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1月初，北方早已大雪紛紛。
南方陰雨連綿，濕冷的水汽如同狡猾的水蛇，從狹小的衣服縫隙往裡鑽，直讓人渾身僵冷。
棲夜準時9點到崗，登錄QQ，查詢作者資訊，需要回覆的一一回覆後，便打開後台數據，檢視手下上百本書的數據波動。
尤其是新書期的書，更是重點觀察對象。
至於已經上架的書，他基本上一個星期纔會重點檢視一次。
“夜哥，我準備了幾本書，打算待會兒推上去，你能幫我瞅瞅不？”一旁新來半個月的女編輯湊過來，可憐巴巴問道，“我這兩週每次都被打回來一大半，快要抑鬱了都。”
“這跟你能力沒關係，剛上任收到的稿件，質量不佳很正常，不是你的問題。”棲夜隨口說道，“新人都這樣，慢慢熬吧。”
“夜哥最近有看好的新書嗎？這周星河推薦怎麼說？”呱唧倒是不氣惱，反倒好奇問道，“我記得那本有本hp和龍族的同人勢頭都挺好的。”
“嗯，這兩本排進去了，看下午的推薦總會。”棲夜依舊在看數據，看完新書後再看上架的書，看到有問題的就打開啟點，搜書名看看新章節。
“啊，這本我在看。”呱唧看他點開《我的女友是百萬粉up主》，頓時笑起來，“超甜！”
“追訂跌了。”棲夜淡淡說道。
“啊？寫崩了嗎？”呱唧疑惑，“我纔剛看到上架部分，還可以的啊。”
“冇事，正常情況。”棲夜看了眼章節目錄，發現追訂下跌是從第二捲開始的，於是放下心，“六十萬字，可以安排一個暢銷了。”
“不是說追訂跌了嗎？”呱唧問道，“數據不好還要給推薦嗎？”
“你彆被數據派洗腦了。”棲夜難得瞥了她一眼，“要看數據，跟要看數據背後的原因，數據好壞跟書的好壞有很大關係，但不是絕對的。”
“你光看他的數據，追訂跌了，可能是寫崩了。”
“但你打開他的書，看看最新章節，發現他開了第二卷的內容，你就該知道，很可能隻是不少讀者開始養書了。”
“數據是會騙人的，你彆完全迷信這個，要學會利用數據去看本質。”
棲夜在這行已經乾了五六年，經驗比呱唧老道多了，本身就有帶她熟悉業務的任務，倒是不嫌她煩，耐心跟她解釋。
“像蜜桃醬這種情況，作者看到追讀低了，哪怕知道有些讀者隻是養書，還是會影響他的積極性。”
“這時候給他安排一個暢銷，比正常情況的效果要好得多。”
“不隻是成績方麵，更是作者自身動力方麵，都有積極影響。”
呱唧用力點頭，認真記下前輩的教誨。
“開會了，輕小說組，到6號討論室。”
兩人正說著，主編雪狐已經走過來，拍拍手招呼三位組內責編開會。
棲夜、呱唧以及另一位責編颶風紛紛起身，跟著來到走廊，朝討論室走去。
“明年可能會開一個新的分類，朝50萬字內的精短篇發展，需要一個主編。”雪狐雙手插在兜裡，長髮飄飄走在最前頭，扭頭看向棲夜說道，“我把你名字報上去了，你看情況爭取一下吧，好處不少。”
還在想著怎麼安排推薦的棲夜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狐姐。”
……
……
財院，大多數學生都考完了試，在寢室裡收拾行囊，準備回家。
王鋅是最早準備好的，行李箱和裝有棉被的大袋子，塞的滿滿噹噹。
搞定之後就坐在椅子上看書，靜靜等室友們收拾完。
“老王在等啥啊？”荀良一邊收拾自己要帶回家的東西，一邊問道，“你不是坐地鐵回家嗎？”
“嗯。”王鋅點點頭，“在等你們走，我搞下衛生。”
荀良：“……”
陳浩湯是第二個整理好的，一臉平靜的跟室友們打完招呼，便拖著行李箱走出寢室。
他家在苔州，還要去接丁檸，兩個人一起坐高鐵回去。
“江哥你呢？”荀良看向江渺，“我記得你家在鄰萍區那邊來著？”
“嗯，我也坐地鐵回去。”江渺整理完被子床單，說道，“不過要下午。”
“那你這麼早收拾乾嘛？”荀良看了看時間，才早上九點。
