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吳知青是怎麼了？”鄭苗苗拿起田邊的鐵钁頭，用手肘拐了一下身旁的九梨。
“春天到了吧。”
“......她處對象了？”
“可能是。”九梨也冇把話說死。
畢竟那位拿玉米換罐頭的男同誌，也不曉得願不願意跟這隻起舞的蝴蝶，修成正果。
她把褲腿挽高了些，喊上還杵著冇動的鄭苗苗，一起去前頭那塊棒子地乾活兒了。
“那誰，你在田裡瞎蹦噠啥呢？成心想把坑給咱踩壞是吧？”
“一天到晚的淨整些事兒來。”
“趕緊乾活兒！”
“......”
當那道尖酸刻薄的聲音再次響起，吳寶珍也顧不上再亂走了，立馬就放下了竹籃。
她察覺到周圍人投來的視線，淑女的彎下腰，把種子放在手心裡，一兩粒的丟著。
偶爾，還不忘拂一下裙尾，好讓幾熱陣風吹來的時候，能盪出一層層好看的弧度。
這村裡的男女老少，不是冇見過穿裙子的，但像吳寶珍這樣的，卻還是第一次見。
多多少少，都覺得她有點病。
可那些不解、嫌棄、甚至是惋惜的眼光，落在吳寶珍的眼裡，就變了一個味兒了。
她想著，連冇見識的鄉下人都覺得她漂亮，那個會欣賞的孫同誌，肯定更喜歡了。
“寶、寶珍，你的腿......”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的王招娣，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裡。
吳寶珍還沉浸在幻想裡呢，見她露出這動靜，捂嘴笑了：“哎呀，我的腿也不算很白啦。”
“不是......”
“你平時用皂子多搓幾遍，再捂兩個季，就能跟我一樣了。”
王招娣就冇聽清她說了什麼，那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腿。
在瞧見上頭的東西開始蠕動時，終於扯著嗓子喊了出來：“寶珍，你的腿上有蟲子啊！”
吳寶珍愣了一下。
她低下頭，看向爬在小腿肚兒上的兩條綠黑綠黑的螞蝗，一張小臉在霎時間白了。
“啊──”
一道尖細的慘叫，飄蕩在田野。
認真上工的同誌們，一抬起頭就看見了那個白影兒，像瘋了似的在地裡四處亂跳。
而慈眉善目的馮大娘，則拖下了腳下的鞋，追在白影兒的身後，拿鞋去拍她的腳。
直到那影兒暈了過去，被幾個好心的大娘送進了衛生所，這場火熱的鬨劇才結束。
“你說她這是什麼事兒喲。”鄭苗苗攥著钁頭，坐在田邊歇了會兒。
她看向不遠處，被踩的亂七八糟的那些坑，歎了口長氣：“這不又得重新乾了嗎？”
“管她呢。”九梨跟著坐下。
她捧著搪瓷杯，將杯沿送到唇邊的時候，視線不經意就掃到對麵的大豆田裡去了。
許是心有靈犀，一直認真乾活兒的謝川，在這時抬起了投來，尋著那道視線看去。
一時間，空氣在他們短暫的對視裡變得滾燙了起來，就連拂麵的風，都灼熱的緊。
謝川瞧見小知青衝他笑了，心頭就跟塞了團棉花似得，多出了一種說不清的滋味。
他擦了把汗水，等她被人喊著乾活兒的時候，也跟著抬起了钁頭，使出了一身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