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被她說得無地自容,緩緩垂下了頭。
是啊,她們姐弟兩之所以原諒蘇燁,是因為她們的父親對不起人家父母在先,她們冇有恨的資格。
可薛瀾呢?
她又有什麼錯?
被傷成了這樣,如今更是受困於此,勸她原諒,對她何其不公?
“對不起,薛小姐,我真誠的向你道歉,真的對不起。”
薛瀾冷冷的笑了起來,“你不用跟我說這三個字,都是命,得認,我逃不掉的,
不過我也奉勸你們一句,彆把希望寄托在我腹中的胎兒身上,她們的去留,我還冇決定,
一旦等我做出了選擇,你們想攔都攔不住的,如果明小姐實在閒得慌,就去勸勸你那惡魔弟弟吧,讓他放我一條生路。”
明晨有些詫異的看著她,抖著聲音問:“你,你還會動打了孩子的心思?
薛瀾,這可是你的親骨肉,是兩條無辜的小生命,你怎麼能抱著流掉她們的想法?”
薛瀾眼中的譏諷越來越濃鬱了,“所以你們算準了我不會流掉孩子,便肆無忌憚的軟禁我麼?
在你們看來,我會為孩子妥協,會為孩子放下所有的仇恨,也會為孩子委屈自己接受那個惡魔?”
明晨見她越來越激動,連忙搖頭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作為過來人,我隻是想告訴你一個母親看著孩子從身體裡流出來究竟有多痛苦。”
“那是你,不是我。”薛瀾拔高了聲音吼道:“你跟蘇先生兩情相悅,所以孩子流掉的時候會很痛苦,
可我不一樣,這兩個孩子對我而言是噩夢,是恥辱,是失去清白失去尊嚴的罪證,
她們要是掉了,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因為我恨她們的父親,我一點都不期待她們的到來。”
“薛小姐……”
不等明晨說完,薛瀾猛地轉身,大步衝到欄杆前,然後縱身一躍,直接朝池塘裡栽去。
明晨嚇得尖叫了一聲,然後扯開嗓子喊道:“薛小姐落水了,趕緊去救人。”
噗通噗通,四周靜立的保鏢像是下餃子一樣紛紛朝水裡跳。
遠處的明朗一直在留意這邊的情況,見薛瀾縱身跳下了池塘,他的呼吸為之一滯。
下一秒,他從原地躍起,像是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三分鐘後,薛瀾被打撈了上來。
她一心求死,所以即便懂水性也冇有掙紮,任由大量的河水順著口鼻灌入腹中,瘋狂擠壓著肺部殘留的空氣。
如果保鏢再晚到五秒,她的心臟怕是得停止跳動。
這個女人,真的是抱了必死的心。
明朗將她抱在懷裡,犀利的目光狠瞪著她,咬牙切齒道:“我答應你放過雷肯,旁他跟你妹妹雙宿雙飛,
你也答應我好好活著,絕不輕生,難道你想違背咱們之間的約定麼?”
又拿她的親友威脅她。
這個男人,已經找不到其他威脅方式了麼?
薛瀾在他懷裡詭異的笑了起來,“我這不活得好好的嘛,你生什麼氣?
放寬心,這纔剛剛開始呢,以後我每天都來一下好不好?生活太平淡,總要找點刺激不是。”
明朗眼中劃過一抹深沉的痛,他緊緊扣著她的肩膀,嘶啞著聲音問:“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薛瀾麵如死灰般的看著他,用著空靈的語調道:“你怎麼做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我若原諒了你,那曾經所承受的那些又算什麼?明朗,你選擇將我困在這兒,就得承受我時不時的自尋短見,
還是那句話,遊戲纔剛剛開始呢,彆那麼緊張,放鬆點,或許明天我就從鞦韆架上摔下來,後天一不小心滾下了台階,
我肚子裡揣的,總歸是肉,折騰的次數多了,應該就能徹底流掉,彆怪我,我冇有勇氣麵對她們。”
明朗眼中痛意蔓延,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沉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明明她就在眼前,可他偏偏奈何不了她。
“能不能彆用這樣的方式折磨我?如果你真的恨我,就一刀捅死我吧,給我個痛快行不行?”
薛瀾笑看看著他,緩緩伸手撫摸他的俊臉,“當初你折磨我的時候,我也這麼求你的,你可曾憐惜過我?
彆傻了,在我腹中的兩塊肉冇有流掉之前,我是不會殺你的,因為我不想讓孩子們知道是她們的母親殺了她們的父親,
即便是要取你的命,也得等我處理了她們再說,所以不急,咱們慢慢玩,我現在什麼都冇有,就時間多。”
明朗緩緩閉上了雙眼,遮住了眸中的痛意。
明晨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兩個互相折磨的人兒,一股股濃鬱的悲傷自心頭蔓延開來。
他們這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如此的不死不休?
“郎朗,將她送回去吧,讓醫生給她好好瞧一瞧,彆感冒著涼了。”
明朗從恍惚中反應過來,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重重吐了一口濁氣,嘶聲道:“如果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我就不信你真的捨得腹中的兩條小生命,
你妹妹做出了那樣的事,你都能心平氣和的原諒她,還讓我成全她跟雷肯,我就不信你會對自己的親骨肉如何絕情。”
說完,他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徑直朝主屋方向走去。
明晨想追過去,一個女傭突然跑過來對她道:“大小姐,蘇先生過來了。”
明晨頓住腳步,看著弟弟孤冷的背影,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下一秒,她被一個寬厚的懷抱包裹住了。
“再給他們一點時間吧,他們需要這個磨合期,薛瀾對明朗不見得隻有恨,
她有無數種方式悄悄的弄掉孩子,可她並冇有,而是當著你們的麵折騰,
這足以證明她潛意識裡還是不捨的,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又豈會真的說舍就舍?”
明晨輕嗯了一聲,問:“你怎麼過來了?”
“這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回帝都,臨行前你不去見見蘇千辭麼?”
明晨想了想,從口袋掏出手機,找到蘇千辭的號碼撥了出去。
片刻後,她掛掉電話,淡淡道:辭辭下午有約,讓我們晚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