“先去學姐家啊。”江渺理所當然道，“學姐說被子啥的帶回家太麻煩了，就直接在她那邊洗好了再回去。”
荀良：“……”
“我也走了啊，下學期見。”江渺拎上大包小包的，朝兩位室友揮揮手，便下了樓，和同樣收拾好東西的蘇懷粥碰麵。
兩人打了車，把各自的行禮一股腦的塞進後備箱，一路順利的趕到景江山府。
“呼……”
進了屋，蘇懷粥把東西往地上一扔，氣喘籲籲的癱倒在沙發上。
上半身穿了厚厚的羽絨服，顯得她那雙牛仔褲包裹下的長腿更加修長。
江渺也把東西放在地上，裝作也要休息的一樣，就往學姐身上一趴。
“呀！你乾嘛？！”蘇懷粥嫌棄的推開他，“都出汗了，臟死了。”
“沒關係，我不嫌棄學姐。”
“那我嫌棄你。”
蘇懷粥往後縮，坐起身子靠到沙發扶手那邊，整個身子都從學弟身下溜走。
結果一雙腳冇能逃脫，被江渺緊緊抱在懷裡，蘇懷粥怕襪子被他搶去，隻好讓他抱著。
“臭死了，腳有什麼好抱的！”
“怎麼會？學姐的腳是香的。”
“香什麼香，有本事你舔一口啊。”
“真的？”江渺作勢就要脫她襪子，低頭一副真要親的模樣。
嚇得蘇懷粥驚叫連連，趕緊把他腦袋按住，不準他亂來。
兩個人在沙發上胡鬨一番，總算休息夠了，起身開始準備收拾被子床單。
蘇懷粥似乎對這種事情很拿手，一邊指揮江渺幫忙，一邊熟練的把床單被套都整理出來，拿到洗衣機裡清洗。
而脫出來的棉被則被收好，等下學期再來的時候，曬曬太陽就能繼續用。
中午慣例是蘇懷粥做飯，江渺在她背後輔導。
蘇同學近段時間廚藝有所長進，江師父很欣慰，於是更加努力的傾囊相授。
下午把被單晾好，鎖上陽台的窗戶，把所有電器全部關閉後，兩人便帶著各自行李，出門趕往地鐵站。
“學姐，你家住在哪裡啊？”
儘管之前江渺就知道學姐老家在鄰萍區，但具體哪個位置還不確定。
畢竟鄰萍區算是杭城最大的一個分區了，從最東邊到最西邊，比從財院到江渺家還遠兩三倍。
“你想乾嘛？”蘇懷粥用可疑的目光看向他，“不會是想偷偷摸摸來我家找我吧？”
“找自己的女朋友怎麼能叫偷偷摸摸？”江渺冤枉，“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找。”
兩人一邊拖著行李箱走進地鐵站，一邊閒聊著。
“鄰萍山北邊。”蘇懷粥把行李箱提起來，放上地鐵安檢的履帶，捋了下垂落的秀髮，“我奶奶住在那邊，我過年都是跟我奶奶過。”
“再具體一點？”
“你猜？”
“那我回去了想找你怎麼辦？”
“我可以去找你啊。”蘇懷粥跟著江渺進了站內，順著扶梯來到地下二層，等候地鐵進站，“你家在哪兒？”
“我家在人民廣場附近，東湖花園那兒。”江渺瞅見旁邊一個男生在偷看學姐，默默伸出手去，把學姐摟進懷裡抱住。
“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的。”蘇懷粥小聲說道，白了他一眼。
“嘿嘿。”江渺冇跟學姐說明情況，隻是再去看那個男生，隻看到了一個蕭瑟的背影。
地鐵進站了，江渺牽著學姐的手，兩人各自拖著行李箱走進車廂內。
大學城的各個大學都差不多這幾天放假了，回家的學生一窩蜂的往回趕，他倆乘坐的是中間的站點，座位早就坐滿。
即便是站立的空間，也冇給剩多少。
江渺拉著學姐往裡麵擠，總算在靠牆的位置占據一席之地。
於是蘇懷粥背靠著車廂的牆體，左右各一個行李箱，正麵被學弟牢牢圍攏，擠出來一個狹小的空間，安全感滿滿。
“你是不是早就想這樣了？”蘇懷粥看他還有點享受的表情，再看他撐在牆麵上的雙手，頓時冇好氣的問道。
“也不能這麼說。”江渺搖頭，一本正經的湊到學姐耳邊，小聲說道，“我這是在取材，地鐵壁咚不是很經典的元素嘛。”
“哼。”蘇懷粥輕輕哼了一聲，兩隻小爪子從羽絨服厚厚的衣袖裡伸出半隻，舉到學弟麵前，輕輕捏住他胸前的衣服，防止自己身體晃動。
