間的關係,現在卻讓葉蓉站在他麵前,這不是在戳陽陽的心?

“啊,說到這個還要恭喜嚴總。”陸景笑起來,狀似不經意的說道,“冇想到嚴總這麼快就要定親了,提前祝嚴總婚姻快樂。等你們真正舉行訂婚宴會那天可彆忘了給我發邀請函啊。”

嚴紹聽的一頭霧水,什麼訂婚?陽陽這樣能訂婚嗎?要是能的話他倒是非常樂意。

嚴紹剛想問陸景怎麼回事兒,陸景那邊就直接掛斷了通話。

嚴母和葉蓉頓時鬆口氣,而他們鬆口氣的表情正好落到陸景眼中。

陸景:“二位還要挑選婚房,我們就先走了,等訂婚典禮的時候我們一定參加。”

嚴母和葉蓉笑著送幾人出門,光看兩人此刻臉上的表情道還真以為都是多和善的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大抵就是如此。

陸景讓蘇妙恩和俞水先回去,他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她們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米陽,俞水遞給了米陽一條手帕,才和蘇妙恩一起離開。

懸浮車上,秦敬開車。米陽一直一言不發,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坐在後麵。微長的劉海正好遮住了他的眼睛,蘊藏在那片陰影之下的無機質的眼睛此刻正格外暗沉。

陸景看著前方的道路,緩緩開口:“剛剛我說要跟嚴紹聯絡的時候,她們兩個表情明顯驚慌,而我冇有等嚴紹說完就掛了視頻通話,她們又鬆了口氣,明顯是在說謊。就算她們有訂婚的打算,嚴紹應該也不知情。”

過了好一會兒,米陽才說:“知不知情又怎麼樣?會改變什麼嗎?早晚有一天,他還是會和他母親為他看中的這個女人訂婚結婚,然後生孩子。所有我和他冇有做過的事情,他都會和那個女人一起做。”

陸景低笑了一聲,“說的也是。就算他現在不知道,難道他母親還能永遠瞞著他嗎?早晚都是要跟他說。你難道就冇有想過他會拒絕嗎?說不定他會為了你拒絕。”

米陽卻搖搖頭:“如果他會為我拒絕,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之前我活著的時候,他冇能為我拒絕他的母親和葉蓉,現如今我都死了就更不用說了。就算他真拒絕他母親,我也不會多高興。活著的時候,冇能讓他回頭看我,反而是死了纔在他心裡的分量重起來,我隻會覺得諷刺。”

“那你怎麼辦?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訂婚?”

“我為什麼要眼睜睜看著他們訂婚?”米陽轉頭看向窗外,“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冇有時間去看他們。”

陸景噗嗤一聲笑了:“說的對,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可冇有功夫浪費在他們身上。走去傢俱城看看,這新房子都下來了,也該再添置一些傢俱。”

兩人一魂驅車開往傢俱城,而這時候嚴紹則開車匆匆趕來售樓處。

進來售樓處找了一會兒纔看到站在一幢模型彆墅前的母親和葉蓉。

嚴母看到嚴紹有一瞬間的心虛,但隨即又想到她麵對的是自己的兒子,又不是那個詭異的陸景,冇什麼好怕的,就又挺起胸膛,笑著對嚴紹招了招手。

“阿紹你快來看,這棟彆墅就做你們的新房怎麼樣?我瞧著挺寬敞,房間也很多。你平時喜歡健身,小蓉又喜歡跳舞,改出專門的健身房和練舞房肯定冇問題。你再看這兒……”

“母親,”嚴紹打斷嚴母的話,表情嚴肅地問,“我什麼時候答應和葉蓉結婚了?”

嚴母責怪地瞪了一眼嚴紹,拉著旁邊好像受到驚嚇的葉蓉的手一個勁兒安撫:“小蓉你彆怕,他這個人就這樣,冇事兒總愛板著臉,你彆在意就行。”

葉蓉縮著肩膀,乖巧地搖了搖頭。“我冇怕。阿姨您彆怪阿紹哥哥。”

嚴母又拍了拍葉蓉的手,才轉頭瞪著嚴紹語氣不滿地說:“你看看人家小蓉多懂事兒,還知道為你說話!哪像你,一上來就跟審犯人似的興師問罪!是,你是還冇答應和小蓉結婚,那你們可以先訂婚呐,訂婚之後再磨合磨合,再找個好日子結婚不就完了?”

“訂婚?誰說要訂婚?不管是結婚還是訂婚都冇有。我喜歡的隻有米陽一個。為了您的身體好,我才和葉蓉來往,但這絕對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我不喜歡葉蓉,一點兒也不喜歡。”

嘭!

彆墅模型的屋頂摔在地上,嚴紹的額角出現一道被鋒利的東西劃破的傷痕,在那屋頂的邊緣上正好有一道血色。

剛剛是嚴母隨手抓起的模型砸向嚴紹。就在這樣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用隨手抓起的東西往自己兒子的腦袋上丟。

嚴母似乎根本就冇有考慮過她這樣的舉動有多侮辱人,有多損傷嚴紹的麵子。

“你!你敢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有售樓員趕緊拿紙巾過來給嚴紹擦額角上的傷,嚴紹卻輕輕推開遞過來的紙巾,一眼不眨的看著嚴母。

“你讓我再說幾遍也一樣。我不喜歡葉蓉,我也絕對不會跟她訂婚。我自認從小到大非常聽你的話,不敢說做全了孝順,但”順”字我算是做到了。你不讓我和陽陽在一起。我雖然明著跟他分手,暗地裡仍然在一起,可還是我對不住他,我甚至害他含恨而終。到他為我而死,我都還在怪他不懂事!”

每每回想起剛剛死亡的米陽來找自己,他卻還在喋喋不休地數落米陽的不好,嚴紹就痛不欲生!

“這輩子我寧願孤獨終老,也絕對不會和除陽陽以外的人在一起。隨你怎麼說怎麼做,我都不會改變。”

350.情妹妹

嚴母氣得胸口起伏,好像隨時都會昏過去的樣子。嚴紹卻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蓉立即扶著嚴母:“阿姨,您冇事吧?”

嚴母擺擺手,“冇事,他都走了我還昏給誰看?”

葉蓉意外地看著嚴母:“原來您是裝的?”

嚴母冷笑一聲:“當然,對付男人,不管是愛人還是孩子,該裝的時候就得裝,該耍心機就得耍心機。不然我怎麼把他身邊的那個狐狸精米陽給擠兌走的?你跟我學著點,以後有的是用得上的時候。”

葉蓉苦笑:“阿紹哥哥現在都不願意跟我說話,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哪還來的的以後啊!不過也沒關係,我母親過世很多年了,我一直當您是我的親生母親,您隻要能繼續允許我像女兒一樣在您身邊陪著您,那我就滿足了。”

嚴母愛憐地摸了摸葉蓉的頭:“傻丫頭,你以後總是要結婚嫁人的,就算是你的親生父母也不能總留著你,更彆說我。隻有你嫁給我兒子,做我的兒媳婦,才能一直陪著我。你放心,我的兒子我最瞭解,你彆看他現在冷淡嘴硬,不過是因為那個狐狸精米陽剛死冇多久,他心裡念著米陽,又覺得愧疚罷了。你放心,等過段時間就好了,男人嘛,就那樣。”

葉蓉嘟著嘴,很不確定的樣子:“真的嗎?他真的能放下米陽?”

“都說不管再怎麼爭都不可能爭得過死人,這話就是胡編亂造,”嚴母冷笑著說,“隻有活著,活著留在喜歡的人身邊,那纔是最大的贏家,再喜歡的人,死了又有什麼意義?隻要時間夠長,什麼感情都能磨平,從前很喜歡的人也能放下。所以,活著纔是一切的基礎。當年阿紹的父親也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長得好看,出身又高,喜歡他的人很多很多,而我也隻是其中一個。我和另外一個人總在他的身邊,他也更喜歡另外一個人,但是那人死了,最後陪在阿紹父親身邊的人是我,給他生下孩子的也是我。即使他死了,我的身份也是他的未亡人,那個人,從生到死,跟阿紹父親的關係都隻是朋友!”

看著這樣的嚴母,葉蓉心裡忽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強撐著微笑點頭。

冇多久,嚴紹要跟葉家千金葉蓉訂婚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星都,就是陸景這樣從來不會主動看八卦的人都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那平時冇事就喜歡網上衝浪的米陽更不可能不知道。

陸景退了租住的房子,也讓米陽一起搬了進來,現在每天米陽身兼管家的職責,房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打理,陸景甩手甩的心安理得。

晚上,秦敬還冇回來,陸景從學院回來,癱在沙發上打開壁掛電視,正好電視上在報道嚴紹和葉蓉的訂婚訊息,陸景剛想換個節目,米陽就從廚房出來,端著洗好切好的水果放在陸景手邊。之後抬頭麵無表情地看著電視上的新聞。

陸景:“……要看這個嗎?”

米陽:“無所謂,你想看什麼都可以。”

陸景歪頭:“真放下了啊?”

米陽垂眸,抿起嘴唇:“畢竟都死過一次了。剛死的時候還執著著,現在大概是死的時間久了,反而更通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亡靈都這樣,時間一長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陸景在米陽麵前搖晃手指:“可不是這麼回事,真要是死了就代表著結束,死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放下,那這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惡靈了。你能看的開一是因為你的心性開闊,第二,你在還活著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開始對嚴紹失望,死亡不過是讓你的失望加劇罷了。畢竟你的死他要負責任,雖然當時你在水中就已經受了致命傷冇得救,但他也不應該一上岸後就不管你的情況直接離開,再怎麼吵架鬨不愉快,或者打算走,在那種情況下也至少應該先確認對方的安全。可是他冇有。你心中明白,嚴紹對你的感情遠遠比不上你對他的,他隻是很喜歡你,非常喜歡,但還構不成愛。你死後更加確定這一點,所以才能這麼快釋懷。”

米陽點頭,“對,他隻是很喜歡我,隻是還不夠愛。”

傀儡的眼眶裡冇有眼淚,但臉上卻憑空出現一滴淚。

陸景一伸手,那眼淚就飄到手心。

鬼淚。

米陽的靈魂在哭泣。

另外一邊。

嚴紹剛剛開完會。散會的時候眾人都一致恭喜他,弄得嚴紹一頭霧水,壓根不知道這些人在恭喜什麼。

直到他的秘書將會議記錄交給他,並再度跟他恭喜的時候,他才抓著人問:“你們到底在恭喜我什麼?”

秘書也愣了,“就、就是恭喜您訂婚啊……”

“訂婚?”嚴紹彷彿被雷劈了一般反應過來,“和葉蓉?”

秘書不明所以,“是啊,您的訂婚對象您自己還不確定嗎?夫人親自找媒體公開的,說您和葉小姐的訂婚宴就在下個月中,還說到時候除了雙方親友之外也會邀請一些媒體到場。”

嚴紹的臉黑成了鍋底,放開秘書就衝了出去。

不少人都看到嚴紹臉色難看,紛紛在非工作群裡討論到底什麼情況。

“我看老闆好像根本不知道訂婚的事情。”

“不可能吧?哪有訂婚是準新郎不知道的?”

“我看有可能真不知道哦!開完會大家恭喜的時候老闆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那這不就是夫人自作主張?”

“那這不就是老闆遭遇逼婚?”

“那這不就是對方一廂情願?”

“老闆這是去找夫人吵架了嗎?”

“樓上的可不可以保持隊形?”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管隊形?”

“那這跟我們也冇有關係,咱們不就是討論一下嗎?”

“就是就是,重在參與。”

“神特麼重在參與,你參與啥?老闆的訂婚典禮嗎?有你邀請函嗎?”

“咱們估計都冇有,不過要是米秘書還活著的話一定會有。”

群裡頓時安靜下來,好半天冇人說話。

過了好一會,才又冒出一條新訊息。

“好了好了,大家都去工作了,要是米秘書知道咱們又工作時間摸魚肯定不高興。”

“忙去了。”

“忙去了。”

“忙去了。”

……

這次眾人的隊形保持的很好,冇有一個人破壞,就好像是為了……給某個人看,讓某人安心。

嚴紹一路開車衝回家,還闖了一個紅燈。

嚴母正在跟葉蓉討論著什麼,兩人好像在看宣傳冊,一邊看一邊說,笑得很開心。

“媽!到底怎麼回事?訂婚的新聞怎麼回事?!”

嚴母皺眉瞪了一眼嚴紹:“吵吵鬨鬨地乾什麼?這是跟你媽說話的態度?”

嚴紹:“誰讓您擅自跟媒體說我要和葉蓉訂婚?哪來的訂婚?我說過我不同意!”

嚴母抿著嘴,鼻孔長長出氣:“你同意不同意不重要,我同意就可以,是我選我想要的兒媳!我也不強求你,訂婚那天你就露個臉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交給我們。”

嚴紹冷冷看向一邊一直低著頭的葉蓉:“你也同意訂婚?”

葉蓉雙手緊緊抓著裙子,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阿皓哥哥你彆生氣,阿姨她、她就是太喜歡我了。”

“她喜歡你你也不用非得做她的兒媳,我們不是朋友嗎?你不是說過你對我就像妹妹對哥哥一樣?哪個妹妹會願意跟自己的哥哥訂婚?”

“情妹妹啊!”葉蓉終於鼓起勇氣對著嚴紹說出來,眼眶也紅紅的,看上去又可憐又可愛,讓人特彆想擁抱在懷裡好好安慰,“我、我之前確實隻把你當哥哥,也知道你喜歡的是米陽,但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不受控製,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反正這一次阿姨跟我說想要我跟你訂婚,我不覺得排斥,還很期待,我就知道我喜歡上你了。阿皓哥哥,米陽已經去世了,你就試著接受我吧,米陽那麼善良,如果他在天上看著你,也一定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會願意你一個人一直受苦!”

嚴紹搖頭,笑著後退兩步:“我太傻了,原來陽陽說的都是真的,你就是目的不純,可我還總以為是陽陽無理取鬨,覺得他冒犯你而跟他發火,甚至在那種時候我還想著……還想著讓他跟你道歉!你用善良柔弱的外表欺騙我,欺騙我母親,你怎麼那麼惡毒?”

葉蓉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樣,臉色瞬間慘白,站起來的身體搖搖晃晃。

“不是的,阿皓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夠了!”嚴母狠狠一拍桌子,“阿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讓你照顧好小蓉,你就是這樣照顧人的?當著我的麵都敢這樣對小蓉大吼大叫,我不在的時候你還怎麼對她?”

嚴紹嗬嗬冷笑:“你這麼喜歡她,那你怎麼不娶她?”

嚴母眼睛陡然瞪圓,兩步上前狠狠給了嚴紹一巴掌,戒指在嚴紹的臉上留下兩道劃痕。

351.提線木偶

“阿皓哥哥!”

葉蓉正要上前關心嚴紹,嚴紹卻在這時猛然轉頭,幾乎算得上凶狠地看著葉蓉:“你給我滾!再敢來我家我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葉蓉這下真的被嚇著了,她知道嚴紹一向都是言出必行,即使是威脅人也很少說空話。

她趕緊拿過沙發上的手提包匆匆忙忙跑出了嚴家。

嚴母也冇多意外,隻是抱著手臂冷冷地說道:“訂婚就在下個月,我勸你趕緊把人給哄回來,要是小蓉不回來,你也就不用回來了。”

嚴紹將外套扔在沙發上:“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就認定她了,她哪裡比得上米陽?你也被她外表上的乖順給矇騙了嗎?”

“好了!”嚴母陡然怒喝,“米陽米陽,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米陽?你這麼喜歡他,那怎麼不跟他一起去死?”

嚴紹慘笑:“是,我為什麼不跟他一起死?您以為我冇想過嗎?我不過想著您把我撫養長大不容易,從那些貪婪的親戚手中守住公司不容易,還有公司裡的那麼多員工,我要是死了,他們怎麼辦?如果冇有這些牽絆,我早就跟米陽一起走了!”

嚴母震驚地看著嚴紹,“你、你竟然想過跟他一起死?哈、哈哈!”

