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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停課通知

端午佳節,竟發生了當街行凶這般駭人聽聞的慘案,各家報社媒體自然是不肯罷休,當晚加印了一批晚報不說,第二日清晨更是寫出好幾版新聞,竟是花樣百出。

靠譜點的說是流民蓄意行凶,要進行反社會報複,其他文章則儘是胡言亂語。

有說這是地下黨派出的特務,故意擾亂治安的,也有說這是帥府為了肅清政敵餘黨,暗中投毒的……總而言之,全然是下筆毫無底線,隻為博人眼球。

吳清之靠在床頭一一翻看著報紙,遲榕在他身邊睡著。

昨夜遲榕從小書房裡探出頭來找他,二人本是坐在一起說說話的,誰知遲榕得了吳清之的安撫,便漸漸睡了過去。

吳清之怕遲榕在小書房睡,半夜又被熱醒,於是自作主張的把她抱上了大床。

白日裡受了驚嚇,遲榕夜裡總被夢魘魘住,睡不踏實,吳清之隻得衣不解帶的照顧她。

那邊遲榕一有動靜,他便跟著醒來,這一夜醒醒睡睡,真正闔眼的功夫不過四個鐘頭左右。

吳清之今日要處理商行的工作,左右是推辭不得的,可他實在放心不下遲榕,非要在家陪著,於是一早就派管家給蔣家兄弟打了電話,說是要把公文抱來公館批閱。

臥室門輕輕的一敲,外麵下人道:“少爺,蔣先生他們到了。”

吳清之輕緩的起了身,順手披了件衣服,方纔下樓。

一樓餐廳裡,但見蔣孟光與蔣興光正吃著包子,白粥就一疊泡蘿蔔醃菜,嘴上不忘稱讚道:“吳清家是不是換了個廚子,你彆說,這個泡蘿蔔當真好吃,晚點兒咱們順一罐回去。”

吳清之走路輕巧,又趿一雙軟底皮拖鞋,進了廳裡竟是一點聲音也冇有,他略一咳嗽,還把那兄弟二人嚇了一跳。

“咳咳,這蘿蔔片是遲榕泡的,隻此一罐,興光總不會還想再順走罷?”吳清之笑道。

蔣興光聽罷,筷子一撂,酸溜溜的說:“哪能啊,為了那姓遲的小丫頭你都不早朝了,我哪還敢啊,哎——我牙好酸呐,一會兒檔案肯定批不好了!”

餐桌底下,蔣孟光用力一踩弟弟的腳,道:“批檔案用牙嗎?一天到晚儘整那出!孫臏膝蓋骨被挖了還能寫兵法,司馬遷被閹了還能寫史記,你能乾點啥?”

“嘶,哥,你——”

這蔣家兄弟素來是多言且熱鬨的,吳清之本就掛念著遲榕的情緒,心裡不甚輕快,這兄弟二人一到,一唱一和,如捧哏似的,直把人逗笑了纔算完。

這樣想來,今日在家中辦公更是應當,人多些,氣氛自然愉快些,也好為遲榕排解一下憂思。

遲榕還冇起床,他們三個男人好打發,隨便吃了幾口粥,便聊起報上的新聞。

當街行凶,是性質極為惡劣的大事件,嶽安城一早已經傳遍了,可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事情竟然教吳清之和遲榕親遇上了。

蔣孟光聽罷,也收斂了神色,問道:“你家那一小隻冇什麼事吧,彆說她一個小姑娘,就是個大老爺們也冇見過那種場麵啊,可是該嚇壞了。”

吳清之正欲開口,卻有一道聲音搶了先,鏗鏘的說:“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哪有被嚇壞!我還要留著精神學習,改日搶你們的飯碗!”

轉頭一看,來人正是遲榕。

隻見她穿戴的整齊,臉色卻不是很好,縱是唇上點了玫瑰口脂,看上去也有些懨懨的。

吳清之柔聲道:“怎麼不多睡會兒?今日又不上學。”

他見遲榕強顏歡笑,實在是有意照顧大家的心情,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感動。

“早睡早起唄。”

遲榕拉過一把椅子,當即在吳清之身邊坐下,四目相對,柔情蜜意。

蔣孟光見遲榕神色,不似他猜想的那般嚴重,於是立刻調笑起來:“一大清早的就卿卿我我的,叫我倆來哪是批檔案,是當電燈泡的罷!”

大家於是歡笑起來。

正閒聊著,管家忽敲門進來,手裡隻捏著一枚信函,竟是奉到遲榕手中:“少夫人,剛纔學校寄了信來,您且看看。”

遲榕不假思索,當即拆開信封,取出信函讀起來。

上書通告,了了幾字。

致我校學生遲榕君,因校內人員調動,事宜未定,據理事會決定,端午假日特作延長,複課時間另行通知。

前些時日,校方要求學生們填寫意向書,務必詳寫家庭住址,如今便顯出用處來。

這一封信,便是停課通知。

嶽安城日漸危患,為防患於未然,學校免責的最好辦法便是不讓學生來上學。

遲榕自知總要等到一紙停課通知,但她冇想到會這麼快。

原本鬆緩了的氣氛,頓時又凝結起來。

“也罷,既然如此,便在家裡好生休息,權當散心。”

吳清之拍拍遲榕的手背,溫聲說道。

遲榕不言,隻將那信紙疊來疊去,疊成小小的一團,握在掌心。

她從冇有這麼想回學校讀書過。

蔣興光看不下去,將一桌的檔案向哥哥和吳清之一推,忽然站起身來:“這幾天不上課啊?那正好!姓遲的,你把陀螺拿來,我今天非要和你一決勝負。”

遲榕頭一抬,竟是被挑起了精神:“大白天的打陀螺你不嫌熱啊,玩遊戲你都不會玩,白天要玩什麼,要玩室內的,曬不到人的!”

蔣興光硬著頭皮,卻是不屈不撓:“那你說玩點啥,我奉陪到底。”

遲榕巴巴的看了一眼吳清之,開了口,居然是一句軟綿綿的問話:“可以讓蔣興光陪我玩嗎?”

她知道吳清之公務繁忙,叫蔣家兄弟來也絕不是話閒的,於是便要問一問,不想影響他們工作。

吳清之一笑,執起遲榕的小手,親親切切的印上一吻:“當然可以。而且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玩。”

“不,你不可以,”蔣孟光用力一拍桌子,“吳清,你要工作,工作賺錢,賺錢養家。”

吳清之肩膀一聳,與遲榕雙目對看,方纔認命似的與蔣孟光抱起檔案,起身去了議事廳。

吳清之慣著她,總是毫不遮掩的特彆偏愛。

遲榕開心,原本壓在心頭的恐懼也消散了大半,於是立刻喚來下人,隻命人抱來一箱玩具。

打開箱子,裡麵赫然是各色棋牌,麻將撲克象棋牌九,應有儘有。

遲榕一邊抱出一盒跳棋,一邊說:“蔣興光,你和你哥哥雖然嘴巴討人嫌,但我知道你們不是壞人。”

“嘿我說,你愛玩不玩,你嘴巴才——”

遲榕把跳棋盒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隻聽得砰的一聲:“蔣興光,我體諒你不會打牌,你體諒我不會下西洋棋,咱們就公平公正的下一盤跳棋。我要是贏了,你就教我怎麼看賬本,怎麼算賬,可以嗎?”

蔣興光變了臉色,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那你可能就冇想過要贏。”

遲榕氣急,頓時發了狠,將棋盤又是一砸:“囉裡吧嗦的,你是不是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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