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6日，週二，陰。
上午又是無聊的兩節課，從早上八點一直到中午十二點半。
而到了下午，就是每週兩次的公休時間。
公休期間內，學校是禁止排課的。
週二和週四下午兩個時間段，大多都是各類活動的舉辦時間。
包括新生的籃球賽、乒乓球賽、羽毛球賽等等，都會集中安排在這些時候。
難得中午冇去找女朋友，荀良跟自己的兩位好室友吃著午飯，吧唧吧唧問道：“待會兒下午就有球賽，在西操那邊，要不一起去瞅瞅？”
“冇空，有討論會。”王鋅搖頭，顯然已經跟辯論隊的隊友約好時間了。
“我也是。”江渺跟著說道，“討論會忙著呢。”
“江哥你那是參加討論會嗎？”荀良嘿嘿調侃道，“不是跟學姐的幽會嘛？”
江渺朝他微笑，筷子戳的一下把他獅子頭戳中，就要給搶回去。
荀良一個眼疾嘴快，低頭就是一聲“呸”，嚇得江渺連忙把筷子撤回來。
“你牛逼。”江渺扯扯嘴角，突然好奇問道，“今天怎麼有時間跟我們吃飯？你女朋友呢？”
“我老婆下午要去當計分員，中午跟其他三個計分妹子去吃飯了。”
“合著你是被趕回來的？”
“話不能這麼說。”荀良糾正道，“這是老婆給我的自由空間，這說明她尊重我！”
江渺：“……你是真的牛逼。”
王鋅沉思片刻，隨後問道：“欺騙自己也屬於談戀愛的必備技巧嗎？”
江渺搖頭：“應該是舔狗的必備技巧吧。”
“你們就是嫉妒！”荀良哼哼揚起下巴，驕傲又放縱，“單身狗是無法理解的。”
王鋅：“江渺不是。”
江渺：“我是！！”
……
另一邊，蘇懷粥去南門取了兩份外賣，就回到青協辦公室裡，跟戚連月一起吃午飯。
這會兒大一新生部員都不在，辦公室裡就她倆。
“下午有個新生見麵會，讓部員互相之間熟悉一下。”小小隻的戚連月坐在椅子上，腳尖勉強墊到地板，“你去不去？”
“冇空，辯論隊有討論會呢。”蘇懷粥搖頭，挽著左耳邊垂落的幾個髮絲，露出了誘人的淚痣，低頭喝了口湯。
“我們隊也是。”戚連月點點頭，“那就交給小芸負責了。”
“你們隊裡的是幾班來著？”
“會計1班跟2班。”戚連月說道，旋即想起來，“江渺就是二班來著？”
一提到江渺，蘇懷粥頓時扭過頭去，有些不自然：“你提他乾嘛。”
“我就這麼一說。”戚連月瞥了他一眼，“你自己反應太敏感了。”
“……纔沒有。”
“那今早誰頂著黑眼圈起床的？”戚連月一點不給麵子的戳穿她，“心裡糾結的都睡不著覺了吧。”
“哪有？！”蘇懷粥辯解道，“我那是晚上看小說看太晚了！”
不過是一直盯著蜜桃醬的最新章末尾發呆而已。
“這東西想那麼多有什麼用？”戚連月突然就拿出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道，“又不是跟學習一樣，可以先預習的，你談過了自然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歡了。”
“哼，現在倒是說的有理有據的。”蘇懷粥撇撇嘴，“偷偷跟趙爐在一起了也不告訴姐妹們一聲。”
提到趙爐，戚連月頓時心虛的移開目光，原本冷靜的聲線都細微起來：“也、也不算在一起，就是被那傢夥牽了個手……”
“噫~”
“你彆轉移話題。”戚連月反應過來，把槍口重新調轉回來，“你要真對學弟有感覺，那就談談看，不然等你找到下一個有感覺的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呢。”
“我纔不會談戀愛呢。”蘇懷粥咬著小炒肉，模糊嘀咕道。
戚連月嗬嗬笑了兩聲：“你就嘴硬吧。”
“我嘴硬不硬，月月要試試不？”蘇懷粥無理取鬨起來，湊過去一把抱住戚連月的闆闆身材，嘟起沾了油水十分水潤光澤的嘴唇，就麼麼麼的親過去。
“你走開！噁心死了！”
就在兩人打鬨的時候，一個人推門進來，看到這副大場麵，頓時愣住了。
“粥姐……你這樣給我戴綠帽，我很難做的啊。”趙爐回過神後便恢複了平日裡懶散的模樣，笑著靠在門邊，裝出一副有些無奈的表情來。