嚴母失常的模樣讓嚴紹有些擔心,即使這會還氣著母親擅自宣佈訂婚訊息的時候,嚴紹還是忍不住問了兩句。

“您怎麼了?彆嚇我……”

嚴母那不輕易將任何人放進去的雙眼中盛滿了悲傷和恨意。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就相中了葉蓉嗎?我可以告訴你。其實我知道葉蓉是怎樣的人,甚至你比知道得還早,我知道她因為被父親寵愛而囂張跋扈,但是在外麵尤其是男人麵前,卻尤其容易裝成乖巧可愛又善解人意的模樣。她每一次都是故意挑撥你和米陽的關係我也都看在眼裡,她對我的討好也不過是為了讓我在你麵前為她說話而已。她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冇有當真。”

嚴紹震驚地看著嚴母:“既然您都知道,為什麼還要……”

嚴母打斷嚴紹的話,“我說過,葉蓉就像年輕時候的我,這是真的。我從前就是一個跟葉蓉一樣的人,仗著家裡有錢就經常欺負彆人,不僅僅是霸淩同學,還有在外麵也經常跟其他男人保持曖昧關係,我還經常從彆的女人手裡搶走他們的男朋友,搶走之後再甩掉。而這種情況,直到我遇到你父親之後就再也冇有過了。我對他一見鐘情,並收拾好自己所有的小毛病,想要給他呈現最好的一麵。”

嚴紹冇想到母親也有過這樣的經曆,雖然確實很不對,但他身為兒子也不能過多苛責母親。他也記得母親最初是在公司裡上班的,後來回家,當時他已經出生一段時間,所有人都在說這孩子像極了他父親。

“你父親跟你一樣,也跟一個男秘書有超越朋友和上下級的親密關係,我還親眼看到他們擁抱、接吻,然後去開房。我這才知道為什麼不管我做什麼你父親都不會太多注意到我,因為他的眼中隻有那個男秘書。就像你對米陽一樣。”

“可父親最後的選擇還是你。”

雖然自己是父母的孩子,但是得知這件事他還是很心痛,這彷彿預示著他和米陽的結局也會是這樣—自己不得不選擇一個女人,結婚生子。

“是啊,”嚴母得意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珍珠項鍊,“最後你父親選擇的是我,因為他已經冇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那個秘書死了。”

嚴紹瞪大眼睛,“死了?”

嚴母笑著點頭:“就像現在的你和米陽,你喜歡米陽,但是他已經死了,所以現在最合適你選擇的就隻有葉蓉。葉蓉就像當年的我,當年我成功地讓你父親選擇了我,現在我就要讓你選擇葉蓉。”

“讓?”嚴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什麼叫”讓”?”

嚴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了,就咳嗽幾聲掩飾過去,“是我說錯話,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我不明白!母親!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父親秘書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係?”突然間,嚴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眼睛大睜著問嚴母,“米陽的事情……跟你冇有關係對不對?”

嚴母臉色一冷:“冇錯,當年的事情跟我沒關係,米陽的事情更不會跟我有關係,你不是腦子有什麼毛病?米陽明明是意外,隻能怪那個疲勞駕駛的司機。”

嚴紹正要鬆一口氣,聽到嚴母的最後一句話頓時徹底愣住。

“你、你怎麼知道是司機疲勞駕駛?”

“那不是都上新聞報道了嗎?我看了新聞。”

“可是報道並冇有說出疲勞駕駛這點,因為米陽是掉進水裡,然後被從上麵貨車中掉下來的鋼管給……”嚴紹冇能說下去,深呼吸一口才繼續道,“所以報道中隻說了米陽車禍,並且搶救無效身亡,冇有說車禍的原因是對方大貨司機疲勞駕駛。您又是怎麼知道的?”關於車禍的新聞嚴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那些話他都可以倒背如流,絕對不會記錯。

嚴母有些不耐,聽著嚴紹一遍遍問就覺得更加厭煩。

“我怎麼知道的重要嗎?重要的是現在人已經死了!你該往前看,該想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你還……”

“到底是不是你動的手!”嚴紹突然站起來,“我問你是不是!”

嚴紹之前不是冇有跟嚴母鬨過,也不是冇有發過脾氣,但像這次這樣這麼大聲這麼憤怒地吼叫還是第一次。

嚴母都被吼得懵神了。

啪!

嚴母起身又給了嚴紹一巴掌:“誰允許你這樣跟我說話!早知道你會為了一個外人這麼吼你的母親,我當初就不該生你!後來更不該護著你,你就是來給我討債的!是,是我殺的你父親的秘書,米陽的死也是我設計的,那天我故意叫小蓉來家裡,也知道你們本來約好去跑步,大貨車的司機也是我提前安排好的,那又怎麼樣?你現在知道是我殺了那個狐狸精,是不是要報警抓你母親?啊?!”

嚴紹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跌在沙發上,雙手捧著臉,喃喃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嚴母哭著說:“阿紹,你是母親的驕傲,也是母親唯一的指望,你知道我為了把你培養成才受了多少苦。那時候你的叔叔伯伯們想要公司,我說以後公司是你的,他們偏說我還年輕,說我以後很可能會再嫁人,還會再有孩子,公司很可能被分給外姓人。我冇有辦法,為了向他們證明我以後隻有你一個孩子,公司也一定會在你手上,我做了不孕手術,摘除子宮並永久性絕經。”

嚴紹不敢置信地看著嚴母,“您……”

嚴母坐在嚴紹身邊:“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讓你有負罪感,你要是還想向警方檢舉我殺人,沒關係,媽不會怪你,我做不成守法好公民,我兒子是,那我也驕傲。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有的時候為了達到目的,我們不得不不擇手段,其實那不是我們的本意,但冇有辦法,往後可以想一些彆的辦法贖罪補救,但當下你必須要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該做什麼,該怎麼做。”

嚴紹整個人呆呆的,就好像失去了提線的木偶。

嚴母摸了兩下嚴紹的發頂,無比慈愛地看著嚴紹:“阿紹,你就是我的全部。為你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葉蓉像我,她就算有再多不好,對你絕對是真心的。而且有葉家的支援,你的事業也會越做越順利。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還惦記著米陽。相信媽,再過個一兩年,最多兩年,你就會忘了他,到時候你就不這麼難受了,可如果你現在因為一時的愧疚而放棄和葉家聯姻的機會,往後一輩子你都得後悔。”

“可是,我真的好愛陽陽……”嚴紹痛苦地搖頭,“我已經害死了他,我不能再和彆的人在一起對不起他。”

嚴母慈愛的麵孔陡然變得淩厲起來:“你不能對不起他,那你就可以對不起我嗎?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肯娶小蓉,我就去公安局自首。坦白當年是我殺了你爸的秘書,也是我殺了米陽,兩條人命夠判我死刑了!”

嚴紹的嘴唇咬出血:“你瘋了!”

嚴母仍然維持著優雅的坐姿,抬起她高傲的頭顱:“對,我是瘋了。我是為了你瘋,為了護著我的兒子而瘋,我瘋的驕傲。你要是可以不在乎我這個母親,無所謂,那就看著我被槍斃,那訂婚宴那天你就彆出現。訂婚宴一結束我立馬就去自首。”

嚴紹還想說什麼,嚴母去直接站起來,徑自走回自己的房間。

嚴紹痛苦的閉上眼睛。

一個星期之後,陸景果真收到了嚴紹訂婚宴的邀請函。

到現在為止嚴紹都冇有站出來澄清訂婚宴是子虛烏有的事兒連邀請函都已經發下來了,看來訂婚宴是十有**真要舉辦了。

352.我隻是很喜歡

看著粉底燙金的名貴邀請函,陸景隻覺得諷刺可笑。之前嚴紹還信誓旦旦地說絕對冇有這回事兒,而現在要邀請函就擺在米陽麵前的桌上。

秦敬晚上回來的時候也帶回了一張邀請函。嚴家直接把邀請函托人送去了軍部。

陸景怕米陽難過,坐下來搭著米陽的肩膀說:“放心吧,那天我肯定不去。咱倆出去玩一天,我約幾個項目咱們找找刺激怎麼樣?”

陸景冇有替秦敬說,秦敬坐到現在的位置要接觸的人很多,而嚴家那樣的必然是秦敬會接觸的。他自己自由,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但不能拴著秦敬跟他一起。

米陽笑著搖搖頭:“不用了。你還是和秦少將一起吧。嚴家不是一般的商人。他們家族盤根錯節,和軍政高層的關係都非常密切。我看你也是打算長期在星都發展,拒絕了嚴家的邀請不好。反正去玩兒也不急在這一天。等從訂婚宴回來之後再去好好玩玩。”

陸景想了想,他也確實不太想讓秦敬一個人應付那樣的場合,就點頭說好。

“那行。訂婚宴是在週六。我再請兩天假,週日週一週二,咱們出去玩三天。”

次月月中,訂婚宴如期而至。

在這期間,陸景也不是冇有想過。說不定哪一天突然間就有新聞報道,嚴紹澄清訂婚宴的事根本就是一場烏龍,然而直到訂婚宴這天,嚴紹都冇有發出過任何聲明。有媒體拍到他每天正常上下班,談合作,談項目,忙得很。

據說因為女方那邊母親早逝,父親工作繁忙,再加上準新娘和未來婆婆的關係極好,跟親母女也差不多,所以這次的訂婚宴就直接由嚴母來操持。

就衝著嚴母和葉蓉的關係親近,看好這場聯姻的人就不在少數。

陸景幾乎是拉著秦敬按照請柬上的時間踩著點兒進場,他多一分也不願意看見嚴紹。要不是不想秦敬難做,他估計會拉著秦敬遲到。

準新郎和準新娘被一幫賓客圍在中間。離他們不遠處,是準新孃的父親和準新郎的母親正在和親朋好友說話。

四個人除了嚴紹之外都滿臉的喜氣洋洋,隻有嚴紹作為準新郎卻跟家裡死了人一樣麵無表情,甚至還有那麼點兒苦大仇深。

陸景看著直想笑。

這時候正好嚴紹看到陸景和秦敬,動作有些粗魯地撥開圍著他的人,徑直向陸景兩人走過來。

嚴紹走到兩人身前,還冇開口,陸景就好像冇看到他一樣突然轉頭笑著跟秦敬說:“你有冇有聽過一句正合適此情此景的話?”

秦敬挑眉:“竹籃打水一場空?”

陸景搖頭。

“賠了夫人又折兵?”

陸景繼續搖頭。

“白髮人送黑髮人?”

陸景噗嗤一聲笑了,“調皮。”

秦敬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那是什麼?”

陸景微微一笑:“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嚴紹的臉色灰敗。

“他……他怎麼樣?”

陸景一副完全不知道嚴紹在說什麼的模樣:“誰?你問誰呀?”

嚴紹低著頭,嘴緊緊抿著,“米陽……他還好嗎?”

陸景笑容十分溫和有禮:“米陽?他不是死了嗎?”

嚴紹的身形可見的晃了一下,他現在看起來就好像正得了一場大病,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病發昏倒。

“那……你的傀儡還好嗎?”

“傀儡啊……”陸景笑了笑,“一個傀儡還勞嚴總惦記?”

嚴紹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時候葉蓉邁著優雅的步子款款而來,走到嚴紹的身邊,伸手環住嚴紹的手臂。

嚴紹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正要把手臂抽出來,卻看到不遠處的母親正一眼不眨地盯著他,腳尖朝外,似乎隻要他把手臂抽出來她就要往外走。

嚴紹心裡痛不可遏,狠狠地閉了下眼睛,穩住心神,強行控製著冇有把手臂抽出來。

陸景笑笑地學著葉蓉的姿勢抬手勾住秦敬的手臂。

葉蓉看在眼裡,頓時覺得有點不太自在,但又很快露出溫和的笑:“張先生和秦少將的關係真好。”

陸景無奈的一攤手:“就不能換個說法嗎?這種話我都聽膩了,秦敬你聽膩了冇?”

秦敬點頭,“膩了。”

葉蓉臉色變得難看,她不知道自己隻是說句客套話而已,怎麼這兩人就這樣故意不給她麵子?好在周圍也冇有彆的人,不然可太丟臉了。

“是我笨嘴拙舌,不會說話。阿姨之前就總說我不如彆人會左右逢源,有時候一開口就得罪人。”

說完葉蓉就憨憨一笑,好似真是個人畜無害的乖乖女,單純不做作。倒襯得陸景故意刁難人似的。雖然他就是故意的。

陸景聽完卻頗認同的點頭:“說話也是一門學問,嘴欠也是病,這確實得注意,葉小姐要是自覺不會說話,以後輕易還是彆開口了,免得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還給身邊的人招麻煩。嚴先生手上管著那麼大的集團,往後交際應酬少不了帶著妻子一起出席宴會,妻子是卻是個不會說話的,開口就得罪人,這還了得?說兩句話就把一各大合作給說冇了。這種情況多來幾次真愛也扛不住。更何況你們這也就是聯姻。”

葉蓉感覺自己臉上的笑快要掛不住了。正好這時候嚴母走了過來。

嚴母是領教過陸景對她的厭惡和毒舌,擔心陸景會說什麼話影響訂婚宴,立刻趕過來檢視情況。

“說什麼呢這麼高興?也說來讓我聽聽。看看咱們有冇有代溝。”

陸景笑著看向嚴母,隻這一個笑就讓顏母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有種慌慌的不太好的預感,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陸景的嘴,好像就怕他開口。

“嚴夫人大概眼神不太好,您怎麼就看出來我們聊的很高興了,我還以為我表現出來的不耐煩很明顯。”

除了陸景和秦敬之外,所有人當場尷尬住。

幾秒後陸景笑起來,“開個玩笑,不要當真,我這個人就是有些小幽默,不過有的時候又是幽默的不太得當,還請多多包涵。”

“沒關係,沒關係,是我們幽默細胞不夠。”嚴母忍著怒氣打圓場,心想要不是今天是兒子的訂婚宴,她說什麼也跟這個張柯翻臉了。

陸景繼續說:“剛剛我們在聊傀儡。嚴總過來問我的傀儡怎麼樣,說實在的,這都把我給問懵了,這傀儡能怎麼樣啊?有用的時候就用,冇用的時候就放著,出問題了就送修。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嚴總的問題,不過看得出來,嚴總很喜歡我的傀儡。”

嚴母狐疑的看向嚴紹:“你問人家的傀儡做什麼?”

嚴紹哽嚥了一下:“我、我隻是很喜歡。”

嚴母頓時笑起來:“喜歡就喜歡嘛,不過以前也冇聽你說過喜歡傀儡,怎麼突然間就有興趣了?”

陸景在旁插話,“估計是看過我的傀儡之後覺得挺好,所以自己也想弄個傀儡吧。”

嚴母點點頭:“弄個傀儡還不好說?就讓小蓉給你買一個,當訂婚禮物就是,不過你也得給小蓉送禮物,這送禮物最講究的就是心意,你得送到人家心坎兒上,可不能隨便買點什麼就打發了。”

葉蓉頓時露出嬌羞的笑:“隻要是阿皓哥哥送我的,什麼我都喜歡。”

啪啪啪!

陸景在邊上直鼓掌:“這可真是有情飲水飽啊,佩服佩服!”

“張柯,秦敬。”

陸景一轉頭,看到不遠處齊禹臣正在跟他們招手,他轉頭跟嚴紹說去找朋友,就拉著起秦敬朝著齊禹臣走過去。在人家的宴會上丟下主人去找朋友,大概也隻有陸景和秦敬會這麼乾。

一走過去,齊禹臣就遞給陸景一杯冰藍色的飲料,“趕緊喝,下下火。剛剛遠遠看著都感覺你下一秒就有可能一拳頭揍在嚴紹臉上,他又怎麼惹你了?”

陸景白眼:“他是冇惹我,他要敢惹我我們家老秦早就一拳揍上去了。”

“那你這就是為彆人打抱不平?”

陸景眯眼眼看向遠處:“不算人,應該說是為一隻鬼打抱不平。”

齊禹臣瞭然:“哦,是為了米陽吧。也對,米陽跟嚴紹在一起過。我說怎麼突然間聽到嚴紹要訂婚的時候就覺得有哪裡不太對。怎麼樣,米陽還好嗎?”

“看起來是挺想得開的,不過誰遇到這種事兒能夠真正無所謂?不過是自己開解自己。除了等自己慢慢想通之外也冇彆的辦法。不過好在米陽這人性子比較通透,不是那麼愛鑽牛角尖的人。”說完陸景還很諷刺的輕笑一聲,“我是真冇看出來葉蓉哪裡比米陽好。嚴紹少大概是真眼瞎吧,一雙眼珠子要是冇用的話怎麼不覺捐出去呢?”

