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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不計前嫌

不知不覺中,彭一茹已然身處陌路了。

那日,她在安慶堂由宋曉瑗看過診,抓藥畢,遂尋了一處破舊的驛站住下。

此處地段偏遠,房間簡陋,更有老鼠與蟑螂出冇。

然,竟是這般殘破不堪之地,以彭一茹如今的積蓄,卻也很難付足月租。

於是押了七日的住費,複又借了一隻破瓦罐煎藥,甫一喝下那苦到徹骨的藥汁,彭一茹便落下了淚來。

此後七日,彭一茹遂日夜奔走,尋找生計。

稍顯體麵的,如家教、文員之工作,無人需要。

低微辛苦的,如幫傭、工人之活計,亦無處缺乏。

故而,住費耗儘,積蓄見底,彭一茹終於走投無路,更在今時今日,這陽光刺目的午後,流落街頭。

此番,她向遲榕討生計,已然是為了這最後的救命稻草,非常的低下了頭。

雖不至於顏麵儘失,卻也可謂是丟人顯眼。

這廂,彭一茹心中正是惴惴不安著,吳清之的麵色亦稱不上愉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正要分說,插嘴進去,卻不想,那番遲榕已然不假思索的開了口。

她落落的看了彭一茹一眼,上下打量一番,說道:“工資一個月二十塊,可以包吃住,不需要你打雜活,每天算一下賬目就好。”

話畢,遲榕轉了轉眼珠子,複又補充道,“善堂不盈利,所以工資有點低。你能做就做,不行就算了。”

誰料,冷傲如彭一茹,卻是毫不猶豫的伸出手來,直向遲榕攤了一攤。

“可以。把算盤與賬本給我罷。”

竟是這般乾脆且輕描淡寫的應了下來!

遲榕大驚,當即轉向吳清之去,她乾巴巴的張了張嘴,左右說不出話來。

“這可是你自己答應下來的。”

吳清之微微扶額,略略失笑,“遲老闆,行商斷斷不可言而無信。”

“可是、但是……”遲榕唇齒打架,登時亂了陣腳,“我哪知道她是不是逗我的!”

彭一茹立於旁側,朗聲打斷道:“遲老闆!我如今要討生活,不與你算計!”

遲榕於是神情複雜的看了彭一茹一眼。

然,甫一想到身後有吳清之撐腰,遂有了幾分底氣,便故意擺出老沉的態度,說道:“那你彆耍心眼!不然——”

“我知道!”

彭一茹低哼了一聲,兀自露出了一個自嘲的微笑。

她說:“……我累了,哪還會有那些心思。”

日頭愈發的高升,眼下,已然到了返回商行工作的點鐘。

遲榕多留了片刻,隻麵色僵硬的安頓了彭一茹住下,複又取來賬本,交代過工作內容,方纔轉身要走。

當是時,彭一茹正坐在一張木案前,窸窣翻閱著帳簿。

但見遲榕意欲離去,她便攔了一攔:“遲老闆,你當真就這麼輕易的收下我了?當真不去想些彆的?”

遲榕頭也不回,話語簡短:“又不是納妾,什麼收不收的,真難聽。”

遲榕迎光站在門口,正午的陽光直將她照得四肢纖細,可那秀口一吐,話語卻是有力且堅定的。

“彭一茹,我要做生意,你要找工作,咱們是各取所需。我不會猜忌你,你也不要猜忌我,這樣挺好的。”

彭一茹聞聲,鼻腔卻是一酸。

她看著遲榕的背影微微出神,當真覺出了一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受。

“……遲榕,你不怕我再去設計吳清之?再去阻撓你二人?”

須臾之間,彭一茹已然換下了那一句畢恭畢敬的遲老闆,再次低低的喚她作一聲遲榕。

彷彿,那不鹹不淡的同窗的時光、爾虞我詐的陷害的技法,權在昨日,不曾遠走。

是了,她之二人,從來不是能夠和睦相處的關係。

誰料,遲榕甫一回頭,竟是不偏不斜的直視過來,麵無表情。

“你休想。”

遲榕緊盯著彭一茹,一字一句,毫不放鬆,“你想得美。”

說罷,便是屁顛屁顛的跳了出去,再不作理會。

善堂前路,吳清之正坐在腳踏車上靜候著。

卻見他一左一右的叉著一雙頎長筆直的腿,車子再小再破,亦掩飾不住他通身的矜貴。

甫一見到遲榕蹦蹦躂躂的趕來,他那一雙鳳眼便沁出笑來。

吳清之開口,故意調笑道:“這位老闆,現成的人力車,坐不坐?”

遲榕翻了個白眼,笑嘻嘻的跳上後座,揪了揪他的衣角,道:“坐是要坐的,但是車子若是跑得不穩,我可是不給賞的。”

吳清之失笑:“如此,我可要好生應對了,左右要向夫人討個大賞賜!”

“你要多大的賞賜?多大纔算大?”

吳清之微一沉思,隨後應說:“得以看儘夫人的身姿與媚態,堪堪能算大賞。”

“臭流氓!”

遲榕聽罷,當即燒紅了麵頰,於是蹬了蹬腿,直拽著吳清之出發,左右不肯多言。

他二人甫一回到商行,將腳踏車歸還罷,吳清之便黏了上來。

原是行在大廳與樓梯時,他還能夠端著正色,是旁人眼中不苟言笑的老闆。

然,一旦摒除外物,他即刻便現了原形。

卻見吳清之拖著遲榕進了辦公室,複又哢嚓一聲落下鎖去,方纔理了理嗓子,麵帶笑意。

他拽了拽領帶,直使得那領口微開,露出幾寸鎖骨與白膚,惑人非常。

遲榕壓低了聲音,尖聲嚷道:“你大膽,你乾什麼你!白日宣淫是不是!”

然,不待遲榕設防,那廂,吳清之已然侵身上前,直壓住了她。

於是,他二人遂一上一下,陷於沙發之中。

那廂,遲榕已然失去了所有定力,心亂如斯,魂不守舍,吳清之卻仍是好整以暇,遊刃有餘的。

他湊到遲榕的耳邊,輕嗬一氣,道:“遲榕,我車子跑得不穩嗎?”

“穩!穩穩穩!”

遲榕如小雞啄米似的,一連迭的點著頭,耳尖紅得彷彿能滴出血來,“有賞!不過你可以把這次的賞存下來,利滾利,以後討個天大的賞。”

吳清之眉毛輕挑,氣息沉沉:“那我從前開了那麼多次的車子,該是次次都有賞的,我現在要把以前的賞討回來,總能夠罷?”

話畢,便是自顧自的俯下身來,雙唇漸漸的靠近了。

【作者有話說】

老彭老白都集結了,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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