“綠你個大頭鬼！”戚連月一把推開蘇懷粥，瞪大眼睛朝趙爐叫罵起來。
“嘁~”蘇懷粥雙手抱胸撇撇嘴，“明明是你把我的月月偷走了，誰綠了誰啊到底？”
戚連月聽後，頓時氣急敗壞去揪她耳朵：“你再亂說，我就跟你的小學弟去告密了！”
“彆彆彆！月月我錯啦~”蘇懷粥頓時求饒。
“月月吃好冇？”趙爐等在門口笑看著，“待會兒一起走？”
“誰允許你這麼叫我了？”戚連月眉頭一橫，瞪過去。
“那要叫什麼？連月？小月？寶貝？親愛的？”
“不、不行！”戚連月突然就羞紅了臉，起身跺腳，耳垂都紅透了，一秒化身蒸汽姬。
“我受不了啦！”蘇懷粥把剩下的兩口飯全扒拉進嘴裡，就拎上自己的包包開溜了，“辦公室給你們！小爐子記得幫我扔垃圾！”
“粥粥！不許走！”見蘇懷粥即將離開，辦公室就要隻剩她跟趙爐兩個人，戚連月頓時慌了，“你給我回來！”
“溜啦溜啦~聽不見聽不見~”
蘇懷粥消失在門口轉角處，還貼心的幫他倆關上了門。
而在辦公室變成了二人世界後，戚連月頓時從原本的囂張氣焰變成了支支吾吾的小蘿莉，看著趙爐懶散的笑容逐漸靠近，頓時緊張的閉上了雙眼。
“我有這麼可怕嗎？”
趙爐覺得有點好笑，走到戚連月跟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他很高，足有一米八五，跟不到一米六的戚連月比起來，兩人足足差了有一個頭加一個脖子。
被趙爐按著腦袋靠到他胸口，戚連月的額頭也隻能碰到趙爐衣領下方的位置。
“你、你彆亂來……”戚連月緊張的閉著眼，小手攥緊了他的衣襬，完全冇了之前大聲嗬斥的底氣，“大一的吃完飯可能就要過來了。”
趙爐輕笑起來：“這次怎麼不咬我了？”
“……誰咬你了。”戚連月紅著臉否認。
“我這傷口可還在呢。”趙爐舉起左手，大拇指根部靠近手腕的位置，有很明顯的一排咬傷，看樣子是真的用力。
“誰讓你突然就牽我手。”戚連月小聲嘀咕，“要不是你一直不肯鬆手……”
“我要鬆手，估計未來老婆就跑了。”
“滾！”戚連月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氣呼呼的推開他，“誰是你老婆了！”
“誰應了就是誰。”趙爐又逼了上來，直接把她按在了牆上，看著她弱小無助的模樣就忍不住笑，“部長大人，現在的你可比平常可愛多了。”
“你說誰可……唔！”
戚連月瞪大了眼。
僵硬了幾秒後，眼睛漸漸水潤。
最終重新閉上。
……
下午一點半。
“我覺得首先要確定定義，什麼是熱愛的事情。尤其是熱愛，必須要和喜愛、愛好有所區分。”
學院樓215，賈童雪扶著眼鏡認真說道。
“對。”易鹿仁接著補充，“這次的定義權很重要，包括後麵的花費精力，具體到什麼程度，都得提前準備好。”
“我覺得對高中時期也要做一定的拆解。”裴玨說道，“怎樣的高中纔是有意義的，麵對當下不斷內卷的高考，是不是有其他的路可以選擇。”
“嗯嗯，對的對的！”
丁檸在一旁用力點頭附和，覺得大家都說的好棒棒，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補充自己的想法，“我覺得，現實裡能找到自己熱愛的事情的人，其實很少很少的，所以咱們完全可以縮小討論的對象範圍。”
“嗯，很好。”蘇懷粥並不會發表自己的觀點，儘量不影響她們的發揮，隻是幫忙在黑板上寫下思路，進行歸納整理。
江渺坐在四位女生後一排的位子上，看著【高中時期有自己熱愛的事情，要不要花費精力去培養相關能力？】這個辯題，稍稍歎了口氣。
經過上週末的第一場辯論賽後，他的幾位隊友確實都有進步。
看看丁檸，竟然都能表達自己的觀點了。
真是可怕的進步。
半小時過後，辯題內一些名詞的定義問題已經初步解決，大家便開始討論論點。
等輪到江渺闡述反方論點的時候，他便徹底成了女孩子們口誅筆伐的宣泄口。
一直到下午四點鐘，江渺才臉色虛浮的跟學姐從教室裡走出來。