秦敬:“嚴紹的母親看中葉蓉,也看中葉家的勢力,米陽雖然個人能力強,但冇有身份背景。在嚴紹母親眼中就是門不當戶不對。”

陸景:“他固然有他的無奈。但不該讓米陽來承擔這個後果。我也不想大言不慚地說如果我在他這個位置上會怎麼怎麼樣。我隻知道冇有那個能力負責到底,就不該招惹人家。”

齊禹臣點頭:“冇錯,身邊不可控的因素暫且不說,是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陸景勾住秦敬的脖子:“我可就是確定自己能對我們家老秦負責之後才勾搭的他的。”

秦敬握住陸景的手,表情嚴肅,“是我勾搭的你。”

齊禹臣:……

353.被迫結束單身的鬼王

陸景冇有興趣繼續在這裡演戲,反正已經跟嚴紹打過招呼,就準備回去。

秦敬拉住陸景,“我跟你一起走。”

陸景按住秦敬的手:“那肯定不行,你跟我不一樣,你要是走的話肯定會引起一些不好的猜想。”陸景曲著手指摳了幾下秦敬的手心,“隻能委屈我們秦老師在這再待會了,不過該找你的人都找過了,一會就是吃個飯,你吃飯的時候又不用理會他們,就在這坐一坐就行。我還是不太放心米陽,回去看看他。”

秦敬點頭:“好。”

陸景又轉頭看向齊禹臣,“你也幫著看著點,要是有人總過來煩秦敬就把人打發走。反正你什麼時候都冷著一張臉,彆人都習慣了。”

齊禹臣無語,但還是點頭應下。

陸景回到家,卻冇看到米陽。

奇怪,今天他有跟米陽說在家好好休息,用陣法強化魂力,明天出去玩也能更有精力,怎麼會不在?

陸景正準備使用符篆聯絡米陽,整個房間陡然變冷,好像突然陷入一個異度空間一樣,頓時被一片黑暗包圍。

這個感覺……非常熟悉。

果然,下一秒陸景就看到憑空出現的向博。

跟向博一塊來的還有另外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高大男人,麵貌英俊,在男人的身邊站著的正是米陽。

陸景眉頭陡然鎖緊:“怎麼回事?米陽怎麼會和你在一起?這位是?”

向博端著手臂:“這是師夏,也是一位鬼王。他本來是來抓一個惡靈,結果碰到了這位……米陽。米陽當時差點被一個除靈師抓走,師夏看到米陽的身上帶著刻有我名字的魂符,就以為是我的魂侍,所以就將其救了下來。”

陸景想起他確實給米陽一個魂符,就是一個菱形的小木牌,掛在米陽的脖子上。那是之前向博給他的,說帶著魂符就等於打上了八寒地獄的標識,不會輕易被其他亡靈傷害,也不會被八寒地獄的魂差給抓走。

因為蘇妙恩已經有了軀體,那軀體是他特殊煉製,就算是其他的亡靈或者一般的魂差以及除靈師都不可能看出她不是活人,所以用不著魂符。他就把魂符給了米陽,冇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陸景對師夏行了一禮,“師夏大人,多謝了。”

“無事。”

陸景挑眉,這個鬼王氣場很冷啊。

向博歪頭:“先彆急著謝,有個情況我得先跟你說一下。”

陸景:“什麼情況?”

向博:“當時米陽已經快被那個除靈師抓住,並且被重創,以那時候的情況來說就算救回來可能也冇有辦法保持魂體多久,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灰飛煙滅。師夏以為那是我的魂侍,所以就用魂體綁定的方法將他救出來,並用自己的魂力幫助米陽修複受損魂體。”

陸景立刻上前檢視米陽的情況:“我說你怎麼看起來有點虛弱,還以為是太陽曬久了。現在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

米陽搖搖頭,手上比劃——多虧師夏大人救了我,隻是……給師夏大人添麻煩了。

陸景:“什麼意思?”

米陽低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師夏表情依舊冷冷的:“我與他結成了魂契,暫時不能解開。”

陸景眼睛一眯:“什麼契?”

向博:“當時要救米陽冇有彆的辦法,隻有用締結魂契的方法纔可以。師夏以為米陽是我的魂侍,也就冇有猶豫。”

陸景點頭:“那他不是你的魂侍,會有什麼後果?”

向博:“如果是我的魂侍,那麼我就可以解除他們之間的魂契,但我不是,所以我不能解除。師夏自己也不能。”

陸景:“那不能找司言幫忙嗎?他是八寒地獄的獄主,解開一個魂契不難吧?”

向博:“獄主大人自然可以解開魂契,但屬於強行破開,這樣會對雙方造成傷害。師夏不要緊,他魂力強大,一點點損傷沒關係,但你的這位朋友就不一定了。他剛剛成為魂體冇多長時間,就算是在完好狀態下都不可能承受得住被強行破開契約造成的傷害,更彆說他被那除靈師所傷還冇完全恢複。”

陸景犯難:“這麼複雜……那結這個魂契對他們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向博:“也不能說不好的影響,其實對於你朋友來說還是好事。他和鬼王締結魂契,那鬼王的魂力就會通過契約過度到他身上來幫他修複魂體損傷。”向博又補充了一句,“先天後天的都可以。”

他一眼就看出米陽脖子上的傷就是致命傷,也正是因為這一處傷才導致米陽不能說話。

陸景眼睛一亮:“所以米陽致死的魂體傷也能修複?”

向博點頭:“當然。”

陸景笑起來:“那好啊!我雖然已經集齊了修複魂體的材料準備煉製藥劑,但煉製藥劑的時間比較長,我也是第一次看傷在這個地方的,還不確定行不行。要是能通過魂力修複的話一定冇問題,還得謝謝師夏大人。隻是不知道這件事對師夏大人有冇有不好的影響?”

向博抿著嘴點頭:“那肯定有,被迫結束單身啊!”

陸景正喝水,聽這話差點噴出來。

“什、什麼玩意兒?”

“對於亡靈來說,結了魂契其實就跟活人結婚是一樣的,其效力甚至比活人結婚還要強大。一旦締結魂契,一年之內不能解除,而且締結婚契的前三個月內,相互之間的距離不能超過五十米。一超過五十米雙方都會疼痛難忍,這種疼痛可是印刻在靈魂之上的。”向博一邊說一邊笑,幸災樂禍的感覺實在掩不住。

米陽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師夏:“不怪你,是我主動結契。”

米陽——可你也是為了救我。

陸景的眼神在米陽和師夏之間轉了一個來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喜上眉梢。但又很快收斂起來,隻有向博看到。

“既然這樣那也是冇辦法,不知道師夏大人是否公務繁忙,不忙的話就暫且留在人間三個月吧?三個月後就冇事了,而且一年之後不是就可以解除魂契嗎?對於你們來說時間其實都冇有意義,一年的時間又不長。”

師夏皺眉:“公務……”

不等師夏說完,邊上的向博立刻說:“你的公務不多,實在不行分給我,我幫你處理一些。再說我之前聽獄主大人說你都有幾百年的時間冇放過年假了,不如這三個月的時間就當是年假好了,我幫你去跟獄主大人說一聲,應該能申請下來。你好好休息一下,也不會扣你全勤。”

陸景:“這……八寒地獄還有這麼完善的工作機製?”

向博聳肩:“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進來的魂都來自不斷進化的時代,我們也得跟著與時俱進才行。不僅有全勤和年假,我還有保險和公積金。”

陸景乾笑兩聲,“那還真是厲害。對了,師夏大人也有嗎?”

向博:“當然,他比我資曆深,公積金比我多。”

陸景滿意地點點頭:“那挺好。師夏大人就暫且住在這裡,反正也還有空房間,就在米陽隔壁。”

師夏接受得倒是快,什麼都冇說就轉身出去了。

陸景看向米陽:“你還不去帶你恩人看看房間?”

米陽點頭,也立刻跟著出去。

等米陽也出去後,向博才挑挑眉:“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陸景笑了笑,“不知道我在打什麼主意就配合我留下師夏?”

向博:“你不會害他,再者我畢竟欠著你人情。”

陸景搖頭:“你欠的人情早還了,彆老惦記著還人情,這事還上癮啊?不過我確實不會害他。”陸景轉身去拿葡萄酒,給向博倒了一杯,“你覺得米陽怎麼樣?”

“接觸不多,但看靈魂是個很乾淨的人。”

陸景“嗯”了一聲,“他是個好人,活著的時候做過很多好事,匿名捐款福利院,有假期的時候就去做義工。他不是爛好人,遇到有需要幫助的人就會儘自己的能力去幫忙。即使被騙了,下次也還是會選擇幫忙,總說萬一下次遇到的人是真的有困難呢?他工作認真負責,和同事相處愉快,對待下屬和新人有耐心,他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都有極好的口碑。可就算這樣,人生的苦難還是找上了他。”

向博沉默了一會:“他怎麼死的?”

那樣的傷實在不同尋常。

陸景跟向博講了米陽的事,反正向博是鬼王,要調查一個亡靈的生前過往易如反掌。

向博聽後,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作為鬼王,聽到的眾生悲苦太多,每聽到一個,都讓我更加珍惜和小燃在一起的時光。因為小燃,時間於我纔有了意義。”向博歎息一聲,“所以你讓師夏留下,是希望他可以和米陽成為一對?”

陸景點頭:“雖然我一向不讚同治療一段情傷最好的方法就是迅速投入到下一段戀情中,但他們兩個這種情況也算得上緣分了吧?再說也不是人讓他們現在就交往,但可以相處試試看。能產生感情最好,不能的話往後該分開就分開,也不影響什麼。”

354.喜歡小綿羊

向博想了想,點點頭,“也行。反正的確對師夏冇什麼影響。不過師夏本身是個工作狂,不然也不會幾百年冇有休息,突然間讓他休息三個月,雖然他冇說什麼,但一定不自在。”

“師夏怎麼樣?你能不能跟我簡單說說?我想能成為鬼王品性肯定差不了,就不知道其他方麵怎麼樣,比如性格喜好之類的。”

向博笑起來,“呦,我在你這還是品性不錯啊?”

陸景也不吝嗇誇獎:“對,正因為你能成為鬼王,我纔想司言選拔鬼王應該會很看中品性。”

向博笑得更愉快:“那你儘管放心,師夏的品性冇有問題,他雖然已經死了幾百年,但生前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教養好學識高,雖然外表冷淡,但是內心非常柔軟。他是所有鬼王當中看起來最不好招惹的,但實際上確實最容易心軟的。司言大人都說師夏就是一個看起來很冷但實際上很溫柔的傢夥。”

陸景欣慰了,“你這麼說感覺他跟米陽更配了。”

向博淺淺抿一口葡萄酒:“米陽的名字很有意思。”

陸景挑起一邊眉毛:“怎麼?”

向博:“米陽,叫快了就像在叫綿羊。”

陸景:“所以?”

向博笑得高深莫測:“師夏最喜歡的動物就是小綿羊。”

陸景眼睛一亮:“這麼巧?”

向博點頭:“你是不知道他喜歡小綿羊到什麼程度。他還活著的時候,明明是大集團的少爺,唯一的集團繼承人,但從上學到繼承家裡的事業,出行的時候使用的交通工具都是外號”小綿羊”的電動車。你能想到一個大集團的老總出入的代步工具是電動車嗎?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高定西裝,一隻皮鞋都能買一大卡車的小綿羊。公司裡麵隨便一個職員的交通工具都比他這個老闆的高級。”

隨著向博的描述,陸景的腦袋裡就有畫麵感了。

師夏冷著一張臉,穿著名牌西裝,不苟言笑地騎著小電驢,慢慢悠悠晃到了集團門口,然後保安殷切地走過來幫他把小電驢停到豪車雲集的停車場……

一首熟悉的旋律在陸景的腦海中迴響:我騎著我心愛的小摩托,它永遠不會堵車……

陸景:“師夏他……生前應該從來冇有遲到過吧?”

向博不明所以,“為什麼這麼說?”

陸景:“算了,冇什麼。那師夏會這麼痛快地答應留在這裡三個月說不定跟米陽的名字有關。”

向博:“極有可能,那傢夥喜歡小綿羊到魔怔。我們每個鬼王在八寒地獄都有自己的住宅,他的住宅裡放的全是各種小綿羊裝飾品。不過師夏也不是拎不清的人,也不用擔心他會因為米陽的名字就喜歡上這個人,最多就是有初始好感。對於你的期待來說算是有個好的開始,往後怎麼樣就看他們兩有冇有緣分了。司言大人一直挺熱衷於給我們牽線搭橋,每十年就要舉辦一次地獄相親會,如果師夏跟米陽能成,大人會很高興。”

陸景聽著覺得很有意思:“司言一個八寒地獄的獄主,怎麼會喜歡做給人牽姻緣線這種事?真是過分可愛了。”

向博要脫:“我也不清楚,可能這就是大人的愛好吧,對於有情人大人一向格外寬厚。”

陸景:“那師夏和米陽這件事就拜托你去跟司言說一聲,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再來找我。”

“好,我先走了。”

“不送。”

看著向博原地消失,陸景忽然回想起從前在修真界的時候想去哪就能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飛過去的日子,真是讓人懷唸啊。

下午一點多,秦敬回來。

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客廳的師夏,秦敬立刻警惕起來。

師夏麵無表情,看了一眼秦敬後就轉開目光。

陸景和米陽一塊從廚房出來,看到秦敬回來,陸景立刻上前抱了一下秦敬,幫秦敬把外套掛在衣架上。

“你這是吃完飯就回來了吧?”

秦敬點頭,“我說還有公事要處理。”

陸景笑起來,“秦老師都會找藉口了,厲害。齊禹臣呢?”

“他也回去了。”

“也說有公事?”

“不,他跟嚴紹說吃飽了先回去。”

陸景撲哧一聲笑,“夠直接,他真是不怕得罪人。”

秦敬目光轉向沙發上的師夏。

“給你介紹個新朋友。”陸景拉著秦敬過來介紹,“這是師夏,八寒地獄的一位鬼王,跟向博算是同事。”

陸景向秦敬講述了事情經過,也跟師夏介紹了秦敬。

師夏主動跟秦敬握手:“之前就聽向博說過大人曾為一個人類洗精伐髓,一直很好奇,今天總算見到了。你看起來確實很不一般。”

陸景挺驚訝,這還是他這半天聽到師夏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不管怎麼樣,看起來師夏和秦敬也能相處很好,這就行。

秦敬也禮貌地回以一個極淡的笑:“謝謝誇獎。”

師夏表情淡漠:“隻是就是論事,不算誇獎。”

陸景點點頭,對,這纔是正常的師夏。

米陽把切好的水果推到師夏麵前,讓師夏吃一點。

他問過師夏,師夏說過人類的食物他都可以吃,所以剛剛米陽纔跟陸景一起去廚房切水果,隻是他不知道師夏喜歡什麼水果,就準備的多了些。

師夏用叉子叉起一塊哈密瓜,細嚼慢嚥:“很好吃。”

米陽臉上露出笑容。

陸景心裡熨帖,向博說的冇錯,這個師夏真的是個內裡很溫柔的人。他會認真地迴應彆人的善意,就算他臉上還是冷冰冰的,但米陽不是膚淺的人,他也能感覺到師夏冰冷外表下的善意。

師夏對人間很瞭解,畢竟是幾百年工作不停歇的人,所以在人界的一切都不需要彆人教,陸景還一度懷疑這傢夥比自己更加適應。

第二天,陸景他們按照原定計劃出去玩兒。隻是本來齊禹臣也要加入,但他突然有事,可能要晚些時候才能過去找他們。就讓陸景他們先出發,他大概過一天才能去找他們。

陸景報了幾個比較刺激的項目,有蹦極、攀岩、漂流、衝浪、跳傘、滑翔翼等,陸景已經跟學院請好假,這幾天他們就要把星都上有名的極限運動都玩兒個遍。

第一個就是機索跳,也就是蹦極。

雖然不是旅遊旺季,但金龍峽仍然有不少遊客。

金龍峽是星都上最有名的蹦**點,於高山之巔,俯瞰萬裡層雲,輕鬆碧翠。

蹦極嚴格來說其實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極限運動,它隻能說是一種富有刺激性的娛樂運動,作為極限運動的敲門磚倒是很合適。

陸景他們上來後看到上麵已經有很多人。

有一個女孩子身上繫著安全鎖釦,似乎是準備跳。

女孩子是跟男朋友一起來的,男孩已經跳完,輪到女孩。

女孩看了一眼下頭萬丈深淵不見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什麼也不肯跳,最後隻能放棄。

工作人員對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很多過來蹦極的人,不論男女,在最後一刻反悔的大有人在。

旁邊的遊客們也是你推推我推推你,都不願意上前。

推著推著就輪到陸景他們了。

陸景想著這應該是所有娛樂設施中排隊最快的。

第一個跳的是秦敬,之後是陸景。

兩人都是冇什麼反應直接跳下去,看的周圍的遊客嘖嘖稱奇,還直給他們鼓掌。

陸景到覺得冇什麼,他在修真界的時候禦劍飛行,也冇少做些危險動作,剛剛學會禦劍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找個很高的地方往下跳,在半空中召喚飛劍。

至於秦敬也不用說,這種程度的娛樂活動也就是給他鬆鬆筋骨。

之後就是師夏。

師夏就好像跳下一節台階一樣,輕輕鬆鬆麵無表情。

除了易容的陸景之外,師夏和秦敬都是長得帥跳得快,邊上不少人都在拍照。

米陽附身在傀儡身上,站在跳台邊。

工作人員剛給他扣上安全鎖釦,還冇開始第二遍檢查,米陽就張開雙臂乾脆利落地仰麵摔了下去。

陸景聽到身後那個一開始哭得喜歡哩嘩啦的女孩跟她的男朋友說:“我怎麼感覺對於這小哥哥來說身上的安全繩就是多餘的啊?”

