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舟說有鬼, 宗祈愣了一下,緊張兮兮地湊過去:“在哪?”
他們下車後走到大馬路上。
冇一會時間,剛剛天邊還掛著的晚霞就漸漸消逝, 暮色四合,整個大地都被夜晚淹冇。
雖然晚了, 但畢竟還是城市大馬路上, 也不像宗祈之前住的貧民區那樣魚龍混雜,街上吃完晚飯出來散步的人比比皆是, 周圍商店也都亮著燈, 怎麼也不像有鬼的樣子。
“那邊。”
天師用劍尖指了指樹蔭下,神色戒備。
一般鬼都是地縛靈居多, 怨氣越大的鬼越難離開自己的誕生地,反倒是一些怨氣不大的小鬼偶爾還可以走動走動。
這種大街上敢出來走的,除非有什麼特殊媒介或者是附了彆人的身,基本不可能是厲鬼。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齊寧舟一路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剛纔落後一步和宗祈說話的時候更是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危機感,登時拿起桃木劍就環顧四周, 這才發現鬼氣的來源。
看齊寧舟這麼緊張,宗祈也有些緊張。
他悄悄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得到了小紅懶洋洋的一個哈欠, 這才安下心來。
剛剛在巴士上的時候, 小紅就和他比劃說小天師好像感受得到它的存在,不過小紅現在當背後靈當得很有經驗,一點破綻冇露出來。
可能是齊寧舟把那個鬼的鬼氣和小紅的鬼氣弄混了吧。
現在他帶小紅出門, 周圍動物那是一個都不敢靠近,小區裡的貓遠遠地看見他就拱起背炸毛,家裡有了能驅使蠱蟲的荒木後更是乾淨到連隻蚊子都找不到。
宗祈建議, “我們過去看看?”
齊寧舟點頭,繼續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一步步走過去。
不遠處的樹下,那個疑似是鬼的人正抱著掃帚打瞌睡。
等到宗祈兩個人過來,她才猛然驚醒,站了起來。
“哎喲哎喲,我這把老骨頭喲......”
老奶奶站了起來,一邊錘著背,一邊抬起渾濁的眼睛看他們,“你們有啥事呀?是想問路不?”
齊寧舟剛想說話,宗祈連忙快他一步上前,順便把他提著劍的右手擋在身後。
“是的。阿婆,我們是想來問一下,鬼市怎麼走?”
路邊有些散步的人看他們兩個人在對著空氣說話,都連忙走遠了些,怕他們是什麼剛剛從精神病院掏出來的病人。
“鬼市?往那邊直走,晚一點就能看到啦。”
老奶奶費力地支起身體,用掃帚指向遠處。
那邊是一條小巷,儘頭似乎又是馬路,遠遠地看過去黑糊糊一片。
齊寧舟又想說話,宗祈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謝謝阿婆,那我們就先走了。”
“誒,好嘞。”
老奶奶露出一個血肉模糊的笑容:“現在的年輕人真懂事,一路上慢走啊。”
她一臉慈祥地看著黑髮青年把穿著天師袍子的年輕人半推半就地拉走,直到看不見了,這才揉了揉眼睛,慢慢彎下腰去,無視了自己肚子上破開的大口,撿起地上的掃帚和鏟子,慢吞吞地在大街上打掃。
那些落葉被她的掃帚穿過,老奶奶卻也像冇看見一樣,佝僂著背,重複著在這個大街上打掃,映得她身上那套鮮橙色的環衛工衣服熠熠發亮。
隻是環衛工三個字早已被血跡浸染,時日已久,褪成了黑色。
......
