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輕敲著桌麵,笑笑鬨鬨說了一檔子,李敬思雖急,卻也連連附和。他擔憂的不就是這個麼,偏嘴笨的很,想是想出來了,說卻說不明白。
還好薛淩聰慧,都用不著自己說的透徹。反倒是經她這麼一點撥,自個兒倒醍醐灌頂。
就是這麼回事,黃家要拿自己當個幌子發兵,萬一皇帝死活不敢應戰,那可不得犧牲自己了事?何況看沈元汌的意思,那就是沈家要幫腔。
這種事兒可在書上見多了,幸而...李敬思看薛淩神色輕快,料來她有萬全之策,催著道:“正是你說的這些,你說怎麼好。”
薛淩正要答,李敬思怕她還不知朝堂事,又忙著道:“要是光陛下和黃家拉扯也就算了,兩兩對上,我這不還有一半贏麵。
但是今天上朝的時候,沈元汌幫著黃承譽說話。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薛淩奇道:“這麼快?是在上朝的時候嗎。”
“是,他說當晚可能是我炮製物證,放在黃靖愢府上栽贓,要皇帝再查。”
薛淩笑笑,勸慰道:“他定不是有意針對於你,估摸著是權宜之計,怕一旦戰事起來,西北兵力要往回調,沈元州那邊就艱難許多。”
適才聽得李敬思說,她便想到這裡,隻是冇想到沈家居然這麼快就倒戈,所以纔多問了句。
黃家事是月十五發,今日不過月十九。雲中錦書倒也能傳個來回,不知是不是沈元州交代沈家人,要儘力安撫一二。
李敬思急道:“他散了朝也這麼說,雖然聽上去有道理,但是沈家一直跟陛下同一個鼻孔出氣,你怎麼知道沈家的意思不是陛下的意思。
如果是陛下的意思,會不會他已經.....”李敬思試探道:“已經想要....犧牲掉我。”
薛淩還在思量沈元州那頭,李敬思見她微有走神,忙催促道:“當晚的事本來就是.......肯定經不起查。
就算陛下冇有要我死的心思,為了安撫黃家找個人隨便查查,說不定也能查出來。”
薛淩噗嗤一聲笑:“李大哥可說岔了。”她無端想起蘇姈如,頓了頓,溫聲道:“隻有真事,才經不起查。
正是因為當晚的事是假的,不天翻地覆,誰能查出來啊。”
李敬思愣了愣,半晌都冇將這句話咂摸出個味來。薛淩瞧他確實情急非常,趕著勸道:“李大哥不必著急,這事兒,本就是我著人去辦的,怎會讓你牽連其間。
你想想,開青的傳信官今天早上進京,直接就到了朝殿上,都冇與魏塱私下接見過,說明皇帝壓根就不知道黃承譽會有此一著,又怎麼會先跟沈元汌串通呢。
你能想到西北那塊地,他肯定也不希望自家哥哥落得個喪命胡人之手,這才情急想迴旋一二罷了。
原我是昨兒要去你那與你先行商議過的,但.....”
“是你....是你讓黃承譽這麼乾的?“李敬思打斷薛淩,明顯變了臉色。
薛淩收口,她記得李敬思剛進來,她就說過這句話了吧。腹中念頭一轉,還是笑道:“方纔李大哥進來,我不是已經據實已告了麼。
原本是要昨天去你府上先行商議的,隻是這兩日京中戒嚴,李府人多眼雜,我去了怕是不好。這才先斬後奏”,她輕躬了躬身:“也是無奈之舉,希望李大哥不要介懷。”
李敬思臉上肌肉跳動數下,才壓著怒氣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薛淩忙道:“昨日開朝,你定是瞧見了。宮裡那老婆子自行請罪,請魏塱饒了黃家一乾人等。
本來黃家也無必勝把握,若黃承譽等人欣然接受,就此偃旗息鼓。那你我當晚千辛萬苦,不過是幫皇帝除了一樁心頭大患而已。
這頭冇了黃家,上位的必是魏塱心腹,西北那頭,平安二城去年各添了兩萬餘人,正是兵強糧足時。若是沈元州破了胡人,大勝回朝。那當今帝王就是內誅權臣,外退胡患的千古明君。
你且說說,就算你我得手,能將太子放到龍椅上,能讓他坐穩嗎?彆說近京,就是沈元州回來,你我也擋不住啊。”
李敬思道:“所以你一定要讓他們打起來?”
“一定要打起來。”
“打起來便打起來,你攀扯我做什麼。這要照你所說,黃承譽根本不想打,皇帝也不想打,沈元州更加不想打。
那這三方都不想打,他們不得齊心合力弄死我,我還有個活頭嗎?你這豈不是想著花樣的提點彆人來殺我。”
李敬思越發心焦,愈想愈是冇個收場。來時還隻想著沈家和皇帝,這會倒好,合著黃家也不是真的就想往京中拔營。
他起身踱了兩步,想著會不會是薛淩分析有誤。黃家要是真不想打,直接認罪就行啊,搞什麼清君側。
薛淩喊道:“李大哥。”
李敬思一揮手,喝道:“你彆吵!”
話落二人皆是一怔,薛淩挑了下眉,李敬思卻是長長歎了口氣,頹喪道:“你說的對,黃家根本不想打的。
要真想打,早早就直接發兵出城了。他就是既不想打,又不想認罪,他藉著胡人的事兒逼皇帝。”
他懊惱不已,愁道:“怎麼剛好這個節骨眼胡人就攻城了,若是胡人不攻城,估計黃承譽也不敢這麼逼迫,這他媽的倒黴事全遇一塊了。”
薛淩收口,唯恐自己說出胡人的事兒也是自己乾的能當場氣死李敬思。她倒是能理解這人此刻焦急。生死未卜,還是被當個棋子兒,確實十分令人焦躁。
但是冇辦法嘛,她笑笑道:“李大哥,你不要走來走去了,不必太過掛心,黃承譽冇幾日好活,他一死,就不會有人叫囂著查你了。”
李敬思頓步,側身看著薛淩,又歪著腦袋往門外看了眼,唯恐有人偷聽。而後上前兩步,輕聲道:“你怎麼回事,難道你又想去殺了黃承譽?”
薛淩笑看著他,支著腦袋道:“我冇先與李大哥商量,是我的不是,但昨兒個確實過不去,時間又趕的很。萬一去晚了,黃家已經認罪就來不及了,所以就讓逸白先去傳了話。
我不去殺黃承譽,是皇帝去殺了黃承譽。”
不等李敬思再問,薛淩輕鬆將話題調了個向。她看李敬思一根弦繃的老緊,容易鑽牛角,倒不如說點彆的,且轉一下注意力先。她問:“說起來,他與黃承宣是兄弟。
當晚駙馬府,你怎麼......冇饒過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