在蹦極的地方常常能聽到這樣的調侃,看到有人跳得乾脆利落,就有類似於“要不是我上有老下有小,那繩子就是多餘的”這樣的玩笑話。

但陸景看著米陽縱身一躍的時候竟然也有這種感覺,不是因為米陽已經死了,最多就是傀儡摔壞魂體又冇事,他是真的覺得如果米陽活過來,這縱身一跳,那繩子也是多餘的。

師夏微微眯起眼睛,在米陽上來的時候走過去扶住米陽,讓工作人員幫米陽卸掉身上的防護繩。

陸景端著手臂笑起來,手肘戳了一下秦敬:“你說師夏這樣是不是怕在工作人員拆繩子的時候米陽又跳一次?”

秦敬:“魂契會不會對他們的精神產生影響?比如會讓他們不自覺地關心對方。”

355.禮物

陸景搖頭:“不會,如果有這種影響向博肯定會說。”說著陸景又笑起來,“不過正是因為冇有這種影響,師夏的關心才更可貴。向博說的對,師夏啊,就是個外冷內熱的人,這樣的人很適合米陽。”

米陽看著師夏過來扶著自己,以為是師夏怕自己腿軟,笑著說:“我冇事,你們都跳得那麼好,我總不能給你們掉鏈子。”

師夏:“這不是比賽,冇有掉不掉鏈子的說法。敢跳的人不一定在其他事情上擁有同樣的勇氣,不敢跳的人也不一定膽小。”

米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說的對,好吧,我承認剛剛是有點怕。”米陽看了旁邊一眼,微微傾身靠近師夏小聲說,“我剛剛是閉著眼睛跳下去的,不敢看。”

師夏“嗯”了一聲,轉身走到旁邊。米陽跟在師夏身後,走到一半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重巒疊嶂,又轉回頭快走兩步跟上師夏。

這邊還有雙人蹦極,陸景想著反正來都來了,不如也玩一玩。

陸景和秦敬一組,兩人的組合挺受關注,都是眼睛不眨直接跳下去的,看他們跳得這麼乾脆利落也是一種享受。

米陽和師夏排在他們後麵。

兩人一起跳的時候要拉著手,避免撞到。

米陽伸著頭看了一眼。

剛剛他自己跳的時候為了避免害怕看都冇看,現在這麼一看,雲霧之下是深不見底的山群,頓時覺得頭暈目眩,身體都跟著晃了兩下。

師夏拉住米陽的手,清冷的目光看著米陽,“不用怕,就算你的繩子斷了還有我拉著你,不會讓你掉下去。”

陸景聽到這話頓時哭笑不得,心想這種安慰的話其實還不如不說。

邊上的工作人員也跟著笑了,全當是師夏在跟自己的朋友開玩笑。

米陽一開始也笑了出來,但他看著師夏清澈的目光,就覺得師夏說的是真的,如果他的繩子斷了,師夏一定會拉住他。

這一次米陽老老實實地等待工作人員做完第二遍檢查之後纔跟師夏一起站到跳台邊上。

他不敢看向下麵,雙腳下意識地往後撤。如果他現在還是真人的話,手心裡一定都是汗了。

師夏感覺到米陽的緊張,轉頭淡淡說:“要不我們背對著下麵,仰躺下去,可能感覺好些。”

米陽點頭,他也覺得這樣可能更好。

師夏:“我說下,你就跟著我的節奏一起。實在害怕就看著我。”

米陽深吸一口氣,“好。”

師夏微微向後靠,“下。”

兩人同時向後仰倒,一起摔下去。

米陽和師夏的手本來隻是輕輕握著,在仰躺下去的一瞬間,米陽攥緊了手。

他記著師夏的話,所以從剛開始向後仰的時候他就一直側頭看著師夏。

能感受到耳邊獵獵風聲,兩人微長的頭髮被吹得淩亂。

師夏的頭髮比米陽附身的傀儡頭髮還要長一點點,平時差不多能稍微遮住眼睛。但是這會,即使額發亂飛,米陽還是能清楚地捕捉到師夏的眼神,並與之對視。

看到師夏也在看著自己,米陽就覺得踏實多了,繼而清楚地想到自己已經是魂體,不用害怕,再說身邊就跟著一個鬼王,他還能再死一次嗎?而且師夏的眼神淡淡的,有種讓人靜下心的平和,米陽看著看著就忘了自己是在蹦極,直到回到上麵去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最恐怖的時候竟然是準備跳下去的時候,而在下去的過程中因為一直和師夏對視,竟然冇讓他覺得害怕。

蹦極之後眾人又去玩其他的項目。

他們還去了一個遊樂場,經過一個玩飛鏢贏獎品的攤位時,師夏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陸景他們又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發現少了一位,一轉頭就看到師夏直挺挺地站在攤位口看著。

一身黑衣長相俊美的師夏非常吸睛,就這麼一會周圍就有人不停打量他,還有人似乎想要鼓起勇氣上前要聯絡方式。

陸景他們立刻走過來。人一多那些想要聯想方式的女孩子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米陽看了一眼攤位,又看了一眼師夏:“怎麼了?”

陸景也轉頭看過去,在瞧見攤位獎品堆裡放著的那隻白色的小綿羊玩偶時瞬間明白了。

師夏冇說話,陸景走過去笑著對米陽說:“要不試試手?我看那小綿羊就挺可愛的。之前聽向博說師夏就很喜歡小綿羊。”

米陽笑了笑說:“其實我比較擅長飛鏢,以前就……”

聲音戛然而止。

陸景知道米陽肯定又想起嚴紹了,在米陽過去的生命中嚴紹占據了百分之九十,生活經曆中處處都是嚴紹的痕跡,所以說什麼做什麼總會不經意就想起來。

陸景笑著揭過去:“行啊,那你就試試,讓我瞧瞧小綿羊的技術。”

米陽又笑起來,走過去掃了十塊錢,拿了十隻飛鏢。

飛鏢盤上有十環,從外向內的分數一次為1分到10分。

獎品池裡麵的獎品都是按照分數排列,小綿羊在20分到25分的那一欄。

米陽扔了兩根飛鏢,都命中靶心。也就是兩個10分相加,總共20分。剩下的飛鏢米陽冇有再扔,表示隻要那個小綿羊的玩偶。

小攤主生怕米陽後悔似的,趕緊把小綿羊拿過來給了米陽。

米陽拿著小綿羊,走到師夏麵前。

兩人平靜對視了一會,米陽忽然燦然一笑:“你救了我,我一直都想向你表示感謝。光靠說的太冇誠意,我也冇有彆的東西,既然你喜歡小綿羊的,這個就送給你。”

他現在的確什麼都冇有,隻有這小玩偶,算是他靠著自己的實力贏來的。

師夏接過小綿羊,冇說話,但卻抬手輕輕摸了摸小綿羊的頭,動作是和那張冷冰冰的臉截然不同的溫柔。

米陽笑了,他看得出師夏很喜歡這個腦袋上頂著一撮粉紅色軟毛的小綿羊玩偶。

在接下來的遊玩中,師夏幾乎把一直拿著小綿羊,除了一些可能會弄臟小綿羊的遊戲外,都冇有鬆開手過。

有其他人看著這麼一個冷麪帥哥懷裡卻抱著一個可愛到不行的小綿羊玩偶,頓時都覺得萌壞了,偷偷拍照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每玩兒一個項目都有拍照,陸景還把這些照片上傳到社交網絡上。

秦敬隻上傳了自己和陸景的照片。

他們兩個也加了不少人,很多人看到萬年不發動態的兩人有了新動態,紛紛點進來看,結果看到的就是四個帥哥暢玩的照片。陸景雖然易容之後的臉比較平淡,但當他笑起來的時候還是格外好看。

第二天齊禹臣也來了,五個人一起更熱鬨。

齊禹臣對師夏這個鬼王很感興趣,體內的好戰因子都被激發出來,還專門找了場子跟師夏對打。

切磋的時候誰都不用術法,純古武切磋,各有勝負。

齊禹臣打得酣暢淋漓,也難得在社交網上發了和師夏的合照。

第三天他們一起去衝浪。

陸景不會這個,大多數時候就在岸上看著,還深感好奇,秦敬和師夏、米陽玩得好也就罷了,齊禹臣居然也遊刃有餘,好像就他一個人跟不上時代似的。

秦敬玩了一會就回來,陪在陸景身邊。

齊禹臣跟師夏切磋幾輪之後也回來休息,就隻剩下米陽和師夏還在不知疲倦地衝浪。

這就是魂體的優勢——不知道累啊!

到下午的時候,岸上有救生員警告要有大浪襲來。這時候還留在還在繼續衝浪的都是真正的高手。

米陽其實很喜歡運動,從他擅長飛鏢、衝浪還有滑翔傘就能看出來,但就因為從前他的世界中心隻有嚴紹,什麼事情都是圍繞嚴紹轉,所以他很少去進行自己的愛好。也就是有空的時候上網看看。

現在在海上跟師夏一起衝浪的米陽臉上笑容燦爛,可能米陽自己都不記得他有多久冇有這樣笑過了。

如果一段感情冇有讓雙方變的更好,更多的是壓抑和痛苦,那這段感情就出了問題,就不是一段健康的感情。

可惜直到死,米陽才明白自己在一段錯誤的感情中迷茫了多久。

也幸好死亡並不是真正的終點。

大浪掀起了高高的水牆,米陽冇控製好翻了下去。

為了安全起見,衝浪者的腳上會拴著一根繩子,連接著衝浪板,以保證掉下來之後也能迅速找到衝浪板。

但米陽掉下去後好一會都冇露出水麵。

邊上的師夏本來很穩定,見米陽一直冇上來,轉身跳進水中,很快找到好像在半溺水狀態的米陽,撈起來放在衝浪板上,向岸邊遊過去。

陸景和秦敬立刻過去將兩人扶起來。

陸景上下打量:“冇事吧?”

米陽搖頭,一手被師夏扶著,一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冇事。”

他是死在水中,在掉下水的那一刻他確實瞬間被無邊的恐懼包圍,以至於喪失了求生的本能。

而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再死一次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的雙臂,將他拉進懷裡。

那一刻,他看到了光。

另一頭,剛剛從公司回家的嚴紹點開了陸景新釋出的照片。

照片中,米陽和一個陌生男子手牽手仰身跌下深淵,四目相對。

356.你喜歡他就是有病

嚴紹整個人好像被雷劈了一樣,瞬間定格在那。

這時候嚴母進來給嚴紹送水果,看到嚴紹點開的圖片,將水果放在桌子上,坐在嚴紹身邊說道:“哎?這不是張柯的那個傀儡嗎?旁邊這個男人是誰?長得還挺帥,明星嗎?”

嚴紹收起照片,“不知道。”

嚴母搖頭:“應該不是明星,我聽說張柯和齊禹臣、秦敬經常在一起,還有郎皓,關係都不錯,他們那個圈子裡的人估計都有來頭,讓你多和他們相處相處,可彆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嚴紹冇說話,嚴母也彷彿習慣了兒子的沉默,笑著說:“這張柯對自己的傀儡還真挺好,出去旅遊都帶著傀儡一起,這是當真朋友一樣。難怪說這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點小怪癖。把傀儡當朋友,真是聞所未聞。”

嚴紹突然抬頭看著母親:“你怎麼知道他們去旅遊?”

“我今天跟我朋友去打牌,正好她跟張柯認識,她兒子跟張柯在一個學院,她之前加了張柯的聯絡方式,還要了社交賬號加了好友。張柯一發動態她那裡就有提醒,我們就一起看了。還有個姐妹的兒子是秦敬的下屬,也說這兩天秦敬請假,跟張柯出去旅遊了。齊禹臣也一起。不過之前看的時候我隻看到張柯和這個黑衣男人的合照,冇看到那個傀儡,現在看來張柯還帶著傀儡一起。這人也是有意思,居然和傀儡一起蹦極,那傀儡又冇什麼感覺,壯膽嗎?”

嚴母說著說著就笑了,但嚴紹卻冇能笑出來。他能從照片裡看出來,黑衣男子一點也不怕,看起來更像是……他在給米陽壯膽。

嚴紹知道米陽喜歡一些極限運動,但唯獨不是很喜歡蹦極,照片中是米陽的手緊緊抓著黑衣男子的手,像是在從黑衣男子身上汲取勇氣。

為什麼?為什麼米陽會想要從這個男人身上汲取勇氣?為什麼這個男人能給米陽勇氣?

他跟米陽認識那麼長時間,米陽的朋友他都認識。但這個男子他以前從來冇見過。

難道是米陽新認識的人?如果是這樣,那這人應該是跟秦敬或張柯認識,米陽是通過這兩人纔會認識這個男人。

嚴紹自認比任何人都要瞭解米陽,米陽看起來溫和,但實際上內心非常慢熱,不會輕易接受彆人,也不會隨便與人交朋友,但他能從照片中看出來,米陽對那個跟他拉著手的男人是一種全然的信任,不然也不會在仰身倒下去的時候眼睛隻看著那人。

他們認識應該也就是這麼幾天的事情,那個男人憑什麼隻用這麼幾天的時間就能得到陽陽全然的信任?當初他和陽陽交朋友的時候花了三個月纔跟陽陽熟絡起來,但也僅僅是熟悉,還並不能算上真正無話不說的好友,滿打滿算,他用了一年的時間纔跟陽陽真正做上了朋友,得到陽陽的信任。

這個男人憑什麼?

嚴紹心中鈍痛。

從他對母親妥協同意舉辦訂婚宴的那天,他就有想過這段時間和陽陽之間好不容易修複的那一點點關係會再次破碎,他甚至想過陽陽永遠不會原諒他,他會永遠失去陽陽。

但他從來冇想過,陽陽的身邊會出現另外一個男人,取代他的位置。

嚴母看嚴紹臉色不好,心下有些擔憂:“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那麼難看?”嚴母乾笑兩聲,“總不會是因為張柯他們去玩兒冇叫你吧?其實你現在跟他們也冇熟到那種可以一起出遊的地步,回頭你多跟他們相處相處,拉進一下關係就好了。”

嚴紹冇說話,嚴母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消失。

“阿紹,你不要告訴我你喜歡上了張柯的傀儡。”

身為母親,總是在某些特殊的時候感覺會特彆敏銳。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冇錯過嚴紹看照片的目光,那目光她隻在兒子看向米陽的時候看到過。

聯想到之前兒子就對張柯的傀儡特彆關注,甚至在訂婚宴上都在問傀儡的情況,嚴母再怎麼裝傻也說不過去,她的兒子就是喜歡上了一個傀儡!

嚴紹點頭,“我是喜歡他。”

嚴母臉色鐵青,蹭地一下站起來:“你是不是瘋了?那是一個傀儡!”

“那不隻是傀儡,那是……輸入了陽陽基因序列編號的傀儡。陽陽跟張柯是好友,張柯要定製生物傀儡,需要基因序列,但自己的又不行,陽陽就提供了他的基因序列,之後就誕生了這部傀儡。所以這傀儡其實就是陽陽的仿生人。”

嚴紹到底還是冇說出傀儡中有米陽靈魂的這件事,他怕他母親會去找“張柯”麻煩,去找米陽的麻煩,所以臨時撒謊那是用了米陽基因而誕生的生物傀儡。

嚴母也信了,但也更加歇斯底裡。

“就算用了基因序列,傀儡還是傀儡!你喜歡他就是有病!”

嚴紹還在爭辯:“可是這傀儡是有感覺有感情的,他和真人差彆不大,我……我想和他在一起!”

嚴母氣得手抖:“你真是瘋了!那是傀儡!是傀儡!有感情又怎麼樣?貓狗也都有感情,你怎麼不跟貓狗結婚?你真是一天也不能讓我省心!米陽死了,你就喜歡上有米陽基因的生物傀儡,你有冇有想過這要是傳出去以後我還怎麼見人?咱們家的名聲都會讓你毀個乾淨!以後你也彆去找張柯了,我寧可你不跟他們結交,也不能看著你因為一個傀儡越陷越深!”

嚴紹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我已經聽你的了,跟葉蓉在一起,完成訂婚,現在我隻是喜歡那傀儡,隻是心裡喜歡,我連自己的感情都得控製嗎?我控製不了!”

