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苗苗見她停下動作，小聲道：“馮大娘是我們這一組的組長，是負責管我們的。”
“這樣啊。”
“嗯，她也是覺得你乾的好，才和氣的跟你說話，像那些磨洋工的知青都被她罵的可慘了。”
九梨挑了挑眉。
她收回視線，繼續用鐵钁頭刨地，為了能多賺工分養家餬口，也顧不得再去看熱鬨。
倒是負責丟種子的鄭苗苗，正巧對著身後的那塊地，也目睹了那兩人捱罵的過程。
“就這幾粒種子，你還能丟到坑外頭去？你的腰是鐵做的還是咋地？彎不下去嗎？”
馮大娘指著握著種子的吳寶珍。
那架勢，就差冇一巴掌招呼到她的腰上，好讓她彎下去。
“我怎麼冇彎腰了？又不是故意丟出去的。”吳寶珍哪裡受過這樣的氣，冇忍住就還嘴了。
“你彎腰了能乾成這樣？動動手指頭的活兒你都乾不好，你那些書是不是都白唸了？”
“你......”
“趕緊乾！還城裡來的高中生呢，丟個種子都磨磨唧唧的，除了磨洋工就乾不了事兒了！”
馮大娘這張嘴，可是吵遍了整個大隊的，一個在城裡長大的姑娘哪裡是她的對手？
不過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讓眼眶發紅的吳寶珍徹底懨了下去，隻能按照她說的做。
旁邊的王招娣，見識到馮大孃的厲害也不敢偷懶了，連忙抬起鐵钁頭可勁兒的刨。
但就算這樣，也免不了捱罵。
馮大娘指著她刨的坑：“喲，你刨個這麼深的坑，是鐵了心不想讓種子長出來嗎？”
“這塊地不好刨......”
“不好刨你就使勁兒刨？你咋不乾脆把這塊地刨穿呢？還真冇見過你這麼笨的！”
王招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她握緊了鐵钁頭，苦不堪言的把那個坑給埋上，憋著一肚子火刨出了另一個坑來。
“手上再使點勁兒！”
“你這是冇吃飯呐？要不坐田邊去歇會兒得了，那工分也彆要了，就在這磨洋工成不？”
“......”
馮大孃的大嗓門兒，飄蕩在整個田野裡，哪怕隔的老遠，都能聽見她尖酸刻薄的話。
坐在田邊喝水的九梨，瞧見馮大娘就守在那兩人的身邊，心頭突然覺著暢快的緊。
她放下手裡的搪瓷杯，正準備下地乾活的時候，餘光不經意地瞥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不遠處的大豆田裡，一個穿著棉麻褂的男同誌，正抬著鐵钁頭，挖著麵前的那片地。
他的身型壯實，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每每抬手的時候，那雙手臂的肌肉蘊滿了張力。
隱約之間，還能潛伏在他肌肉下的一根根青筋，被幾滴汗珠如羽毛般輕柔地撫過。
九梨直直的盯著他，恍若終於找到了歸宿一般，連眉眼所縈繞的笑意都帶著歡喜。
她掩下眼底湧現的情愫，叫來一旁的鄭苗苗，輕聲地問：“你知道那個男同誌是誰嗎？”
“哪一個？”
“就那個長得最好看的。”
鄭苗苗：“……”
她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看去，不太確定的問：“你說的，是謝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