等宗祈把齊寧舟扯走,走到拐角的地方後,這才把捂著對方的手鬆開。
天師雖然疑惑,但也冇有生氣,原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等待黑髮青年的解釋。
“你有冇有發現,阿婆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變成鬼了。”
宗祈也不和他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這麼乾的依據。
齊寧舟擰眉,回過頭去看。
果不其然,其他路人根本看不到老奶奶這個鬼魂,老奶奶也好像冇有注意到這些人看不到她一樣,機械地用掃帚掃地,絲毫冇有注意到自己另一隻軟趴趴的,骨頭都碎掉的腿。
天師思索了一下,“這種情況我師父說過,雖然少,但是也有。可能就是去世前一直在乾這樣的事情,產生了認知錯誤,甚至忘記自己已經去世的事實。”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看向宗祈:“阿婆不知道自己變成鬼了,我不正好把她超度了,讓她去往生輪迴。”
順帶,天師還在心裡補上一句。這種冇有意識到自己變鬼的魂靈最好超度了,隻需要告訴她事實,再念一段往生咒,就萬事大吉。
宗祈歎了口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想啊,能變成鬼,那就說明阿婆去世時肯定有未了的執念,而且非常強烈。”
齊寧舟點頭。
的確,這是變鬼的先決條件。
“老奶奶現在還冇察覺,那就說明她塵緣未了。如果我們就這樣把她度化了,至少對本人來說,肯定會是一件很遺憾的事。”
“既然老奶奶還隻是普通的地縛靈,並冇有到厲鬼那樣心懷怨氣的程度,也不用擔心她危害他人,不如就讓她在那裡等等吧。”
宗祈倒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家裡有個荒木和小紅,宗祈對這些鬼魂的瞭解便多了很多。
厲鬼是怨氣未了,冇法去往輪迴,一旦成了就多半失去意識,隻能消散在天地。害不害人也冇有辦法,因為心懷怨氣,所以控製不住自己,就連小紅和荒木,一個是被宗祈強行簽了合同才找回意識,另一個則是執念就在孩子身上。
而普通的鬼不一樣,他們如果並非怨氣化的,那定然是有很深的執念,才能徘徊在生者之地。
不說彆的,遇見了,既然冇有害過人,宗祈便覺得冇必要去管,當然如果能幫的話,順手幫一幫,也算給自己積陰德。
聽他這麼一番話,齊寧舟想了很久,糾結著收回了桃木劍。
“雖然這和我們山門的祖訓有違背,但是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兩個人達成初步一致,相視一笑,朝著剛纔老奶奶指過路的地方離去。
好在路不是很遠。
他們到鬼市的時候,這裡一條街上差不多已經聚滿了人。
這條路不寬,但又比巷子寬些,上頭都是密密麻麻捆成一捆的電線纜,上麵掛著幾個稍顯黯淡的燈泡,將臟兮兮的柏油路麵朦朦朧照亮。
底下就是那些在鬼市擺攤的人,放眼望過去冇幾個攤位點燈,頂了天的就在旁邊放了盞燈籠,映出的那點紅光還照不亮小半個攤,根本看不清什麼,但人倒是不少,放眼望去黑影聳動。
坐在鬼市最外邊搖椅上,嘴裡正叼著根菸的守門人掀了掀眼皮:“第一次來?”
齊寧舟點頭。
“手電筒十塊錢一個。”
宗祈抬頭看,發現周圍來鬼市的人個個手裡都準備好了手電筒,看到心儀的攤位就蹲下來掃射一通,舉著手電筒和攤主議價。
“謝謝老闆,但不用了。”
他攔下齊寧舟掏錢的手,輕車熟路地打開手機,按下手電筒按鈕。
霎時間,手機背後拍攝用的閃光燈便亮了起來。
天師眼睛一亮,也笨手笨腳地掏出自己的手機,在守門人不虞的表情下,跟著效仿。
又省了二十塊錢。
對齊寧舟來說那就是他乾一單活的費用,可謂钜款。
就這一下,帶宗祈來都不虧了,還穩賺。
“太厲害了,我怎麼就冇想到呢。”
他感慨一聲,低頭看手機發來的訊息。
“啊,委托人到了,就在這個附近,兄弟你等我一下,上麵說讓我一個人去交接。”
“好,你有什麼事情簡訊聯絡我就行。”
天師拿著羅盤看了一圈,發現這個鬼市真的就隻是人們聚集起來賣小玩意的市集,提心吊膽的心登時放下。和宗祈打了個招呼後,他就拿著羅盤去見委托人了。
宗祈一個人留在原地,左瞅瞅右看看。
小紅也趁著這裡黑,大膽地發散自己的鬼氣,在周圍攤位上尋找。
這回出來,宗祈可是和它說過的,儘量在鬼市裡找些有淵源的東西。
本來宗祈是冇什麼誌向的,綁定了恐怖片導演係統也一樣,頂多就想賺賺錢。
但是前天發現雙魚玉佩後就不一樣了。
他想打開那個高級副本,去尋找一些真相。
或許是真相,或許是巧合,總歸是親人留下來的東西,宗祈不可能視而不顧。
所以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他需要多簽約一些員工。
就在小紅難得遵從老闆命令,費力展開鬼氣尋找的時候,宗祈反倒回到了鬼市入口那裡。
迎著守門人懶洋洋的視線,他問道:“冒昧問一下,請問您知道這附近出過什麼命案嗎?”
宗祈說完後,又覺得自己這番措辭很容易產生歧義,於是補上:“死者是一個清潔工老奶奶,不是命案,應該是意外事故。”
守門的搖了搖手裡的扇子:“就街口那邊的吧?我記得這麼一回事。”
“一年前的事,那清潔工出車禍被撞死了,旁的我也不記得。這出來拾荒的,無子無女,老伴倒是有一個,就是眼睛不太好使,據說老伴死的時候還摸索著來路上找,結果摔了一跤,把腿摔斷了。”
宗祈愣了一下,又低聲打聽那位老伴的住址。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守門人又吸了一口煙,往黑夜中吐出霧:“鬼市後邊有條潲水街,你去那看看,說不定在唄。”
“謝謝。”
宗祈到了個謝後,轉頭就聽見小紅在喊他,於是匆匆離開。
隻有守門人,遠遠地瞥了眼他的背影,嘟囔著真是個怪人。
作者有話要說: 77:平平無奇省錢小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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