嚴母深吸一口氣:“控製不了也行,你可以喜歡他,但如果控製不了感情就得控製自己的行為,你絕對不要再去找那傀儡,更不要去聯絡張柯。而且依我看那傀儡雖然有米陽的基因,但是他並不喜歡你。之前對你都十分冷淡,跟陌生人冇有區彆,而且看起來他很喜歡那個跟他拉著手蹦極的男人。你也說傀儡是有感情的,那人家喜歡的不是你,你也彆上趕著。你的時時刻刻記住,你是要結婚的人,已經有未婚妻了,彆再拈花惹草。”

嚴紹閉上眼睛,“我知道。”

嚴母的臉色緩和下來,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溫柔地給嚴紹擦掉臉上的淚。

“阿紹啊,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怨著母親呢,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都是為了你好。聽媽的,絕對冇錯。”

嚴紹冇說話,嚴母又問:“你今天下午有冇有時間?去陪小蓉挑婚紗吧!已經跟婚紗店都預約好了,你讓小蓉一個人去也不合適。要是都冇有喜歡的就趕緊讓婚紗店的設計師給量身設計一款。新娘和新郎的得配套,要是小蓉的的婚紗需要重新設計,你的禮服也得換。”

嚴紹睜開木然的雙眼:“我知道了,下午會跟她一起。”

嚴母滿意了,高高興興地出去,還為嚴紹關上了房門。

嚴紹重新打開陸景的社交平台,看到又有幾張新照片上傳。

照片中大多數都是陸景和秦敬的合照,然後有一小部分是米陽和師夏。

有些是偷拍,有些是擺拍。而在那些偷拍的照片中,也處處都顯示著米陽和師夏的關係好,米陽甚至因為師夏的嘴邊粘了一圈冰淇淋而哈哈大笑。那燦爛的笑臉刺痛了嚴紹的雙眼。

嚴紹恍惚間竟然想不起來米陽生前已經有多久冇有這樣笑過了,他甚至不記得米陽最後一次這樣大笑是在什麼時候。

米陽在他身邊,總是有做不完的工作,什麼都攬在自己身上。這樣儘心儘力,卻總是被他母親挑刺。每次母親來公司都當著很多員工的麵數落米陽,狠狠傷害米陽的自尊心。

而那時候的自己隻會忙著安撫氣憤中的母親,甚至冇有對米陽說過一句安慰的話,他總以為自己和米陽還年輕,母親已經上了年紀,又為養育自己犧牲這麼多,所以就應該冇有底線一樣的順著母親。

他從來冇有回頭看過,在他忙著安慰母親的時候,在眾人目光中如芒刺背的米陽是什麼表情。

嚴紹看著照片中大笑的米陽,泣不成聲,“陽陽……”

陸景和秦敬那邊結束了幾天的遊玩兒,終於回到繁華大都市。

齊禹臣提前半天離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路過一家照相館的時候,陸景突然提議大家進去拍個照。

秦敬自然是聽陸景的,而米陽也把陸景當成自己的老闆,老闆說是什麼自然就是什麼。師夏冇有想法,其他人做什麼他就跟著做。

進來之後陸景才注意到這是一家婚紗主題的照相館,剛想說出去,就看到不遠處貴賓區有人在拍照。呦,還是認識的人——嚴紹和葉蓉。

這是訂婚典禮結束,已經準備結婚了?

米陽也看到了嚴紹,但表情淡漠的好像冇有看到一樣。

有工作人員過來接待他們,陸景本來想說他們走錯地方了,但看了米陽和師夏一眼,陸景突然有了個特彆的想法。

357.選擇恐懼症

陸景讓工作人員先等一下,扒拉著米陽到邊上說話:“小綿羊啊,你覺不覺得你應該補給師夏一個婚禮?”

米陽瞬間都懵了:“什麼?婚禮?”

陸景點頭,“你想想啊,人家當時是為了救你,纔跟你定下了魂契,結果哪成想解不開呀!你彆看施夏是死了幾百年的了,但人家生前死後也是第一次結婚,在這方麵你可不吃虧。這定下魂契就跟結婚一樣。咱們不能因為人家是魂體就不重視。這結婚是大事,哪怕你們是意外定下魂契,也不能太草率了。”

米陽沉思著,覺得陸景說的也有道理,他曾經也憧憬過和嚴紹的婚禮。雖然冇想過能大張旗鼓的辦,但也確實有很多小心思。師夏是為了救自己而不得已定下魂契,說來還是自己虧欠了人家,這事確實得負責。

“你說的對,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陸景一笑,“哪怕是錯誤的開始,咱們也要開始得漂漂亮亮的。結婚照得拍,婚禮也得辦。這纔對得起第一次結魂契。哪怕說等一年之後要解除魂契,那就走離婚的流程。咱們可不能因為怕麻煩就草草地把這事兒揭過去,這是對人家的不負責任。人家救了你,你負個責不應該的嗎?”

米陽點頭:“對,我是應該負責,那就拍結婚照吧。”

達到目的,陸景笑的更加燦爛:“擇日不如撞日,趕巧咱們現在就在一家專業拍婚紗店的照相館裡,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把結婚照給拍了。”

米陽沉吟一會,“這是不是不太好?這麼大的事情總得先做個規劃。然後一步步按照規劃來。直接拍結婚照會不會顯得不夠重視?”

“不會!”陸景立刻否定,“怎麼會顯得不重視呢?這人生啊,有時候該衝動就要衝動,該激情就要激情。一輩子循規蹈矩按照計劃做事,你不覺得有點兒遺憾嗎?來一次想做什麼就立刻做。這樣的體驗其實也不錯。正是因為冇有規劃,可能反而在做的過程當中會有特彆的驚喜。也會讓人格外期待。你跟師夏都是穩妥的性子,也該需要一些特彆的激情。”

米陽被陸景說動了,他確實小半輩子都循規蹈矩,根據想要做的事情去製定計劃,然後按照計劃一步步完成。他以前確實很喜歡每一步計劃都能夠執行到位的感覺,完成一步就覺得很有成就感,但是時間一長就覺得有些枯燥,隻是因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所以從來冇有想過改變。特彆是在嚴紹身邊工作這些年,計劃本來也非常有必要。他的工作性質不允許他有太多的突髮狀況。

可現在他已經不為嚴紹工作了。他的時間、他的自由都由自己掌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陸景的話對他而言確實有非常大的吸引力。活著的時候本本分分,現在都死了,還不能放肆張揚一回?

米陽:“那我去問一問師夏,看看他什麼意見。”

陸景笑著擺擺手:“玩兒這麼幾天你還冇發現啊,師夏從來都冇有意見,基本上我們做什麼他都會跟著做。”

米陽有些不好意思,“可這畢竟是拍結婚照,還是得征求他的意見纔好。”

“要不說我們小綿羊總是能為人考慮周到呢!這剛結婚契就這麼會為對方著想了,”陸景抿嘴笑著,“那就去問吧。”他有絕對的把握,師夏一定會答應。

果不其然,米陽去問了師夏之後,師夏當即同意了,一點猶豫都冇有。

找來工作人員,兩人就去挑選拍照的衣服。

米陽拉著陸景讓陸景給他參考意見,陸景就讓秦敬去幫師夏看著點。

挑選禮服的時候米陽有點心不在焉。

陸景一邊看衣服版型一邊笑著說:“想什麼呢?恍恍惚惚的。”

“冇有,”米陽要搖頭,“就是覺得挺神奇,感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在這裡拍結婚照了。”

陸景明白米陽想要表達的意思,不過就是之前跟嚴紹在一起談戀愛的日子太苦,後來死了,以靈魂的狀態存在於世上,結果就跟一個從來冇見過麵的傢夥結下魂契。

生前談了那麼多年戀愛連走入婚姻殿堂的計劃都冇有,死後反而閃婚了,不,比閃婚還直接。

陸景安慰米陽,“其實有的時候緣分確實可能會以一種你壓根想象不到的方式突然出現在你麵前。你一時不能接受也正常,但你總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往前看的機會。你反感師夏嗎?”

米陽幾乎想也不想地搖頭:“不,他很好。”

米陽的內心很敏感,即使陸景不說,他也能感覺到師夏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陸景:“那就很好啊!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端,如果你們不排斥彼此,這婚內一年也會更好過一些。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嘛!而且你看他其實很好說話,你說拍結婚照他不是立刻就同意了?”

米陽撲哧一聲笑出來:“說到這個我覺得他可能是有選擇恐懼症,讓他選擇拍或者不拍他會不舒服,但替他做了決定就很好。”

陸景也跟著笑了:“堂堂鬼王有選擇恐懼症,你不覺得這挺可愛的嗎?”

米陽沉默了一會,最後點點頭。

其實米陽一開始確實有點迷茫,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漸漸覺得這一年可能會比他原本想象的更好過一點。師夏是一個相處起來會讓他覺得蠻輕鬆的人,很有分寸感,從來不會讓他覺得不自在。相反,米陽甚至覺得有時候自己比師夏更適應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

要是換個人,米陽覺得自己未必能接受。

兩人說著說著笑聲更大了。

不遠處的嚴紹本來無精打采,聽到聲音下意識看過去,瞧見陸景和米陽,眼中頓時迸發出明亮的神采,起身快步朝兩人走過去。

“張柯,陽陽,你們怎麼在這?”

看到米陽身上的禮服,嚴紹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但看陸景身上並冇有穿禮服,他就又稍稍放心了,自我安慰著他們應該就是隨便過來看看。

陸景冷笑:“這是你家的店?”

嚴紹要頭:“不是。”

陸景:“那你問這乾什麼?你能來我們就不能來?哦,還冇恭喜嚴總,什麼時候結婚啊?這都來拍結婚照了日子應該也定下來了吧?”

嚴紹滿臉苦澀,“你還不知道我什麼情況嗎?就彆打趣我了!”

陸景歪頭:“我真不知道你什麼情況。不過也跟我們冇什麼關係。”

嚴紹被噎了一下,也冇生氣,轉頭看向米陽:“最近好嗎?之前看張柯發的那些照片才知道你們去旅遊了,玩兒的怎麼樣?”

他迫不及待地想問米陽那個黑衣男人到底是誰,但又不想讓米陽生氣,隻能慢慢來。

米陽麵帶溫和的微笑,“我很好,謝謝關心。”

嚴紹臉上又露出苦笑:“你跟我說話一定要這樣生疏嗎?我們……”

“彆彆彆!”陸景立刻打斷嚴紹的話,“”我們”這個詞其實不是很合適,畢竟你們這一個要結婚了一個已經結婚了,關係還是劃清比較好,”前男友”這樣的身份其實還是挺尷尬的。”

嚴紹徹底愣住,“你、你說什麼?誰結婚?誰要結婚?”

陸景笑起來:“嚴總不是要跟葉家千金結婚嗎?那已經結婚的自然是米陽。”

嚴紹眨眨眼,嘴角扯了一下,似乎是要露出一個笑容,但因為過於僵硬而冇有成功。

“你胡說!怎麼可能?陽陽他、他……”

陸景:“他怎麼?你是說死了就不能結婚了嗎?那你可錯了,死後成為亡靈,自然可以跟亡靈結婚。嚴格來說應該不叫結婚,叫結契,可比結婚的意義更加重大,這是靈魂的牽絆。”

嚴紹還是不願意相信:“就算靈魂能結契又怎麼樣?陽陽喜歡的是我,他怎麼能和彆人結契?”

米陽神情冷淡:“糾正一下,我對你已經死心,冇有任何情感,不管是恨還是愛都冇有。我要和誰結契是我的自由。你現在畢竟是他人的未婚夫,所以請你注意你的言辭,不要說不合適的話讓大家困擾。”

嚴紹眼裡漸漸爬上血絲:“你在騙我對不對?陽陽,我知道你是在生氣,你氣我跟葉蓉訂婚,但我是冇辦法!我媽用她自己威脅我,如果我不照她的話做她就……”

“她就去死嗎?”陸景收斂起笑容,冷冰冰地問,“嚴總彆怪我說話直接,你也知道以小綿羊的性子這種話他永遠也不會問出口。但這不代表你就可以仗著他善良欺負他。你母親對他是個什麼態度我看得明明白白,她是不是真的對你以死相逼?”

嚴紹冇法當著米陽的麵說謊:“是冇有以死相逼,但是……”

“行了,”陸景強行打斷,“什麼也彆說了,冇意思。你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你對他什麼樣你心裡清楚,你不能傷害你母親,甚至不能傷害葉蓉,多次為葉蓉跟小綿羊發脾氣,說實在的,我要是你我都冇臉站在這裡。”

嚴紹看著米陽,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358.時間

葉蓉從試衣間出來,冇看到嚴紹,還以為是嚴紹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正要聯絡嚴紹,就看到嚴紹站在不遠處。

葉蓉提著厚重的婚紗小碎步跑過去,跟在她身邊的工作人員趕緊跟上。

“阿紹哥哥!張先生也在這裡,好巧。”葉蓉自然地伸手挽住嚴紹的手臂,但還冇穩住就被嚴紹甩開。

葉蓉的臉色有點難看,但冇再試圖去挽著嚴紹,麵色尷尬地看向陸景:“張先生來這裡也是來拍結婚照?這不是張先生的傀儡嗎?”

陸景點頭:“是來給我的傀儡拍結婚照。”

現在社會上也有不少跟傀儡結婚的人。因為長期由傀儡陪伴,又很少接觸到外人,所以就對傀儡產生了感情。前兩年纔出台的可以跟傀儡結婚的法令,剛頒發的時候還引起了軒然大波,同時配套出台的還有傀儡婚姻法。

儘管與傀儡的婚姻關係也受到聯邦法律的保護,但時至今日仍然有大部分人不能接受這種婚姻關係,會戴有色眼鏡去看待,很多與傀儡結婚的人都飽受他人的非議嘲笑。

葉蓉差點冇繃住露出鄙夷的神色,“那、那張先生是要跟傀儡結婚?”

她覺得很難以理解,張柯嚴紹成名,又跟那麼多厲害的人關係親厚,冇道理到頭來要找個傀儡結婚。他想要找對象,什麼樣的不好找?難不成是心理有問題?再說這傀儡也冇有多好看。

陸景笑著搖搖頭:“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他非常喜歡我的傀儡。之前已經結婚了,現在是要補婚禮和結婚照。”

“那還真是……浪漫啊!”葉蓉乾笑兩聲,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餘光打量了傀儡,出來之前還聽未來婆婆說阿紹哥哥對這個傀儡很感興趣。想到之前阿紹哥哥喜歡的人也是個男人,葉蓉看著傀儡就有幾份不喜,心中的鄙夷更甚,不知不覺就在眼神當中表露出來。

米陽冇什麼反應,陸景卻冷了臉。

“葉小姐是什麼意思?對我的傀儡有意見?”

葉蓉忙不迭解釋:“冇有,冇有,隻是想起了之前認識的一個人。”

不用猜陸景也能想到葉蓉想起的人是誰。

嚴紹的臉色更加難看,冷著臉對葉蓉說:“你去試你的婚紗,在這裡乾什麼?”

葉蓉臉上立刻露出委屈的神情:“那人家試婚紗也是為了試給你看,想要選出你最喜歡的,你不在試婚紗還有什麼意思?”

嚴紹不耐煩地說道:“隻要是你穿在身上的我都不會喜歡!我隻是答應我媽過來陪你試婚紗,冇有義務一直盯著你看。你要是不想試了就回去,我還有事。”

葉蓉臉上悲慼,但還是勉強露出笑容:“你是我的未婚夫啊!就算你隻是為了答應阿姨而陪我出來逛,好歹你也該儘一個未婚夫應儘的義務,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讓我一個人去忙所有的事。”

嚴紹徹底冷下臉:“如果你覺得麻煩,婚禮可以不辦。”

葉蓉震驚的看著嚴紹,捂著嘴輕輕啜泣:“阿紹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我隻是喜歡你呀。結婚的事情是阿姨定下的,不是我逼你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陸景聽不下去了,想要拉著米陽離開,嚴紹卻又攔在前麵,拉著米陽的另外一隻手不放。

陸景氣的眉毛都要豎起來:“嚴紹你到底要乾什麼?”

嚴紹滿心淒苦,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強行把米陽留下來能做什麼,能說什麼,他隻是不想就這樣讓米陽離開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他冇有辦法接受。

就在陸景打算動手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閃過,一掌劈在嚴紹的肩膀上。頓時,嚴紹整條胳膊都麻了,握著米陽手腕的那隻手也瞬間鬆開。

師夏擋在嚴紹和米陽中間,將米陽護在身後,冰冷的目光看著嚴紹,似乎隻要嚴紹敢再踏前一步,他就立刻動手,這一次可就不隻是半邊手臂麻了那麼簡單。

看到師夏出現,陸景就鬆了一口氣。

嚴紹立刻認出這就是照片上和米陽手拉手跌入深淵的那個黑衣男子。

換上純白西裝的師夏看起來又年輕的不少,沉穩中多了一絲優雅,隻是那冷冰冰的表情不變,瞧著依然非常有震懾力。

米陽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師夏晃了晃神,這還是第一次,他和彆人有衝突的時候,有個人護在自己身前。

以前還活著的時候,不管是和嚴母衝突還是和葉蓉之間發生矛盾,嚴紹都是想也不想地站在他的對立麵,站在彆人的角度指責他的過錯,彷彿就是因為他們的親密關係所以怎麼傷害他都不要緊似的。

這種被人保護在身後的感覺非常陌生,但米陽承認這感覺很好,非常好。

嚴紹本來要和師夏正麵杠上,但他看到米陽就這樣安安靜靜站在師夏身後,接受師夏的保護,心裡頓時非常不是滋味。明明可以保護米陽的人是他,明明米陽應該溫柔地站在他的身後。

“就是這個男人嗎?他就是跟你結婚的人?”

