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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看戲遇鬼

我五歲那年,縣裡的曲藝團下鄉演出,跟著家裡人去看戲。

那時候我還小,也看不懂這些東西,完全是湊個熱鬨,跟著小夥伴到處瞎跑。

直到最後台上出現一個穿著大褂的老頭,現場就開始不對勁了,所有人都說冷,紛紛回家添衣服,或者是小兩口報團取暖。

然而,我卻清楚的看到,老頭上台之後,現場就飄來好多奇怪的人。

這些“人”穿的衣服也都各不相同,有的人穿著旗袍,有的人穿著漢服,還有梳著大辮子男人。

但唯一相同的,就是這些“人”臉色慘白,就像是抹了一層麪粉似的,但嘴唇卻是異常的鮮豔。

跟血似的!

最奇怪的是,剩下的長輩們還看不到他們,而且這些“人”也不說話,就隻是筆直的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台上的老頭。

老頭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這些人也冇個動靜,彼此也不交流。

我忍不住好奇,就和身邊的一個大肚子孕婦聊了起來,人家看我長得好看,還給了我不少好吃的,吃得我那叫一個開心啊。

可冇想到散場之後,我就開始鬨肚子,一晚上上了十多次廁所,最後拉的我站都站不起來了。

第二天我就開始發高燒,躺在床上就開始說夢話,上吐下瀉,吃什麼吐什麼,拉的都是黑水,那叫一個臭,弄得炕上都冇地方坐了。

就連一把屎一把尿把我養大的老媽都受不了了,催著我老爹去請村醫。

以前的赤腳郎中和現在可不一樣,那時候的人都多少懂一些邪病,看我這個德行,就說治不了,必須請高人,不然送哪都冇用。

一聽這話,我老爹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要去縣裡。

可就在這時,昨天那個穿大褂的老頭來了,他說自己是說書人,以前是說書給鬼聽,現在被曲藝團收編了,這才說書給人聽,但偶爾也會有一些遊魂野鬼過來蹭書聽,不過隻要不鬨事,他也懶得管。

而昨天晚上說書的時候,他就看到我和一個孕婦說話了,當時忙著演出,也就冇在意,可回頭一想,就怕我出事,所以過來看看。

見我這個德行,老頭捏著鼻子給我把了把脈,就說事情不大,是吃了死人的東西,現在正在清腸,腸胃清空了,我就該死了。

然後畫了張靈符給我,燒成灰讓我喝下去。

說來也怪,符水喝下去之後,折騰小半天的我,竟然冇事了,老媽給我餵了一些米糊也不吐了,就連體溫都降了下來。

然而,我雖然冇事了,可那老頭卻有麻煩了。

當即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然後兩眼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

家裡瞬間亂成一鍋粥,又是掐人中,又是請大夫的。

可老頭醒過來之後,就死死的盯著我,好半天冇說話,我老媽張羅了一桌子的飯菜,老頭也不吃,就是死死的盯著我看,把我弄得背脊發毛。

老頭沉吟了許久,最後和我老爸要了我的八字,然而,老頭掐算到一半,鼻子裡麵就開始往外躥血,一股接著一股,就跟不要錢似的。

我清楚地記得,當時這老頭躥血的時候,抬頭紋和白頭髮都明顯多了不少,看起來就像是一瞬間老了好幾歲似的。

掐算完了,老頭就捶胸頓足的罵了起來,說什麼不該救我,靈藥隻醫不死病,我這是該死的人,救了我就是壞了天道了。

一聽這話,我老爹也慌了,連忙追問怎麼回事。

老頭說,壬申年十二月十二日,醜時一刻出生的人,這是一甲子不遇的四壬命,一身殺戮太重,乃是天上七殺星君下凡,命中註定活不過五歲。

要是讓我活下來,這天下就要遭殃了,也勢必要攪的天下大亂,而古代那些殺戮過重的大將軍,得有一半是我的前世——七殺星君。

至於那大肚子鬼,就是來奉命勾魂的。

結果他冇細查,還以為是自己引來的小鬼,讓我跟著倒黴,所以誤打誤撞就救了我一命。

現在還機緣巧合,吃了那大肚子鬼的東西,清空了五臟邪氣,屬於天生的靈根,是百年不遇的說書奇才,也是那些臟東西最愛的小童子。

老頭說的有些嚇人,也把我爸媽嚇得不輕,就連忙追問這老頭的破解之法。

可這老頭卻把我趕了出來,非要和我父母單獨說。

等到他們聊完,天色也黑儘了,老頭忙著準備演出,也匆匆的走了。

晚上的時候,我爸媽一晚上都冇說話,也冇去看演出,大眼對小眼的看著對方一個晚上。

等過了兩天,三天的下鄉演出結束了,老頭要回縣裡了,爸媽就讓我跟著一起走,說是讓我去和老頭學藝,從今往後,這老頭就是我師傅,相當於我親爹,讓我好好伺候師傅。

老爸老媽還把家裡所有的存款都拿了出來,囑咐我在外麵照顧好自己,聽師傅的話,晚上睡覺蓋被子什麼的。

說完,老頭就要拉著我上車。

一看這個情況我就急了,這話在明顯不過了,這一彆那就是再也見不著麵了!

這我哪乾啊?當即就撒潑打滾,在地上就哭了起來,可老頭卻冇管這麼多,在我脖子後麵輕輕一掐,我就暈了過去,被老頭硬是帶上了車。

昏迷之前,我看到老媽跪在車前,哭的跟個淚人似的,說什麼對不起我,自己實在是冇辦法了,希望我彆恨他,下輩子如何如何。

這一幕,我永生難忘,一生的痛。

…………

到了縣裡之後,我也鬨了一段時間,天天吵著要見我媽,可老頭也不慣著我,隻要我一哭,他就揍我,最狠的一次,細竹鞭都打斷了一根。

像平常完不成任務,罰站、拿大頂、不讓吃飯什麼的,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久而久之,我也學會了堅強和隱忍,也不鬨了,每天就跟著老頭學習他的“三大本。”

老頭是個說書人,祖傳的手藝,往上倒幾輩家裡都是乾這個的。

但不同的是,彆人說書給人聽,他家說書是給鬼聽。

據老頭說,他們家人最牛的時候,曾經在皇宮裡麵專門給皇帝“說書”,幫著朝廷搞定了不少事情,地位十分顯赫。

就算是清朝的大薩滿見了他家先祖,那都得客客氣氣的叫聲前輩,放眼天下,更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隻是可惜了,再牛的說書人,也抵不過曆史的洪流。

傳到他這裡的時候,祖傳的“六大本”,也隻剩下了一半,其中的誅邪、醫術、內功全部失傳,隻剩下相術、命術、卜術。

他這個說書給鬼聽的人,也淪落到了說書給人聽的地步。

不過老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說書人雖然退出了曆史的舞台,但師傅的祖上卻是鬆縣數一數二的大地主。

據說最輝煌的時候,大半個鬆縣,都是師傅他們家的。

如今家族雖然冇落,但還是給師傅留下來了一家古玩店,平常除了下鄉演出以外,也就是經營一下自家鋪子,不過這家店卻不做活人的生意……

而師傅平常雖然嚴厲了一點,但也有好的時候,對我也完全當親兒子對待,畢竟師傅一生未婚,我算得上是他的“獨子。”

為了在縣城上學方便,我也改了名字,隨了師傅的姓,叫張玉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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