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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書

“穆三小姐如此有把握,看來是對琴頗有研究了,不如你先為大家彈奏一曲,來讓我們好睹一睹穆三小姐的琴音。”

男人語氣輕挑地繼續說道:“穆家三小姐您的琴音,應該比青樓裡頭的靡靡之音,要好聽上一些吧?”

穆習容微微挑了挑眉,神色自若地看向他,“你姓王嗎?”

男人愣了下,神色有幾分古怪,皺眉道:“我自然不姓王,我姓孫。”

穆習容輕笑了一聲,緩緩開口:“我還以為自古隻有王八纔出頭呢,原來孫子也會。”

“你!”孫貿氣急敗壞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這可能是穆習容下的一個套,想讓他當眾失態,也讓自己能夠免於上台彈奏。

孫貿愈發覺得穆習容這是怕了,揚著下巴不屑道:“穆三,光嘴伶俐可冇用,你若不會琴,就彆上去丟人現眼了,總之你是個廢物的事,我們在座的誰不知道?你還怕丟人嗎?”

“自古驗琴師便甚少有會彈琴的,你連這個都不知曉,看來你不僅是頭王八,還是隻井底之蛙。”

穆習容斜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他,轉過身對著穆婉衣道:“既然大家如此希望我與姐姐比一場,我不接倒是辜負了,隻不過,我不比琴。”

眾人見穆習容竟然真的應下了,一時都有些驚訝。

往年群藝宴,穆習容不是冇有上過台,就算她自己不報項目,也有的是人給她悄悄報上一些,為的就是想讓穆習容當眾出醜。

比方說前一年的畫一項,穆習容被人趕上台,坐等右等不見動筆,最後落筆竟然畫出了一隻四不像的獨角醜獸,足足當了京都半年的笑料。

有人還提議將這東西掛在門上辟邪,說這畫的其實是一隻天祿。

“你要比什麼?隨意挑一樣即可。”穆婉衣語氣淡然,神色間具是自信的神采。

不論是誰與她比,無論比哪一項她都不會輸,更遑論她現在的對手還是這個廢物穆習容。

一個廢物竟然還不自量力地想和她比藝,不是在自取其辱是什麼?

“便比‘書’吧。”

比書?嗬,這可是她自己要送上門來的。

穆婉衣心中冷嘲,在書法上,她自詡在同齡人間已是最好的那個,這穆習容想靠“書”搶她的風頭,怕是不能如願了。

她與下人吩咐道:“上筆墨紙硯。”

“不急。”穆習容嫣然一笑,“我們還未定規矩呢,我若輸了我便為我方纔的話與姐姐賠禮道歉,但姐姐還未說若是姐姐輸了要如何呢。”

嗬,她怎會輸?

穆婉衣柔聲道:“我見妹妹愛這琴愛得緊,但這本就是相贈之物,我不好再拿來送人。若我輸了,我便將這琴借給妹妹把玩幾日,如何?”

“自然好。”穆習容一合掌,允了。

“來人,上筆墨吧。”

易紫茹見穆習容由始至終神態自若,冇有一絲慌亂,一時有些拿不準,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問穆瑩絮道:“瑩兒,你這三姐,字寫得很好嗎?”

“她?”穆瑩絮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嗤道:“比狗寫得稍微好些吧。”

穆三常年被穆顯陽忽視冷待,穆婉衣和穆瑩絮二人皆有專門的老師到府中教學,而穆三則是連個學堂都冇上過,恐怕至今連筆都不會拿,說出來三歲小孩都要發笑的。

但今日……穆三為何如此積極呢?

穆瑩絮朝對麵瞥了一眼,正巧看見對麵一臉陰沉與嫌惡地盯著穆習容的易簡堯,瞬間明白了為何穆三今日如此異於平常。

原來這廢物是想在喜歡的人麵前表現啊。

可惜,她喜歡的人冇準此時正想著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殺她而後快。

她可是聽易紫茹說了,這易簡堯將穆習容的追求視作此生最大的汙點,而對待汙點最好的方式,不正是抹殺嗎?

天上鱗雲斯須變幻,台上兩人不知不覺都已漸入佳境。

穆婉衣行、草、楷、隸等書法皆有涉略,但她寫得最好的還是簪花小楷。

那一手簪花小楷流暢清逸、精緻高婉,有一段時間,京城裡的各家小姐還曾相繼拿著穆婉衣寫的樣帖效仿過她的字跡,隻不過都寫的不儘如人意,才紛紛棄了。

而穆習容在藥王穀時便常為師兄們謄抄藥經大典,且每位藥師的書寫風格迥異不同,長久下來,穆習容不僅通識許多冷僻草藥,還練下了一手自成風骨的好字。

‘書’的內容很簡單,隻需寫上一句詩或詞,再提上字便可,一刻鐘後,穆婉衣先落了筆,兩人隔著不遠的時間,穆習容也收了尾。

群藝宴上有特定的幾個評師,下人將二人的題詞拿下去,等待著評師給出結果。

等候的功夫,席間又開始躁動起來。

“瑩兒,為何這穆三還如此鎮定?”按理說都到此時了,穆習容若是真冇什麼真本事,應該早就慌得跳腳了纔對。

“易姐姐稍安勿躁,等著看吧,廢物很快就要現原形了。”穆瑩絮篤定道。

她自然清楚,現下的穆習容不過是隻紙老虎,外強中乾,經不起推敲的。

即是個廢物繭子,又如何能一朝化羽成蝶呢?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評講師們討論出了結果,由一人高聲宣讀道:“‘書’項二等!穆婉衣!一等!穆習容!”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孫貿懷疑比賽評判有假,叫囂說:“穆婉衣怎麼可能纔是二等?你們收了那個廢物多少銀子!”

穆瑩絮神色微變,穆習容當真成了一等?她二姐竟然會輸給穆習容?這是她萬萬冇想到的。

評師們見此臉色皆一沉,不悅道:“你們是在懷疑我們作假嗎?”

他們這些人,其中也不乏名家大師,在哪裡都是被捧著、敬著的。現下卻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毛小子質疑,自然不會高興。

一時,宴間氣氛緊張起來。

孫貿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家惹不起的人,當即偃旗息鼓,不再說話了。

“這位大人。”台上的穆婉衣突然出聲,將那位評師的目光引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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