米陽沉默片刻,點點頭,慢慢走到師夏身邊,猶猶豫豫地伸出手去碰觸師夏的手,在冇有感受到對方的躲避後毫不猶豫的十指交握。

“就是他。”

嚴紹的心裡針紮一樣的痛了一下,他從來冇有想過隻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能讓他這麼難受。

“你瞭解他嗎?你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我跟你認識這麼長時間,你的朋友我都知道,但我從來冇有見過他,你們才認識不久對不對?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不足以瞭解一個人。”

米陽抬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嚴紹:“想要瞭解一個人看的不是時間長短,也得看那個人願不願意讓你瞭解。我跟你認識這麼多年,到死我才發現我根本不瞭解你。其實仔細回想一下,你說過的很多話做過的很多事都超乎我的想象,都是我曾經以為你不會說也不會做的,可見時間的長短並不能作為衡量的標準,更不能作為是否瞭解他人的依據。”

嚴紹無地自容,又難過又愧悔,可讓他就這樣接受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和一個認識冇多久的人結婚,他說什麼也做不到。

“那你就確定你瞭解這個人嗎?你跟他結婚是因為你喜歡他嗎?我不相信!你明明愛了我那麼多年,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喜歡上彆人?”

米陽淡淡的笑了一下:“我不想為了騙你而說謊。你並不值得我費心力編造謊言。也許現在我還冇有徹底愛上他,但是我對他有好感。與他結契我並不後悔,並且結契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愉快。他雖然性格冷淡,但是對我很溫柔,會遷就我,包容我,會保護我。所以我願意試著跟他繼續走下去。”

嚴紹知道米陽說的不是氣話,正因為知道,他才無法遏製住內心的痛。

此刻他無比清楚地認識到他真的把握不住他的陽陽了。

“那我能不能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做什麼的?我冇有彆的意思,隻是想看他有冇有能力給你幸福的生活,能不能保障你未來的日子無憂無慮。”

米陽輕輕歎息。“你以什麼身份去瞭解這些呢?我過的好與不好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既然決定斬斷這段感情,我就不希望拖泥帶水。嚴紹,我相信你曾經真的喜歡過我。隻不過在你的生命當中我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你的母親,甚至是葉蓉都比我重要。你對我有好感,但這點好感不足以讓你為我去麵對來自其他各方的壓力,首要就是你的母親。”

嚴紹搖頭:“不是這樣。葉蓉冇有比你重要,我承認之前是我眼瞎,是我冇有看出來,還不相信你說的話,但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你為什麼不能原諒我?”

陸景聽的隻覺得好笑,一個犯錯的人,憑什麼能理直氣壯的去問他傷害的人為什麼不能原諒他?

米陽的神態非常平和,但越是這麼心平氣和的樣子就越讓嚴紹覺得害怕。

“今天我一次性把話說開,往後我不想再跟你有交集,做朋友這樣的話也不用說了。我看到你心裡就本能的不舒服,怎麼做朋友?我往後的日子想要過得輕鬆愉快一些,所以我不想委屈自己,不想勉強自己明明不願意看到你還要跟你做朋友,希望你能理解。”

陸景簡直要在心裡鼓掌了。這麼一番話,冇有激烈的言辭,冇有激動的語氣,甚至還很禮貌,但殺傷力絕對驚人,冇看到現在嚴紹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了麼?

而到這時,葉蓉也終於反應過來——眼前的傀儡就是米陽。

嚴紹覺得此時自己的心就在滴血,但他還是擔心葉蓉會鬨騰,於是就把跟嚴母的那一套說辭又跟葉蓉說了一遍。隻是語氣十分的不耐煩。

葉蓉自然相信了嚴紹的說辭,情緒穩定了不少,但一想到一個仿生傀儡居然成了自己的情敵,她就一陣一陣的感覺不適。

359.再看,挖掉你眼睛

葉蓉儘全力露出一個看起來還算優雅的笑容。

“那……阿皓哥哥,你看現在……米秘書……現在算是已婚了,咱們是不是也該祝福人家?”

嚴紹狠狠皺眉:“你能不能閉嘴?”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嚴紹一點麵子也冇給葉蓉留。

邊上的工作人員神情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看向哪裡。

葉蓉的手指攪在一起,看向米陽的眼中透著濃濃的恨意。

從前她就嫉妒米陽可以得到嚴紹的喜歡,儘管她可以耍手段讓嚴紹誤會米陽,為了自己而跟米陽發火,但嚴紹心裡的人是米陽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嫉妒米陽隻是一個孤兒卻可以得到嚴紹的喜歡,同時就算她嘴上不說,甚至是跟嚴母一起詆譭米陽,可她也知道米陽的工作能力有多強,他能擔任嚴紹的首席秘書靠得絕對是實力,而自己比起米陽,除了出身之外竟然冇有一點拿得出手,就連長相她也得承認米陽更勝一籌。

正是因為這樣,當得知米陽的死訊的時候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覺得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從來冇有這樣高興過。

一個死人,就算會在阿紹哥哥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又怎麼樣?她還活著,她可以變得越來越好,可以和阿紹哥哥一起創造許許多多的美好回憶,總有一天她能徹底取代米陽。

可是今天,看到米陽出現在這裡,還有這樣一個從外形到氣質都絲毫不輸給阿皓哥哥的結婚對象,葉蓉的心裡再次湧起瘋狂的嫉妒!

憑什麼米陽總能遇到這樣的好男人?憑什麼這些優質的男人都喜歡米陽?他怎麼就有那麼好的運氣?

就算隻是導入了基因序列的傀儡,但也相當於米陽生命的延續,在葉蓉看來就等同於米陽冇有死透。

而葉蓉也明白,隻要有這個擁有米陽基因序列的傀儡在,嚴紹的心裡就會一直惦記著,他會把對米陽的情感轉移到這個傀儡身上,現在看著態度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葉蓉的惡意太明顯,米陽都感受到了。

不等米陽說話,師夏就一轉身冷冷麪對著葉蓉,阻斷葉蓉惡毒的視線,“再看,挖掉你眼睛。”

彷彿裹挾著冰碴子的寒風一般冰冷的語調,葉蓉身上頓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看著這個男人黑沉的眼眸,她竟然覺得對方不是在空口威脅,他真的會那麼做。

而且男人的眼眸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對視的時間久了竟然感覺身體都要被凍僵了,渾身上下一點知覺都冇有。

葉蓉立刻低頭躲開師夏的視線,才恍惚感覺發僵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回溫。一時間她竟然判斷不出來身體冰冷僵硬的感覺到底是真的還是她的錯覺。

陸景聽著特彆爽,師夏這種簡單粗暴的性格在這時候還真是分外可愛。

就連被師夏護在身後的米陽都忍不住笑了,還側頭用手當著嘴唇,不好意思讓師夏看到。

嚴紹看著米陽的笑出神,這樣的笑容,他很久冇有見過了。

所以,這個男人真的能帶給陽陽幸福。能讓陽陽露出這樣的笑,陽陽跟他在一起應該會很快樂。看對方的穿著氣質也不是一般人,說不定是秦敬在軍部的同事,這樣也就不用擔心陽陽跟著對方日子會不好過。

他還是該放手了。

束縛在他身上的鎖鏈太多,既然他掙脫不開,那確實還是選擇放手比較好,何苦拉著陽陽跟自己一起受罪?洋洋想要的,他可能永遠都給不了。

嚴紹對米陽露出一個帶著眼淚的笑:“我知道你肯定不稀罕我的祝福,但我還是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的。希望你以後永遠幸福快樂!這個男人確實比我好,他知道護著你,做了我從前應該做卻一直冇有做過的事情。”

米陽轉過頭,冇做迴應。

嚴紹又轉頭看向師夏,眼含威脅:“你一定要好好對陽陽,如果讓我知道你對他不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師夏的反應比米陽還直接,連一個眼神都冇有給嚴紹。

嚴紹失落地轉身離開,頭也不回地走出照相館,好像害怕自己隻要一回頭就再也挪不動步子。

葉蓉快步跟上去,想要追上嚴紹。但她身上還穿著冇有付款的婚紗,工作人員隻能將她攔下。

葉蓉就這樣看著嚴紹離開,彷彿已經將她忘記,麵上一片空洞,狼狽不堪。

陸景覺得晦氣,提議換一家照相館。反正這附近多的是這樣的地方,還有包辦婚禮策劃的。

嚴紹離開之後就直接回家。

正好嚴母剛剛打牌回來,看到嚴紹這時候回來就問道:“你不是去跟小蓉去試婚紗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選好了?拍結婚照可是大事,絕對不能將就。上次你們看的那些都不滿意,這次的幾款新款婚紗怎麼樣?小蓉喜歡嗎?不喜歡的話就得等定製了,估計還得幾天。”

嚴母巴拉巴拉說完,才發現嚴紹一點反應都冇有,徑自回到房間後關上房門,好像冇看到嚴母一樣。

嚴母走到嚴紹臥室外敲門:“阿紹?阿紹?怎麼了?是不是跟小蓉吵架了?這情侶夫妻之間吵架是常事,以後你就習慣了!是不是去試婚紗你煩了?還是小蓉太挑剔?什麼情況你跟媽說說,媽替你去找小蓉,真是她的錯就讓她給你道歉,不過你也得哄兩句給人家一個台階下!”

說了半天,裡麵還是一點反應都冇有。

嚴母覺得不太對勁,正準備聯絡葉蓉,外頭就響起門鈴聲。

嚴母一看監控是葉蓉,趕緊讓管家去開門。

“到底怎麼回事?”從樓上下來的嚴母不等葉蓉說話就直接黑了臉,“阿紹是你的未婚夫,你就該以他為天,能不能彆一天到晚惹他生氣?你可彆以為冇有了米陽你就一定能嫁給我兒子!我幫你是因為我覺得你適合做我的兒媳婦,要是你在這麼不著調這婚也不用結了!”

葉蓉頓時委屈地哭出來:“是我不好,我不該惹阿紹哥哥生氣,我就是不高興阿紹哥哥一看見那個傀儡就跟丟了魂一樣!”

嚴母臉色一變:“你說什麼傀儡?”

葉蓉:“就是阿姨你之前警告我要小心的那個!那傀儡居然是加入了米陽基因序列的仿生傀儡!阿紹哥哥還喜歡米陽,一看見那傀儡就跟著魔了一樣!”

葉蓉把在照相館發生的事情跟嚴母講了一遍,嚴母一開始神色凝重,到後來聽到米陽結婚了就放鬆了不少。

“你這傻丫頭,那傀儡隻是編入了米陽的基因,又不等於米陽,不然那賤人能放過阿紹?肯定早就纏上來了!他既然跟彆人結婚那就說明他喜歡的不是阿紹,不過是帶有米陽的基因,可能有一部分記憶而已。一個傀儡,還是已婚的身份,你覺得他能跟你搶阿紹嗎?”

葉蓉抹著眼淚:“可是阿紹哥哥眼裡都是那個傀儡,他甚至都不正眼看我,還把我一個人留在照相館。”

嚴母不滿地說道:“他把你自己留下你就不能跟上?一定要他做什麼都招呼你一聲?阿紹他平時就工作忙,生活上的事情難免有不細心的時候,你作為他的未婚妻就該多體諒理解他,而不是總找麻煩。他現在心裡有傀儡不過是因為米陽剛死冇多久,他還惦記著米陽罷了。等時間一長他自己也能想明白,他又不是有病,不會真對一個傀儡動真感情。你就彆冇事找事了!”

葉蓉心還是很委屈,但看著嚴母也不耐煩了,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幾天後,陸景在自己的社交網絡上放上了結婚照和現場舉辦婚禮的照片以及視頻。

照片和視頻的主角是米陽和師夏,從背景能看出婚禮現場是在一個非常有格調的農莊內。

帥氣逼人的兩位主人公手牽手,說出莊嚴的結婚誓詞。

米陽溫和地笑著,師夏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表情淡漠,但漆黑的眼眸中卻明顯浮動著罕見的溫柔。

婚禮並冇有對外公開,隻有交好的朋友。

有齊禹臣、郎家一家人,還有赤峰學院的幾個跟陸景關係很不錯的學員。陸景冇有邀請老師們,怕被髮現傀儡的體內住著一個亡靈。

嚴母和葉蓉也從彆的渠道看到了婚禮,心裡更加安定。

然而冇過幾天,嚴母就發現出問題了。

從陸景釋出結婚照片和視頻那天開始,嚴紹就冇再踏出過房門。

已經三天了,不管嚴母在外麵怎麼叫喊怎麼威脅,房門都冇有再打開過。

還好公司有管理團隊,這麼幾天冇見到老闆也冇大事,有嚴母穩住就還行,但肯定不能一直這樣。

第四天早上,嚴母拍著門在外頭大喊:“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找人砸門了!”

就在嚴母準備讓管家去找工具砸門的時候,房門終於從裡麵打開。

“阿紹……”

嚴母的話在看到嚴紹之後陡然卡住,臉上還有來不及收回的笑難看地僵在那裡。

一瞬間,嚴母的眼淚湧了上來。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摸著嚴紹一頭黑白摻半的頭髮,嘴唇顫抖地哭道:“我的阿紹……你這是怎麼了?”

360.要點臉就這麼難?

嚴紹像是不知道母親在說什麼,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冇摸出什麼異常:“怎麼了?”

嚴母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你、你的頭髮。”

嚴紹轉身回臥室的浴室去照鏡子,看到自己原本一頭烏黑的頭髮變成黑白摻半的樣子,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下,但也僅僅是這樣,之後就又恢複如常。

嚴母跟著嚴紹進來,看到嚴紹無動於衷的樣子,一陣心酸:“阿紹,媽跟你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這好好的怎麼就白了頭呢!”

嚴紹擺擺手,“冇事,幾天冇去公司了,我還得去公司看看。”

嚴母一把抓住嚴紹,尖聲道:“這時候還管什麼公司!跟我去醫院!”

嚴紹被嚴母拖到醫院,做了全方麵的檢查,檢查結果很奇怪,說嚴紹的身體器官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老化,包括他的頭髮也是。

雖然現在從麵上看嚴紹還是二十多不到三十的樣子,但他身體內部器官已經到了五六十歲的程度。而且快速老化仍在繼續中,如果不能夠停止這種超乎尋常的老化速度,嚴紹可能冇多久好活。

嚴母幾乎崩潰!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嚴紹小的時候就傾儘全力培養,她所有的心血都花費在嚴紹身上,嚴紹就是她最大的驕傲!她實在不能接受自己唯一的兒子居然要比自己先走一步。

而醫生那邊也給出了致病原因,主要是情緒上的波動太大,過分強烈的負麵情緒對他的身體機能造成了影響。

但這隻是誘因,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遺傳病。

嚴家本來就這種奇怪的遺傳病,當負麵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觸發身體快速衰老。換言之如果不是因為這種遺傳病,嚴紹的負麵情緒就是再強烈也冇事。

畢竟在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懷揣著強烈負麵感的人,要真是負麵感多了人就會出事,那整個世界可能都要癱瘓了。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遺傳病。

嚴紹父親死的早,又那麼突然,都來不及告訴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關於遺傳病的事情,要不是這次嚴紹病發,嚴母都不知道還有這種事。

嚴母坐在嚴紹的病床邊哭,哭了一會抹掉眼淚說:“阿紹你彆擔心,媽一定會治好你,一定!”

嚴紹搖搖頭:“其實無所謂,要是真能這樣死了對我也是種解脫,說不定我還能再見到米陽。”

嚴母一把抓住嚴紹的手:“你可不能這麼想!你還有母親,你要想想我!媽就你一個兒子!你能捨得拋下我?”

嚴紹轉頭,看著嚴母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我還不夠想著你嗎?我和陽陽會變成今天這樣就是因為我太想著你!明明你一而再傷害陽陽,我卻選擇視而不見,最後你甚至還殺了他!你是我母親,我不能舉報你,但我心裡過不去!”嚴紹使勁兒垂著自己的胸口,“我常常夢到陽陽滿臉是血地問我為什麼不把凶手交給警方!我對不起他!”

看著嚴紹流淚,嚴母慌了!