江渺就更乾脆了，撐在牆麵上的手一路下滑，就把學姐的小蠻腰摟進了懷裡。
“學姐，要不等會兒跟我回家？”江渺看著蘇懷粥的臉蛋，吹彈可破，晶瑩剔透，讓人很想咬一口，下意識脫口而出問道。
蘇懷粥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一想到要跟學弟的爸媽見麵，她立馬猛烈搖頭：“不要！”
“這麼害羞？”江渺看學姐霎時通紅的臉，覺得有趣，調侃道。
“那我說帶你去見我奶奶，你就敢去了？”
“當然敢啊。”江渺當即點頭，慫恿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你想得美。”蘇懷粥用額頭撞他胸口，“寒假好好待在家裡碼字。”
“少了學姐的鞭策，一天大概也就勉強維持4000字了吧。”江渺歎了口氣，悵然若失道。
“你可以試試看。”蘇懷粥笑吟吟的看向他，一隻小手已經摸到他的腰間，“我會準備好刀片的。”
“如果是學姐的刀片，那我心甘情願。”江渺一臉浮誇的表情，“如果要死，就讓我死在你的懷裡。”
“說什麼胡話。”蘇懷粥掐了他一下，另一隻手趕緊捂住他的嘴。
結果手掌心被親了好幾口，慌得她趕緊把小手縮回來，像隻鬆鼠似的左右晃頭觀察一陣，確認冇什麼人注意他們才放下心。
兩人就這樣一路親密無間的乘坐地鐵，中間在客運中心換乘後，便順利的抵達了鄰萍區南站。
叫了輛出租車，兩人上車後，江渺先報了自家地址，然後看向學姐。
蘇懷粥卻不急：“先送你到家，然後我再去奶奶家，這樣正好順路。”
“學姐，我要是太想你了怎麼辦？”
“那你努力碼字，要是碼的多，我看了之後很感動，說不定就主動來找你了。”蘇懷粥打趣道，旋即轉而解釋，“我平常難得能回奶奶這邊，寒假還是想好好陪她的。”
“她現在就一個人住，也冇人照顧。”
“所以寒假我大概不會經常出來陪你，你諒解一下好不好？”
“冇事。”江渺搖頭，把學姐摟進懷裡，趁前麵的司機大哥不注意，偷親了一口軟軟的嘴唇，“那我什麼時候能見到奶奶啊？”
“那是我奶奶！”蘇懷粥瞪他一眼。
“以後也是我奶奶了。”江渺不要臉的調侃道。
“總之、總之等我跟奶奶提過你了再說……”蘇懷粥小聲說道，“我之前跟她說不想結婚的……”
“所以這算是自己打自己臉了？”
“你住口！”
蘇懷粥打他踩他揪他咬他，紅著臉狡辯：“還不都賴你。”
前麵的司機大哥聽不下去了，趕緊打開車載音樂，讓自己緩緩，油門也踩的重了點，想早點把人給送到。
“那等學姐跟奶奶說了，我就能過去找你了？”江渺用力抱住蘇懷粥問道。
“嗯，不過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說。”
“說的時候記得多看看奶奶的表情。”
“啊？”
“取材啊，我蠻好奇的。”
“你滾！”
出租車停在東湖花園門口，江渺真的得滾了。
這下子，反倒是蘇懷粥有點捨不得學弟，又把他衣領子扯住，臉蛋湊上前，在學弟嘴上親了幾口。
要不是不好意思耽誤司機大哥的行程，江渺真想直接把學姐摁在後座。
“學姐，要不留下來？上去見見公公婆婆？”
“去你的。”蘇懷粥白了他一眼，微紅著臉把他推出去，“好好碼字，不許偷懶，知道不？”
“知道啦。”
江渺從後備箱裡拿出行李箱，再繞到車門這邊，探頭進去親一口，終究還是要分彆。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蘇懷粥按下車窗，看著江渺站在原地，目送她遠去。
“你要送到哪裡？”司機大哥粗魯的打斷問道。
“衡塘村東門，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