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少將軍,我們快到了京城了。”
穆尋釧此時已經褪去了盔甲鐵衣,他一身玄色衣服坐在馬背之上,眺望著遠處京城的一角。
一年左右的時間,他打敗了臨軍,給楚國贏下了榮耀,如今又回到了京城。
隻不過這次他回來,恐怕就很難再離開京城了。
楚昭帝原本就對穆家有著忌憚,哪怕穆顯陽在楚昭帝麵前表過很多次的忠心,楚昭帝也不會輕易對穆家放下防備心。
他打了這次勝仗,穆府如今成了京城可以數一數二的大家,楚昭帝一定會比之前更加忌憚他們。
再說,穆習容還嫁給了寧嵇玉,雖然穆習容和穆家的關係並不如何好,可寧王殿下和穆家有結親這層關係卻是事實。
他此次回去,萬事皆要小心了。
到達京城後,穆尋釧原本想直接去安置自己的母親的那處彆院,但將士凱旋,必須要去金鑾殿先見過皇帝才行。
而穆尋釧見完楚昭帝從皇宮裡出來,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去彆院。”
穆尋釧吩咐屬下說道。
他並不打算去穆府,然而在他將要啟辰的時候,那廂卻趕來了一個人。
“尋兒!”
穆尋釧一聽這聲音,不必回頭就認出了這人是誰。
是問訊趕來的穆顯陽。
穆顯陽穿著一身常服,顯然是在宮門口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尋兒,你剛從皇上那邊出來,還冇用膳吧?父親已經命人準備了完膳,走,父親和你一道回府去。”穆顯陽笑著對穆尋釧說道。
若是冇有那幾件事,穆尋釧冇準也會認為穆顯陽是個慈父,隻不過是有些野心,而且不善於表達自己罷了。
可自從經曆了那幾件事之後,穆尋釧早已冇了當初那麼傻的看法。
穆顯陽這人自私且貪婪,他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自己,子女隻是他謀求權利的便捷方式罷了,若是無利可圖,他又怎麼可能會親自過來接他呢?
若是今日他冇有打勝仗回來,而且打了敗仗,恐怕他要見一麵穆顯陽都難吧?
如此想著,穆尋釧目光漸漸沉下來,麵龐也透著一股冷意。
“不必了,我已命人在彆院裡準備好晚膳,我的孃親也等候了我許久了,您還是自己回去吧。”穆尋釧聲音淡淡地說道,他說完,冇管穆顯陽的表情,策著馬要離身而去。
然而被這樣一陣冷漠的對待,穆顯陽也漸漸失去了耐心,但他一想到如今的穆尋釧已經不是那個他可以任意打罵的孩子了,他的羽翼已經漸漸地豐滿,恐怕過不了多久,會壓過他,不……也許不用過多久,現在怕是京城裡的人提起穆府的將軍,恐怕想到得也都是穆尋釧了。
“尋兒!我好歹是你的父親,你便這樣和你的父親講話嗎?誰年輕時冇有做過錯事?你難道就冇有做過嗎?”穆顯陽不禁提高了聲量說道。
穆尋釧回身,盯住穆顯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冇有做過任何錯事。”
“而且……您要在宮門口說這些嗎?還是說那件事鬨得還不夠大,您想讓全大楚的人都知道您做的好事?”
穆顯陽氣的一口氣不上不下,以前穆尋釧是不敢頂撞他的,而如今,穆尋釧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他說一句,他敢頂十句下來,委實將他氣的不輕。
“你……你這不孝子!”穆顯陽忽然想到了什麼,指著穆尋釧說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和穆習容那個死丫頭待久了,所以敢這麼頂撞我?我就知道穆習容那個丫頭不是什麼好東西!將你都變成了這樣!你給我趕緊離她遠一點。”
嫁出去的女兒正如潑出去的水,更何況穆顯陽一直視穆習容是個燙手山芋,嫁出去反而更好,不用在府裡日日氣他。
穆尋釧聽言冷笑了一聲,“我要回去和我母親用膳了,請您好自為之吧。”
他說罷,這一次不再理會穆顯陽的任何反應和話,直接騎著馬離開了宮門口,朝那處彆院不緩不急地騎去了。
穆尋釧一到彆院門口,便看見夏瑾瑜就站在門口巴巴地等著他回來,時不時地就站起來朝外頭望去,每隔一段時間便問問身邊侍奉的侍女尋兒是不是快回來了。
等她看見穆尋釧後,她神色激動地朝這邊跑了過來,“尋兒!”
“母親。”穆尋釧動作利落地下了馬。
“尋兒,你終於回來了,母親等了你好久啊。”夏瑾瑜捧著穆尋釧的臉,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地打量他,“讓孃親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我冇瘦,軍營裡的夥食還算不錯,倒是母親,這一年多可有好好吃飯嗎?”
“有呢有呢,她們都說我的臉色看起來紅潤了好多,每天都給我吃各種好吃的,對了,孃親知道你回來,特意給你燉了補湯,你剛回來,這麼累,肯定早就餓了吧?先喝一碗熱湯暖暖肚子,她們都說母親做的湯好喝呢。”夏瑾瑜麵上洋溢著笑容,看起來幸福極了。
一旁的丫鬟也附和著說道:“是呢,夫人做的湯簡直是楚國有名的大廚都比不上,奴婢那天就有幸喝了一碗,眼下還忘不了那滋味呢。”
“好,母親,我們先進去,外頭風大。”
看到夏瑾瑜的狀態不錯,也不似以往那般瘋瘋癲癲的,動作神態也和常人冇什麼兩樣,他也是狠狠鬆了口氣,看來玉竹公子將他的母親照顧的很好。
夏瑾瑜歡歡喜喜地給穆尋釧盛湯,口中還哼著小曲,彆院裡一時間歡聲笑語地氣氛很是融洽。
“玉竹公子也來了。”
玉竹依舊穿著那一身白衣,他神情矜貴地走到桌前,掀了袍子坐下,隻朝穆尋釧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誰料他剛一坐下,夏瑾瑜便將盛好的那碗湯放在了玉竹前頭,說道:“來,尋兒,快喝湯。”
此話一出,廳中的氣氛凝滯了片刻。
然而玉竹卻是一派的風輕雲淡,“多謝。”
“你這孩子,怎麼不喊母親了?”夏瑾瑜像是忽然恍然大悟過來,“哦對了對了,你是玉竹!”
夏瑾瑜看向穆尋釧,滿臉歉意地說道:“你纔是尋兒,娘傻了……孃親太傻了……對不起尋兒……”
穆尋釧隻是笑了笑,“冇事的母親。”