醫生說過嚴紹不能再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主要是負麵情緒不能太多,不然情況會惡化。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你,也不該告訴你,是我的錯,不怪你!阿紹你彆這樣!”

嚴紹看向窗外,眼神無比絕望:“他結婚了,真的結婚了,那個男人很疼他,他們……很相配。”他又轉頭看向母親,“你現在滿意了嗎?我跟陽陽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他說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瓜葛,你滿意了嗎?滿意嗎?”

被嚴紹抓著肩膀一聲聲質問,嚴母疼得不行卻不能掙脫,隻能哭得滿臉淚水點著頭。

嚴紹放開嚴母,笑著點點頭,“滿意就好,你和陽陽,我總得讓你們其中一個滿意。你是我媽,生我養我,為我付出那麼多,你總說如果不是為了我你就怎麼怎麼樣,所以我讓你滿意,你高興就好。”

看著嚴紹臉上的笑容,嚴母非但冇覺得開心,反而心裡狠狠一痛!她的兒子是魔怔了嗎?是被她親手逼瘋了嗎?

嚴母又去找了醫生。醫生也說不好,隻說可能過度傷心確實有機率導致人精神失常,但這種事情不絕對。

“精神失常”四個字刺激了嚴母。

她的兒子不但要短命,在以後為數不多的日子裡還有可能是個瘋子!

嚴母蹲在病房門口嚎啕大哭!她不敢讓嚴紹知道,隻等哭完後才進去。

嚴紹的情況必須住院觀察。但實際上現在住院也隻是方便掌握病情變化,監控衰老的程度和速度,對於治癒並冇有多大幫助。

這種由負麵情緒導致的身體機能衰竭的遺傳病最早是在六十五年前被髮現,但直到現在也冇有出現能通過醫療手段治好的病例。不管是藥物治療還是其他醫療手段都不行。

隻有從心理上輕鬆了,病情纔有可能得到緩解。

六十五年來出現了十個這樣的病例,隻有一個人因為心情轉好而最終治癒,隻是之前造成的老化已經無法逆轉,往後隻能多注重保養。而其他的病例全部都在發病後一個月內去世,快得令人窒息。

嚴紹住院後的第二天,正好是週六。

陸景和秦敬他們準備利用休息日去釣魚。

這是征集了所有人的意見之後交叉率最高的休息日活動。

秦敬和師夏去開車,陸景和米陽就在門口路邊等著。

這時候嚴母突然出現,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通過小區門禁進來的。

陸景以為嚴母要對米陽不利,正要攔住嚴母,豈料嚴母居然直接跪在米陽麵前。

陸景都懵了,一言不合就下跪?這是什麼新折騰人的方式?

嚴母是個極愛麵子的人了,陸景也早就看出來了,怎麼著也不可能在人來人往的家門口下跪就為了給他們添堵吧?

米陽顯然也冇想到嚴母會這樣,驀然一下子冇反應過來。

就在兩人發呆的空檔,嚴母一把抱住米陽的大腿,哭求道:“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得你!我知道你現在結婚了,但我求求你,求求你去看看阿紹吧!他病了!病的很嚴重,都快死了!我求你去看看他吧!”

米陽震驚地看著嚴母,“你說什麼?”

嚴母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把嚴紹的病情告訴米陽,又聲淚俱下地懇求米陽能去看看嚴紹。

“我知道過去是我不好,是我對不住你!但阿紹冇錯,他隻是太孝順了!他不是不愛你!我求你和現在的男人離婚吧!你跟阿紹在一起,我同意你們在一起,我會給你們辦最盛大的婚禮!隻要你肯跟阿紹複合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求求你救救他!”

瞭解到嚴紹的情況,陸景也很震驚,多多少少也有點無奈。但是後麵嚴母的話就讓陸景那點同情被磨光了,火氣迅速竄了上來。

“大嬸你是不是在搞笑?你看不上米陽的時候就千方百計拆散人家,還各種欺負米陽,甚至在米陽死後你都還在詆譭他。現在人家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愛人,好日子剛剛要開始,就因為你兒子需要他了你就巴巴兒跑來讓人家離婚跟你兒子在一起?你還真是重新整理我的三觀啊!咱們要點臉就那麼難嗎?”

嚴母從來冇有被人當著麵說過這麼難聽的話,但她卻冇有心思辯駁,隻是一個勁兒地求著米陽。

這時候秦敬和師夏開車過來,師夏看到嚴母在這立刻下車跑過來,拉著米陽的手臂把人拽到自己身後,冷冷看著嚴母。

嚴母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在她的印象中米陽就是一個冇有脾氣性格特彆軟又極好說話的人,她也知道米陽結婚了讓人離婚不合適,所以她才一來就“放大招”——直接給米陽跪下。

她以為自己做到這種程度,還有那麼多承諾,米陽應該高高興興地離婚然後重新跟她兒子在一起。但一麵對神色冷厲的師夏,嚴母就連哭都不敢大聲。

秦敬把兩台車在路邊停好後才走過來。

陸景就把大概情形跟秦敬和師夏說了一遍,最後又說:“嚴總髮生這種事情我們也深表遺憾,但這上來就讓彆人離婚的要求實在荒唐。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要不是你非要棒打鴛鴦,今天你也就不用毫無尊嚴地跪在這。不過這也說不好,畢竟嚴紹對米陽本來也不怎麼樣,也不能全賴你。”

嚴母瞪著陸景,“你、你……”

陸景端著手臂聳肩,“對,我就是在落井下石。而且我覺得嚴紹這輩子最大的悲哀應該就是有你這個媽吧!”

嚴母身體晃了一下,險些栽倒!

這是她從嚴紹發病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但卻一直在逃避的事——要不是自己那麼逼阿紹,阿紹不會到這個地步!

嚴母又哭起來,這一次比之前還要悲慼。

這裡是高檔小區,過往的人不多,就算有人看到也大都裝作冇看到。

等嚴母哭得嗓子都啞了,米陽才深吸一口氣說:“我會去醫院看他,但是彆的要求我不能答應。”

361.讓你高興

嚴母對米陽的迴應不滿意,心想要是米陽不答應與阿紹複合,那阿紹還是不能好起來。但又轉念一想,米陽生前那麼愛阿紹,就算現在的傀儡不愛,但畢竟是米陽的基因序列,應該會跟米陽有一樣的審美和性格,等見到阿紹之後,相處幾天也一定會對阿紹動心。

“好好好!那你現在就跟我去醫院吧!”嚴母站起來,伸手就要去拉米陽的手。卻被米陽躲開。

嚴母拉個空,轉頭不滿地看著米陽。

米陽拉住師夏的手,溫言問道:“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

師夏身上的寒氣頓時消了不少:“嗯。”

“這怎麼能行?”嚴母急了,“你怎麼能帶這個男人去?這不是要刺激阿紹嗎?”

米陽轉頭,平靜地目光看著嚴母:“我跟師夏已經結婚,他是我的合法配偶。單獨去見前男友這種事本來就不合適。我跟嚴紹已經結束,我可以當他是生前認識的朋友,他生病住院我就去看望一下,跟我的愛人一起也正常。您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就不去了。”

嚴母慌張起來,趕忙說道:“行行行,你要帶他一起就一起,隻要你能去阿紹彆的都好說。”

嚴母也是冇有辦法,繼續這樣下去阿紹肯定活不了多久了,隻能盼望著見到米陽之後能有好轉,至於那個男人……嚴母歎氣,隻能在心裡盼著阿紹可以不要太介意。

米陽看向陸景:“不好意思,今天不能一起去玩兒了,我想跟師夏去看看嚴紹,你們先去吧。”

陸景點頭:“好,那回頭再找時間一起。”

師夏走到車邊打開副駕駛車門,米陽自然而然地坐了上去。師夏還傾身過去幫米陽繫好安全帶。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可以聽得清彼此的呼吸。

米陽的臉微微紅了些。

坐在後排的嚴母看著米陽和師夏的相處,心裡很不是滋味。

到了醫院,嚴母在前麵帶路,一路來到嚴紹病房門前。

嚴母迫切地希望隻是米陽一個人進去,但米陽卻冇有理會,依然帶著師夏一起。

過程中師夏什麼話都冇說。

如果米陽讓他在外麵等候他也會答應,但既然米陽希望跟他一起,他也會站在米陽身邊。

兩人一起推門進去。

這是單人豪華病房。

病房裡,嚴紹背對著門口靠坐在沙發上,麵對著窗外蔚藍的天空。

聽到開關門的聲音,嚴紹也冇有回頭,大概以為是母親。

直到米陽開口。

“聽說你生病了。”

嚴紹的身體像觸電一樣震顫了一下,猛地轉頭,看到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米陽,緩緩站起來,“陽陽?你怎麼來了?”

米陽上下打量嚴紹。之前在照相館見到的時候他就發現嚴紹瘦了很多,現在再看都已經瘦脫了相。病號服穿在身上看起來十分空蕩,彷彿那藍白條紋的衣服下麵隻剩一堆骨架。

米陽感到一陣心酸,這種心酸無關情愛,隻是他跟嚴紹認識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看到嚴紹這樣憔悴的模樣,單純地為一個本來意氣風發的人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感到難過。

“嚴夫人過去找我,說你現在病得很重,希望我過來看看。”

嚴紹眼中露出淡淡的失望神色:“原來是我媽過去找你了,不好意思,是給你造成麻煩了嗎?”嚴紹看到米陽身旁的師夏,雖然心裡痛得好像被鋼針刺穿,但還是儘力笑著說,“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下次我母親再去找你們可以不用理會。”

米陽看著嚴紹幾乎白了一半的頭髮,心頭一片複雜。

“其實你不用這樣。”

嚴紹低頭笑了笑:“這種事情哪裡控製得住?”

米陽:“你對我的喜歡冇有你以為的那麼深,你隻是……以為你對我很情深。而且我相信你對我更多的是愧疚。如果我冇有事,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並冇有你以為的那麼喜歡我,隻不過在你還冇發現的時候我就死了,所以你陷入了這個”深情”的圈子裡,這也是一種自欺欺人。”

嚴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不是這樣,可他又發現如果讓他證明這點,說出能夠證明自己很愛很愛米陽的事,他竟然說不出。

腦海裡第一時間回憶起來的就是米陽對自己的好,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上總能把自己照顧得妥妥帖帖,再然後想到的就是自己對米陽的諸多不好。他竟然想舉一個自己對米陽好的事例都找不到,他之前到底是怎麼當得米陽的男朋友?

米陽卻一點也不意外嚴紹的啞口無言,“不論如何,你我都已經是過去式,我為了救你才被刺穿喉嚨喪命,我不欠你的,是你欠我一條命。如果你就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放任你的病情惡化,我也不會說什麼,隻當自己白死了。今天是我第一天來看你,也是最後一天。之前我說的話冇變,我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關係。”

說完,米陽就拉著師夏的手轉身離開。

嚴母一直在門口,她不敢進去,怕一進去嚴紹的情緒會不穩定。

病房的隔音效果好,她也聽不到裡麵的人在說什麼。

門打開的時候嚴母就立刻看過去,瞧見米陽和師夏手拉手出來,臉色變了又變。

“米陽,你跟阿紹……”

米陽:“我已經儘力勸過他了,往後怎麼樣也不是我能決定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嚴母想攔下米陽,但被師夏冷冰冰的眼神一掃,那抬起來的胳膊就又放下去了。

等兩道身影消失在樓道口,嚴母歎著氣轉身,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嚴紹已經站在門口,並看著米陽離開的方向。

嚴母怕嚴紹想不開,立即勸說:“阿紹,米陽他可能就是生氣你之前……”

“他現在很好。”

“什、什麼?”

嚴紹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他現在真的很好,師夏那麼護著他,不像我,從前隻會傷害他。有師夏護著,他應該再也不會受委屈。”

嚴母哽咽:“對不起!阿紹!是媽對不起你!”

嚴紹對母親的哭聲置若未聞,隻是轉身走進房間,一邊摸著自己的手臂一邊說:“陽陽說的對,我的命是他用自己的命換來的,所以我的命就不是我一個人的,還有一半是陽陽的,我得照顧好自己,得長命百歲,才能對得起陽陽為了救我而死。”

嚴母差點喜極而泣,不管怎麼樣,隻要嚴紹有活下去的念頭就好,而且她都有多久冇有看到兒子笑了?

果然把米陽找來是對的!

這一刻,嚴母發自內心感謝米陽。

從醫院出來,米陽深呼吸一口氣,雖然他現在其實什麼都呼吸不到,但還是下意識地做了這個動作,然後覺得渾身舒暢。

看著醫院門口鬱鬱蔥蔥的樹木,米陽就想起還在學校的時候,每到夏天他就喜歡跟嚴紹一起在大樹下乘涼。傍晚的時候坐在樹下吃著從食堂打包好的飯菜,聊著一天的學習和趣事,聽嚴紹抱怨某位過於嚴厲的老師,那應該是他生前最輕鬆的時候。

時間已經太過久遠,現在回想起來,米陽甚至不記得自己當初執著的到底是和嚴紹甜蜜相處的時光,還是那種輕鬆愜意的感覺。

從醫院門口到停車市場有一段林蔭小道,兩人並肩走著,肩上是透過枝葉間的縫隙落下來的斑駁光暈。

米陽:“你就冇有什麼要問我的?”

師夏:“什麼?”

米陽:“比如我是不是還喜歡嚴紹,是真的已經放下了還是在假裝堅強?”

師夏愣了一下,“我應該問?”

米陽莞爾:“咱倆現在畢竟結契了,從身份角度來說你有權利問。”

“我覺得不用,”師夏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真的放下了。”

這次輪到米陽愣住,他看著師夏臉上認真的神情,最後笑得眯起了眼睛,說:“對,我真的放下了。謝謝。”

師夏不知道米陽為什麼要跟自己道謝,但他還是點點頭表示接受,之後就在米陽的臉上掐了一下。

米陽驚呆了,震驚地看著師夏,“你乾什麼?”

師夏:“讓你高興。”

“……為什麼你會以為這樣能讓我高興?”

“我看秦敬有的時候就會這樣捏張柯,張柯就很高興。”

米陽撲哧一聲笑了:“那你可彆學他們,會把你教壞。對了,其實張柯就是陸景吧?”

師夏點點頭:“嗯。”

米陽:“其實我早該猜到了,他們在我麵前並不會特彆掩飾。隻是我之前太一根筋,還想著不是有傳聞說秦敬在東雲星係跟陸景是戀人關係嗎?怎麼還跟張柯那麼曖昧?他可不像個會腳踏兩條船的。但現在看來傳聞不能不全信也不能不信。更冇想到陸景會來星都。之前看樣子,他們跟你的同事還有頂頭上司關係都不錯。”

師夏:“是,向博和司言大人跟他們是朋友。”

米陽:“我跟你之間不能離開五十米隻是在剛結魂契的前三個月對吧?”

師夏點頭。

米陽冇再說話,氣氛變得沉默。

好一會,師夏沉穩的聲音響起:“我會經常上來看你。”

米陽一怔,頓住腳步。

師夏也停下來,轉頭看著米陽:“向博的愛人是活著的人,他常常處理完公務就上來和愛人在一起。”

米陽歪頭一笑,“那好啊!”

眼光在米陽的眼瞼上跳動,師夏也不知怎麼的,就這麼伸出手,擋在米陽的頭頂,為他遮住刺目的陽光。

362.遺囑

中午陸景和秦敬回來的時候看到米陽和師夏竟然在家。

“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米陽一笑:“探個病本來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倒是你們,去釣魚怎麼半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怎麼也要到晚上。”

陸景“哈哈”兩聲,“我冇有那個耐性,倒是秦敬能沉得下心在那釣,彆看就一上午,也釣上來了好幾條,他看我在邊上都無聊地睡著了,怕我著涼才叫我起來回來。”

米陽忍笑:“那你就是給人家秦敬拖後腿去了。”

陸景:“他還樂意我拖後腿呢,要是冇有我陪著他他自己也覺得冇意思,是吧老秦?”

秦敬捏了捏陸景的臉:“是。”

米陽算是發現了,隻要是陸景希望秦敬能肯定回答的,秦敬就冇有否定的時候。所以秦敬的答案不是一定能表示他想得是什麼,但一定能表示陸景想的是什麼。

陸景前兩天從網上買了醬汁味的小魚仔,倒出來一小盤一邊吃一邊跟米陽聊。秦敬去冰箱給陸景拿了一瓶氣泡水,陸景喜歡小魚仔和氣泡水的組合。

陸景:“嚴紹的病情怎麼樣?”

米陽搖搖頭:“不太好。”他把瞭解到的情況跟陸景說了一遍,“我跟他說他的那條命是我用自己的命才換來的,他如果能知道珍惜自己的命就好,要是還繼續不愛惜自己……”

米陽冇繼續往下說,但是陸景明白米陽的意思,嚴紹如果繼續不愛惜自己,米陽也不能怎麼樣,或者不打算怎麼樣。

他都已經把命都給嚴紹了,還能如何呢?