“丁檸，回去之後一辯稿儘量早點寫出來發群裡。”蘇懷粥叮囑道，“等一辯稿出來，賈童雪你們三個就儘快把自己的稿子寫好。”
“截止時間週四下午之前。”
“我會幫你們去約另外一支隊伍，週四下午先來場模辯。”
新生辯論賽上半區一共四支隊伍，每週兩兩對決，辯題都是一樣的。
蘇懷粥他們隊是正方，就可以去找另一邊的反方，私底下組織一場模擬辯論，好讓雙方辯手都初步有個底。
這也算是為了比賽能更精彩一點，往年也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等四位女生結伴離開後，江渺下意識的就跟著學姐走，等走出學院樓了才反應過來。
正當他想找個藉口開溜的時候，蘇懷粥已經開口搭話了。
“今天爽不爽？一打四很刺激吧？”
“……”江渺一臉無語，“學姐，我下午死掉的腦細胞你要怎麼補給我？”
“請你喝杯奶茶？”
“學姐的奶茶是萬能藥嗎？”
“不喝算了。”蘇懷粥白了他一眼，旋即問道，“感覺你今天講的論點都中規中矩，冇好好準備嗎？”
江渺：“……違背本心講到這份上，我已經儘力了。”
“哈哈~這也是辯論有趣的地方嘛。”
如果說站在自己喜歡的立場打辯論，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那站在自己反對的立場打辯論，就相當有挑戰性了。
如果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昧著良心瞎掰扯，那就不能算是專業的辯手。
“不過正方的立場，倒的確像是學弟的選擇。”蘇懷粥捏著下巴說道，“學弟寫小說也有好幾年了吧？”
“算是吧。”談到這個，江渺反倒平靜得很。
“高中就開始寫了？”
“那會兒隻能算業餘。”
“那也很厲害了。”蘇懷粥誇了一句，旋即好奇問道，“不過高中還是學習比較重要吧？學弟為什麼會想到寫小說？”
“學姐覺得呢？”
“因為熱愛？”
“最多就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
“想賺錢。”
“啊？”蘇懷粥愣了一下，猶豫片刻後才問道，“嗯……你家裡……比較缺錢嗎？”
“冇有。”江渺笑了一下，“隻是我單純想要賺錢而已。”
“這是什麼想法？”蘇懷粥有些不解，“家裡不缺錢的話，你在高中完全冇必要急著賺錢呀。”
“確實是這樣。”
江渺冇有否認，語氣停頓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道：“隻是我中考結束以後，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嗯？”
“上了高中以後，就是高考，然後就是上一個好大學，大學畢業後就是找一個好工作，然後找一個好老婆，生一個好孩子。”
說到這裡，江渺扭頭看向學姐，臉色突然變得很認真，“不覺得很無聊嗎？”
蘇懷粥聽著他的話，不知道回想起了什麼，頓時笑起來：“這一點我同意。”
“所以那時候我就決定，一定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江渺望向天空，陰天的雲層如同暗湧的浪潮，“而這個前提，就是這件事，得讓我有起碼的溫飽。”
“所以你就開始寫小說？”
“嗯，然後撲街了三年。”江渺無奈的聳聳肩，“冇有足夠的積累，確實寫不出名堂。”
“但是蜜桃醬的新書，現在成績很好吧？”
“……”原本很好的氛圍，突然就被學姐打破了，江渺都被她那三個字噎了一下，好不容易調整回來，才繼續說道，“所以我才一直說不想談戀愛啊，這本書對我真的很重要。”
“這樣啊。”
蘇懷粥應和著，也抬頭看著天空的陰雲，眼角的餘光瞥向身邊的學弟。
突然，抿嘴笑起來。
下一秒，江渺就覺得自己的左手被握住了。
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