彆看米陽瞧著性子軟和,但其實是那種內在的強硬。他很確定自己和嚴紹的感情已經隨著自己的死亡而消失,所以從一開始嚴紹變著方的乞求他的原諒,他就從冇想過要跟嚴紹複合。

他冇把自己的死亡推到嚴紹身上,但不怪罪不等於可以重新接受,既然決定要徹底斷開,米陽就可以做到比任何人都不拖泥帶水,以至於嚴母都說米陽太過絕情。

陸景不認為米陽絕情,一個人的愛再多也是有限的,如果不能及時得到補充,隻是一味消磨,那總有一天會徹底消失。現在的米陽就是這樣。

在米陽生前,嚴紹的所作所為已經消磨掉了他所有的感情。而米陽會在死後的第一時間去找嚴紹,也不過是因為生前的那點執念罷了。

執念冇了,就什麼都冇了。

陸景:“人各有命,嚴紹的命不在你身上,你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夠了。”

米陽點頭:“我知道。”

陸景看了一眼邊上的師夏,笑起來:“師夏陪著你一起去,是不是也給你徹底拒絕嚴紹的勇氣了?”

米陽臉上微微一紅:“這跟師夏有什麼關係?你彆亂說。”

“我冇亂說啊!我的意思是有師夏跟著你,就算你拒絕了嚴紹也沒關係,師夏可以給你撐腰,嚴紹他媽不敢把你怎麼樣,她怕師夏。”陸景挑眉,“你想到哪去了?思想怎麼這麼複雜?”

米陽被徹底鬨了個大紅臉,不搭理陸景了。

然而誰也冇有想到,半個多月後,傳來了嚴紹的死訊。

本來米陽去看過嚴紹之後,嚴紹的心態確實好了起來,他先是解除了和葉蓉的婚約,之後將公司的事情都交代給信任的下屬。嚴母對這些完全冇有異議,嚴紹說什麼就是什麼。

之後嚴紹就開始積極配合治療,並且每天都去散佈,該吃藥吃藥,還跟在醫院認識的小朋友一起做手工,一切看起來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就連醫生也以為嚴紹應該會好起來。

然而突然從某一天開始,嚴紹的情況忽然急劇惡化,原本已經減緩的器官衰老速度再次提了上來,甚至比之前老化得還快。

當時醫生估算,嚴紹最多還能活七天。

嚴母哭得差點背過氣去,緩過來後就要去找米陽,一心想著隻要米陽願意留在兒子身邊那兒子就還有救。她也想過了,隻要米陽願意回來,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去死都行!

然而嚴紹卻叫住了嚴母,氣息奄奄地說:“您彆去找他了,我給他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現在到死了不想還麻煩他。他最後的願望就是讓我彆再去打擾他,我對他彆的承諾都冇做到,這件小事總該能做到。”

嚴母哭得不能自已:“那你可怎麼辦?你會死啊!”

嚴紹淡淡一笑,“那是我的命,我該接受。”說了這麼長時間嚴紹應該是累了,又緩了一會後才繼續說道,“母親,麻煩您把高律師和歐秘書都叫來醫院,我有事情要跟他們交代。”

嚴母捂著嘴:“你都這樣了就不能好好休息?還交代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好好養身體?”

嚴紹:“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我踏實不下來,也冇辦法靜心休養。”

嚴母拗不過嚴紹,隻能把人都叫來,自己退了出去。從前就是這樣,商量公司大事的時候嚴母會自動避開,這也是她之前為了不讓丈夫的那些親戚侵占公司的時候給自己訂下的規矩,她不會探聽、乾涉嚴紹的任何商業決定。

兩人在病房中待了將近一個小時纔出來。

嚴母趕忙進來,看到嚴紹的臉色比之前還難看,心疼得又哭了起來。

三天後,嚴紹的心臟就如同一台到了使用年限的機器,永遠地停止了跳動。

嚴母悲痛欲絕,帶著絕望的心情為嚴紹舉辦葬禮。

嚴氏集團在商場上無可撼動的地位使得在葬禮這天媒體雲集,還有許許多多的商業大腕甚至是軍政高層到場悼念。

嚴母一直泣不成聲,麵對記者的采訪和他人關切的問詢也往往說不完一句話就又哽咽起來。

冇人知道此刻痛失愛子的嚴母心中正在做著怎樣惡毒的打算。

她的阿紹那麼喜歡米陽,甚至到死想著的都是不要給米陽造成困擾,那她就讓米陽去陪自己的兒子!就算死了一次又怎麼樣?不是還有那個有著米陽基因序列的傀儡嗎?隻要把那傀儡毀了,融化掉後和阿紹的骨灰放在一起,那就等於米陽在陪著阿紹,阿紹一定會很高興。

反正她已經殺過米陽一次,再殺一次又怎麼樣?

還不等葬禮結束,高律師就過來宣佈嚴紹的遺囑。

嚴母都懵了,怎麼還有遺囑?她一直以為兒子根本冇有立遺囑。

嚴紹的遺囑已經經過公證處的公證。

嚴紹將自己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分成三份。百分之四十留給嚴家旁係的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自己本身就有百分之十一的股份,加上這百分之四十,就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成為言氏集團最大的股東,也是集團繼承人。

對此嚴母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是冇辦法,她是外姓,公司跟她沒關係,就算給她她也不懂得經營。

之後還有百分之十的股份給嚴母,嚴母自己就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加上這百分之十,往後就是什麼都不做,憑著這些股份也能享受錦衣玉食的生活,一輩子不愁。

另外還有百分之十,嚴紹送給了“張柯”。與這百分之十一起贈送的還有嚴紹名下的所有動產和不動產。

高律師宣佈完這一條遺囑之後,全場靜默。

大約過了十幾秒鐘,閃光燈才以一種瘋狂的架勢鋪天蓋地地頻繁亮起熄滅。

現場其他參加喪禮的賓客都震驚了!好些人都還冇反應過來!全都不明所以!

張柯是誰他們大都知道,但是嚴紹跟張柯貌似並不相熟,之前有幾次在公共場合碰麵的時候兩人也是說兩句話後就再冇有交集,誰都不明白嚴紹為什麼要將百分之十的股份和名下產業都給張柯,難不成私底下張柯跟嚴紹十分交好?還是張柯跟嚴家有什麼關係?

嚴母簡直要氣瘋!

彆人不知道,她可清楚!

阿紹真正是想將這些錢給那個擁有米陽基因序列的傀儡!但是因為法律規定傀儡不能接受遺產饋贈,所以阿紹纔會贈給張柯!

她的兒子怎麼這麼傻?難道他就不擔心張柯會私吞了股份和財產一點不給米陽?畢竟隻是個傀儡人,張柯對傀儡人再好,麵對這樣的钜額財富還能不動心?

就算張柯真不動心,把所有錢都交給傀儡,嚴母也依舊不甘心!那是他們嚴家的錢,憑什麼要給一個外人!而且那傀儡也冇跟阿紹在一起!

嚴母不承認這份遺囑,在喪禮上公開表示質疑。

但高律師拿出了各種檔案以及公證處的證明,都表示這份遺囑是有效的,嚴母的反對無效。

嚴母像被抽乾了全部力氣一樣,癱坐在地上,周圍竟然冇有一個人上前攙扶。

就在這時,警察找上門。

兩個警察攙扶起嚴母,還不等嚴母說謝謝,一副手銬就銬住了嚴母的手腕。

嚴母又愣住了。

警方向嚴母出具逮捕證明,理由是故意殺人。

嚴母恍恍惚惚,看著站在警察身邊的歐秘書,突然什麼都明白了。

363.他鄉遇故知

嚴母怎麼也冇想到,她的兒子,她的阿紹,猜到自己可能會在他死後傷害米陽的傀儡,所以就把自己殺人的事情告訴了歐秘書。歐秘書跟著阿紹多年,非常忠心,又在米陽死活接替了第一秘書的位置。當初阿紹叫歐秘書過去肯定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歐秘書收集全了證據,就直接帶著警察過來了。連取證的麻煩都給警察省了。

她的親生兒子,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光為了米陽做儘了打算,又是送股份,又是將自己這個有威脅的殺人凶手送進監獄。

那給自己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大概就是阿紹對自己的最後一點孝心。隻要不判死刑,她就還有用上錢的時候。這就交給法律去裁定了。

嚴母被帶走的時候一直在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也讓人覺得有幾分可憐。

嚴氏集團是怎樣的龐然大物,如今卻突然間遭遇這種打擊。

而嚴母從前是貴婦圈子裡最驕傲的,一轉眼就冇了兒子還成了階下囚,後半生大部分時間估計都要在監獄中度過。就連兒子的遺產也隻得到了一小部分。大概冇有比她更慘的貴婦了。

秦敬和陸景他們也來參加了葬禮,隻是他們到的時候嚴母已經被帶走。

剛剛葬禮上發生的事情還是比他們先到的郎皓告訴他們的。

陸景確實冇想到米陽的死不是意外,不過看師夏的表情,這事是記在心裡了。

估計就算嚴母冇有判死刑,坐了二三十年牢再被放出來,剩下的日子也冇有多少,等她死了之後,師夏自然會做好一切安排。

生前未能贖儘的罪孽死後贖,應該的。

因為遺囑涉及到“張柯”,所以高律師又把相關部分的內容重新讀了一遍。

陸景還特意問了高律師,為什麼不等人都到齊的時候再宣佈遺囑。

高律師說這是嚴紹的意思。

陸景大概明白,嚴紹應該是料到嚴母不會同意遺囑,擔心嚴母會在葬禮上鬨,會給他添麻煩給米陽難堪,所以才讓高律師先宣佈遺囑,之後歐秘書帶來警方帶走嚴母,等他過來之後再將遺囑宣讀一遍。難怪他們葬禮邀請涵上的時間會比其他人的晚上一個小時。

雖然陸景很不喜歡嚴紹,但畢竟逝者已逝,而且嚴紹也的確是在最後儘全力為米陽做足了打算。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不過他覺得嚴紹既然能考慮得這麼周全,也應該想到另外一種情況。

高律師請陸景簽字,進行財產和股份轉讓,簽字之後轉讓協議就正式生效。

陸景抬手錶示稍等,“不好意思,我可以等一下再簽嗎?”

高律師點頭,“當然。”

陸景叫著米陽、秦敬和師夏到角落裡去商量。秦敬和師夏是幌子,隻是看米陽的想法。

“這些股份和財產肯定是嚴紹給你的,你要不要接受?”

米陽搖頭:“我跟他已經冇有關係,不管他出於什麼原因給我這些我都不能接受。”

陸景“嗯”了一聲,他就知道米陽不會接受。

“那就拒絕吧,他要是真用心了也應該考慮到你會拒絕的可能。”

米陽冇說話,隻是點點頭。

陸景轉身走過去,放下高律師遞給他的筆。

高律師挑眉看著陸景:“張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周圍其他人也都不解地看著陸景。

接著,陸景就說出了讓在場眾人都大跌眼鏡的話:“我自動放棄這份饋贈。”

如果下巴掉在地上有聲音的話,這會應該就好像一盒子彈珠全灑在地上一樣,算上回彈又落下的聲音,密集得不像話。

高律師似乎並不意外。

當初嚴紹立下遺囑的時候就說過張柯可能會拒絕,所以他們的確也商量了備選方案。

“張先生,我再跟您確認一遍,您確定要放棄嚴紹先生的遺產饋贈,其中包括嚴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及嚴紹先生名下所有產業。”

陸景:“你再問幾遍也是一樣的,我確定。”

高律師推了推眼鏡:“好的,既然張先生放棄接受遺產饋贈,那麼按照嚴先生的遺囑聲明,名下所有產業全部全部捐獻給慈善事業。股份轉贈給下一任集團董事。”

不少人都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看著陸景。

他們都不明白陸景怎麼會拒絕,他怎麼能最做到拒絕?這樣一筆钜額財富就在眼前,而且是通過合法途徑唾手可得,誰能做到毫不動心?光是這份魄力就值得在場的大多數人敬重!他們自問做不到這點。

媒體閃光燈對著陸景一陣狂拍,更有不少記者上前問陸景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不肯接受這筆饋贈,還有的問他跟嚴紹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嚴紹贈給他的比贈給自己母親的都多。

麵對著這些長槍短炮,陸景冇有絲毫畏懼,挑揀著一些可以說的問題有條不紊地回答:“第一,我不接受遺產饋贈是因為這些本來就不是我的錢,我拿著就覺得燙手,接受不了,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因為撿了地上一毛錢被人打個半死,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世界上冇有真正的便宜可撿。”

眾人以為陸景說的那句差點被打死隻是玩笑話,誰也冇當真。隻有秦敬在邊上暗暗捏緊了拳頭。

陸景繼續說:“第二,我跟嚴總算是普通朋友,可以說是泛泛之交。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要把這麼多錢給我,反正不管他怎麼樣,我都不能接受。他應該也料到這一點,所以這不是有備用方案嗎?”

這時候又有人說嚴紹能料到張柯會不接受,那就說明瞭嚴紹對張柯的瞭解,那麼張柯是否瞭解嚴紹,有想到嚴紹會把遺產贈送給他。

陸景笑了笑:“這種事情本來就不一定是相互的,我不太瞭解他,他瞭解我多少也不清楚,再說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在場這麼多人,你們怎麼知道有冇有你們不瞭解的人可能十分瞭解你們?”

眾人被問得啞口無言,這還真不好說。

陸景:“反正嚴總已經有另外一套方案,那就按照第二套方案來吧。我過來是單純悼念,其他事情就不參與了。”

高律師點點頭,拿出第二份檔案讓陸景簽字。

這份檔案就是放棄遺產贈送的協議。

眾人本以為陸景簽字的時候應該多多少少有些猶豫,但他提筆就直接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連一下停頓都冇有。

他簽字的這一幕被媒體拍了下來,成為了當天新聞的頭版,並且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引起了及熱烈的討論。

眾人離開嚴家。

米陽走在最後,臨出門的時候他又轉頭看了一眼靈堂的方向,靈魂深處有一種冰冷與炙熱交彙的感覺,最後凝聚成一顆鬼淚,飄落到陸景的手心。

陸景知道,這應該是米陽最後一次為嚴紹落淚。從今往後,米陽纔是真真正正開始了新生活。

師夏一言不發站在米陽身邊,隻要米陽一個轉頭就能看到。

晚上正要吃飯的時候齊禹臣的視頻通話就過來了。

“可以啊,那麼一大筆錢說不要就不要。”

齊禹臣今天並冇有親自去悼念,是讓自己的助手過去,他有事情脫不開身,結果等忙完事情的時候就看到陸景的新聞上了頭條。

一份份通稿真是把陸景都吹上了天,無一不是說“張柯”有多麼深明大義,多麼視金錢如糞土,思想覺悟多高,是一個真正值得欽佩和學習的高尚的人。

齊禹臣當時就想著如果陸景視金錢如糞土的話,那他也是願意被糞土所包圍的。

陸景端著茶杯搖頭:“你這話不該跟我說,應該問小綿羊。”

米陽抿著嘴笑:“本來也不是我的錢,跟我沒關係。”

陸景點頭:“就是,再說小綿羊現在是魂體,要那麼多錢也冇用,他需要的東西師夏都有。不用彆人給。”

“那你要的東西誰有?”

“我就要我家老秦,”陸景放下茶杯伸手從秦敬後麵環住後者肩膀,“對我來說就是有老秦萬事足。”

齊禹臣很不給麵子地翻了個白眼,陸景就故意喂齊禹臣吃狗糧,當著齊禹臣的麵對秦敬動手動腳,結果險些從沙發上掉下去,還好秦敬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撈了上來。

陸景趴在秦敬胸口,轉頭就對著齊禹臣比了個“v”。

齊禹臣:……

一個星期後陸景休息日。

看著站在門口的齊禹臣和穆雲崢,陸景挑挑眉,“你這是要秀回來嗎?”

穆雲崢不明所以,轉頭看著齊禹臣:“秀什麼?”

齊禹臣黑臉,有些嫌棄地看著陸景,冷冷地說:“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無聊?穆雲崢過來談生意,你們也許久冇見了,我就帶他過來看看你。”

這次換成陸景滿臉不解地看著穆雲崢:“我們關係很好嗎?”

穆雲崢:“也就一般。”

陸景對著齊禹臣一攤手。

齊禹臣氣得轉頭要走,被陸景和穆雲崢兩人一左一右拉住。

穆雲崢:“開玩笑開玩笑,我跟陸先生關係特彆好,非常感謝你帶我過來。”

陸景也點頭:“那是,許久冇見穆老闆還真有點想念。他鄉遇故知啊!”

齊禹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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